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6 风摧秀木
作品名称:风起羊洲 作者:阔野瘦江 发布时间:2013-10-02 15:52:15 字数:3812
周世柱进门,帮吕天模收拾满地的瓦片、玻璃渣,刮去墙上、窗棂上的牛粪,陪吕天模老娘坐了一会,问了问寒热,便抽身回家。
吕天模赶出来,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所以立即随周世柱回周在四组堤边的家。
吕天模的预感果然不幸成为现实:歹人们也未放过周世柱,他家的被劫情况与吕天模家相仿!
他俩气得直咬牙,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苗。
吕天模走向正在房里哭泣的周母,充满自责:“都怪我,都是我连带你们被害了的啊!”
周母抽噎得更急更悲。
周世柱在一旁吼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时辰一到,一个别跑!您哭什么哭?!有他们遭报应的时候,那时我保证让您笑,笑个开怀!”
周母果然止住了哭泣,以衣袖擦拭过双眼,不好意思地与吕天模打了个照面。
见此,吕天模方放下心,离开周世柱家。
周世柱的家在吕天模家的西南方向,相距约三里路。返程时,吕天模心里一“咯噔”,挂念起了那一两百棵梨子树。遂从周家往东,穿土路往梨园而去。
牛鸡巴捅的们,丧尽天良啊!
吕天模的梨园(原属他老娘名下,税改后已划到吕天模的名下。因为吕天模已正式恢复羊洲村民身份并成为户主)一片狼藉:近两百棵人把多高的梨子树几乎都被乱刀杀戳,褐皮的粗枝,被拦中砍断,露出它白生生的肉。梨行里遍地散落着被砍断的枝桠,这都是明年要挂果的枝子呀!有的树枝尚未砍断,残余的皮肉血管让耷拉在其下的残枝苟延着余喘,犹如遭遇不幸骨折的人,骨头断了皮还连着身肢,一副血淋淋的场面!
整个吕天模梨园被彻底毁了。
吕天模怒发冲冠,两眼冒火,恨不得把那伙歹人掳来千刀万剐、生吞活剥!
他强压住怒火,转身又去往西一两里路远的周世柱家梨园。还好,周家的梨、桔树尚完好无损。
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先要把屋修好,一旦下雨,何以藏身?老母八十有余,一气一恨,再被风雨夜露一淋一露,势必生病。此事要急办。买瓦要钱,请泥瓦工要钱,怎么办?只好把攒在箱子里准备给老娘打棺材的八百块钱,先拿出来解决燃眉之急再说。
至于果园,只得暂时放下不管,看明春能否长出顶用的新枝,再作区处。
周世柱的屋,也要设法相帮修好,不然,对不起朋友及其全家啊。
至于上访的事,那就只能干等了。高州和甘阳有讯来更好,没讯来,目前也抽不出身出洲去了。
这一趟跑过,已是午时鸡叫之后了,肚子已饿过了头,没有食欲,故兴不起做午饭吃的欲念。但一想到老娘还睡在床上,今日是该自己来亲自做饭弄菜,尽尽孝心了。
到菜园里捡了一筲箕被毁掉的白菜叶,一把散乱的芬葱,摘净,洗清。生火,烧水煮米,炒菜,煎鸡蛋,焖饭。
做好后,给老母端了一碗进去。老母见状,又欲掉泪,吕天模把饭碗放在床柜上,出来。匆忙扒了两碗,又出门去。
他是去请泥瓦匠和木匠,还要问个瓦贩子的电话或是直接去瓦贩子家,叫别人送千把块瓦来。
这一出门不打紧,又让他吃了一惊:
他所穿过的南果园、北果园、西果园里,都有被砍坏的果树。这儿一行,那儿一片,像遭了“混世”,又像遭了日本鬼子的“三光”。心里呃,除了愤怒,便是自责。因为经过打听及默察,被砍的户,多是前几日向他吕天模、周世柱提供了证据与证词的无辜农户啊!
驴子日的歹人们好发恶啊,遭雷劈电打、油炸火烧的狗娘养的们,野鸡巴捅的们!
老子这一生,即使什么都输光、什么都贴进去,也要跟你们拼到底!
泥瓦匠、木匠很快就来了,一动手,几个哥哥、侄儿及三邻五舍都拢来帮忙。年轻的上屋顶,年纪大的在下边递瓦,收拾瓦片,粉刷墙壁。不到两个时辰,就把吕天模的老屋修补妥了。
一帮人又转移到周世柱家,不过,除天模家族的以外,其他帮忙的人没去,一是不同组,一般不互相借工,二是即便想去,还有些顾虑,怕被杨正夫的眼线发现了,就不得了啦。而在同组里帮忙,不存在“格外贴心”的嫌疑。
这一忙,就忙到天黑。周母做了晚饭,吕天模在那儿陪过匠人,回家已是十点多了。给老娘热了一碗饭递上,洗澡后便睡。
这几日太辛苦了,一倒床便“呼呼呼”地打起鼾来。
尚在梦中,姐姐吕天葵披头散发像疯子一样嘶喊“小弟,小弟啊!”倏忽间,陡地感觉胸部“訇——”地挨了一闷锤,他本能地一个“鲤鱼打挺”,头部又被被单整个蒙住,眼前一片乱黑。
“啊 ——”,刚一喊出声,嘴即被扪住,感觉扪他的那双手又粗又有劲。
吕天模完全醒了,并同时知道自己被何方魔鬼给缠住给镇压着。
“魔鬼”至少有三个,一个以膝部死压着他的双腿,以双拳狠击着他的大腿内侧与胯裆。一个双手扪着他的嘴、眼,以膝盖猛击着他的腰背。还有一个是使闷锤的那个家伙,好像是以擀面杖样的木棒不住手地锤着他的肩、腹部。
“魔鬼”们特精,因为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且发泄着积愤,他们喘着粗气,偶闻他们的“哼哼”声,但始终未听到他们开口说话。
东厢房里的老娘可能有所察觉,颇为惊慌却又有气无力地直喊:
“小伢子,小伢子——!”
“魔鬼”们听到吕天模老妈一声紧似一声的呼叫,加上“任务”基本完成,便停止进攻,随即快步离去。
吕天模掀开被单,摸索着下床,双腿生疼生疼,挪着去拉开电灯泡的拉线开关。
胸部木楚楚的,头部热热的,后背紧绷绷的。
即便在糊满尘埃的15瓦灯泡微光照耀下,床上的被褥、枕头、垫单被揉整得犹如腌菜,其间夹有鲜红的血迹。睡场成了战场。
嘴角和鼻子有些刺痛,以手轻抹,手上沾满腥血。
一副劫后余生的可怜相。
到厨房里,打几瓢冷水洗了洗脸,洗到哪儿疼到哪儿。擦了擦身子,擦到哪儿,哪儿便是一阵撕裂样的疼痛。强忍着去看老娘。
“小伢子,你刚才做恶梦,在床上乱板啦?”老娘未睁开眼。
“是的,这几天太辛苦了。你安心睡吧,妈。”吕天模心里一酸,顺手把床头柜上的碗收拾到厨房里去。
吕天模在厨房里把切菜刀拿来,放在枕头下。找来铁锹藏于房门背后。再上床睡觉,浑身骨架好像全部散了,肉与骨头好像全被撕开了,咬牙忍着。
公鸡“咯歌格——咯歌格——”地叫了,不知是第几遍。吕天模飘飘忽忽地隐入睡乡。
公鸡的啼叫声有如悠扬的笛声,为羊洲五组“朱家河”一间普通却又十分干净的农舍内的“床上游乐”,作着诗意而又神秘的伴奏。
时已冬月初十深夜,凉沁沁的夜气疯狂地向屋里钻,白纱帐*笼罩下的宽床上,却上演着一场如火如荼的浓情戏。
男人体壮如牛,胸口以下直至胯裆毛糊糊的。他匍匐在一具洁白如雪、晕润若脂的酮体前,心蹦唇热,手忙脚乱。起初是兴奋紧张,急吻乱吸,全无章法,只有惊叹;慢慢地,以手脚、眼唇证实眼前的美景不是梦,方从容操演,步步为营,尽情享用,渐臻酣畅淋漓。仿佛一曲音乐,先是“轰轰”噪音,接着调试入轨,低缓——上行——加速——升高——渐入佳境,急骤——峰巅,进入高声部的颤音区。
女人的身子是流动的韵律,荒芜的花园。她与这个男人有过多次身体的接触,但一直因条件限制而未能深入体内。此刻,她是被男人以其霸道的蛮力与如火的激情,硬是给击倒在床,最终成了他怀中的俘获之物的。
男人渐渐变得从容自信之后,便见色起意地玩起了“花板样儿”。
他从女人的脚头开始起步,缓缓进行他美的“长征”。秀美的脚趾,柔美的脚板心,藕样的小腿,敏感的膝窝,歇一会儿,重复一遍;再往前,丰腴的大腿,丰润的屁股墩子,窈窕的腰弯,再歇一会儿,重复一遍;再往前,平滑的嫩背,柔滑的双肩,港湾样可人的颈项,小鸟样撩人的茸茸毛发,一一用他那袢嘴胡子嘴巴亲了又亲,像闪着银光的犁铧欢快地翻腾肥沃的原野,“哧哧”前行,满口留香。
这时他才把自己的胸贴上去,以自己的两个褐色的乳头,双双对准女人的一对在乳峰上欢蹦乱跳的嫩红“妈儿裹子”,身子如大山样地倒下去,仿佛压在了一条温暖滑溜、浑身溢香的大鱼身上。
如此这般的上下前后折腾,身下的女人不再装矜持,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她的呼吸急促起来,两片丰润的嘴唇间,赤裸裸地泛滥着醉人的性欲。
男人比女人稍稍矮一点,嘴巴正对女人的颈窝,短而硬的袢嘴胡子把女人刺得痒痒的。
女人披散着短发的“小子头”直往头顶引升,狠不能将全副颈项呈献给压在身上的袢嘴胡子。
男人的嘴巴把女人的颈项尽情地耕遍后,马不停蹄地提起来,朝泛着芳香情欲的女人两唇间奔去。
女人的香唇张开了,张大了,像干渴得龟裂了的土地,迫不及待地迎接男人粗砺胖厚的唇进去。倾刻间,粗砺胖厚的唇与柔细满津的唇绞在了一起,绞成了一团,仿佛原本一个被分离的物件给弥合得血肉相连、天衣无缝。两唇在狂欢。
女人的香唇运动似乎通过一根导管传到了下边,她孕育生命的神圣出口此刻已完全开放,两片花瓣一张一阖,瓣缝间分泌出腻热的浆汁,急速地召唤男人同样神圣的利器。
男人其实早就按捺不住了,他一是为了细品慢咂,二是为了与身下的女人同步。此时腾出手挎下短裤,让利器耀武扬威地开进去,刺进去……
“你个牯牛!欢牯牛,蛮——牯——牛——”身下的女人喘息起来……
“你个沙牛*!小沙牛,骚——沙——牛——”犹如听到进军号,男人发起冲锋......
女人与吕天模、周世柱一样,在这初冬时节遭到罕见风雷的摧残,但女人是自愿的,至为快乐的, 吕天模他们则完全相反。此事之后,吕天模每天睡觉前的必修课,便是藏菜刀与铁锹于枕下、门后。
吕天模挨打的第三天,他收到打北京寄来的汇款单,是大作家冯彬!附言栏里写着“聊表心意,请代为孝敬老娘大人”。
吕天模甚为崇拜这位作家。只恨自己生得笨,书也读得少,学不到人家。
他把这一千块钱一取出,便到保险公司为自己办了保险,受益人一个是女儿洲洲,一个是老娘杨氏。作为保命钱,以防不测。若他遭袭意外身亡,女儿与老娘可得十八万元的赔付。不过,今后每年须交444元的保费,不知明年还交不交得成。
*白纱帐:羊洲农民过冬也不撤掉纱帐,为的是遮挡灰尘,可能还有遮羞之意。
*“沙牛”:羊洲土语,指母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