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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风(三、四)

作品名称:半池      作者:友韦      发布时间:2013-07-20 16:14:54      字数:8027

  三
  李倩哭闹很久,直到筋疲力尽方才步履蹒跚地走回自己卧室。灯光和寂静融为一体了。水生颓然倒在沙发上,脑袋昏沉沉的,思想像是少点卤水的豆脑一样,支离破碎。此时,他多么想有支烟,给他这疲惫的心身解解乏。过了很久,他意识到脖子上传传丝丝疼痛,刚才被抓破沁出血珠的伤痕不安寂寞地骚动起来。
  从李倩房间里涌出来的音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似乎越来越响,焦躁不安的水生起身走了进去。李倩已经躺在床上安稳入睡,脸上的泪痕粘着头发,显得楚楚可怜,水生的心不禁隐隐作痛。他将音乐关掉,空虚像积蓄很久的高水位的河水,汹涌奔来,引起阵阵耳鸣。他本以为会清净,却发现比刚才还难耐。他找了条毛巾蘸上温水,仔细为她擦去脸上的污渍,然后回到自己房间。
  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水生在男生宿舍前看见提着包子的耿乐。清晰的阳光洒在她可爱的胖胖的脸蛋上,很容易让人连想到带着露滴的花朵。
  “早啊。”水生一脸疲惫地打了个招呼。
  “怪不得怎么叫你都没回应,原来起得这么早。”接着耿乐惊讶地说:“你和谁打架了?”
  “嗯。”
  “谁!?”耿乐气愤地说。
  “没事。”
  “到底是谁啊!”
  “我都说了没事。”水生有点不耐烦地说。
  耿乐不再纠缠,不甘心地厥着嘴将手中的包子递过去,“那,给你的。”
  水生犹豫一下,将包子接过,微微一笑,走到宿舍楼梯入口又停住了,转身将包子又送到耿乐手中。
  “怎么啦!”耿乐生气了。
  “我不喜欢欠别人的。”水生不想勉强自己,忠于自己的性格。
  “你为什么总这样对我?你是在利用你的优势折磨我,你知道吗!”耿乐大叫着,委屈的泪水在眼中打转。
  “对不起,耿乐,我真的不想这样。”第一次,他感觉到欠别人的,虽然看似拒绝了她给的一切,但他知道无形中欠她的,他是无法偿还了。
  几个被惊醒的男生幸灾乐祸地看着楼下这对男女,水生无心在意他们,沉默中有气无力地走进男生宿舍。
  从那以后直至放暑假,将近三个月水生没有再见到李倩。他总下不了找她的决心,因为他脑中那滩肮脏的精液始终是他抹不去的阴影。
  暑假放得很短,只有半个月,水生利用一个星期时间,在一家超市门口发传单赚了一百块钱。还钱,这个理所应当的理由给了他去李倩家的借口。
  外面骄阳似火。空调下,有哀伤的流行音乐回荡,耿乐穿得很少,她放下遥控器一手捧着冰激凌,打开门却看见黑黝黝的水生露出一个汗涔涔的笑容。
  “你怎么来了?”耿乐惊奇地说。
  “我来还钱的。”走进凉爽的房间,水生似乎能感觉到身上每个毛孔都在收缩,不禁打个舒服的激灵,“好凉快啊。”
  “噢。”耿乐失落地接过钱,“喝饮料吗?”
  “有纯净水吗?”水生有些陌生地坐到椅子上。
  “没有,只有可乐或雪碧。”
  “那雪碧吧。”
  “咝咝”炸着汽泡的雪碧在一次性塑料杯中折腾一会,迅速老实。放下沉重的雪碧瓶子,耿乐坐到沙发上,看着水生,两人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表姐呢?”水生轻轻舒了口气,装模作样地四顾一下说。
  “去书店了,一会就回来。”说完两人又没话了。
  这种沉默很容易使人不安,水生端起雪碧喝了一口,“最近,很少看见你们呢。”
  “看见又怎么样?你眼里哪里会有我们。”耿乐酸酸地说。
  水生尴尬地挠了挠头,不知如何解释。
  “几个月前我表姐又犯病了,最近才好。”耿乐有些难过地说。
  “犯病?”
  “是啊,八年前她弟弟在她面前被水淹死了,她受不了那打击,一直自责,精神出现了问题,治好之后基本没犯。也不知前不久她受了什么刺激,又……”耿乐拿起大瓶雪碧,说:“再给你倒一杯吧。”
  “好,谢谢。”水生没有发表意见,更不敢提及那天晚上的事。
  就在这时,李倩提着几本书,另一只手拿着收起的太阳伞,推门进屋。
  “美女回来啦!”耿乐绽开一张天真的笑脸。
  看见水生,李倩先是惊愕一下,然后故装淡然地莞尔一笑,准备走回自己的卧室。
  “你弟弟八年前就死了,对吗?”水生从椅子上站起来,直勾勾地看着她说。
  “你……”耿乐一下子慌了。
  “你一直不承认,但他八年前就已经死了,被水淹死了。”水生没顾及耿乐的惊慌,着魔一般,继续说道:“你背负着愧疚和罪恶直到今天,仍不肯放过你自己,你觉得都是你的错,你觉得你一辈子都欠他的。那我今天来找你,如果一会下楼时被车撞死了,你会不也会也觉得一辈子欠我的呢?”
  “你胡说什么呢!”耿乐愤怒地说。
  “会吗?”
  “我……”李倩眼神慌乱。
  “你谁也不欠,你只欠你自己的,你折磨了自己八年,你还要再折磨自己多久?再一个八年?你就不能自私点吗?就不能对自己好点?你不是李倩,你是李晓雯。”水生缓和一下激动的情绪,说:“看到你那个样子,我很难过,痛苦得要命,真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踩碎!”
  空气像凝固一般,三个人都懵了,谁都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泪水从李倩眼中滑落,迸溅在地板上。水生双眼红通通的,沉默一会,他开门离开。
  外面酷热灼人,一身冰凉的水生像是站在冰窖中,浑身颤动。他心中淤积已久的河道终于被挖通了,河水畅快流淌。
  “这下完了!”水生苦笑一下,却不后悔,刚才的一时冲动其实是他这几个月来一直积压下来的,一直积压在潜意识中,等待的只是这一刻一触即发。
  昨夜闹哄哄的雷雨造就了今天的清凉的好天气,蝉在岸上树叶间鸣叫着,那似乎永恒的声音被清风吹得忽远忽近。系着鱼漂的透明的鱼线隐在水中,鱼竿末梢一只好奇的蜻蜓停在上面,静止不动。一群鱼儿悠闲地游弋在天光云影中。水生随手掐断一支狗尾草衔在嘴里,躺在铺着塑料口袋的斜坡茂盛的草丛上,忘情地看着平静的天空。记得小时候,没人和他玩的时候,就喜欢看天上的云朵,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绚丽的或洁白的。一种久违的感觉悄悄袭上,在他心头营造出小小的感动。
  “喂!”岸上传来轻快的声音。
  水生睁开眼,在他头正前方的岸上,李晓雯一脸阳光,俯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水生迅速爬起来。
  “出来散散心啊,免得又有人说对不起自己了。”李晓雯俏皮一笑。
  “嘿嘿,你是怎么来的?”
  “骑电动车。”
  “那你车子呢?”
  “在你家充电了。”李晓雯接着说:“你爷爷对我还有印象呢,呵呵。”
  “他记性可好了,在这点上我很像他。”水生边说边收拾渔具。
  路上,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碎成跳跃的光斑,水生和李晓雯谈笑着并排行走,惹来一片乡邻的目光。
  回到家时,爷爷正像个孩子一样,新奇地蹲在李晓雯电动车前仔细打量。
  “我们回来了。”水生将渔具放到院中已经沦陷到岁月里的石磨上。
  “这玩意一定很值钱吧?”爷爷笑呵呵地从地上站起来。
  “也不贵,将来让水生给你买一辆。”李晓雯说。
  “我可不敢骑,这把老骨头一摔就散了。”爷爷提着眉毛说。
  “你终于肯承认了。”水生说。
  “呵呵,还是脚踏三轮车好。”这是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比较喜爱的交通工具,但爷爷一直没舍得买。
  爷爷不想把这轻松的场面搅浊,不再深入话题,“哟,钓了不少嘛。”
  “本来还可以钓更多的,中间睡了一觉。”水生拿出小板凳招呼李晓雯坐下。
  “丫头,留下吃顿饭吧。”爷爷越看越喜欢眼前这个俊俏的女孩。
  “嗯。”李晓雯爽快地点头。
  小小的饭桌前,爷爷几杯酒下肚,打断了眼前两个孩子愉快的聊天,“水生啊,你懂事很早,有件事你一直没问,我也没告诉你。”
  “我知道,你不想让我难过。”水生其实很早以前就听到村人聊过,妈妈是自杀的。
  “但这事必须得让你知道啊。”
  李晓雯吃着菜,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们。
  “你刚出生不久,你妈妈就去城里找那个男人……”
  “他叫什么?”水生一直想问这个。
  “钱程。”一杯辛辣的酒过后,爷爷接着说:“你妈妈在清城过了两天,我不知道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回来的时候身上全是伤,当晚就上吊了。”
  突然,爷爷苍凉的眼睛中露出肯定的光芒,“但是她身上有一沓钱,一定是他给的。”
  没人说话,水生目光越过饭桌,无声地落到外面偏东的树影下,树叶上泛着微熟的阳光。李晓雯看着他。
  “你是吃百家奶长的,有时村里的几个妇人的奶不够自家小孩吃,我就抱着你去邻村打听找奶。”爷爷疼爱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你们两一起吃过奶呢。”
  “我们?”李晓雯露出吃惊的表情。
  “是啊,那天,你妈妈抱着你在院子里喂奶,见我抱着个孩子怪可怜的,就把水生给抱过去。呵呵,她一只胳膊抱一个,你比他小几个月,但也知道护食了,又踢又蹬的,不让他吃。他呢,就像抱着命根子一样,怎么都不肯放手。这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真快啊。”
  回忆成一帧帧连串的相片在爷爷脑海中如火车车厢,带着微凉的时光快速前行。
  李晓雯与水生挑衅地对视着,两只手在桌底悄悄紧握在一起。
  四
  李晓雯站在门前挠着胳膊上被蚊子叮出的红包,仰头望着眼前气势磅礴的老梧桐树,枝桠间不时传出雏鸟清甜的叫声,蓊郁的枝叶遮住了鸟巢,很难看见其踪影。
  “还有两天就开学了,我得先回学校复习一下,高三学习会很紧。”水生背着书包从后屋走过来说。
  爷爷正在前屋刷碗,抬头看了看水生,什么也没问,“噢,去吧。”
  水生扭头去推车子,李晓雯见状也将充好电的车子推出来。
  “水生。”爷爷叫住了水生,手里拿着两百块钱。
  水生不好意思地看了李晓雯一眼,然后硬着嘴说:“不用,我身上还有。”
  “你身上哪来钱?”爷爷奇怪地说。
  “不是在城里给人家打过几天工嘛。”水生勉强撒了个谎,内心与面子立刻矛盾了。
  “噢,那你等等。”说着爷爷走回屋子,不一会拿出一件白色长袖衬衫,“把这件衣服带上,要是雨天凉的时候也能穿。”
  “不用,这么热的天。”
  “拿着。”爷爷用命令的口气说。
  水生只得接下衣服,同时他无意察觉到衣服口袋里有东西,脸悄悄泛红了。
  “那我们走了。”水生同李晓雯一起跨上车子。
  “我们走啦,徐爷爷。”李晓雯笑着说。
  “水生。”爷爷再次叫住水生。
  “咋了?”水生扭过头。
  “钱程对不起你妈妈,你……”在两个孩子奇怪地注视下,爷爷嗫嚅着终没把话说出来,“呵呵,走吧,再过一会天就黑了。”
  “嗯!”水生点了点头,他肯定的眼神告诉爷爷他明白他的意思。
  路上,李晓雯问:“你爷爷刚想对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很喜欢你。”水生笑着说。此时,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幸福,它们就像风铃一样挂在恣意生长的树桠间,随风响动着。
  “不说是吧?”李晓雯故装生气地加快速度,顿时把骑着自行车的水生甩到身后。
  “喂,喂!”水生拼命地追着,李晓雯却总不让他超过。直到汗流浃背双脚发软,他才妥协,“好吧,我告诉你。”
  “嘿嘿。”李晓雯得意地看慢下速度。
  “太过分了。”水生缓了口气,“他早看出我们的关系了……”
  “我们啥关系?”李晓雯笑嘻嘻地说。
  “他想让我对你好点,那个男人对我家的伤害一直在他心里隐隐作痛。”
  李晓雯收敛了笑容,“那你将来会去找他吗?”
  “一定会的,我想知道妈妈在清城那两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水生望着远方燃烧的云霞。
  田野里是生机无限的玉米苗,翠绿中央的往往是被树木环绕的村庄,村庄上方是淡淡的炊烟,如惬意的实体,曼妙地轻舞着。
  “水生。”
  “嗯?”
  “那天下午,你说的都真的吗?”
  “哪天下午?”
  “就是你教训我的那天嘛。你说你看到我那样很难过,你说你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踩碎,你真的那么在乎我吗?”
  “嗯,都是真的。可能疯子说的真的。很小的时候害怕你,就是因为内心抑制不住想靠近你。”
  “那我们什么关系呀?”
  “我怎么知道。”
  “不说是吧?”李晓雯再次加快速度。
  “喂!喂!”
  一只受到惊吓的蝉撒了泡尿,离枝飞入迷人的黄昏中,正在枝叶间修理羽毛鸟儿立刻振翅追去。
  回到学校已是夜幕降临,水生自行车锁在停车棚里,恰好看行色匆匆的徐小杰经过。
  “喂。”
  “水生?”小杰子惊诧地说。
  “呵呵,你怎么来这么早?”
  “你不也挺早的吗?”小杰子似乎有心事,他干净的脸上露出紧张的表情。
  “回来好好预习一下。”
  “我也是。”
  “你要去哪啊?”
  “一个同学过生日,我出去给她买礼物。”
  “噢。”水生奇怪地看着一反常态的小杰离开,消失在学校门口有法国梧桐树的依稀的路上。
  唐婉早早关了小商店的门,回到商店旁边的家中。电视里上演着闹哄哄的泡沫剧,她在厨房里煮着饭,窗外树枝间传来蝉歇斯底里的鸣叫。又是一个无聊的夜晚。这样一个人的生活让她渐渐忘记了生活的乐趣。
  忽然,传来忽重忽轻的敲门声,不乏有像野狗一样的男人半夜来敲她的门,对此她已经见怪不怪。谁知那敲门的人竟然不死心,连续敲了好久,却始终不肯放弃。“呵!”唐婉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她将饭菜放到桌上,解下围裙向门走去。
  “小杰子?”唐婉一脸吃惊。
  “姐,生日快乐!”徐小杰提着个生日蛋糕,呼吸急促。
  “你这……”唐婉感动伸出手,轻轻抚着小杰带有汗水的脸,“来,进屋来。”
  “今天是你生日,你忘啦?”小杰跟在唐婉身后边走边说。
  “呵呵,还生日呢,自己叫什么我都快忘了。”唐婉拉出饭桌前的板凳,待小杰子坐下,她坐到他对面,“还没吃饭吧?”
  “嗯。”小杰子点了点头,见唐欲起身给他准备碗筷,他忙说,“姐,这么大的蛋糕呢,就咱俩吃。”
  “是啊,这么大的蛋糕呢。”看着小杰子将放在桌子上的蛋糕盒慢慢解开,唐婉不禁陷入沉思中。
  “那你这么多年来都没过过生日吗?”
  “过过,上学时过过。”唐婉抹一下眼角,笑着说:“说实话,是不是喜欢姐?”
  “嗯。”小杰子红着脸低下头。
  “那给我唱首‘生日快乐’歌呗。”唐婉将饭菜推到一边,然后把解开的蛋糕推到桌子中央。
  “我……我,唱得不好听。”小杰子微微抬起头,不好意思地说。
  “刚才还说喜欢我的,连唱支歌都不敢。”
  见唐婉表情稍稍有变,小杰子只好硬头皮说:“好吧,但我唱走调了你别笑话我。”
  “嗯,保证不笑。”
  小杰子看着唐婉的眼睛,深吸口气,“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快乐……”
  刚开始唐婉还能保持笑容,慢慢的再也控制不了情绪,泪水悄然流下,在小杰唱完时她已经泣不声。
  小杰从口袋掏出面巾纸递过去,待她缓和时,才开口说,“姐,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七。”唐婉声音沙哑。
  小杰拿过蜡烛,一支支数着插到蛋糕上。
  “你喝酒吗?”唐婉看着聚精会神数蜡烛的小杰说。
  小杰没有停止数数,点了点头。
  “我去买。”
  见唐婉离开,小杰方敢将口袋里一直不敢拿出手的小盒子掏出来,放在她座位前的桌面上。
  唐婉提着两瓶葡萄酒时来时,已经恢复常态,“还给我买礼物呢。”
  “嗯。”小杰子笑着说。
  “哇,手表。”唐婉将手表从盒子里拿出来,它是一块金属手表,虽然不贵,却很精美,“你真会讨女孩子欢心啊。”
  “我没有女朋友,也知道怎么讨人欢心,但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小杰子掏出打火机将蜡烛一一点燃。
  “嗯,很喜欢。”唐婉喜爱地看着戴在手上的灯光下熠熠生辉的手表。
  桌上,一碗饭一盘菜丝毫未动,残剩的蛋糕,塑料小叉子,泡沫小盘子,横斜的小蜡烛,两个空葡萄酒瓶,酒瓶塞子,一切在灯光下,如塞尚画板上的静物或者说是杂物。
  脸颊酡红的小杰腿像灌了铅一样,举步艰难地站在门口。唐婉看着眼前这个消瘦比她高出半个头,嘴角长有微微发黑的绒毛的男孩,心中竟有些舍不得他离开。
  已经有一只脚踏到门外,小杰猛然转脸,抱住唐婉,语无伦次地说:“姐,我喜欢你,我,我,做我的女朋友吧!”
  “小杰子,小杰子,别这样,这怎么可能呢,我大你这么多。”忽然她感觉小杰勃起的下体抵到了她的身体,那鲁莽的家伙还在微微跳动着,“小杰子你先放手,我这有热水,你洗个澡吧,一身汗味,怪难闻的。”
  徐小杰尴尬地放开手,不由自主朝自己的腋下嗅了嗅。
  “浴池在厨房旁边,你洗个澡就回去吧。”唐婉指着卫生间说。
  微凉的水从喷头里均匀泻下,徐小杰在不停搓洗身体上一些容易藏垢纳秽的地方,同时脑中不停地反复刚才那一幕,越想越觉得丢人,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倏然,门开了。
  唐婉一丝不挂地站在他面前,他手中的肥皂不禁滑落,屏住呼吸,痴痴地看着她洁白胸部,思想恍惚,脚步晃动,有种随时都会摔倒的感觉。她伸出手,轻轻触摸在他尚不结实的胸膛。他咽了口唾沫,直到他把颤抖着手放在她充满弹性的乳房上时,他才相信眼前的一切并非虚幻。
  “以前做过这事吗?”唐婉温柔地说。
  小杰又咽了口唾沫,僵硬地摇了摇头。
  唐婉的手顺着他的身体慢慢往下游走,然后握住他那不谙世事的家伙,稍稍动了几下。小杰不由自主地哼出声来,然后身体激烈抖动,大量滚烫的精液从她纤细的指间溢出。
  夜渐渐浓厚,除了憨厚耿直的灯路,小城已经安然入梦。偶尔会有一辆顶着灯光的汽车从马路上悄然远去。
  遥远的上空闪烁着璀璨的星光,往下看是已经溶入黑夜的田野和村庄,但在这黑暗中还有一个微弱的亮点,那便是小城。近一步放大,微暗的光芒下街道楼宇有了清晰的轮廓,再次聚焦可以看见全市最好的高中,高中门口亮着一盏红色的警示灯,旁边是静默的小商店,小商店东面是栋七层楼房,三楼,一扇窗户依旧亮着。
  赤裸的徐小杰趴在唐婉的胴体上,“轻点……轻点……对,慢慢动,慢慢快起来,手放在我胸上……”他像是一个听话的孩子,一举一动都顺着唐婉的话。
  当小杰再次剧烈颤抖的时候,沉迷的唐婉突然惊醒,将他推开。
  十点半,学校准时熄灯,水生洗了个凉水澡,刚爬上床,却传来了敲门声。徐小杰宿舍的猴子只穿件内裤站在门前,瘦得不可思议,他端着一盘象棋,另只手里还拿着半截蜡烛,“怪无聊的,小杰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听说去给同学过生日了。”
  “过生日?”猴子仔细想了想,“最近没有人过日嘛。”
  “也可能是他朋友吧。”
  “估计他今晚又要去通宵了。”猴子晃动一下手中的象棋,“杀两局?”
  “好啊。”因为想李晓雯,水生毫无困意。
  天气往往因心情而改变,恋爱中的人感应冬夏的残酷明显迟钝了许多。不知不觉又一个夏天过去,这个酷热的季节给水生铸造了一个典型的初恋。
  初秋的晚风习习穿过小吃街,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李晓雯坐在一个凉皮摊子前,面前有两份凉皮。
  “表姐?”耿乐挽着一个女同学的胳膊,突然出现在人群中。
  “吃饭没?”李晓雯悄悄向身后看了看,转过脸时那两个女孩已经坐到她面前。
  “老板两份凉皮。”耿乐冲着长相忠厚的中年摊主说。
  “怎么多了一份?”耿乐身边的女孩说。
  “这份是……”李晓雯话还没说完,水生已经两手拿着串烧走过来。
  看见水生,耿乐很不自然,自从她知道他和李晓雯的关系,她在他面前就有点畏手畏脚,全无平时的娇惯脾气。对此水生很过意不去,她至少应该有受害者的理直气壮或仇视他的权力,可除了逃避,她什么也没有做。
  水生将手中的串烧分给她们,勉强地笑了笑,随口找了个话题,“也不知道徐小杰最近怎么样,好久没看见他了,呵呵。”
  耿乐没搭话,低着头慢慢吃着凉皮。
  “他啊?”耿乐身边的女孩倒是打开了话匣子,“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除了往门口小商店跑,就没别的事做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女孩露出鄙夷的表情。
  耿乐用胳膊轻轻碰了她一下,又偷偷打量一下水生的表情,那女孩是个健谈的人,很自然地将话题又扯到了她们班玉树临风的英语老师身上。
  与耿乐和那个滔滔不绝的女孩分开后,水生和李晓雯并排走在路上。
  “感觉很对不起耿乐,以前每天晚上都会在我耳边聊起你。”李晓雯淡淡地说。
  水生无话,看到耿乐的样子,他心里也很内疚。
  “那是四班的英语老师吗?”沉默一会,李晓雯突然说。
  水生扭过脸,确是四班的英语老师,穿着细条纹长袖衬衫,在街道另一边,与他们反向相行。他对他的印象很好,他是个长相出众文质彬彬平易近人的难得的好老师,不过听说他前妻两年前去世,至今也没有再续。学生们在对他崇敬同时又难免稍带同情。
  “这样的老师对女生构成的杀伤力太大了。”李晓雯莞尔一笑。
  “呵呵,又花痴了。”水生说:“明天你去哪玩?”
  李晓雯摇了摇头,“明天哪也不去,我妈妈明天回来,我得在家等她。”
  “那她这次回来要住多久?”
  “一个多月吧,这段时间你就不要来找我了。”
  “那我想你了怎么办?”
  “那就想呗,反正我又不损失什么。”李晓雯没心没肺地说。
  仅阔别数周,秋就以势不可挡姿势袭来,除了中午还对夏有所怀念,早晚已经呈清冽状态,静伫在大街小巷。周日清晨,东方斑斓的云霞裂出道道壮丽的伤痕,朝阳呼之欲出。晨跑之后,水生在学校旁边的小吃街上买了些早点,然后原路返回。地上带着梦醒时润目残泪般湿漉漉的黄叶,被清扫工“沙沙”地收集到环保车里,秋赋予她们一个印象深刻的身影。在学校门口,水生看见了徐小杰的身影,他正小心翼翼般从唐婉住的那栋楼的出处口出来,似乎是看见了水生,他故意朝与学校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的举动让水生不由想起耿乐身边的那女生的话,对此他别无他法,两人见面时,他也只能装作不知道。但几个月之后的一场婚礼,却将徐小杰和环绕着他的流言蜚语一同湮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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