一个瑞士的罗宾逊之家（三十四）

３４
我们的第一次收获

那天晚上很晚以后、我们听到了一阵马蹄踩踏的声音，马上就看到杰克出现了，骑在他的两条腿的坐骑上滚滚而来，后面落在远处跟着的是福利兹和弗兰兹两个。后面这两位的马屁股上都挂着猎物袋，其中之物马上就给大家展示了出来。四只鸟儿，一只袋鼠，二十只麝香鼠，一只猴子，两只野兔，以及半打的海狸鼠，都一股脑儿陈列在了大家的面前。
孩子们看起来是兴奋高兴极了、为此次探险的巨大成功，杰克此时忍不住大声嚷嚷起来：
“哦，父亲，你可想象不到骑着鸵鸟打猎有多么的带劲了。我们跑得像风一样快。有的时候吓得我都不敢喘气儿了，我们像箭一样地飞驰，我都不得不把眼睛闭上、因为迎面冲来的风让人都睁不开眼了。真的，父亲，你一定要给我做一幅带风镜的面具、骑马的时候好用，否则的话、出不了这几天我的眼睛就要失明了。”
“的确！”我回答道。“我一定不会做这样一件东西出来的”。
“为什么不啊？”他问道，脸上顿时显出茫然而惊讶之色。
“为了两个原因；首先，因为我不认为我必须按照你的要求来制作任何东西；再者，第二，因为我觉得你完全有能力来自己加以制作。然而，我必须恭贺你为大家提供了如此丰富的猎获品。你一定是工作得很辛苦了。但是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是从什么时候你开始打算要做这样一次长时间的探险旅程的。你没有记得、尽管你自己认为你们是非常安全的，而且的确一切进展顺利，然而，留在家中的我们、无时无刻不在为你们的安全而焦心着。好了，现在你可以走了，过去照看一下你的那些动物们，过一会儿你们的晚饭就会准备好了。”
又过了一会儿、孩子们都回来了，我们坐下来准备吃饭、母亲已经把一顿美味诱人的饭食摆在了大家的面前。
我们一边讨论着烤乳猪的味道，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佐以芳香四溢的蜂蜜酒，这时福利兹讲起了他们这一天当中的探险经历。
他们把捕兽机下在接近森林的地方，就是在那儿捉到了麝香鼠的，用一些小胡萝卜当作诱饵，而别的一些捕兽机由于用的是小鱼还有蚯蚓什么的当作饵料，捕到的是几只海狸鼠、还有一只长着鸭子嘴的鸭嘴兽。一天当中其余的时间都被用在了狩猎以及钓鱼上面了，以极其自豪的神情、杰克展示了他的猎物袋鼠、这是他骑着他的骏马追获的。
我们决定第二天一早尽早起来、以便对我们的劫获物加以处理，这个时候我注意到孩子们都已疲倦得受不了了，因此在做完晚祷之后就结束了这一天的所有事务。
由于所获的物类数量不菲、单是给它们剥皮的工作就既费时又费力。这项工作在任何时间段里边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当我看到孩子们拿来陈列在我面前的各类数量繁多的需要剥皮处理的动物之时，我就决意要设计制作一个可以适当减轻劳作力度的机械来用。
在沉船的储藏品之中，外科医生用的一个箱子里边，我找到一支很大的注射器。这件物品，经由一些调整，在很大程度上可以符合我的用地。我先是在针管之中安进去两个合适的制阀，然后在管塞上面穿孔，这样我就拥有了一个力度强劲的打气棒。
孩子们看着我疑惑不解的样子，我拿着这个设备，来到袋鼠的旁边、宣布我就要开始处理袋鼠的工作了。
“用一只注射器来给袋鼠剥皮？”他们不解地问道，随之爆发出一阵大笑。
我没有把这阵谑笑当回事儿，只是默默地把袋鼠的后腿挂在一棵树的枝杈上。之后在袋鼠皮上割开一个小缺口，把注射器的顶部插进去以后、使劲地往里边打气、让气体充满动物的肌体与毛皮之间。一点一点地、袋鼠皮就扩充了起来，这只动物的外形看起来就完全变样了。
我依然努力地操作着，往里边打进去越来越多的气体、直到它变成一团形状鼓胀的状物，不一会儿我就发现、袋鼠皮已经完全从肌体上面剥离下来了。一刀从动物的腹部切下去，把这儿那儿的一些附着在肌体上的肌理连接处切开，整只动物就被完全剥离了皮毛。
“真是一个伟大的创举！”孩子们不禁惊呼起来。“可是这么做是什么道理呢？”
“只是一个非常简单而自然的道理，”我回答道。“你们不知道一个动物的外皮只是以一些细微而纤弱的组织跟它的肌体附着在一起的吗，而且在这之间存在着大量的气囊以及储气室等结构组织。通过把空气压进这些气囊之中、这些组织就伸张起来了，最终，超过了它们的弹性力度，这些组织就破裂断离了。整张毛皮现在已经没有跟肌体连接之处了，因之，就完全可以很轻易地把它剥离下来了。”
余下来的动物也都可以做同样的处理了，让我高兴不已的是，过了两天就把所有的毛皮都剥了下来、处理好了以备后用。
这时我把孩子们都召集起来、帮助我获取用以我的研碎机所需的木材，第二天一早我们带上锯子，绳子，斧子，还有别的一些工具就出发了。我们不久就到达了我所选定可以用于我的意图的那棵树的旁边，我先是把福利兹和杰克两个派送到大树上去、让他们带着斧子去把高处那些粗壮的枝干砍下来，这样，当树木倒下来的时候，就不会伤及周围的树木了。他们一会儿就完成工作爬下来了，福利兹和我一起开始砍树杆。
作为最简便省事而快捷的方式、我们使用的是锯子，就像是锯木者通常采用的在锯木坑里的操作那样，福利兹持着锯子的一端、我持着另一端，大树不一会儿就被锯进去一半。之后我们把绳子拴在树上、用来控制大树倒下的方向，然后就开始把大树砍倒。这真是一项艰辛的劳作，而当我觉得砍得已经足够深了的时候、我们就拉住绳子以大家的合力把大树放倒。树杆吱嘎一下断裂开来，向一边倾斜、晃动着，最终扑的一声躺倒在地。
迅速地把枝条砍去，主干都锯成四英尺长的木段。
砍倒以及分解这棵大树的工作、用去了我们整整两天的时间，第三天的时候、我们把四根大一些的树段以及两根小一些的都装上大车运回家去，然后再加上鲸鱼的脊椎骨骨节，没用多长的时间，我就完成了我的研碎机。
在忙于这项工作的其间、我没有花费多大的精力来照顾稻谷田里的事情，因此，当有一天晚上家禽们返回家中的时候、我很是吃了一惊，它们对晚间的喂食显然是不屑一顾的样子，它们的嗉囊之中早已经装满了。我突然想起来、这些大鸟们是来自我们的稻谷地那个方向。我急忙跑到那里去看它们把那儿糟践成什么样子了，然而看到的一派景象简直让我高兴得不行、稻谷等都已经完全成熟了。
摆在我们眼前的工作量、让我的妻子大吃了一惊。这场不期而遇的收获，收割再加上打场，还有钓鱼、以及盐腌的工作，还有手上忙着的腌泡菜蔬的事情，让她感到了极度的烦心。
“你们想一下吧，”她说道，“我那些可爱的土豆以及那些木薯根！它们会变成什么样子，我想要知道？已经到了收获它们的时候了，怎样去料理它们，眼前又面临着这么多的工作，我真的是没有法子了。”
“不要伤心难过，妻子，”我对她说；“关于那些木薯现在还用不着着急，而在这里这么松软干燥的土地之中挖土豆、可要比在我们瑞士的时候轻松得多了，至于播种新的作物，暂时还没有必要、我们可以把那些弱小没长成的庄稼留在地里继续生长。这场收获我们必须采取意大利方式来完成，尽管说那样的话会有许多劳累、但还是经济可行的，可以省去许多时间与不必要的麻烦，而且由于我们一年之中能够有两季收获，我们真的不必为此而放不下心来。”
一点也没有拖延，我立即开始着手把一块坚实的粘土地整平、用来当作打谷场：均匀地在土地上洒水，滚压，砸实，踩踏平整。等到太阳把湿气晒干以后、再洒上一遍水，这样的操作一直重复到土地变得平整，坚实，光滑到足以用作打谷的场地为止。
我们最大的那只柳条篮筐被架在了风暴和冤家两只牲畜的中间；大家拿上收割用的长镰刀，出发前去收获稻谷、采用的是极其简捷而难以想象的收割方式。
我告诉我的部下收割者们、一点都不要在意稻秆的长度，只要能够抓住稻穗合适顺手的位置就行了，不必弯腰屈身过渡劳累了。每个人都顺手把稻穗用稻梗扎成一束，扔进篮筐里面。用这种方式可以省下很大的力气来。这样的操作让孩子们欢欣不已，在不太长的时间之中、篮筐已经被装满数次了，而田野之中一眼望去都是一片无穗的稻茬残梗，这可把母亲给担心坏了，她认为我们的工作简直可谓浪费而糟乱到家了。
“这简直太可怕了！”她惊呼道。“你们把这么多没长成的谷穗留在稻梗上，看看你们糟弃的那些好秸秆吧！我一点也不认同你们的所谓意大利收割法！”
“这可是一个一点也不坏的方法，我可以跟你这么说，妻子，意大利人可不会浪费这些秸秆、就算没有把它们随同谷穗一起割下来。由于拥有比牧场多得多的耕地，他们把这些秸秆留下来用作放牧牛羊之用，让它们在耕地中自由寻食，就连落下的谷粒也都一同吃掉了。此后，任随野草在地里生长，混杂在一起、都成为冬季的草料了。现在我们的打谷方式，同样要采取意大利方法。我们马上就可以发现、这要跟收获时一样、同样可以省却许多手臂以及背部的劳力。”
一小捆一小捆的谷穗按照一个巨大的圆圈状堆放在了打谷场上，孩子们骑上风暴，冤家，捷足，还有旋风，轻捷地一路小跑着出发了，互相之间还开心地玩笑着，他们催动坐骑转着圈儿一路猛跑，随着蹄下的踩踏、谷粒都被踩落出来，尘土飞扬之中、谷壳沾满了周身。
时不时的、家畜们还偷一嘴它们践踏出来的这些美味的食料来吃。我们认为这是它们的应有所得，而且还记起来那句送给犹太人的诫令：“你不可以给踩踏出谷粒来的牧牛带上口络。”
打完场后，我们就开始簸去糠皮的工作；把打过场的谷粒连同糠皮一起用铁锹高高地扬到空中去，地面上或者海里吹来的轻风强劲地吹来，谷糠和废弃物就被风吹走了、谷粒静静地落在了地面上。
在这些活动当中、我们的家禽们多次光顾打谷场而来，显示出对我们劳动的成功极大的热心与兴趣，咯咯叫着吞食了我们大量的果实、以至我的妻子不得不采取措施屏蔽它们于相当的距离之外。但是我本人并不想过分对它们吝啬于这丰富的收获。我说，“就让它们随便好了；我们在果实上的损失，是可以在肉食上找补回来的。我可想着吃鸡肉派，烤鹅，还有炖火鸡了！”
当我们的收获品都储藏在屋中之后，我们发现收获了播种下去的种子成百上千倍的数量的果实。我们的谷仓里边各种类样的储藏物高高地堆成了山。
由于还在期待着第二次收获，我们被驱使着前去平整土地以利于再次播种，因之我们马上就开始了刈除残留秸秆的工作。正在忙于这项工作之时，野鸭子和鹧鸪们都飞来捡食散落下来的谷穗了。我们并没有大量捉获这些飞禽们，而是决定到下一个季节时等它们再来，那个时候就张开网来加以批量捕捉。
我的妻子看到秸秆都被运回家中堆成了草垛、高兴得无可无不可的样子。我们所收获的玉米也不少，当然这种谷类是不用以那种方式打场的了，随之还收获了那些柔软宽展的大叶子、可以用以装填睡铺上的床垫，而且玉米秸秆燃烧之后，留下的灰烬可以提供特别用地的丰富的碱类如苏打等。我把地里再次播种的作物改为裸麦，大麦，还有燕麦，期望着它们可以在雨季来临之前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