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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学钓鳝鱼

作品名称:马列氏列传      作者:张兰英      发布时间:2013-11-07 09:54:20      字数:3740

  27、学钓鳝鱼
  误认鳝洞,钓出长虫。
  长约一米,吓昏过去。
  集训队员轮流到仙女湖畔的劳改农场劳动改造。农场的稻改区有好几百亩,从育苗到插秧、到管理、到收获,需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就说看水吧,放水、堵水、改水,有时需要水,有时不需要水,根据水稻生长情况而定。有些田块真叫人头疼,头一天灌满的水,过一夜就跑个底朝天,原因有三:一是“漏风土”,水渗到地下去了;二是新田埂憋垮了;三是黄鳝打洞,头一天补好的田埂子,夜里黄鳝出来找食、又打洞。
  马列氏到农场当看水员,孔伯僧、裘长长、尹道都要求去。“眼镜”只批准尹道去。因为他是合格的队员,对他放心,对他信任,好让他监督马列氏及其他不合格的队员。意想不到的是,尹道在农场却犯了法被关进监狱。
  国庆节放假一天,马列氏教尹道做钓黄鳝的钩。她做他看,她说他听。做钩要用粗点的铁丝,细的易被黄鳝拉直,甚至咬断。一般采用“绿豆条”(粗如绿豆),长一尺左右,先用锤子砸尖一头,再搁糙石(如磨石)上磨,再搁磨镰细石上磨,然后用老虎头钳子捏成钩。捏钩也有讲究,大了,黄鳝吞不住;小了,钩不住嘴,不大不小正好,钩尖要稍歪一点儿,即不能和铁丝在同一平面上。铁丝的另一头捏成个鼻子,好处有二:一是方便携带,二是钓大黄鳝时能使上劲。
  蚯蚓喜欢腐蚀质,哪壮哪有。他俩来到农场北里一个庄上,找到一座粪堆,一锹就挖出十来条,大的、小的、青的、红的,争先恐后地往粪土里钻。他一手拿着广口瓶子,一手揪,专揪大的青的。她说:“青里大里都是臭的,你闻闻。”他搁鼻子上闻闻,果然臭气哄哄。由于捏的太紧,蚯蚓的肉质环有几个破处,往外喷射出白色的臭水,象脓水,象奶汁,象精液,射到他的脸上、嘴里,熏得他恶心干哕呕吐。
  他俩来到田间,一前一后地走在长满牛毛毡(俗称)的田埂上,心情格外舒畅,象湛蓝的天空一样纯净,象洁白的流云一样轻松,象太阳一样亮堂,象盘旋的白鹭一样自由,象起伏的稻浪一样舒坦。他不时俯下身子伸手拢一把泛黄的稻穗,凑近鼻孔深吸几下,赞不绝口:“嗯,真香!给玫瑰花香一样(其实,稻香和玫瑰花香不是一个香型,这是他的错觉,看来,他又想截他俩指头的恩人了)。”
  她先找到一个比大拇指大的黄鳝洞,蹲下去打开瓶盖(有透气孔)揪出一条蚯蚓掐一截约二寸,穿到钩上,喊他过来教他:“穿蚯蚓时不要露钩尖儿,黄鳝能得很,见尖不咬钩,一点一点地从边上撕着吃,吃光了也钓不出来。”她把钩慢慢伸进洞里,另一只手的大拇指压住食指指甲盖,搁洞口边上水里用力猛弹,弹出“咚咚”的闷声,又教育:“手指头一定要擩到水里,黄鳝才以为洞外有活食儿,才会出来吃。不要一咬钩都拉,觉得咬的结实了再拉,慢点拉。这一只手搁洞口上边准备着。”她把另一只手中指翘起来,与食指和无名指构成约三十度的夹角,又说:“这仨指头得支楞开,象管搭鸟窝的树杈子,见黄鳝拉出来有个三四指长时,赶快下手夹住。记住!千万不管用手抓,抓的再结实都抓不住,一出溜就跑了,跑到水里想逮也逮不住。”说着说着就钓上来一条白鳝,身材比黄鳝短,肚子较大,微白,有灰点,嘴尖会咬人。
  一片早熟的稻子,金黄的稻穗散发着芳香。这里是农场的试验田,为了方便收割,一个星期前就放水晒田,踩在柔软的泥上象海绵。
  稻田深处传来“啾啾”的叫声。“咦,这里离村子至少也有二里远,咋会有小鸡的叫声?”他问。
  “是小水鸡儿,又叫‘水吨子’(俗称),小时象小鸡,鹅黄的绒毛,长大后变成芦花色,个头比鸡子小,比斑鸠大,叫起来有两种声音,先是‘吨吨’地叫唤,后又‘咯啦咯啦’的叫,声音死难听。一般都黑了叫唤。”
  “真奇怪,一种鸟能叫出两种不同的声音。”说完,他拨开齐腰深的稻丛,循声去抓“小鸡”。很快发现软泥上印有许许多多的脚印,象青石板上阴雕的“丫”字。不大一会儿,他果然抓了一只回到田埂上,高兴得象个孩子,捧着“小鸡”亲亲,又搁脸颊上操操。“小鸡”“啾啾”的叫声里透出惊恐,似乎在喊“救救……”他把玩一阵子,把“小鸡”装进口袋里,说:“带回去养着,养大了好好研究研究它的叫法。”“快放回去!它娘正在着急哩。这小东西好气性,养不活。”她一把掏出来,蹚到稻田中央,把“小鸡”放在一片“丫”印处。
  突然,一只白鹭“扑愣愣”从前边的田角惊飞,叼住一条挣扎的小黄鳝,鼓舞着雪白的翅膀,两条皮包骨头的青腿并拢着,伸在身后,“噗啦”一抷洁白的粪便,随风飘落在浅水中的茨菇叶面上,象一朵盛开的茨菇花,被一丛绿叶拥护着。
  渐飞渐高的白鹭叼住小鳝,叫人联想到叼住一条小蛇的黑鹰,仿佛隐约传来小蛇的“救命”的呼喊,但尹道不是海力布。
  白鹭惊起的田角,残留一洼水泥(泥糊),小鲫鱼、小鲇鱼、小白条、小蚂虾、小泥鳅、小螃蟹,你压我,我挤你,疙里疙瘩地挣扎着。
  他跳下去,把它们一捧一捧捧到附近的水沟里。
  在另一块晒田的田埂上,她发现一个比小擀杖肚还粗的黄鳝洞,高兴得手舞足蹈着大叫:“过来,快点过来!寡人找到了一个大家伙。”
  他下到水沟洗罢手,赶快赶过去问:“你咋肯定是个黄鳝洞?”“你没见洞口的水一会往外冒,一会往里吸吗?”“真的,真奇怪!咋会动呀?”“这说明黄鳝在洞里动,往外钻时水往外冒,往里钻时水往里吸。”“田里没水,咋引诱它?”“直接把钩抻进去就中,用钩戳着它的头,它外出,钩也得往外拉;它往里缩(方言念“出”),钩也往里抻,得由着它的劲儿。”
  她下到田里,刚把钩抻进去,就压低声音说:“寡人打摸着它的头啦!大家伙!”“有多大?”她用另一只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比划成一个大大的“C”字,激动万分地说:“粗得狠!恁么粗。”他看看她的“C”,又看看洞口,认真地说:“你比划的比洞口还大,黄鳝咋钻进去?”“去你的!给你比划的是恁么粗,咋进不去?”她说着比划着,把大拇指和食指合拢起来,缩成一个“O”字。
  她也不给他理论,下到田里面对着洞口,试探着黄鳝的动静,进进出出,出出进进。突然,“咔嚓”一声咬住了钩,她使劲儿往外拉,钩却渐渐往里进,眼看一尺多长的“绿豆条”拽进洞……她赶紧用另一只手的食指勾住铁丝圈儿上的绳子圈儿,合力往外拉,就听见“喷儿”地一声,活象活塞冲出了缸筒,一条比小擀杖肚粗得多,比大擀杖长得多的黄鳝拉了出来。由于用力过猛,她一屁股坐在田里,爬起来一看,黑糊糊的软泥上深刻地砸出俩屁股瓣儿,有点象雕刻在青石板上的莲花瓣儿。他俩盘腾好大一阵子,才把黄鳝穿到小细麻绳上。这时,她才想起了自己的屁股,弯腰扭头扒屁股,转着圈儿看也没看全面,求他说:“快点帮寡人瞅瞅,看屁股上粘的有泥巴不?”他认真地研究着她的屁股,趁机捏一把她的屁股,说:“不多,这一疙瘩是最大的,挨着揪揪,给没粘泥一样干净。”
  “要是上班时间发现黄鳝洞咋办?一没钩,二没蚯蚓。”他问。她指着沟沿上一墩胡子草说:“看见那墩胡子草来不?一根都给细麻绳一样结实,薅一根穿上出川(蚯蚓)就能钓。”“这里离庄儿又恁远,上哪挖蚯蚓?”“这容易,挖两锹泥放在田埂子上,第二天扒开泥块,下面就有一根两根的。不过,下手得快,出川怕光,一见光就赶紧往地下钻,钻下去一半时得慢点揪,它往里钻,你往外揪,一揪就揪断,要顺着它的劲儿慢慢揪,等它往里钻时,你让它钻进,趁它不钻时再揪。”“噢?在野地里找蚯蚓还恁有学问?”
  他以为学到了本事,就单独行动。他沿着一条小水沟寻找黄鳝洞,猫着腰用钩拨开披靡在沟坎上的和马鳖秧和茅草,终于在离水面约二寸的地方,找到了一个洞。他把钩抻进去,才“咚咚”两下就咬钩了,激动得心快要跳出来。由于用力过猛,一条大花长眼虫拽了出来,一圈儿红一圈儿黑,足有一米长,吓得他带钩连蛇甩到沟里,顺水冲走了。他瘫坐在沟沿上颤抖着,欲哭无泪。
  她看着冲走的花眼长虫,安慰他:“看叫你吓的蛋出着(缩着),那是没毒的长虫,咬住人也只起个青疙瘩,薅把黄蒿揉揉就没事了(其实,那是一条剧毒的蛇)。”他顺势趴在她的肩头啜泣起来。
  她给他擦着泪说:“你是把长虫洞当成黄鳝洞了。你忘啦?黄鳝洞又圆又光溜还有水;没水也得有泥糊子。长虫洞有圆的也有扁的,不光溜,也没水。”他后悔没仔细观察。
  他俩沿着沟沿顺水走,从前边一片一人高的艾蒿丛里传来“叽哇”声。她说:“走,快点过去看看,弄不好是长虫缠住蛤蟆了。”他不敢靠近。她双手分开艾蒿一看,果真有一条近一米长的“三道线”(一种水蛇脊上三道线,无毒)缠住了一只约四两重的“花孩子”(一种蛙的俗称,白底黑花,花形酷似艾叶,便于隐藏)。她弯下腰伸手捏住蛇头连带着“花孩子”掂出来,用另一只手抓住蛇尾巴使劲儿一拉,象厨师拉烩面或拉丝面,动作优雅娴熟。抖落在地上的“花孩子”,洁白肚皮变成了青色,在草甸上挣扎。他把它捡起来抚摸着。
  她把蛇挎在自己的脖子里来回拉动着说:“用长虫拉痒怪得劲儿,凉丝丝儿的。”他吓得赶紧紧闭住双眼把脸扭过去。看把你吓的。这算啥?想当年,寡人扒地主老财的老宅子时,从青石条底下一把抓出三条大花眼长虫,都给大擀杖恁粗,缠在胳膊上沉得抬都抬不起来。拽开一根搭在脖子里冰凉凉的,象才洗的花围巾。”
  她玩了阵子,俩指头一搁劲儿,把蛇头捏烂了,捏出血,捏出两只黑而圆的小眼球,说:“拿回去把头钉在树上,先从头上剥,揪住头皮往下一拽,就剥个筒皮,开膛破肚,扒出肠子肚子(杂碎)洗干净,白亮亮的肉,又细、又嫩,搁锅里一炒,比黄鳝肉还香,不想剥,烧烧吃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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