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冰释前嫌

　　杨平在旅店里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一大早他拨通了女儿杨娇娇的电话，他想尽快见到女儿，之后再做决定去或者留。
　　杨娇娇好像是才起床的样子：“爸爸，什么事啊？这么早给我打电话！”
　　“你在哪里上班？大卫酒店对吧。我中午来见你。”杨平说。
　　“什么啊？”杨娇娇懒懒地回答，“晚上吧，我晚上请假出来。”
　　“晚上，你晚上出来还要请假？你不是在酒店上班吗？这会儿应该在上班啊！怎么还在睡觉。”杨平有些奇怪地问。
　　“哦，爸爸，是你听错了，我在大卫娱乐城上班。这样吧，我晚点给你打电话。”杨娇娇说。
　　“真是个白眼狼！”杨平说，可是那边早已经挂了电话。杨平觉得女儿实在是不像话，自己来这个城市这么久，她不仅没有一句关心的问候的话反而还一次次躲避自己。杨平有些生气了，他感觉女儿已经变得让人觉得可怕。
　　杨平回忆起女儿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次，杨平去看女儿，遇到杨娇娇和一个男孩走在一起。当时，那个男孩的父亲也恰好来看他的儿子。
　　既然相遇在一起，四个人就一起吃了顿饭，那顿饭杨平想请客，那个男孩对他父亲说：“爸，你去付钱啊！你怎么能让叔叔付钱呢！”
　　杨平被弄得很是尴尬，男孩的父亲也是从乡下来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一脸的不屑，那种表情只有杨平能够理解其背后的心酸。那个男孩叫李江，杨娇娇曾经告诉杨平：她来西川找事做就是李江带她来的。
　　杨平记得吃完饭后，李江从他父亲手里接过一千元钱后数了数，之后从中抽出一百元钱给他父亲，嘴里说：“你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你应该找得着车站。”
　　杨平回忆起李江当时的那个表情，一点感情没有，像是他的父亲来还欠款一样。那一刻，杨平就认定这个男孩不是个好料，他一次次嘱咐女儿不要和李江谈恋爱，可是杨娇娇就是不听。杨平此刻感觉女儿和当时的李江也没什么两样，顿时心底一阵寒意袭来，他决定等见到女儿一定痛斥这个死孩子一番。
　　中午，接到赵燕的电话说一起吃饭，杨平没有心情，他找了个借口说他在看女儿的路上。他还在被女儿的事困扰着。之后又看到方琳的来电，他没有接。
　　最后一个来电话的是陈明。
　　杨平犹豫了，陈明说一起吃个午饭，要不要答应呢！杨平觉得自己和陈明虽然是儿时的好友，可是这些年毕竟没怎么来往，彼此已经生疏，何况，杨平感觉自己和陈明的差距很大，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这些年各自的变化已经让相聚变得毫无趣味和价值了。
　　可是，杨平觉得时间难以打发，女儿说了晚点联系，这会儿正好是吃午饭的时间，自己一个人吃饭也没心情就答应了。
　　“来我家吃吧。我们哥俩好好喝一杯！”陈明说，“我让你弟媳做几个好菜，怎么样？”
　　“算了，就不打扰了。你出来吧，外面清静一些。”杨平说完就后悔自己说的话了，他想‘外面清静’莫非是说陈明家不安生，但是，杨平转念一想，反正话也说出口了，何必后悔？随便陈明怎么想——他怎么想都无所谓了。
　　“好吧。你在哪，我开车过来。”陈明说。
　　杨平告诉了陈明自己所在的地方，陈明不一会儿就过来了。
　　在饭间，陈明说了他自己的辛酸史，说了他自己的不幸福，还说了最近的郁闷事。杨平觉得陈明说来说去就是想表达一个意思：那就是陈明还在喜欢赵燕。
　　“赵燕如今过得也不好。”杨平说。
　　“哦，你们见过？”陈明满脸的醋意。
　　“嗯，我们昨晚一起放风筝呢！”杨平故意说。
　　“哦，你们——昨晚……”陈明有些生气的样子。
　　“你多想了。”杨平说，“她安排我住下后就回去了。”
　　“哦，对了，那晚你是在哪儿，你怎么喝醉了的，你喝醉了说你自己不知道你在哪儿呢。”陈明笑着说，“后来怎么样？你和谁一起喝酒会喝得那么醉？”
　　“别说那些了。好吧？”杨平说，“我晚点去看我女儿，完了之后打算回老家去了。”
　　“哦，你女儿？你女儿也在这里上班？”陈明听得云里雾里的，不知道一切怎么会这么复杂。
　　“是啊。我女儿说她在大卫娱乐城上班。不知道是在哪个方向，我晚点打车过去，不知离这里远不远。”杨平一边喝酒一边说。
　　“啊？大卫娱乐城？我的天啊！”陈明显得很吃惊，“你怎么能让你家女儿去那种地方上班？你真是糊涂了。”
　　“怎么了？看你说的。什么叫我让给我女儿去那种地方上班！”杨平说，“我也是才知道的。她之前告诉我说她在大卫酒店上班，今早才告诉我说她在大卫娱乐城上班。”
　　“哦，也倒是一家。”陈明说，“但愿她暂时没有学坏！”
　　“学坏？”杨平吃了一惊。
　　“唉！我的哥啊。你是在我们家乡那种穷地方呆惯了，你不知道现在这个社会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你真是无法想象。要是女孩子自己不检点，经不住金钱啊什么的诱惑，家庭也不加强管理，我看不被污浊社会所吞噬的没有几个！”陈明有些为杨平担心，他说完叹了口气。
　　“有那么严重吗？你不要吓唬我，要不你晚上陪我一起去见见我女儿。”杨平说。
　　“好啊，做好你找个人去见见，回来再让他跟你说。”陈明说。
　　“为什么？”杨平问。
　　“这样吧，你直接去见也不好，大卫娱乐城是不让里面的工作人员随意外出的。”陈明说，“里面我经常去，只是不知道娇娇在里面上班，不过，还真没见过她。呵呵，要是见到我一定会帮她另外找一份正当的工作。”
　　“她在那里是干不正当的事吗？”杨平很生气了，“你不要胡说八道！”
　　“你看，你老是容易激动。这样吧，你暂时跟你女儿杨娇娇打个电话说今晚见不了面。你有事。明天见，反正迟早你们都要见的。我找个人帮你去看看她，回来再让他向你回报。好吧？”陈明说。
　　杨平面露羞愧的神色。
　　“这他妈的都是什么社会，我咋被弄得糊里糊涂的？”杨平说，“我是不是见鬼了？”
　　“不，老哥，不是你见鬼了。而是鬼都被你碰到了！”陈明说，“我理解你的紧张，你放心。我会把娇娇当女儿一样引导她，如果她已经走入歪道，我就是付出什么代价也要帮你把你女儿救赎出来。你这次就听我的吧！我绝对不会害你。”
　　“对了，你和赵燕怎么回事，是不是还来往啊！你可要当心。你是有家室的人了。”杨平说。
　　“我知道，其实赵燕跟我说了，她的心里只有你。”陈明说，“我呢就是看在跟她同学一场，很在意她而已。如果你们能重归于好，我当然希望你们再续前缘。她跟我说过她给你写信你没有回的事。我后来想想你大概是因为知道我喜欢她就没给她回信了。是这样吧？”
　　“呵呵。你喜欢和我喜欢都是一样啊，我们都是一样的心情，希望能给她幸福，只是没想到你没给却和别人结婚了。我知道的时候我也结婚了，也是最近才知道她的老公死了，见到她都是很偶然的事。我前不久在她住的小区做事，要不然也不会知道她的遭遇。”
　　“哦，是这样啊！我起初还以为你是冲着她才来的西川呢！”陈明笑着说，“你一定以为我也是冲着她才来这里的吧。不是，我来这里纯粹是我们单位业务的需要。不过，我这些年尽管离她这么近，我们还是没怎么来往。如果我能离婚，她倒是有可能会跟我的。”
　　“你怎么知道她会跟你？”杨平说，“你们出轨了？”
　　“没有。不过跟你说实话，我只是吻过她。”陈明说，“那一年她很失落，她的丈夫死了，她领养的女儿也离开她，那段时间她真的很失落。我在那种情况下跟她表白我的感情，她没有被打动，她说让我不要去找她，她不想破坏我的家庭。”
　　“你是不是一直想离婚？”杨平说。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眼睁睁看着赵燕过着孤独的日子，我就想离开现在的家去照顾她。”陈明说，“可是，我老婆不同意离。”
　　“算了吧。好好过你的日子，你那只是对赵燕的同情，那不是爱。如果你爱她，那为什么当初要离开她？”
　　“你呢？你还爱她吗？”陈明说，“只要她快乐，只要她过得幸福，我不会产生想离开我现在的家庭的想法，也不会感觉痛苦。”
　　“我终于明白了：你还是爱她的。真爱。放在心里吧——我们的感情。”杨平说，“因为我们都不能给她什么，说出来只会增加彼此的负担。”
　　“好。一言为定，对了，一会你记得给娇娇打电话，我回去安排人，等我明天给你消息。”陈明说完喝光了杯子里的酒，“服务员，结账。”
　　两人开心地离开饭店。
　　“等事情办完后，我找个时间带你去钓鱼，叫上赵燕。咱们三人好好休闲一下，你再回老家也不迟。”陈明对杨平说，“我们都快奔五十了，人生就那么一回事。好好享受一下生活，否则，苦钱苦得堆成山，最后还是落得只剩一把枯骨。就像小沈阳说的：‘人生最悲惨的事是——人死了，钱没花光。呵呵！”
　　“好的。”杨平也轻松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