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异床同梦

这期间，强牛和梦河之间的接触时间也多了起来，两个 人之间的感情也变得微妙起来。
强牛和梦河紧紧抱在一起，惊恐万分，眼见着就要掉下 深渊，预感着会被摔得粉身碎骨，两个人便绝望地大叫起来。
七期过后，孔慕丘的后事总算圆满，一切恢复了正常。 强牛便接岳母蔡梅住到自己家里，既避免了她一个人在乡下 孤单，也有人帮孔雀照顾小强壮。
　　强牛整天依然忙着采访、写稿、编辑。期间又收到梦河 寄来的几篇稿子，虽然多含伤感之意，但都写的十分出色。 强牛便对梦河产生了一些理性认识，感到她是非同一般女子。 更时常会想到她那冰冷的手，理念中就对梦河有一种莫名其 妙地挂念。
转眼间儿子强壮就满百天了。这天又赶上“双休日”第 一天，强牛早早到集市场买了许多菜。预备着亲戚朋友前来 祝贺。蔡梅忙着洗菜，孔雀提出要给儿子剔剔“胎毛”。强 牛心情也特别好，便提议一家人都去美美，等会儿客人来了 也好照个合影做纪念，孔雀自然赞同，小俩口便抱着儿子下 了楼。强牛家住在闹市区，沿着街道大大小小有许多美容美 发厅。一连进出几家，却没有一家能给婴儿剔头的。只好再 往前走，无意间来到“花都美容美发中心”。
　　强牛刚到店门口，里面的梦河便看到，并估计出旁边抱 着孩子的漂亮女人是他的妻子，便赶忙迎出去很激动地说： “强老师，您好！一家人出来逛街呀？”本来强牛正要走过 去，听见有人叫，他回头一看认出是梦河，便感到有些吃惊， 虽然强牛从梦河写的一篇散文中知道她开了家美发厅，却没 想到这家美发厅会离自己的住处这么近，强牛便立即想到“ 咫尺天涯”这个词。强牛就说：“原来是小梦，这就是你文 章中写到的那家美发中心吧？”梦河笑着说：“强老师见笑 了，什么中心，不过是个小店而已。”又主动与孔雀说话： “这大概是师母吧？真是贵客临门，快进店里坐。”孔雀亲 眼见到从美发厅里出来一位漂亮的小姐，与自己丈夫好象很 熟的样子，顿生几分醋意。但从谈话中听出她要么是强牛过 去的学生，要么是报社的业余通讯员，就没在意。强牛就感 叹满街的美发厅竟没有一家能正常剔头和刮胡子的。梦河便 说我们这里就没有问题。强牛一家这才进去。孔雀抱着强壮 坐上理发专用转椅，梦河便备好温水，给婴儿润头。说来也 怪，前面几家一到门口，强壮就哭，店家就更不敢应承。这 会儿，梦河轻轻的用湿毛巾擦头时，小宝贝竟然张开嘴冲着 梦河笑起来。梦河用刀干脆利索，很有节奏，强壮始终没有 哭。那边，强牛坐在另一把椅子上，由姜璐理发、吹风、刮 胡子。
　　梦河一边熟练地理着，一边留意地观察，眼前被自己称 为““师母”的女人，只见她脸色白净，五官端正，大概是 刚生孩子的缘故，可以看到脸上有一些不太明显的癍点，略 微有些发胖。但无论如何，仍是一个称得上是漂亮的女人。 便与孔雀答话，奉承孔雀有福气，自己长得漂亮，找了强老 师这样有才气的丈夫，真是郎才女貌。又生了这么可爱的小 宝宝，真是幸福的一家。说得孔雀心里甜滋滋的，就夸梦河人年轻漂亮，技术也好，嘴又甜，一定挣了不少钱，两个人 说得十分投机。说到孔、孟本是一家，便问了排辈，结果竟 真是同辈，当下更加亲热，孔雀便不让梦河再叫“师母”， 当以姐妹相称。强牛在听着她们谈话，感到梦河言谈十分得 体，心中更多出几分对梦河的好感。
　　不知不觉中，梦河已经给小强壮剔好了头，仅脑后按孔 雀的意思留了一撮毛，其他地方一扫而净，头上光亮亮的， 显得异常精神。梦河收好剔剪用具，伸了手试探着要去抱小 强壮，小家伙竟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来迎，梦河就抱过来“喔、 啊”的逗着玩，小强壮被逗得笑了不停。这时候，强牛的头 发也已吹好，从梦河手中接过强壮，梦河就给孔雀做了发型。 一家人显得格外精神。孔雀便要掏钱，梦河执意不要，推来 推去，孔雀半推半就地收起钱，告辞回家。家中已经来了不 少亲戚朋友，热热闹闹的给强壮过了百天纪念，不再细表。
　　且说自从那日孔雀和梦河相识以后，孔雀便有事没事抱 着强壮到美发中心来玩。梦河就顺便帮着孔雀做发型，孔雀 则帮着把梦河写好的稿子直接交给强牛。一来二去，俩人便 真有了亲姐妹一般的感觉。孔雀便邀请梦河去她家做客，梦 河推辞不恭，便去了几次，见了蔡梅，干妈来干妈去的，叫 得的蔡梅满心欢喜。强牛心中便感叹，梦河前世是个人精转 到今世，所以人才会人见人爱。强牛心中就有些搁不下梦河， 自然总盼着她能常来家中作客。梦河也不见外，有空闲也就 过来看看。见家中忙碌，就主动帮蔡梅、孔雀做家务，尤其 是洗菜、洗碗、拖地，梦河以往在饭店干过，轻车熟路，整 理的干净整洁，都无可挑剔。时间已长，梦河若隔几天不来， 强牛一家都有些想念她。
　　强牛藏书很多，梦河也就有机会借阅。通过阅读许多名 著和写作方面的理论书籍，自己勤奋练习，再加上强牛认真地指点，梦河如鱼得水，写作水平明显提高，写作体裁也得 到扩展，小说、散文、诗歌、通讯、消息等样样都能写出几 笔，便先后在《鄂西日报》上发了不少稿子，续而又在鄂西 城较有影响的《风神》、《武当风》 等文学期刊上发表了 短篇小说和散文，甚至有一篇还被推荐发表在了《小说选刊》 上，梦河的名字开始引起鄂西城文化界的关注。
　　这期间，强牛和梦河之间的接触时间也多了起来，两个 人之间的感情也变得微妙起来。
　　强牛晚上经常写稿、改稿、看书，就烦婴儿晚上泣哭， 便让蔡梅和孔雀住一起照顾儿子，自己一个人睡书房。
　　强牛睡觉前习惯在被窝里看书，看着看着，便不觉入睡。
　　强牛到了办公室，打开电脑准备编辑文稿，屏幕上却出 现的是孔雀，再按“回车键”，孔雀变成了梦河。梦河便从 电脑里伸出手把强牛轻轻地拉进了电脑里。电脑里便出现迷 宫，梦河就在迷宫里东躲西藏叫着让强牛找她，强牛便顺着 声音去寻找梦河，却找不到她。他自己竟走出了迷宫，前面 便是一望无际的草地，鲜花盛开，草儿青青，一只小白羊在 草丛中欢奔乱跳十分可爱，强牛便去追赶小白羊，却怎么也 追不上。小白羊便在前面不远处“咩、咩”的叫着，象是在 嘲笑强牛。强牛被激怒了，他使出全身的力气猛然追上，扑 过去一下将小白羊按在草地上。小白羊转眼间竟变成了梦河。 强牛赶忙想松开手，却忍不住把梦河抱在怀里。他的下身便 坚挺起来，就伸手去摸梦河时。梦河扭捏着不让，转身变成 一支蝴蝶飞了起来。强牛迅速起身来捕捉蝴蝶，这次到没费 劲便抓在了手中。强牛知道这是梦河变的，便把蝴蝶轻轻放 在一朵鲜花上。这鲜花就变成了一张很大的席梦思床，蝴蝶 又变成梦河躺在上面，这次梦河竟穿着比基尼泳装，强牛下 身更加坚挺，便也上了床，两人便在床上翻腾起来，一会儿两人都汗流夹背，感到十分舒服。忽然间，席梦思床开始下 沉，四周的鲜花和绿草不见了，席梦思床便从悬崖上往下落， 下面是万丈深渊，强牛和梦河紧紧抱在一起，惊恐万分，眼 见着就要掉下深渊，预感着会被摔得粉身碎骨，便绝望着大 叫起来......
　　这一叫强牛被惊醒了，见自己竟紧紧的抱着被子，裤裆 却湿了一大片，便赶忙到卫生间去擦洗干净。
　　有了这场梦，强牛便更加想念梦河。而梦河好象有意回 避似的却偏偏几天没有露面，越发让强牛心里牵挂。几天不 见梦河，蔡梅和孔雀也便说道起来，蔡梅就说：“上次来时， 我看她脸色和精神都不太好，会不会是病了？”就让孔雀赶 明儿抽时间去看看梦河。
　　第二天下班，孔雀买了香蕉，苹果去看梦河，梦河果然 是病了，人憔悴很多。孔雀详细一问这才知道为庹雅的事前 后奔波，梦河费了不少神，憋着一股劲要打赢官司。如今案 子还没有结果，梦河身体却支持不住，也住进医院，打了两 天吊瓶，这才出院。
　　梦河没想到孔雀会来看自己，便满心欢喜。两人正说着 话，强牛竟然也来了，就顿时精神许多。
　　姜璐就剥了香蕉，削了苹果大家同吃。孔雀就邀梦河到 她家去。梦河说自己刚出院还满身是药味，去了影响小强壮， 便推辞了。孔雀也就没再勉强，又安慰一番，这才告辞回家。 路上孔雀就问强牛怎么也会来看梦河。强牛听出孔雀的醋意， 便说：“我哪里是看梦河，昨天你说过要去看的，我便顺路 来接你的”。孔雀听了就说：“平常没想着接我偏偏今天就 想着了。”强牛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强牛和孔雀一走，梦河心里又乱了。尽管这段时间姜璐 一直象亲姐妹一样照料她，但梦河总是感到庹雅的事姜璐是有一定责任的。第一她比庹雅大，做为姐姐，自己不在，她 可以阻止庹雅去舞厅，或者是两人结伴而去，或许就不会发 生此事情。第二是那天正好王炜来了店里，两人为了亲热， 早早就把庹雅支走，起了顺水推舟的作用。梦河一想到这些 便在心里责怪姜璐。但责怪有什么用了，站在姜璐的立场上 看，她又有什么过错呢？最终错的还是庹雅自己，是那帮流 氓。
　　姜璐在忙着做晚饭，这时店里没有顾客，梦河便坐着看 贾平凹的《废都》，这本书几年前刚出版时，搞得纷纷扬扬， 说它是什么现代《金瓶梅》，尤其里面的“□□”引起不少 争议，当时梦河还刚到酒店打工，没有多余钱，结果没舍得 买。可后来想买时在鄂西城就买不到，听说被查封了。前两 天在强牛的书架上无意中发现，便借了过来。
　　看着看着，梦河就有些讨厌书中的那些“□□”，反而 觉得贾平凹应该把那些略去的文字补上，想必所有带“□□” 的地方贾先生本来早已写好，连字数都查得清清楚楚。又何 必非要略去呢？本来许多地方顺理成章的刚好点到为止，却 偏偏有了这些“□□”，竟让人想入非非。这样一想梦河便 感到贾先生在玩弄一种技巧，他是在利用人们普遍的好奇心 和联想来扩大小说的空间和内涵，对于每处的“□□”每个 人都会有不同联想，而对于不同生活经历和年龄层次的人也 会产生不同地联想效果，这恐怕是贾先生的一个目的吧！这 样想来，尽管梦河讨厌这些“□□”，但她还是想往下读这 本书，何况，那“□□”确实充满诱惑。
　　梦河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吃了晚饭，便吩咐关店门， 正好王炜来了，庹雅的事发生之后，王炜不放心姜璐，便租 了房子，每晚接姜璐一起同居，彼此两厢情愿，梦河也不好 阻拦。
　　姜璐、王炜一走，梦河便关上店门，她打开电脑，本想 写点东西，但却安不下心来。短短的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多变 故，梦河的心情异常浮躁，便洗了手、脚，坐进被窝，继续 看《废都》，看着看着，便不觉入睡。
　　梦河坐在电脑前，打开电脑准备打印文稿，屏幕上却出 现的是孔雀，再按“回车键”孔雀变成了强牛，强牛便从电 脑里伸出手把梦河轻轻地拉进了电脑里。电脑里便出现了迷 宫，强牛就在迷宫里东躲西藏叫着让梦河去找他，梦河便顺 着声音去寻找强牛，眼看着是强牛，梦河却叫着《废都》里 庄之蝶的名字，强牛也把梦河叫成是唐宛儿。不知不觉地梦 河走出了迷宫，前面便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地，鲜花盛开， 草儿青青，一只白羊在草丛中欢奔乱跳好可爱，梦河便追究 追赶小白羊，却怎么也追不上，小白羊便在前面不远处“咩、 咩”的直叫，梦河被激怒了便使出全身力气猛然追上，扑过 去一下将小白羊按在草地上，小白羊转眼间变成了强牛，并 顺势把梦河抱在怀里。梦河便感到下身有一硬物顶着，就伸 手去摸，强牛却不让，转身变成了一支蝴蝶飞了起来。梦河 便也变成一支蝴蝶，两支蝴蝶轻轻地落在同一朵鲜花上。这 鲜花就变成一张很大的席梦思床，两只蝴蝶又分别变成了强 牛和梦河，这次强牛上身赤露着下身只穿一条游泳短裤，两 人便在床上翻腾起来，一会儿两人都汗流夹背，感到十分舒服。忽然间席梦思床开始下沉，四周的鲜花和绿草不见了， 席梦思床便从悬崖上往下落，下面是万丈深渊，强牛和梦河 紧紧抱在一起，惊恐万分，眼见着就要掉下深渊，预感着会 被摔得粉身碎骨，两个人便绝望地大叫起来。
　　这一叫梦河被惊醒了，才知是在做梦。见自己竟紧紧地 抱着被子，再一看内裤红了一片，知道自己来了月经，赶忙 起来清洗干净，换了内裤，这才又躺下。
　　回想刚才的梦，又想到与强牛初次见面时那双温暖而有力的手，便思来想去一夜没能睡好。
　　强牛和梦河有了这“异床同梦”，彼此的心灵实际上拉 得很近了，两个人便好像站在一个纸做的窗户两边，只是没 有人去捅破这层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