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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折第14话

作品名称:《红尘》      作者:嘉诚郁雪      发布时间:2013-08-01 19:47:39      字数:5905

  第14话青青子衿
  仙影向上,微醺的煦日被晴空捧在心口;轻云向下,撩人的春风恰将那碧水流觞吹皱。
  素羽向前,卷睫间、凝眸处,碧萝堆绣;丹霞向后,纵横的阡陌却再难淹留。
  此刻的小男孩却是伏在了某鹤的背上,一双小手紧紧地搂住那家伙长长的脖颈,眉眼间非但没有惊惧,反而透出无比的新奇,一声声急促快速的音节不断从他嘴里发出,灌入某鹤那覆盖着细细绒羽的耳孔里。
  “快,快,再快些!”奶声奶气的声音不停地摧残着某鹤的耳膜,“唉呀,飞这么慢?没吃饱呵?快些,再快些!”
  纠结的某鹤不由发出一声愤郁的清啸,内心垂泪:“哪里是没吃饱,我这分明是吃饱了撑的!自己给自己找事,请了个小祖宗回来。”
  ※※※※※※※※※
  “夏侯,”顾朗大大方方地收回唐突的目光,丝毫没有非礼勿视的尴尬,他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嘴角微微向上翘起,笑道,“说起来,你与这位兄台叙旧也叙完了,总不能还让我们糊涂着吧?是吧,张世兄?”
  “是呵,”张昭宗撂下杯箸,“夏侯大人,是否方便给我们引见一下?”
  “怪我,怪我!”夏侯元轻拍着额头,连声致歉,“一时竟然忘记了。”
  他离座而起,给楚寒轻轻递了个眼色,率先介绍起那位慵懒疏狂的江东子弟来:“这位是吴郡顾彦明,现任江东解烦营金乌校尉,乃是江左顾氏一门的后起之秀。”
  “咳,咳,敢死,解烦,无难,马闲,这四支貔貅之师,可是久仰大名。咳,咳,白乌,金乌,玄乌,赤乌,那四乌校尉统领,更是如雷贯耳,”将暖炉递还给身旁的娇妻,楚寒轻轻拱手一揖,“咳,咳,不想今日得见,幸会幸会。”
  顾朗一扫前时的倦怠慵懒姿态,离座起身,敛衽回礼,有若谦谦君子,尽显高门风范。可是当他还礼归座,却再度故态复萌,软塌塌地随意而坐。然而,正是这一派不加半分粉饰的率真坦然,非但无损他高门望族的风雅容止,反而为他更增添了几分潇洒不羁。
  夏侯元眸子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却不着痕迹地用笑容掩去:“呵呵,接下来这位,太素你应该有所耳闻。天师府新一辈中有四位公子声名最响,并称‘阳平四俊,’这位张兄便其中之一,乃是外府小师君的第三位公子。”
  “夏侯大人谬赞了,昭宗实在愧不敢当,”张昭宗谦逊地站起身来,向着楚寒拱手一礼,“有礼有礼。”
  “久仰久仰,”楚寒欠身还礼,“咳,咳,早就听闻三公子阵法筹算之学为当世之最,改日有暇,在下还须向三公子讨教一二。”
  “岂敢岂敢。”本性温良的张昭宗谦恭有礼地回道。
  “呵呵,张兄毋须如此客气,”夏侯元示意张昭宗归座,“我这位四弟向来痴沉于筹算之术,倒是与张兄你趣味相投。”
  “哦?”张昭宗眼睛登时一亮,“还未请教这位兄台……”
  “噢,”夏侯元轻轻扫了楚寒一眼,沉吟半晌,似有些忌讳之事,欲言又止。
  “咳,三哥但说无妨。”楚寒平静而温和地笑着,从容地接过娇妻玉手中的暖炉来,捂在心口,看不出半点异动的情绪。
  “好,那我就说了。”见到楚寒的神情如此笃定平静,夏侯元便也宽下心来。
  环拥在遇仙谷外的,总计有七座奇险秀美的山峰。其中,北面的青衿峰最为嵯峨磊落,是遇仙谷的最大屏障,峰上仙石岩岩,清溪潺潺,古木苍苍,兰草萋萋,恍如人间仙境,而曾被爵儿和大年作为囚室软禁宁随四人的仙音洞,便是坐落在此峰的半山腰,素有“天音仙府”之称;遇仙谷西面的素袂峰最为挺峭洒脱,与西南角那峻傲超拔的云裾峰比肩耸峙,而在那两峰山脚之间,静静地横亘着一片苍郁幽深的梧桐林,时常能听到有清越的凤鸣从林中传出;而在遇仙谷的东南,瑰奇的红袖,秀逸的蓝褵,清幽的紫衫,三峰浅黛拥揽着一潭碧水,正是陈太公垂钓的佳处;最后那一座玄衽峰,却是离群索居,屼立在遇仙谷正东,郁郁寡欢地聆听着,聆听那青衿峰上的松涛,那紫衫峰上的猿啼,还有那传说中仙人的天籁。
  某鹤自碧潭边抱头逃窜,横渡那一方翡翠也似的碧波,便从红袖、蓝褵两峰间斜插而出,飞临到遇仙谷外。在好一番贼忒忒的探头缩脑之后,这傻鸟慢悠悠地兜起了圈子,绕过红袖、紫衫、玄衽、青衿四座峰峦,最后在素袂峰顶落了下来。而原本趴在它背上喋喋絮语的小男孩,竟然紧搂着某鹤那细长的脖颈呼呼地睡去。傻鸟没好气地摇了摇头,便再度展开双翼,缘着陡峭的绝壁,翩然而下。
  素袂峰峰如其名,只有与云裾峰对峙的朝阳一面是苍翠的缓坡,其余三面则尽是陡峭的绝壁,若是从远处遥遥看来,整座山峰恰如一角迎风的衣袂,轻举如飞。
  某鹤依循的这面峭壁,是素袂峰的东坡,属于遇仙谷的内缘。这面山壁并不十分光滑平整,反而布满了皲裂的缝隙,那都是大自然鬼斧神工之下的杰作。而在那些或宽或窄或深或浅的缝隙间,盎然的绿意湛透出来,或为苍松,或为虬藤,或为劲草,或为碧萝,或为绿蔓,或为青苔,不一而足,却都将生命的顽强诠释得淋漓尽致。
  某鹤轻车熟路地绕开那些悬空倒挂的树枝藤蔓,沿着那布满岁月雕刻痕迹的山壁盘旋向下,在距离身下那片茂密的梧桐林三十丈左右的高度,它找到了那道幽深狭长的山隙。
  某鹤轻拍羽翼,悬停在半空中,瞪着贼忒忒的眼珠,开始了左顾右盼。在偷扫了几眼,并没发现异常之后,它便觑准了山隙,一头钻了进去。
  “我兄弟姊妹共有六人,”夏侯元整衣肃容,正色说道,“嫡出的却惟有太初与媛容两人。太初之上,我尚有一位同母庶兄,取字太易,甫及弱冠便英年早逝;媛容长姊之下,便是区区,草字太始;我这四弟则是单名凡,表字太素,比我年少两岁,乃是另一位庶母所出;而在太素之下,尚有一幼妹,与太素同母,现已嫁为和氏之妇。”
  “三哥,嫣儿可还好?”听到夏侯元提及妹妹,楚寒忍不住出声相询。
  “呵呵,还好,还好,尽管和仲舒为人有些吝啬,但终是名臣之子,倒也不会辱没了嫣儿。”说到此处,夏侯元稍稍停顿了一下,目光中闪过些许游离,“而且,嫣儿去岁产下一子,和氏一门更不会亏待于她。”
  “唔,咳,咳,”楚寒微微点头,沉吟道,“那就好,那就好。”
  “呵呵,原来如此!”顾朗长笑而起,再度拱手,“却原来又是一位夏侯,失敬失敬。”
  “顾世兄少礼,”楚寒眼神沉郁,“在下可当不得‘夏侯’这个姓氏。”
  “哦?”这却是为何,顾朗懒懒笑问,浑然不顾夏侯元已然微微改变的脸色。
  “在下曾在先母灵前立下毒誓,此生绝不复姓夏侯!”楚寒神情微显落寞,但话语却说得斩钉截铁,铿锵有力。
  “小四!”夏侯元登时按捺不住胸中怒火,厉声喝道,“你竟敢出此不孝之言!”
  “不孝?”楚寒微微冷笑,“咳,自从二十年前先母遭难,这天下,便没有我可孝之人!”
  “可是……可是……”对着这大逆不道之言可是了半天,夏侯元却张不开嘴来反驳。
  楚珂抬起粉嫩的小手,轻揉着微饧的睡眼,苏醒了过来。
  “咦?这是哪里?”小男孩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星星,好多星星哇!”
  难怪楚珂如此兴奋,这里的确是一处福地洞天!真不知道某鹤是如何发现的这里,估计也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
  这是一座天然浑成的神仙洞府,看样子应该是在某座山的山腹之中。洞外的春光早已被隔绝在一层深邃的幽暗之外,反是来源于洞府内壁上的无数光点熠熠生辉,毫不费力地轻松穿透那片静夜般的黑暗。
  然而,在这个玄奥幽深、光怪陆离的奇幻空间里,除了那片灿若星汉的瑰丽星辉,还有几团不知从何而来的流萤,正在那千姿百态的石钟石笋间流连魅舞,再加上那层由地下湿气凝出的,把光线折射得更加斑驳迷离的淡淡薄雾,这如真似梦的一切,无不显露出造化天成的玄奇自然,令人惊赞不已。
  正当珂儿目不暇接之际,忽地,一个偌大的鸟头显现在他的视野之内。
  小男孩当即被唬了一跳,待看清楚来者正是那绑架自己逃窜的贼鸟,楚珂立刻不悦地鼓起腮帮,奶声奶气地发出抗议:“咄!闪开!我还没看够呢!”
  某鹤置若罔闻,晃荡着纤细的两条长腿,忽闪着洁白的两扇羽翼,轻扭着长长的脖颈,斜歪着偌大的鸟头,微眯着自得的妙目,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发恼的小男孩。
  被它盯得有些发毛,楚珂心虚地挪开目光,把注意力转回到四周的奇景中去。
  “啧啧,”一个略带沧桑的中年男子话音从小男孩心间响起,“小家伙,少装模作样了,快告诉我,你的玄灵语是从哪里学来的?”
  这一声,小男孩才是真的被吓了一跳,惊异地转回脸来,瞪大了那双明亮的眼睛,好奇中带着少许的惊惧,盯住身前那好整以暇的某鹤。
  “是你?是你在问我吗?”小男孩伸出一根粉嫩的手指,指向自己的鼻尖。
  “废话,”某鹤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那声音再度从男孩心底响起,“这里只有咱们俩,自然是本大爷,哦,不,是鹤叔叔,在问你。好孩子,告诉叔叔,你的玄灵语是跟谁学的?”
  “什么叔叔?什么玄灵语?”小男孩茫然地挠挠头,“你不就是只馋鸟吗?”
  “谁说的!”某鹤立刻愤怒填膺,“什么馋鸟!小家伙,可不许这么没礼貌!我可是苍羽一族两百年来最杰出的羽士!”
  “羽士?那是什么呀?”小男孩奶声奶气地问道,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
  “呃……”某鹤一下被噎到了,它也算是回过味来,眼前的这个小娃儿毕竟还只有几岁大而已,哪里会知道那么多的事情。
  “呵呵,不说那个了,”逼问行不通,某鹤只好耐下心来循循诱导,“叔叔来问你,你怎么会说那种话的?”
  “哪种话啊?”小男孩轻轻抻了个懒腰。
  “就是你下午说的那种,”某鹤心下不免有些欲哭无泪,和小孩子说话还真是个力气活呢!
  “哦!是那个呵!”楚珂立刻手舞足蹈起来,小嘴里兴致勃勃地喷出一段段音节,“傻鸟,傻鸟,傻鸟,傻鸟……”
  “够了!”某鹤脖颈上的绒羽都气得倒竖起来,“就是这种话,是谁教给你的?”
  “我生下来就会说吖。”小男孩颇有些小得意,又有些苦恼地撅起嘴,“只是他们都听不懂哪。”
  “夏侯,”顾朗清了清嗓子,把人们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身上来,“这可把我们给听糊涂了,这其中可还有什么隐情?”
  “咳,咳,顾世兄,”楚寒淡淡一笑,“此乃家事,不便外传,尚请见谅。”
  “家事?哼!”夏侯元满脸不愉之色表露无疑,“小四,你连你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还有脸说什么家事!”
  “咳,咳,咳,”楚寒听罢既不气恼,也不争辩,只是不停地咳嗽,而在他身边的清丽少妇却是愠怒地横了一眼夏侯元,然后满脸紧张地为夫君拍了拍胸背,低低地询问。
  尽管那一眼只是惊鸿一瞥,却让木屋内的几人失神了好一阵子,就连在气头上的夏侯元,怒火也逐渐平复了下来。
  “呵呵,既是家事,我等也不好打听,那样做也未免太失礼了,”顾朗懒懒一笑,打了个圆场,“这样吧,我见楚兄身体也不是很好,最好还是休息一下去吧。我们几个同囚之人再好好把酒叙叙,呵呵。”
  “咳,咳,”楚寒抬起眼来向夏侯元询示,后者却垂着眼睑一语不发,得不到回应的楚寒只能暗暗叹息一声,向几人微微拱手:“既是这样,咳,咳,在下便先行告退,几位请自便。”
  “先生且慢!在下有要事相求!”便在此刻,一句不合时宜的挽留骤然响起。
  “小家伙,哼哼,你可不要乱说话哟,”某鹤歪着鸟头,用眼角的余光斜斜的睨向小男孩,“要知道,叔叔可不是那么好骗的!这玄灵语可不是那么好学的,你还是老老实实地给叔叔我交待一下吧。”
  “哼!”楚珂把小脸一绷,“不信算球。”
  这下反倒是某鹤没了辙,它踮着脚,扭着臀,来回踱了几个圈子,若有所思。琢磨了半晌,某鹤不由自主地咬紧了牙关,迸出话来:“失策啊,失策!”
  小男孩却没有时间听它那烦絮的牢骚,却是完全沦陷在那神奥玄奇的景致之中。
  “小家伙!”一句充满诱惑的话语,成功地勾起了小男孩的好奇心,“你想找个能听得懂你话的人吗?”
  “能听懂的?”小男孩眨了眨灵动的双眸,“不想啊,你不是就能听懂吗?”
  “呃……”某鹤再一次被楚珂纯真的童语击败,“叔叔当然能听懂了!但是你不想找一个不但能听懂这种话的,而且会说这种话的,还和你差不多大的伙伴吗?”
  “想啊,想啊!”楚珂忙不迭地点头,那可爱的表情让人忍俊不禁。
  某鹤却只是如释重负地长长舒了一口气:“好,叔叔现在就带你去见她。”
  门外走进来的正是宁随,这个曾经师从诸葛孔明的青年,一脸的惶急与期待。
  “嗯?”楚寒眉头微微蹙起,看着这个气息尚未喘匀的年轻人。
  “先生!”宁随扑通一下跪倒,“求先生念在苍生面上,援手相助!”
  楚寒微微一怔,旋即微笑道:“这位兄台,你是否搞错了,你说的这些,在下完全听不明白哪!”
  “先生万勿推辞了!”宁随神色异常激动,“我知道您是罗神医的传人!”
  “什么!”闻听此言,木屋内的几人神色立变。
  “嗯?”楚寒缓缓露出一个淡漠的笑容,凝起声线,从容说道,“兄台该不会是认错人了吧,在下可从来不会什么医术,你还是赶快起来罢。”
  “啊?”宁随微微错愕,茫然而不知所措。
  “咳,咳,自医尚且不能,遑论医人?”楚寒轻轻地一语叹息,摇了摇头,看也不看宁随一眼,就那么携着娇妻举步而去。
  “先生……”宁随微微张着嘴,半截话咽回了肚子里。
  “小四!”一个身影旋风般冲去门去。
  踏着陆离的光影,欺入深邃的黑暗,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蹒跚前行。
  “还没到啊?累死我啦!”小男孩撅起小嘴,不停地抱怨着。
  “嘿嘿,”某鹤心下偷偷地笑着,嘴上却不吱声,“终于能给你这小子点苦头吃吃了!”
  “快了快了!”某鹤得意地撇了撇嘴,“再下去就是麒麟地宫啦!”
  “那又是什么哪?”好学的小男孩睁大亮晶晶的双眸。
  “呃……”某鹤碎碎地喃喃怒骂了几句,转过脸来献上谄媚,“不用问那么多的!到了地方就知道了啊!”
  “喔!可是……可是好累哪。”楚珂可爱地皱了皱鼻尖。
  “唉!好了好了,怕了你了!”某鹤不得不再度担负起轿夫的命运。
  “快点,再快点!没吃饱吗!驾!”鹤背上的小男孩踌躇满志地叫着,不时露出一个狡黠而纯真的笑容。
  “混蛋老跛子,赶快给我滚出来!”站在赵铁锤的酒窖门口,陈太公气得胡子撅起老高。
  “必须好好教训教训他!真是麻烦您老了,呵呵。”赵铁锤憨憨地笑着,这个袒露着胸毛的壮硕汉子此刻竟彷如一个羞赧的孩子。
  “真没出息!”陈太公点着大汉的鼻子,颇有些痛心疾首,“连那么个偷鸡摸狗的老跛子也不敢抓,真不知道你平时练的那些功夫哪去了!”
  赵铁锤无限委屈,却只能呲牙咧嘴地暗气暗憋,唯唯诺诺不敢出声:“那可是偷鸡摸狗的宗师,我这碟小菜哪里够看?”
  “闪开!看我的!”老人恨铁不成钢地挥了挥手,赵铁锤忙不迭地闪退一旁。
  “你个臭不要脸的老跛子,居然还在里面躲着,难道非要老子去揪你出来不成?”陈太公毫无形象地跳脚怒骂,看得旁边的两个小丫头不住地大皱眉头。
  芦儿正要说话,却蓦地听到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那酒窖里传将出来:“他奶奶地,是哪个家伙大吵大闹地,搅了老爷我的好梦!还敢如此大言不惭地叫嚣,老爷我非把你的蛋黄捏散了不可!”
  “刷——”一个开封的酒坛倏地飞将出来,砸向盛怒不已的陈太公。
  “哼!”随着老人家一声怒哼,那个酒坛“咵啦”一下分为几瓣,里面的半坛美酒立刻溅了一地,散出浓烈的醇香。
  “唉哟!”闻到那股醇厚的酒香,赵铁锤立时压不住怒火,早忘了对方什么宗师不宗师的身份,“赶快给我滚出来!别再糟蹋老子的酒了!”
  “哦?”里面的声音被骂得好一阵懵懂愕然,“对头,对头,老爷我这就出来!”话音未落,一个醉醺醺的老道士,迈着踉跄的脚步,歪歪斜斜地踏出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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