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苦涩的梦

　　
　　赵燕步行到家已经是晚上8点了。自从丈夫离开后，赵燕不知道这是她第几次无心无力地回家了，她听着别人家里传来的欢笑声甚至是孩子的哭闹声，看着一对对情侣或者夫妻从她身边经过，即使是那两人在吵架，那情景都显得令人向往。
　　像往日一样，赵燕回到家就懒得吃饭地在沙发上躺一会，直到或者睡着或者饿醒才起来去做饭吃。一个人的饭菜很简单，赵燕在穿着上不是很在意，但吃饭方面，赵燕会为自己做很美味的饭菜，一个人品尝。而今晚，赵燕同样不想亏待自己，她打开冰箱，从里面拿了一颗黄瓜，洗洗干净，敲碎，撒上辣椒、各种调味品，做成一个凉拌黄瓜。这是赵燕最爱吃的一道菜，之后，赵燕打开家里的CD，萨克斯音乐《梁祝》缓缓播发，赵燕的心情好了一些。她又在音乐的陪伴下，做了一道青椒炒肉丝、番茄鸡蛋汤和一碗绿豆粥。
　　为了调整一番情绪，赵燕打开一瓶很久收藏的葡萄酒。然后点燃两只蜡烛，烛光里赵燕一边吃饭一边泪流满面。
　　“老公，你走了。”赵燕坐在餐桌边，看着对面酒柜里镜子里的自己自言自语地说，“你走了两年了。我到底该怎么办？我好苦！我好苦，你知道吗？”
　　赵燕回忆起刚刚和老公孙成虎认识的时刻。那个时候，孙成虎成天在社会上混，赵燕经人介绍认识了孙成虎，孙成虎第一次见到赵燕就喜欢了这个刚刚从大学校园里出来，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孩。孙成虎也没想到赵燕会接受自己，从此，孙成虎就不再和那些狐朋狗友来往，断了所有的不好的嗜好。赵燕也没想到孙成虎为了她竟然能够变得这么快，因为孙成虎长得一表人才，家庭背景也很好，父母名下有几个很大的商场，只因为孙成虎不好好学习，孙成虎因为喝酒肇事耽误了高考就没再继续学业整天到处混日子。认识了赵燕后，孙成虎把心思放在经商上，孙成虎的父母看到儿子这么长进，也逐渐喜欢了赵燕。
　　赵燕和孙成虎结婚后一直没有孩子，孙成虎的父母对赵燕的态度渐渐地有了改变，终于有一天，赵燕的婆婆对赵燕说了他们做父母的想法：就是希望赵燕和孙成虎到医院去检查一下身体，到底是谁出了问题。如果是赵燕，那么，他们要求赵燕答应离婚，因为他们就孙成虎那么一个儿子；如果是孙成虎的问题他们无话可说。赵燕被击了当头一棒，从此，不再对孙家抱有什么希望。
　　检查结果出来了，是孙成虎不会生育。孙成虎的父母就只好偷偷淡化了想抱孙子的这个想法，孙成虎也被父母的做法弄得很恼火，之后不久，孙成虎提出和父母分开住。
　　在结婚后第五年，孙成虎和赵燕从医院领养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的父母把小孩生下来就放到医院门口，医生看到了就贴出认领启示，一个月过去了无人问津。这个消息被孙成虎的父母知道了，起初一家人把孩子从医院领回来还是很高兴的，赵燕也几乎忘记了公婆之前的那些话，孙成虎给孩子起名叫孙冉。然而，好景不长，孩子逐渐长大，孩子的脾气越发的难以调教，孙成虎的父母便不再疼爱这个孙女了，尤其是孙成虎的妈妈，对孩子恶语相加。
　　孩子幼小的心灵受不了这些，于是经常不回家。
　　在孙冉读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有一次，因为回家晚了，孙成虎的父亲就罚孙冉抄课本上的生字，一个生字抄二十遍，直到孙冉的手都抄肿了才抄完那些生子。那晚，孙成虎带着赵燕去朋友家做客了，回来的时候，孙成虎夫妻看到孙冉被弄得筋疲力尽，都很心疼，孙成虎就不让父母带孩子了，赵燕尽管很心疼，但是她知道这是严格了点，但公公婆婆二老的心情是好的，便被多说什么。
　　孙成虎的父母从此又和孙成虎夫妻分开住，一家人的关系从此疏远了很多。
　　孙成虎的父母把儿子对他们的冷淡的原因都归结于赵燕身上，认为自从儿子娶了赵燕这个女人，家运都不顺了，就在背后怂恿孙成虎和赵燕离婚，孙成虎和赵燕关系一直很好，当然不听父母的。
　　在孙冉大学毕业这一年，有一天傍晚孙冉和孙成虎顶嘴，原因是孙冉要和几个朋友去外地旅游，孙成虎不答应，孙冉一气之下就赌气离家出走，孙成虎到处找找不到。后来在家里的客厅抽屉里看到孙冉给他留的一封信。
　　在信里，孙冉不仅没有对父母的一丝尊敬和感激，反而言辞激烈，说是在这个家里受够了气，小时候受爷爷奶奶的气，爷爷奶奶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伤透了她的心，还说从小到大，孙成虎没有关心过她。孙冉让孙成虎和赵燕不要找她，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要去外省找自己的亲身父母。
　　因为伤心，孙成虎和几个朋友喝醉了酒又去歌舞厅玩，回来的时候车子翻到了城里的一座大桥下。第二天，当孙成虎被打捞起来的时候，已经死了，车子也报废了。这事在城里不久口耳相传就人人皆知了。
　　……果然，孙冉再也没有回来过。两年来，来了几封信说是她很好，赵燕因为太伤心，没有写回信，也没有去找孙冉，她知道这个孩子不是不想回来，而是她的生身父母不让她回来。所有的付出覆水东流了……　　赵燕回忆着这一切，泪如泉涌。
　　正在赵燕止不住地哭泣时，她的手机想起。
　　原来，手机里是一条短信息：“燕儿，我想你了。”
　　发短信的是陈明。
　　赵燕不想回复。
　　“燕儿，我想来找你。好吗？”手机里，陈明又发来了一条短信。
　　赵燕把手机关了。她知道陈明是在玩火。
　　把我当什么了？赵燕心里想着，又打开手机，写了条短信：“求你了，不要再烦我！我有男人了。”
　　手机响了，陈明又发来短信：
　　“燕儿，我知道你一个人在家。两年了，我实在受不了了，我要疯了。你难道要我死吗？”
　　“你难道要我死吗？”赵燕也发了这样一条短信。
　　那边就没有再发来。
　　夜深深，梦沉沉。在梦里赵燕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天，她和一个叫杨平的男人一起当着一对新人的伴娘伴郎。
　　“一拜天地！”司仪喊着。
　　那对新人横着眉毛互不理睬。大家都被逗得愣住了。
　　“二拜高堂。”司仪又喊，似乎毫不理会在场的所有人的表情和态度。
　　那对新人在找他们的父母。
　　赵燕看到自己的爸爸和妈妈在朝她笑，二老竟然穿着礼服坐在高堂的位置。
　　赵燕用力地喊：爸爸妈妈，你们坐错位置了，那是结婚的新郎官和新娘子的父母坐的地方。赵燕看到爸爸妈妈却不理睬，依旧地面如春风，微笑着看着她。
　　“夫妻对拜。”司仪依旧不紧不慢地喊着。
　　这时候，杨平，一个高大而仪表堂堂的男孩子从伴郎的位置走过来牵着赵燕的手，然后他把赵燕的手抬起来放在自己的眼前深情地看着，之后，他俯下头吻了一下赵燕的手。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呼：“好漂亮，新娘好漂亮！接吻，接吻。吻她！吻他！”
　　“杨平，你搞错了，今天结婚的不是我们。我们是伴郎和伴娘！”赵燕着急地想要挣脱手。
　　“不，赵燕，今天是我们的好日子，你看见了吗？我们的父母都在，我们的亲戚都在。是我们在结婚。”杨平激动地说。
　　赵燕用力地看周围的人群，刚刚的新娘子和新郎都不见了。
　　用力地看，父母也找不到了。
　　赵燕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紧紧地拉着杨平，杨平紧紧地抱着她。
　　赵燕被杨平搂在怀里，杨平不顾周围的人群的叫唤吻她。之后，杨平退去了她的婚纱，吻着她雪白的肌肤。
　　“不，杨平，这是在婚礼上，你忘了吗？你怎么可以？”赵燕一边挣扎着一边说，“我要找我爸爸，我妈妈呢？刚刚还在的？他们去哪了？他们为什么要抛下我，这可是我结婚的好日子啊！”
　　忽然，杨平也被谁拉走了，赵燕拉着杨平不让他走。
　　杨平恋恋不舍地走了，却一点也不见得反抗。
　　“杨平，杨平，不要丢下我，杨平——”赵燕哭得撕心裂肺。
　　突然，感觉身边是厚厚的一堵墙。
　　原来是一场梦，赵燕感觉自己在梦中挣扎得筋疲力尽。感觉满身是汗，打开床头灯一看，自己依旧是孤身一人。
　　赵燕忽然很想念父母，可是，父母就在自己结婚五年后先后离开了人世。当年赵燕的父母嫌弃孙成虎没出息，成天和一群不三不四的男孩子在一起，一直不答应赵燕嫁给孙成虎。为此也得罪了孙成虎的父母，亲家之间互不来往，连赵燕的婚礼赵燕的父母都没来参加。
　　赵燕如今是孤身一人，度日如年。赵燕想到这些，心如刀割，可是，就算要嫁人，也不能选择陈明啊！他毕竟是别人的丈夫。
　　赵燕一点也不明白在梦中为什么能那么清晰地记得杨平的相貌，而平时一点也想不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