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西南村庄(第二章)
作品名称:鲁西南村庄 作者:李同峰 发布时间:2013-08-02 11:58:37 字数:4225
屋外的天黑得像被大铁锅扣在沙滩里,一丁点儿亮也没有。屋里也是一样,屋内煤油灯依旧像一粒黄豆粒,发着微弱的光亮,不时跳动着。
朱大强抽完一袋烟后把坎肩一甩,大裤头子一褪,在灰暗的灯光中拽过一个枕头躺了下来,一直等到老婆收拾完后也躺了下来,他才把她搂在了怀里。
今天也不例外,他已经在杨风风身上感觉到了润滑和热乎,抖动一下身躯,压低着声音说:“老婆,你说俺为什么这么喜欢你?”
杨风风听了朱大强的问话,心里虽然挺高兴,但是也有许多的无奈在里面,心想:要不是当初自己一时糊涂,糊里糊涂地钻进了你的被窝,这些年来,弄得自己一直抬不起头来。假如你不一心一意对俺好的话,俺真的是没法子活下去了。杨风风又从无奈回到高兴之中。
“你说呢?”
“俺问你呢?”
杨风风轻轻地告诉他:“不瞒你说,俺早就看出来了,十年前俺还是你儿媳妇的时候你就喜欢上俺了,总用一只眼睛跟俺笑呵呵地眨巴着。”
朱大强听了杨风风的一番话之后,他的心一下子回到了十年前。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在他儿子朱良财成亲的那一天夜里,他做了一个梦,刚刚下花轿的儿媳妇置站在一旁的朱良财而不管,来到他的跟前,拉着他的手朝新房走去,朱大强问儿媳说,这是为什么,儿媳妇却说,俺的命里注定,迟早迟晚要嫁给老公公。
其实,这么一个简单的梦,并没让朱大强去多想,因为梦毕竟是梦,不是现实,做梦娶媳妇的事也常有。但是,做梦要娶儿媳妇的事恐怕没有。在挺长的一段时期内,如同这样的梦,朱大强是隔个十天半月的就做一回,不是他拉着儿媳妇,就是儿媳妇拉着他。这接二连三根本不着边的梦一下子搅乱了朱大强的心,于是,他偷偷地找了一个算命先生,把自己的梦一个不落地说给了算命先生,算命先生又批他的八字,又让他抽签,最后告诉他说你们朱家凶多吉少,人丁走向稀薄,你虽然做的是梦,但有可能梦转成真。
朱大强听了算命先生的话后,相当一段时间里,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特别是夜深人静睡不着的时候,他反反复复地在想,难道将来真的会像梦里做的一样,算命先生算的一样?世上能有这种事发生?他百思不得其解。
朱大强的心思虽然让杨风风给说出来了,此时的他却无暇搭讪杨风风的话,激情让他把杨风风压得一个劲地压着嗓门儿,急促地叫着…… 当朱大强感到身体疲软和无能为力时,一骨碌翻了下来,仰面朝天,还在疲劳和气喘吁吁之中就问:“家里还有多少粮食?”
“没多少了,还能吃个十天半拉月吧。”杨风风收拾激情的残局回答说。
“你掐了多少桄缏子了?”
“十桄。”
“攒了多少个鸡蛋了?”
“十个。”
“明儿是集,拿到集上卖了,先换点粮食回来吧。”
“刚才吃饭的时候,俺不是说过了吗,先扯二尺布,给英子做裤头子,然后再买点盐和煤油吗?”
“那就听你的。”
“你都累了一天了,还闹腾了这一阵子赶紧睡吧。”杨风风十分关心地对朱大强说。
“队里已经交完公粮了,俺估摸着,快要分粮食了。”朱大强自言自语地说。
“那敢情好了。”
第二天,生产队里果真分棒槌子了。每年的夏天里,队里总是先把小麦公粮交完,然后再分给社员点儿口粮。秋天也是如此,棒槌子公粮交完了,也开始给社员分口粮了。这一次,家家户户分得还真不少,每人六十斤。朱大强把自己分的棒槌子扛回来后,倒在了院里晾上后,他又返回场院里,把王寡妇的六十斤棒槌子领了回来,直接送到了她的家里。六十斤重的棒槌子对朱大强来说算不了什么,根本用不了吹灰之力。但是,这些日子来他对王寡妇有一颗发热发烫的心,外加上王寡妇白白净净的脸,两个哑铃大的奶子,配一对肉墩子一样的大腚垂子,对他有着特别的吸引力。在朱大强眼里,王寡妇虽然岁数比自己的老婆大了不少,可比自己的老婆看上去可好看多了。怪不得人家说,孩子是自己的好,老婆却是别人的好,这话说得是一点儿也不假。特别是上一次王寡妇求他扛粮时亲切的叫声,到现在一直让他心里热乎乎的,刺挠挠的,想到这儿,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边走边暗暗自喜着。
村里有名的小眯缝眼李蛮子和他走了顶头碰,冷不防抬手捶了朱大强一撇子,把朱大强吓了一大跳,“瞎运动,你这是给谁扛的棒槌子?”
“王寡妇呀。”
“好啊,你小子,瞎猫唬眼的,小嫂子那么嫩少,还不够你用,你还去找她?”
“嘿嘿,俺是看她家里没有帮手嘛,俺没那个想法。也是她求俺的,有什么不成?”
“俺可告诉你,寡妇门前是非多。”
“这俺知道。”
“你知道个屁,知道还这么做。”李蛮子数落朱大强。就像数落小孩一样,朱大强对李蛮子的数落根本也不当回事儿。
因为他们俩虽然在年龄上差不少,可称得上是狗皮袜子―――没个反正。
王寡妇听说村队里分粮的事后,还没来得及去取,朱大强就给送来了。她接着朱大强肩上的布口袋,满脸上挂着笑容,“您说,她大爷,又麻烦你了。”
“没什么,谁叫俺喜欢你来。”
“瞧你大哥说的,让俺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你喝点儿水?”
“俺不渴。”
“那你坐一会儿?”
“俺没空。”
“那你想……”
“俺就想摸你一下。”朱大强直来直去的说话间,手已摸到了王寡妇的奶子上面。王寡妇顺手扒拉了一下朱大强粗糙的手,装出一幅不好意思的样子来,“去,家里媳妇多嫩少,俺都老天巴地啦,这奶子就像鞋底子一样,啷哩啷当,软溜耷拉的,有什么摸头。”
朱大强听了王寡妇的话后,像干活一样笑嘻嘻地朝手心里吐了一口唾沫,急促地搓了一下,蹭地一下抱起了一点防备也没有的王寡妇,“俺不管,俺就想搂你。”
“放开俺,俺得闩上大门呐。”
朱大强放开了王寡妇,王寡妇把门闩上,朱大强又重新把王寡妇抱了起来,总觉得雄根在继续膨胀,一下子把她摁倒在了炕沿上。
王寡妇也许被朱大强为她送粮的事感动了,此时的她丝毫不在乎地说:“瞧你这个熊样儿,看把你急的,就像洞房的头一晚上一样。俺们家又没人来,既然俺愿意了,有本事你就使呗。”
朱大强经常听说村里村外谁和谁搞破鞋的事儿,还有谁家的老婆和别人家的男人睡到了一块儿去了,像习以为常了一样,还有自己摸着的王寡妇,听说她在十里八村找的男人不下一二十个。还听说王寡妇找男人不图什么,就图好受,假如男的有钱就给个三毛两毛的,没钱给一瓢粮食也行,几寸布票也中。但是,作为朱大强来讲,平生是第一次找女人,而且找的还是多少男人曾经用过的寡妇,加上自己的两房女人才是第三个。第一个老婆已经让他失去了记忆。第二个虽然嫩少,但是总觉得老婆还是别人的好,他虽然对自己的女人觉得很知足,可是,眼前浑身上下白得像绵羊一样的王寡妇,还是一下子让他心潮如海浪一样,热血如河流一般。
他一骨碌趴在了王寡妇身上,他感觉到王寡妇可比自己的女人肥实多了,松软多了,那种舒心的叫唤声在自己女人身上是听不到的。
王寡妇终于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说:“俺找的男人当中,你是最有劲的。怪不得人家说瞎狠瞎狠,真的一点也不假,你真狠。”
朱大强穿着裤子嘿嘿一笑,“想了就找俺,别的不行,俺这个行。”
王寡妇说:“熊样,没看出来,你还真有两下子,男人俺见过不少,特别是像你这样的都这么大的岁数了,还真少。“
朱大强听到王寡妇夸奖,两眼眯成一条缝,引以自豪地笑着,“嘿嘿……”
这一次,王寡妇没和朱大强要钱,也没要粮,更没有要布票什么的,这是因为朱大强给她家扛来了村队里分的棒槌子,合情合理。除此之外,还因为她从朱大强身上找到了一种需要。今天的事对于王寡妇来说,怕一时半晌地忘不掉。
朱大强惦记着牛棚里的牛,打开王寡妇的大门走了出来。
“大强啊!”一声叫把朱大强吓了一大跳,他眨巴一下不大明亮的眼睛一看,原来是村里的老寿星祖爷老蓑衣。他粪叉子把握在手心里,杵在下巴下面,像是早已在这儿等着他一样,这倒让朱大强不曾想到。论朱家的家谱,老蓑衣是朱大强爷爷的亲四叔。
朱大强涨红着脸随机答应了一声,笑呵呵地说:“是您,老爷。”
老蓑衣本名叫朱广斗,辈分大,岁数更大,九十九岁的生日都过了好几个了,到现在还是耳不聋眼不花,不大点儿的个头,黑瘦黑瘦的。
由于他一年四季里总是穿着一件蓑衣,头戴一顶斗笠,长年价肩上挎着个粪筐,成天价围着河边子、村庄子转悠,久而久之,人们便忘记了他的名字,都叫他老蓑衣。老蓑衣有文化,出生在清朝咸丰年间,光绪年间曾任过朝廷侍卫,民国期间,他曾在郭松龄部队当过厨子。后来,郭松龄被张作霖打败后,他就偷偷地解甲归田了。
老蓑衣的父辈和爷辈都是清朝廷的风水先生,有名有分的国运师,皇宫里三宫六院选址,皇上出宫行事,都要他爹和他爷爷事先掐算,而且深受两代皇上的信服。如今老蓑衣从骨子里继承了他父辈爷辈的天性,算个命、观个天象十分地准确。所以村里谁家婚丧嫁娶,选黄道吉日,都去找他掐算掐算。
“你到她家干什么去了?”
朱大强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心里怦怦直跳,“噢,俺……俺给她送粮食来了。”
“送粮食还用闩上门吗?”老蓑衣向来说话慢条斯理,今天也不例外,“大强啊,你已经做了一件子有辱朱家门风的事了,你爹到现在还在骂你呀,你还没有记性啊?这大白天的,你怎么又跑到一个寡妇家里乱性去了?性可不是个好东西啊,它能害死人啊。明朝崇祯皇帝、还有清朝的同治、光绪都死在乱性上。咱们朱家从祖上就是讲究的人家,家门存留的是清风清俗,可唯独你,给朱家败风了。十里八村的多少人都在戳你的脊梁骨你知道吗?强子,你让俺说你什么好呢?”老蓑衣说到这儿,转了话题,“你知道咱们这村为什么叫朱村吗?”
朱大强摇摇头。
“我在郭松龄的部队当厨子的时候,部队向南开进和吴佩孚打仗,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打了一仗,不少伤兵走不了了,就留下来养伤。我呢,给他们做饭,等他们伤好了,有十几个人都不愿意回去了,便在这古流河边盖上了屋子长期住了下来,娶了女人。受伤最大的官是一个连长,和咱一个姓,也姓朱,所以,就取了个村名叫朱村。为什么咱们村的乱姓多,原因是留下来的人天南地北什么地方的都有,所以什么姓都有。”
老蓑衣和朱大强说话时,王寡妇躲在门后屏住呼吸,侧着耳朵听着。老蓑衣数落朱大强,王寡妇的脸上也觉得火辣辣的,心里也不是个滋味。这毕竟不是光明正大的事。
“好啦,俺就不多说了。大强啊,好自为之吧,别再继续干些男盗女娼的事了。”老蓑衣说完,挎着粪筐,弓着腰拖着不太利索的步子朝村外走去。
这时候,王寡妇从门里边探出头来,看到老蓑衣走远了,迈出了门槛子说:“你怎么开门的时候不看着点儿有没有人呢?”
“俺眼神不是不济吗?”
“赶紧走吧,下回有这事,俺给你开门。”王寡妇轻轻地推了朱大强一下。
朱大强被老蓑衣数落一顿,这浑身上下就像火烤着一样。
他迈开不利索的步子朝牛棚走去,一路上脑海里还在翻滚着他和王寡妇的事,老蓑衣数落训斥他的事……一头撞在了门框上。他摸了一下,才知道牛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