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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家的期盼

作品名称:犟河      作者:溪水竹风      发布时间:2013-07-30 08:06:22      字数:5742

异性人体的接触,很容易引起情欲,一些人抵挡不住诱惑,使服务内容发生了深层次实质性的变化。由于提供“深层次”的服务,具有很大诱惑力,并能带来丰厚的利润。便有不少女孩陷了进去,不惜牺牲贞洁,来用自己的“青春赌明天”。这就“ 顺水推舟”的将美容美发业与色情服务联系在了一起。
梦河没有想到,自己的这篇小小说会如此顺利而神速地发表在《鄂西日报》上,梦河自然想到了强牛,想到了那双有力而温暖的手。此时此刻,作品发表的喜悦和对强牛的感激之情交织在一起,使梦河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无论是喜是怒,激动时的女人,往往极富有想象力。
人生路漫漫,坎坷何其多。回想自己独自一人来到鄂西城的短短几年,梦河不知经历了多少不幸、磨难和挫折,每走一步都会有曲折。有个叫刘晓庆的电影明星说过:做女人难,做个名女人更难。此话虽然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实际上带有很大成份的炫耀之意。其实,她哪里知道,最难做的还是普普通通的女人。明星固然有烦恼的时候,但更多是鲜花和掌声,是崇拜和仰慕。“明星”的光环,可以为你开拓出多彩的人生之路。而一个普通人拼命去开拓,去奋斗,生活也不一定能够丰富多彩。明星的丑闻可以变成有商业价值的新闻,而普通人中许多感人的故事却鲜为人知。令梦河第一次感到顺利的就是发表这篇小说。也许,在旁人看来,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但在梦河看来,却预示着一种人生的转机。
一个人一生中要走过很长的路,关键的地方却只有几步。往往一步之差,将会产生绝然不同的结果。都说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在人生的旅途上,许多人为命运而抗争,却常常被命运所捉弄。于是人们常感叹命运对自己不公平。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人海茫茫的生活中,面对难以把握的命运,我们都希望能够得到贵人相助,我们也会遇到很多人,但实际上,能够真正决定和影响你命运的人同样难以寻觅。
多年与命运抗争,梦河知道自己并没有正直摆脱命运的束缚。尽管表面上自己在鄂西城有了立足之地,然而仔细想来仍然一无所有。这美发厅是租的房子,一旦合同到期,房主不再续约,自己随时可能流落街头。梦河明白做为一个女孩,确切地说,作为一个普通女人,要想真正在一个城市立足,唯一的办法就是在那个城市中找到一个可靠的男人,并嫁给他。但是,繁华城市里,茫茫人海中,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男人很多,而真正值得信赖可以依托终身的“好男人”却不好寻找。
梦河后悔自己选择了从事美容美发服务工作。当初学习时,她觉得这是一个很正常的职业。但是,真正干起来之后,她才感受到社会上对这个职业的偏见太深。不少人认为,只有哪些作风放荡的风流女人才会从事美容美发业。在人们眼里“发廊妹”同出卖色相的“舞女”和出卖肉体的“妓女”几乎没有区别。
其实,美容美发业是一种专业性很强的职业。按照国家规定,从业人员必须经过一定的专业培训,并经国家技能鉴定。培训内容涉及生物学、医学、美学、细菌学等多种学科。由于我国行业管理的规范性不够,这一行业鱼目混珠。许多女孩在简单地学会了理发、修面之后开始打出美容美发的招牌,在头发干洗、洗面、做面膜、按摩等服务中,异性人体的接触,很容易引起情欲,一些人抵挡不住诱惑,使服务内容发生了深层次实质性的变化。由于提供“深层次”的服务,具有很大诱惑力,并能带来丰厚的利润。便有不少女孩陷了进去,不惜牺牲贞洁,来用自己的 “青春财明天”。这就“顺水推舟”地将美容美发业与色情服务联系在了一起。“一颗老鼠屎坏了满锅粥”,尽管这种现象发生在少数范围内,但其社会影响较大,人们对其产生了难以扭转的偏见。
梦河自问:如果强老师知道我是个开发廊的会怎么想呢?他还会用那种友善的眼光看我吗?他还会帮助我发表作品吗?他会怎样对待我呢?也许他根本对我就无所谓。象他那样有才气,周围一定是鲜花遍地,我又算得了什么呢!他肯定是有妻室的人,妻子一定十分漂亮,真正的郎才女貌。那么又何必在乎他怎么看呢?但是,自从在报社与他握手的那一刻起,自己分明产生了不起对异性从来未有过的感受。他的目光充满激情,充满了爱抚。而这目光只有在老家时从舅舅、哥哥等亲人的眼光中才曾经感受过,但分明有所区别。
梦河一想到自己久别的舅舅和哥哥,想到自己亡故的双亲,一种思念之情油然而生。梦河的心情顿时沉重下来。身在异乡为异客,孤独痛苦心自知。而家乡的亲人同样要忍受亲人别离的痛苦,而这种痛苦,又恰恰是自己人为造成的。如果当初自己再发奋一些考上大学。如果自己不太任性,不离家出走产。如果……也许自己的生活将是另外一番情景。忽然间,梦河感到内疚、惭愧和自责,不觉黯然泪下。
对亲人的思念,对故乡的思念,使梦河突然决定回一趟老家。她并没有给庹雅和姜璐过多的解释;到银行取了钱,又买了一些礼物,忙乎了大半天,做好了回家的准备。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梦河洗嗽完毕,匆匆忙忙赶到三堰长途公共汽车站,买了车票,却迟迟不见发车。如今,长途汽车都已承包,为了追求效益,每一辆车都要等到乘客满员才启程。结果等到天大亮,梦河乘坐的车次才慢慢腾腾地离站。
汽车行驶在弯弯曲曲的老白公路上,秋风掠过车窗带来阵阵凉意。初升的旭日红彤彤地挂在天上,却无法使人感觉到太阳的温暖,而柔柔泻下的阳光则将窗外的秋色染得更浓。自从梦河突然作出回家的决定,她便产生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受。昨晚她一夜没有睡好觉,回首往事,梦河思绪万千。此刻,飞驰的汽车正在将她与家乡亲人的距离拉近,梦河心中再次激起想家的情怀。父母双亡时,她领略过家庭破碎的悲哀;贸然出来时,她体会了远离家庭的孤寂;独自归乡时,她感觉着家庭的企盼。“家”的概念,对于梦河来讲,似乎始终是朦胧、陌生而又充满诱惑的。这时,她才感到自己离家的时间确实太长了。想到家中的亲人—自己的哥哥,她突然觉得十分内疚和惭愧。过去她总觉得独自离家是自己的事,跟哥哥没有关系。现在她才醒悟过来,正是自己的意外离家出走再一次让哥哥饱尝了骨肉分离的痛苦。在鄂西城的这些日子里,尽管自己给哥哥写过信,寄过钱物,但是,这远远无法弥补自己所欠下的感情债。有了这些感悟,梦河更加思念亲人,更是归心似箭。
此时汽车的时速已经超过了六十公里,窗外浓浓秋色飞闪而过,令人眼花潦乱,根本无法悉心欣赏秋的风韵。而梦河却感觉汽车好似蜗牛爬行,恨不能立即飞回家门。
偏偏这时汽车却停下来,抬眼望去,前面已经堵了许多车,有人说可能是出了车祸,于是都把头伸出窗外去观看。原来是一支浩浩荡荡的出殡队伍拦住了去路。眼见前面,花圈、灵幛排成了长长一队,红红绿绿,五颜六色,确实好看。而举花圈、灵幛的人们个个头上围着白孝布,一片残白,大煞风景紧跟着是一班乐鼓手,吹着喇叭、唢呐,敲着铜锣、皮鼓,打着大镲、小镲。再后面是八个壮实青年汉子,抬着一幅黑漆棺材,横在公路中央,走三步退两步,左右摇摆着缓缓而行。一束阳光射在棺材上围着一块鲜红的被面上,格外耀眼,耳听着乐器声、哭嚎声、鞭炮声和汽车的喇叭声交织在一起,震人心魄。公路两旁,棺材前后,有许多人在围观—中国的闲人多,最喜欢围观。有人乘机起哄,一时间公路上闹混混的,车上车下都着急。
梦河担心僵持时间一长,阻塞的车辆越多,疏通起来也就耽误时间,怕是天黑到不了家。又想到自己很久没有回家,偏又在路上遇着埋死人抬棺材的,感到几分晦气,竟然有一种不祥之感从脑海闪过,心中烦躁不安起来。
所幸并没等多久,出殡的队伍主动脉让开了一条通道。停在两旁的车辆,擦着人群缓缓而过,等稍微开阔一点赶忙加大油门,躲瘟神似的,一溜烟而去。
汽车已经远离鄂西城区进入了远郊,山区公路凹凸不平,车子不停地颠簸起来。梦河便开始晕车,先是感到头晕,续而感到恶心,再后来忍不住呕吐起来,弄得十分狼狈。好不容易熬到汽车站,出钱雇了个挑夫,挑着大包小包,坚持着走了四十多里,已是傍晚六七点的光景,正是深秋时节,天黑的早,走进家门整个山村已完全笼罩在黑夜中。
哥嫂突然见妹妹回来,又意外又高兴。忙着杀鸡做饭。众乡邻听说梦河回来,也都过来问好。与一群衣着俭朴的乡亲在一起,梦河显得鹤立鸡群。大家见梦河打扮得干净利索,跟城里人一般洋气高贵,反倒有了几分敬畏和拘束。其实梦河对他们中的多数记忆有些模糊了。哥嫂便三婶、四爹、五爷、七堂弟、八堂侄的都一一向梦河作了介绍。无论大人小孩每介绍一个,梦河说笑着送一份小礼品。众人见梦河这样随和,消除了顾虑和隔阂,抢着与梦河搭话。大家都夸梦河如何如何漂亮,如何如何有礼貌,没忘本。又问她这几年的情况、向她打听鄂西城里的新鲜事。梦河尽自己所知讲了一些认为他们感兴趣的事情,果然一个个象听单田方说评书似的入了迷,梦河便有些得意和受宠若惊,说话也似黄龙滩水电站开了闸水涌一般,到吃晚饭时也没停住口,大伙也没离去的意思。哥嫂只好添了碗筷请大家一起“宵夜”。众人也没有过多客套,随即围了满满一桌子吃喝起来。酒席上,又是一声声说笑,一阵阵热闹,象吃团年饭一般。
送走众人,已是二更天气。门外夜风飕飕,凉气袭人,一弯如冰般晶莹的月亮冷冷地挂在山顶上。山和天几乎都是墨黑色,层次不够分明,看不见其它色彩。关了大门,整理好床铺,梦河和哥嫂却都没有丝毫睡意。便燃旺火炉,一家人围着说话。谈到亲人岁岁月月离别苦,日日夜夜思念情,忙忙碌碌辛苦命,兄妹俩禁不住潸然泪下。嫂子在一旁劝,劝着劝着鼻子也有些发酸。想这兄妹俩也真是少有的苦命人,少年丧失父母,这人生的第一大不幸先让他们饱尝到了。偏偏这兄妹命硬,早先依靠娘舅照应,后来哥哥硬是自食其力供养妹妹读书,自然吃了不少苦,受了许多累。妹妹发奋读书,却没考上大学。其实大家并没有怪她,偏僻的乡村学校,正规学校毕业的教师都不愿意来,民办教师水平也就那样,这些年也没能教出个上大学的。梦河却要自责,并离家出走,到鄂西城里一去就是几年,虽然表面看上去风风光光,却不知道也受了多少苦。当初正是听人说到他们,佩服这种敢于是命运抗争的勇气,自己不顾爹妈百般反对,硬是嫁了过来。俗话说: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为争这口气也没少受累,眼下家中日子好过了,兄妹团聚本该欢喜的,听兄妹这一叨咕,一哭泣,心里反倒也觉得不是滋味了,起身到厨房用毛巾擦了擦湿润的眼睛,又在温水中搓了搓,拧干净,给兄妹俩拿去。兄妹俩才擦掉泪水,止住了哭泣。
山乡的夜晚静谧、安详,没有城市的喧闹,没有机器的轰鸣,没有外人的骚扰。或许是白天颠簸劳累的缘故,或许是兄嫂亲手换的铺盖充满着温馨,梦河这一夜睡得特别香。一觉醒来,太阳已有两杆子高。草草吃过早饭,梦河提出要去给爹妈上坟。哥嫂已经早早准备了香、表、火纸、冥钱、鞭炮、祭菜等物。兄妹俩带了祭品沿着弯曲的山间小道,走了大约半小时,才来到父母的坟前。父母的坟墓显然已经让哥哥重新修膳过,并立了墓碑。跪在父母坟前,辛酸的往事涌上心头,兄妹俩又一次禁不住哭泣起来。火纸、冥钱在坟窑中默默地燃着,秋天的太阳依然不甚温暖,山梁上秋风阵阵,与兄妹的哭泣声相呼应,营造出一种十分凄凉的氛围。秋风里,遍山的山菊在摇动,仿佛是在向亡者鞠躬。有几只山雀停在不远处的树杈上叽叽喳喳叫着,好像是在为亡者唱挽歌。
祭奠完父母,梦河又在哥哥的指引下,给孟氏家族中的其他先辈亡人的坟前一一做了拜祭,这才返回家中。嫂嫂已经准备好丰盛的午餐。这让梦河真切地感受到两点:一是哥哥娶了个十分贤惠的媳妇,梦河感到衷心祝福和极大的欣慰;二是近几年家乡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尤其是自己家中的巨大变化确实让梦河感到出乎意料。但是,这些变化又根本赶不上自己在鄂西城里亲眼看到城市里日新月异的发展变化,这更加深了她对城乡差别的认识。吃完午饭,哥哥依然要上山去挖“黄姜片”。过去鄂西城有三大宝:桐油、生漆、龙须草;如今有新三宝:板栗、香菇、黄姜片。这些都是山民的主要经济来源。梦河也要同去,被嫂子拦住,又叫了两个年轻的媳妇陪着梦河聊天、玩牌。
目前,农村的早婚现象依然存在,陪梦河玩的两个媳妇其实年龄都比梦河小。俗语“三个女人一台戏,四个女人闹喳喳。”一边玩着牌,几个年轻媳妇也不回避梦河,就张家长,李家短的议论着,并时而说出一些粗俗的话来,让梦河感到有些尴尬,梦河也不便过多插言。她们就转了话题,问起梦河在鄂西城干什么工作?梦河本想实话实说。但又怕她们也有误会。只好谎称自己在□□公司当电脑打字员。她们当然不会怀疑,很是羡慕,猜想梦河一定挣了不少钱。后悔自己不该早早成家。否则一定会跟梦河一样到城里去闯一闯。梦河就告诉她们,城市确实充满很大的诱惑,但是也是不是什么天堂。她们觉得梦河是在谦虚,更是问个没完。梦河也只好真真假假的应付她们。梦河突然感到几分悲哀,也为自己的谎言感到羞愧。她十分吃惊自己说起谎来竟然不脸红。自己虽然在城市里呆了几年,衣着和外表已经跟城里人差不多。但是,骨子里同这些媳妇一样存在着的“小农意识”。那么与“小农意识”对比的就是自己还缺乏城市意识。这大概正是自己既留恋城市,又感到城市无奈的原因。
想到鄂西城,梦河突然担心起美发厅的生意,庹雅和姜璐风风火火的总让梦河放心不下。而这个美发厅梦河投入的财力、精力最多,营业执照上她是负责人,可以说这家美发厅是她在鄂西城几年奋斗的事业。尽管,她为此后悔过,但在没有过更好的出路时,她是不愿意轻易放弃它。自从美发厅开业,她几乎天天守在店里。一二天没动吹风机、理发剪刀,总感到不适应。本来整个下午,梦河打牌手气就不好。再一分心,又是连输数把,算下来输了二三十块。嫂子虽然赢了七八块,但大头全让另两个媳妇得了,有些心痛肥水流入外人田。眼看天快黑了,见梦河没有反本的可能,借故要做晚饭,拆了台子。两个赢了钱的媳妇高高兴兴地走了,心想,这钱挣得可比挖黄姜片轻松得多,希望梦河能经常回来,好赢她的钱。
晚餐依然很丰盛,哥嫂又是不停地往梦河碗里夹菜,梦河却没有多大食欲。透过哥嫂的热情,梦河感到哥嫂把她看成了客人。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日思夜想的这个家,已经不属于她了。尽管她还没有出嫁,但是已经到了该出嫁的年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在哥嫂眼里她已经是“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梦河又不想让哥嫂看出,努力地掩饰着自己一颗孤寂的心。此时此刻,她想如果有一个男朋友在身边,也许一切感受将会大不一样。她又想到了强牛,想到了鄂西城。梦河勉强吃了晚饭,便开始整理行装,她决定明天就回鄂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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