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无意邂逅

　　赵燕带着孙冉来到公公婆婆家，赵燕的公公孙绍伟看到曾经疼爱的孙女孙冉又回来了，显得很高兴。家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赵燕的婆婆姜梨花拉着孙冉的手激动得老泪纵横。赵燕的公公已经快七十岁了，儿子的去世他一直难以释怀，还好，赵燕一直没有忘记他们，还把孙绍伟和姜梨花当成亲人，每个月来看望他们一次。
　　姜梨花曾经是西川市的体委主任，如今退休在家。之前，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但是儿子孙成虎一死，孙冉又离开，一家人四分五裂，二老的希望全部落空了。因为看不到任何希望，每天度日如年，两年来，姜梨花对赵燕忽冷忽热，但今天看到儿媳还带着孙冉来看他们，姜梨花的心里觉得暖乎乎的。她高兴地买菜做饭，赵燕帮着婆婆一起做午饭。
　　孙绍伟的年纪与妻子相差十多岁，夫妻两的身体都还很硬朗，经商多年，孙绍伟打拼下来的家业怕无人继承，孙冉又离开，所有的一切改变了这个家庭既定的发展轨道。
　　孙冉如今又回来，家庭氛围有些奇妙的变化。孙绍伟竟一时不知道该怎样接受孙冉了。他想问问这个孩子将来到底有什么打算，生育之恩和养育之恩，孰轻孰重，孩子究竟怎么想。
　　孙绍伟指着相册里的自己试探着对孙冉说：“你看看，爷爷当年有多威风，现在竟然变成这个老样子，你们年轻人都不挨了。”
　　“爷爷，我都大学毕业了，我不是不挨你们。”孙冉扶着孙绍伟坐下，“爷爷，您还是像当年一样威风，您不老，我现在还没有找到工作，等我有工作了，我会回来看你的。我也会照顾你们，因为是你们将我拉扯大的。”
　　孙冉这么一说，孙绍伟突然就大声哭了起来。
　　姜梨花和赵燕慌忙从厨房里出来看。
　　“爷爷，你不要这样子，以前是我不好，我不该离开你们去找我的生身父母。”孙冉说，“我现在想通了，他们当年既然抛弃我，我现在也不想要他们。”
　　三个大人都觉得吃惊，这个孩子一下子变化那么大，这有些出人预料。
　　“孩子，我不是怨你，你养父曾经也跟我们二老说过，如果你哪天要去找你生身父母，让我们不要拦着你。”姜梨花一边走来安慰哭着的老伴一边对跟前蹲着看相册的孙冉说。
　　“奶奶，我这次回去还要继续我的学业。”孙冉说。
　　“哦，你不是大学都毕业了吗？你在学什么？”姜梨花感到不解。
　　“奶奶，我在继续读研。”孙冉兴奋地说。
　　“妈，冉儿很上进呢！”赵燕陪着姜梨花一边重新回到厨房去做菜一边说，“她前不久生病了，我带她做了一段时间的治疗，现在好多了，她想继续去上学。”
　　“哪来的钱读书，你生身父母给吗？”孙绍伟擦干眼泪问孙冉。
　　“这个，这个爷爷就不要管了。”孙冉说。
　　孙绍伟没有再问了。
　　饭菜做好了，孙冉扶着爷爷坐在餐桌边，赵燕让婆婆也不要再忙活了，她拿来碗筷，给孙冉盛了饭，为公公斟了杯酒，给婆婆递过去了筷子。孙冉把自己买来的装有果品、饮料等的袋子打开，为奶奶和妈妈分别倒满了一杯牛奶，她自己喝橙汁。
　　孙绍伟的脸色像天一样阴晴不定，大家又都不知道如何是好。赵燕也不便询问，只是说一些趣闻乐事以便缓和一下气氛。
　　终于，孙绍伟还是忍不住说话了：“我说冉冉，你回去以后，没有工作怎么办？你拿什么养活自己。”
　　一家人看着孙冉，孙冉笑了，她把披肩长发往后面一束，清秀面容多了几分美丽。
　　“爷爷，你不用担心，我读研不用花很多钱的。”孙冉胸有成竹地说，“我以前有积蓄，够用。”
　　“爸爸，别担心，陈虎之前给她存了点钱，读研没问题。”赵燕一边给公公夹菜一边说。
　　“哦，这样啊。”孙绍伟脸色好多了，他喝了口酒说，“我就是怕她学坏，你看看现在的年轻人为了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有钱花就好，冉冉，记得没钱花就来跟爷爷要，可不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的家业原本就是留给你的，你可要好好为爷爷争气啊！”
　　“爷爷，你保重身体，我过几年就回来孝敬你。”孙冉说。
　　“真是好孩子，爷爷奶奶没有白疼你。”姜梨花一边给孙冉夹菜一边说。
　　饭后，一家人说了会儿话。赵燕提出给公公婆婆找个保姆，自己工作忙，可能会有疏忽。姜梨花和孙绍伟都没同意，他们说自己暂时能动，不用。
　　赵燕把孙冉送到车站，孙冉流着眼泪告别了赵燕，坐上了回家的火车。
　　赵燕看着女儿瘦小的身影随着火车的开动消失在傍晚的雾霭中，心里一阵阵的失落。但是她马上想到杨平，心里又一阵欣喜。
　　就在她想开车返回时，远处朝她走来一个男人。因为下了一天的雨，整个空气中弥漫着的是水汽的味道。似乎还要下雨的样子，雾气笼罩着整个火车站。
　　那个男人走近了，赵燕一看才发现是陈明。
　　只见陈明笑容可掬地朝她走来。
　　“燕儿，我来送一个亲戚坐车，你呢？真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陈明说。
　　“哦，我也是来送我女儿坐车。”赵燕说着这话像是面无表情，见到陈明，她的心里既没有惊喜也没有难过。自从那次见面之后，两人一直没有见过，那晚的短信交流之后，赵燕收到过几次陈明的短信，但是她都没看就删除了。
　　“你女儿？哦，就是你们领养的那个叫什么冉的吧。”陈明冷笑着说，“人家既然认了生身父母了，就是不想回来了，你干嘛老缠着她，影响人家一家团聚。”
　　赵燕转身就要走，她没想到陈明几天不见说出来的话简直不是人话了。
　　“你等等。”陈明拉着赵燕的手，“我们难得见一面，你就这么离开吗？”
　　“那你想怎样？”赵燕不屑地看着陈明，目光里多了些厌恶的成份。
　　“我想要你，好吗？”陈明说着搂过赵燕就要吻。
　　“滚！”赵燕推开了陈明。
　　路人停止了脚步，有的一边看一边窃窃私语。
　　“我们一起吃个晚饭好么？”陈明说着拉着赵燕离开。
　　赵燕一边挣扎一边说：“你要带我去哪？我不想去。”
　　说话间，赵燕已经被陈明拉动好远一段距离了。赵燕见路人都看着他们就没再反抗，跟着陈明好好走路。
　　“好的，我跟你去吃饭，可是你得让我把车子开回家再说吧。”赵燕说，“你这样是为人所难！”
　　“好吧，你的车子我叫人给你开回去。”陈明说着已经将赵燕拉进了自己的车子，“我这就让我哥们来开。”
　　赵燕无奈之下只好顺从，她希望在这顿饭间跟陈明说清楚。至少告诉他自己的心上人已经出现，就算要重新结婚，对象也绝对不会是陈明。这样想着，赵燕把车钥匙给了陈明，之后看着陈明打了个电话，并看着他把钥匙寄存在火车站。
　　陈明开着车，带着赵燕离开了车站。
　　一路上，陈明吹起了口哨，心花怒放的样子让赵燕感觉很反感。她和陈明大学同窗三年没有看到陈明如此开心过，她感到纳闷：陈明和自己在一起真的那么开心吗？
　　“你来送谁？你不会是跟踪我吧？”赵燕看着陈明得意的样子说，“我觉得你变化挺大的，遇到什么事那么开心？”
　　“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我不是来跟踪你，能在这里见到你，实在说明我们今生有着解不了的缘分。我是来送我干儿子朱俊的。他要去山区做义工，大学生嘛。愿意去我也不反对，反正是做好事，我闲着没事来送他。”陈明说着去拉赵燕的手，“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嘛，我怎么说呢？爱情在心里，变化自然是有的，我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当然很开心啦！”
　　赵燕缩回了手没让陈明拉到。
　　陈明带着赵燕来到一家餐馆。他找了个僻静的靠窗座位让赵燕坐下，他自己去点菜。陈明和赵燕在大学里读书时，虽然没怎么相处，但是他还是知道赵燕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他这次点的全都是赵燕爱吃的。
　　赵燕看着桌上的这些菜，感慨着。她已经读懂了陈明的心，陈明对她真是一往情深，可是，陈明毕竟是有家室的人，当年要不是陈明的父亲反对，她和陈明可能已经走到一起了。如今，再续前缘又怎么可能。她看着陈明为她点菜，为她擦去她脸上某个部位的灰尘，为她端来的那杯清茶，赵燕觉得很矛盾。
　　毕竟同学一场，朋友一场，自己怎么可以这么冷漠？
　　窗外几只飞鸟叽叽喳喳地一边叫一边飞过，赵燕看着它们，心里顿时感觉身边的陈明给自己的是温暖，是很久没有人给过的关切。人，怎能离开群体独自生活？这两年来自己是多么孤独，哪一次伤心不是陈明安慰的？陈明虽然人长得丑一些，但是心地是善良的，要不然，他早就离开他的妻子了。赵燕当然知道陈明深爱着自己，可是这一切都是陈明单方面的，更何况如今的这个男人还有家庭。
　　赵燕感到很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