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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互换腰带;8、丈夫来信

作品名称:马列氏列传      作者:张兰英      发布时间:2013-08-02 12:11:41      字数:7292

  7、互换腰带
  一根腰带,拴住贞节。
  马列无心,成器有意。
  一天上午,马列氏乘坐一辆军用吉普回到家。庄上人看见她穿一身志愿军服装,沸腾了,男女老少围着她问寒问暖,问长问短,七嘴八舌,应接不暇。
  尤成器问:“嫂子,这几年不见你,原来是上朝鲜啦!据听说朝鲜那边冷得很,尿尿尿个棍儿是真的不?”“哈哈,一点儿都不假。给你们说个真事儿吧!入朝作战的第二年正月间,志愿军在朝鲜人民军的配合下,打响了向美帝国主义进攻的第三次战争(役),在攻破韩(汉)城的前一天,我和卫生队的几个战士冲到一个山洼里。突然发现一个黑颜色的男美帝国主义,一动不动地背着我们在那蹲着。我第一个冲上去,照他屁股上猛踹一脚,他‘娘哎’一声惨叫,趴在雪地上断了气儿。原来,他被一橛子屎连着屁股冻着地,站不起来了,血红的大肠头拽出来一托(成人一托七尺左右)恁长。”说着,她伸展双臂比划着说,“像一条大花眼长虫(蛇),你想想能冷啥样儿?”众人冲天大笑。
  尹道问:“你的腿咋有点瘸?”“唉!别提啦!打响第四次战争(役)时,我还是冲锋在前,一不小心被美帝国主义的炮弹炸断了腿,当时就昏过去了,啥都不知道。昏醒过来时,我挺在老乡家的床上。”“那边的人说话能听懂不?”包得爽问。“给咱这说话差不多,朝鲜老乡待人亲的很,大妈像亲娘,儿子更好,是个白白净净的帅小伙子,给我擦洗身子时,回回就羞羞答答地脸红,象个大闺女,嘴也甜,不喊‘姐’不说话。伤好了,要回队了,他向我求爱。”“摸你的大腿摸的回数多了,肯定会想那事儿。当初你就不该叫他摸。”尤成器埋怨着。“这事儿弄不成。我说我有个男人,还生过孩子。他说他不嫌弃。我说队伍上有纪律,不管搞重婚罪。”众人冲天大笑。
  全庄人都敬慕英雄,并引为自豪,家家户户排队请她到家吃饭,杀猪、杀羊、杀鸡、杀鸭,倾其所有,完全彻底,全心全意。
  终于轮于了孔伯僧家,他家杀的是鹅。俗话说,久别胜新婚。马列氏在当新媳妇期间就和孔伯僧眉来眼去过。今天,二人如饥似渴,推杯换盏,互夹荤素戳到对方嘴里,趁他老婆在厨房忙乎,二人竟然还喝个交杯酒。
  孔伯僧关切地问:“你这腿没事儿吧?”“咋没事儿,一阴天下雨都疼。”说着,她把筷子一放,双手把右腿的裤管(军用的肥大)撸到大腿根儿。他摸着她的腿问:“这都瓷白瓷白的,还恁光溜,哪有断的印儿呀?”她赶快放下裤管儿,又撸起左腿(的裤管)到大腿根儿,不好意思地说:“喝多啦!喝多啦,你妹儿今儿个真是喝多啦!连左右都分不清啦!”他摸着她那漆盖下面说:“摁着还疼不?”“嘻……嘻……”她光傻笑不说。这一幕恰被端菜来的嫩妮看见了,盘子往桌上一推(想摔没摔),转身回到厨房,摔碟子,扔筷子,跺脚,踢门。他俩在那边吃荤,她在这边吃醋。
  马列氏酒逢知己破天荒,估计没喝半斤多,也有八两整(老秤),东倒西歪,天昏地暗,想尿尿却找不到厕所。孔伯僧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撵上去扶她,被嫩妮一把拽住。
  也分不清谁是谁家的几个男女小孩儿,“叽叽喳喳”领她找厕所。真的不巧,里头有人蹲位,从发出的警告(咳嗽)声里,孩子们知道是尤成器。马列氏实在憋不住了,脱了裤子蹲在茅房外“哗哗”地尿起来,一泻无余。孩子们指指点点笑话她。她闭着双眼吼:“去!爬边去!有啥好笑的?闭着眼尿哪哪是茅房。”她胡乱系好腰带,顺手扯下搭在半截墙头上的裤腰带,由于慌不择道,一脚踩在尿泥里。尤成器见腰带被抽走,慌里慌张地处理完后事后,双手提着裤腰跑出来撵上去。晚了,已经晚了。她麻利地把他的腰带系在自己的腰里,还系成了死疙瘩。他不敢强解,只有哀求。她要他跪地上磕三个响头还给他。他磕了四个。她分不清哪根是哪根,把自己的的解下来给了他。他明明知道她的腰带还没有自己的质量好(表哥送的军用腰带给马彻了),他心甘情愿吃这个哑巴亏。他想:“嫂子有可能有意交换的。”他一脸蜜意,转身快走。当夜,睡觉也没舍的解下来,前半夜没睡着,后半夜在做梦。
  还是当夜,马彻帮她脱衣时,发现系着尤成器的裤腰带(尤成器为了方便挂钥匙串儿,一年四季喜欢外束腰。因此,全庄人都认识)连夜审问。她醉的烂如淤泥,“哼哼”着根本听不清说些啥,审也白审。
  马彻辗转反侧,一夜不眠。熬到天亮再审:“你的腰带到底给谁啦?”“没,没给谁。”“仔细看看,这一根是谁的?”“你白(别)疑神疑鬼的,我在孔哥家喝酒,他想看看我的伤好透来不,只摸摸我的大腿,其旁的啥事儿都没干,不信你去问问孔哥,问嫂子也中。”马彻意外审出另外一段风流,恰似火上浇油。但他咬咬牙咽了,饭得一口一口地吃,地得一块一块地种,孩子得一个一个地生,日子得一天一天地过,案子得一个一个地审。“摸不摸以后再找你算账。你给我老实交代,喝酒之前或之后是不是去尤成器家啦?”“没去呀!我敢赌血咒,发毒誓。”“这根腰带绝对是尤成器的,全庄人都认得。”“不可能的事儿!打回来这些天,我一直都没碰见尤成器。除非是他啥时候趁我睡着了,或是趁我喝醉了,偷偷地给我系腰上的。”“你,你这是胡说八道,没理辩三分儿(马彻气糊涂了,她的辩解明明透露出极其严重的问题),喊他过来问问啥都清楚啦!”马彻马上喝令小马楚去喊尤成器。
  尤成器正在床上把玩她的裤腰带,忽听小马楚喊叫,很快意识到大事不好,十有八九或是十拿九准地是因为交换腰带的事儿,得有点儿思想准备。他对小马楚说:“乖,咋起恁早?有啥事需要叔帮忙?你先回去吧,你尤叔马上过去。”
  他把她的腰带放严实了,随便找根麻绳子当腰带,依旧外束腰,更没忘记挂上那钥匙,硬着头皮恬着脸去了。
  马彻瞅着他腰间的麻绳忍俊不禁,哭笑不得。审问:“把你嫂子的裤腰带弄哪去啦?”尤成器架平双臂转着圈儿,笑着说:“搜!叫你搜。”马彻拿出尤成器的腰带在他脸前摇晃着说:“看看,这一根是哪王八龟孙的!”“嚯!我的裤腰带咋搁你手里?我正想扎草人子浇开水咒小偷哩!”马彻到里间把还在睡觉的马列氏揪出来。她穿着内衣(小汗衫,花裤衩)光着脚,睡眼惺忪的样子,不知说啥好。“说!这腰带是他给你的不?”马彻吼。“我,我……我不知道。”她想承认又改了口。
  小马楚一边插嘴:“爹,尤叔都认出来了,还不赶快还给他。偷人家的东西,丢人不?”马彻一巴掌甩在小马楚的脸蛋上,狮子吼:“滚一边去!”小马楚捂住脸“哇哇”大哭着跑出去。
  马彻做事儿喜欢做彻底,趁热打铁,跑到尤成器家,没咋搜,就从筷子篓(用带皮的活麻杆拧的,口大底尖,酷似三寸金莲)里搜出来了。尤成器跪求私了,满口答应:“我尤成器生是彻哥的人,死是彻哥的鬼。打今儿起,我当牛做马听你使唤。”
  马彻又去找孔伯僧算账。孔伯僧有嘴有牙,有胆有谋,每临大事有静气,可不象尤成器恁好收拾。过程不必细说,结果不言而喻。马彻自取其辱,引用尤成器的话说:“彻哥是没逮住黄鼠狼子,弄了一身臊。”
  8、丈夫来信
  尴尬境地,反戈一击。
  老牛憋气,玩回绝的。
  一九五六年夏天的一天,孔伯僧、尤成器、尹道在马彻门前的大槐树下闲聊。马彻说:“咱们云天雾地的扯蛋,不如还听孔哥讲故事。”孔伯僧说:“我已经江郎才尽啦!轮着讲,一个讲一个,谁不讲就蹲太阳地里晒一个时辰。”
  轮到马列氏了,大家都要求她再讲一个朝鲜故事。她也不谦虚,干咳两声,清清嗓子讲起来:“民国初年(她就记得民国),一胖一瘦两个男人(一娘同胞),从南朝鲜来到北朝鲜,住在汉城边上一家客店(分不清该城的地理位置)。他俩和年轻、好看、有文化的老板娘扯蛋,胖子问正在擀面条的老板娘:妹子贵姓呀?老板娘瞟一眼,不搭理。再问,用擀面杖往墙洞里一戳,仍不吭声,继续擀。哥俩躺在床上琢磨老板娘。胖子说:《百家姓》里好像没有姓棍的呀!更没有姓擀杖的。瘦子说:姓墙?姓墙洞?胖子坐起来,兴奋地说:‘可能是搁号,叫咱俩陪她睡觉……象不象?’胖一言,瘦一语,胡乱猜到鸡叫三遍,头昏脑胀。清早起来,他哥俩去问老板娘。老板娘甜蜜一笑说:‘俩哥真笨!洞儿里插根棍儿,再想想。’瘦子拍着自己的大胯激动的说:‘暗号!暗号!果真是暗号!’胖子恍然大明白,轻轻拍着老板娘的肚子开玩笑:‘妹子的肚子,叫俺俩弄一夜,弄得精疲力尽,还耽误瞌睡。’老板娘脸色大变,又羞又恼:‘大胆淫贼,不打自招。怪不得老娘醒来咋恁累,原来是你俩趁老娘喝醉酒占了老娘的便宜。说!公了,私了?’哥俩齐喊‘冤枉’。老板娘阴沉着脸说:‘老娘的杜(肚)字(子)白白的,叫你俩弄一夜,天底下哪有恁便宜的事儿?给我绑啦!’没等伙计们动手,胖子、瘦子就乖乖地掏出所有的银子(亲是亲,财帛要分真,各掏各的)。从此,老板娘从这件事中明白了一个道理:‘低级趣味就是生产力。’后来,她主动和住店的色男套近乎,让他(们)猜姓。没二年她靠自己的杜(肚)字(子)发了财。
  讲完故事,马列氏问孔伯僧:“妹子有俩词儿闹不明白,啥叫低级趣味?啥叫生产力?”叫孔伯僧说:“低级趣味就是男女干那事儿,生产力我也不懂,可能是生产队里的劳动力吧。”
  马楚蹦蹦跳跳跑回来,把信递给娘:“给,你的信。”马列氏伸手没接着,就被马彻一把夺过去。他双手抻开信纸大声念:
  亲爱的老婆:
  自从你偷跑之后,我夜夜都在想念你。最可怜的是咱们的小儿子,他天天哭闹着要找妈妈。
  我很后悔,打断你的腿我有责任。借此机会向你道歉和谢罪。常言说,一夜夫妻百日恩。求你原谅我,给我悔过的机会,念咱夫妻一场,看在咱儿子的面上,万望回信。
  不管你回信与否,我已下定决心,带上咱们的儿子去河南找你。我记不太清了,你那庄儿是叫黄金庄儿吗?请回信告诉我。
  此有
  夫礼!
  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麻木的热吻
  一九五六年武昌七夕
  马彻颤抖着双手,强压万丈怒火,念完羞于启齿的信,涨红着脸,狮子怒吼:“说!你这个卖屁股的,啥时候在外头混的野男人?”
  马列氏头一懵大了一圈儿,脸面红一阵白一阵,吱吱唔唔自己也不知道说些什么。马列氏就是马列氏,很快就镇定下来,安慰自己:“千万不能承认,打死也不能承认。有老孔哥和尤老弟他们在,我怕啥?”想到这里,她干咳两下,抖擞一下精神,理直气壮地说:“白(别)……白(“白”了几“白”,看来还是有点心虚)听那个挨千刀的胡球咧咧。他是俺在朝鲜的战友叫麻歌,小名麻木,年龄比他大小的统统喊他麻哥,是俺队伍上出了名的赖渣皮。”说到这里,她突发奇想,打算气气马彻,改口捡最酸的说:“实话给你说吧,麻哥虽然不是俺男人,趴俺身上还真有一回。”
  马彻见孔伯僧们目瞪口呆,面子上挂不住,就照她脸上结结实实甩了一巴掌,马上红起了四个指头印。她一手捂住半拉脸,一手指点着说:“你,你个没蛋子儿(男子汉的血性)的真敢下手你?”她嘴硬心虚,点到为止,没敢作深度反抗,并告诫自己:“一要忍着,让他出口恶气,也给他点儿男人面子。二要坚强,象志愿军战士一样,坚持不哭。”她想到做到,宁死不屈,继续捡酸的说:“大家伙里白(别)误会,趴过是趴过,可不是两口子那个趴法。当时,俺俩都穿着小布衫和裤子哩。打那以后,麻哥蹬鼻子上脸,经常拿俺开玩笑,说是对俺有了感觉,背背人就喊俺老婆。俺有好几回不是气得吐血都是晕过去,等俺吐完血醒过来,去找首长告他的状,他挨了批评,还受了处分。活该!谁叫他装赖哩!这事儿不信你去问问俺张尚武连长。”
  “放你娘的青草驴屎屁!我上哪去问?你没给人家睡咋会生一堆孩子?说!一共生几个?都叫个啥?”
  “说都说。咋的?俺逃走时,小广林刚三岁多一点儿。一共都这一个,还不是俺俩亲自生的。那是从朝鲜回国时,在丹东,丹东知道不?是个大城市,紧挨着压路(鸭绿)江边儿,在丹东的大街上捡的流浪小孩儿。你是没见,白(别)看脏乎乎的,怪乖的,叫他喊谁喊爸都喊谁喊爸,叫他喊谁喊妈都喊谁喊妈,喊俺也喊妈,不过是干妈。一路上,麻哥做俺的思想工作,想叫俺和他爷儿俩一同去武昌老家。俺口头上答应他,心里还是想着咱这个家。火车开到信阳时,俺对他说俺想尿尿,就偷偷地随着该下车的下了车。”
  “那一夜夫妻百日恩咋回事?”马彻眼珠子瞪得象红漆漆的耧铃铛。
  “这是麻哥耍贫嘴,只是嘴上过过瘾,啥事没得。你是没在队伍上呆过,当几年兵,看见老母猪都是双眼皮儿。队伍上女兵少,俺这个瘸腿子都成了一块香肉,几个赖渣皮象一群绿头苍蝇,哄哄叫,撵都撵不退。成天天瞎球哄哄,有贼心没贼胆儿,白(别)说过夜,动手动脚时,不该摸的地方都不敢摸,规矩的很。你以为给咱乡下人样(一样)?男女乱起来不是扒裤子乱捞摸,都是摁在地上挤妈水子喝。队伍上有纪律,《三大纪律八项主(注)意》天天唱。记得有一条:‘洗澡没女人,也不看女人洗澡!’据说这是毛主席规定的,谁敢违犯?”
  马彻喘着粗气,肚皮一鼓一鼓的,就象拉风箱,更象陕北人吹火时用的羊皮囊。他瞅一圈儿也没见硬实东西,就飞奔到粪堆上扒出两块半截砖头,捡了一个小点儿的,在她头上晃几晃,终于没下定砸下去的决心,立等有人把砖头夺过去。小马楚吓得双手捂住眼“哇哇”大哭。马列氏有点怕了,万一砸下来,稀饭罐子烂了,就完蛋了。她赶快双手抱住头喊“救命”。孔伯僧算是号准了马彻的脉,肉不笑皮也不笑,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尤成器存不住气,没咋费力就把砖头夺过来。马列氏这才松口气,勇敢地撂出豪言壮语:“老弟你白(别)管他,叫砖头还给他,一砖头砸死俺算啦!反正俺也不想活啦!”尹道嬉皮笑脸地说:“嫂子真的被人睡了,也没少一星半点的,不象一缸面,舀一瓢少个窑儿。你万一一砖头下去,把这门窑砸了,我看你这个窑匠还上哪找窑烧。”一阵“哈哈”大笑,独孔伯僧不笑,他不文不火地说:“别装二球啦!家丑不外扬。今儿说哪哪了。哪有端着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的?你真想戴绿帽子也不是时候呀!大热天的。”
  马彻继续审问:“既然是战友,他为啥打断你的腿?”
  马列氏早就想好了这一层,十分淡定地说:“麻哥说是打断的,给我说的炸断的一个意思。说打断的也对,是打仗打断的,是万恶的美帝国主义放炮打断的。”
  “既然是敌人打炮打断的,他咋说他有责任。”
  “事情原来是这样的,”她不慌不忙捋着耷拉到脸上的一绺头发,又不慌不忙抿到耳后,吐口唾沫抿抿,说,“呼──轰──,第一颗炮弹打过来,麻哥为了掩盖俺,猛地一翁(推),把俺翁个仰八叉,还没等俺意怔(反应)过来,又结结实实趴到俺身上,压得俺喘不上气来儿。麻哥说:白(别)动!肯定还有炮弹打过来。俺看他趁着想占俺便宜,俺一急照他嘴唇咬一口。他哎哟一声爬起来。谁知道等俺俩才跑没几步,呼──轰──,真是又一颗炮弹打过来。这一回,麻哥把俺翁倒了,没来得及趴俺身上,俺的腿就炸断了,疼得俺昏死过去。麻哥也受了伤,不过是轻伤。他强忍着疼,冒着万恶的炮弹,硬是把俺抱下阵地,抱到二里开外的战场医院。麻哥多次到医院看俺,多次向俺道歉,说是没掩盖好俺。俺打心眼儿里感动他,也打心眼儿里嘀咕他,谁知道你趁俺昏过去摸没摸俺?俺问他好几回,他都是不认账。问急了才说,你要是嫌吃亏,趁这一会儿没人看见,你就摸摸我,不摸白不摸,摸了不白摸。俺照他头顶上正揉三圈儿,倒揉三圈,揉着说着:“你的头咋给人家的不一样?咋越摸越大?从今往后,咱俩谁也不欠谁的,算是抹拉平啦!”
  马彻差一点没气晕过去,越问事儿越多,越问越难堪。也罢,他走到树凉荫里蹲那,双手捂住脸“呜呜”地哭起来。
  马列氏看审问告一段落,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她从从容容地琢磨下一步:“你马彻有没蛋子儿,旁人不知道,老娘还能不清楚?今儿个要是不给你玩点新鲜的开开洋荤,你就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想到这里,她开始酝酿感情,突然放声大哭起来,泪如雨下,悲哀悲痛。小马楚又“哇哇”大哭起来。
  哭啊哭啊,眨眼功夫两腿一蹬就不哭了。这是她出嫁以来,第一次使用的“老牛倒憋气”的绝招儿。
  只见她直挺挺、硬梆梆地挺在地上,浑身发抖,两眼圆睁,牙关紧闭,脸色铁青,口冒白沫,洁白而丰富,和牛倒的沫差不多。
  马彻赶忙把手捂在她的鼻孔上,没有出气的感觉。众人惊慌失措,哭的哭,喊的喊,喊她娘的,喊娘的,喊嫂子的,喊妹子的,如雷贯耳。
  孔伯僧有主意:“呼吸!搞人工呼吸!”马彻们谁也不知道啥叫人工呼吸,大都傻乎乎的。孔伯僧作示范,这手压那手,十指交叉,用力猛摁马列氏的胸脯。他本想多摁一会儿,但他体弱天又热,没摁几下就张口大喘起来,紧接着嘴对嘴地呼吸。
  马彻眼睁睁的看着别的男人摁他老婆的乳房,还亲嘴,醋意又发。但也没奈何,自己的右胳膊习惯性脱臼。
  尤成器和尹道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个个磨拳擦掌,跃跃欲试。等孔伯僧终于不摁了,他俩争起来。尹道也不叠加,双手捂在两个乳房上乱摁一气。尤成器恼了,用力一推,就把他推个四肢朝天。接着,二人撕打起来。孔伯僧又急又气,悄作喘气,继续摁,怒声责成:“快点!嘴对嘴帮她呼吸!”马彻迟疑一下(估计嫌脏)。尤成器和尹道赶快爬起来,又去争着亲嘴,各粘一嘴白沫撕打着。孔伯僧说:“别打啦!一替一会儿!马彻数数,一百换人!”摁也摁了,亲也亲了,没用。孔伯僧又出新招:“咱几个分工,马彻俺俩负责扳头和肩,你俩一个摁俩脚脖子,一个摁俩大腿根儿。”他俩又争抢起来,都想摁大腿根。孔伯僧吵他俩:“都啥时候啦!还在想那事儿?救命要紧,还轮着摁,马彻数数还一百!”数到二百五,也没把她扳坐起来。一扳一移位,潮湿的地面上划出了两道平行线,足有二尺长。孔伯僧说:“停!停!抬到墙根上再扳!”抬到墙根上,叫她脚抵住墙,还是没扳弯。孔伯僧说:“别扳了!没用!弄不好会把腰扳断。”
  孔伯僧提出第三招:“马彻去找针,扎她的十个指头肚。我掐人中。”连扎带掐,果然灵验,“哇”地一声活过来,活过来马上不硬了,活过来继续哭。哭啊哭啊,嘴角又开始起沫了。马彻见势,慌忙跪到她面前苦苦哀求,小马楚赶紧抱住娘的头晃着哭着。马列氏见好就收,这才没沫冒二度。
  次日,马彻专程去县医院咨询。一个白胡子老中医说:“听说过,没见过。如果施救不及时,就有可能过不来。”当问到哪来又白又多的沫时,老中医也说不清。
  又次日,孔伯僧心有余悸地说:“我见过老包过阴(估计是戏台上),就是没见过老牛倒憋气,真吓人!”孔伯僧想知道秘诀,偷问马列氏,她趴到他耳朵上小声说:“俺娘教俺的,俺姥娘教俺娘的,俺姥娘的娘和姥娘都会这绝活。祖传的,传女不传男。女人没一招半式的,光受男人夜磨。”“夜磨”是土语,究竟是哪两个字?研磨?夜摸?大概是折磨或欺负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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