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2,开篇3
作品名称:半池 作者:友韦 发布时间:2013-07-20 07:22:10 字数:6030
开篇2
那两个衣着整齐干净的男人又来了。每年此日他们都会来给妈妈烧纸,水生不讨厌他们。因为,他们一个像太阳,朗声大笑,豪放大气;另一个像月亮,文静温和,彬彬有礼。爷爷却痛恨他们,铁青着脸,一声不响。许多村民把那两个男人围起来,和他们东一段西一段地聊着,他们曾经是知青,倍受村人照顾。这次他们开着一辆黑色的汽车来,当时整个村庄一年都见不到一辆汽车,这令许多人大开眼见,啧啧惊叹。
爷爷拉着水生,沿着人群边缘走回家中,水生新奇地看着那辆车有些依依不舍。当爷爷要把柴门关上,企图把所有喧嚣关外面的时候,那个像月亮的男人枪先一步抵住了欲关的门,他平静的脸上掠过一丝哀求。爷爷黑着脸和他对峙一会,然后不愿和他僵持,放弃关门,拽着水生走进侧室。像太阳的男人怀中抱着个四五岁的孩子,很漂亮,看不出男女,见老人回来,他赶紧尾随月亮男人进屋。身后的人群开始如数家珍地炫耀着曾经给这两个男人什么样的帮助。
“我想去看看静水。”月亮男人站在爷爷面前。
“没人拦你!”爷爷坐在床上,紧紧抱住自己的孙子。水生明显感觉到爷爷的手在颤动。
“我想带水生一起去。”
“你都有家了,为什么还来!”爷爷突然咆哮,吓得水生倏地抖动一下。
“但是,我还有过去。”男人的声音很小,却不容忽视地坚定。
“你没有过去!你哪来的过去!你的过去算个屁!”爷爷像一头发疯的老狮子,水生很害怕,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是他很倔强,如何也不肯让泪水就这么流出来。
“我以后不会再来了,所以希望水生能和我一起去祭拜一次静水。”男人自始至终都是那样的表情,痛苦,平静,忧郁,黯然神伤。
太阳男人开口了。稳重,威严,有英雄的影子。他放下怀中的孩子,说:“水生,你带弟弟去别屋玩一会。”
那声音充满磁性,水生如向日葵,从爷爷怀中滑落,顺着男人的话,牵起小男孩温润柔软乖巧的小手,带着他向他房间走去。
那个小男孩睁着大眼睛,惊奇地打量着水生屋里带着浓郁泥土气息的希奇古怪的旧东西。他的小卧室是一个充满柔和、温馨的童话世界。眼下这又是什么世界呢?他将头扭向水生,企图找到答案,可是水生没有理会他,自顾脱下粘满泥水的裤子,想换一条干净整洁的。
“你也长小鸡鸡啦!比我的大呢!”小男孩一语惊人,水生脸刷地一下红了。
小男孩拉开小牛仔裤拉链,拽出自己微不足道的小鸡鸡,说:“我也长了,你是用这个尿尿的吗?”
“唔。”水生被这看似温顺的小男孩搞得模棱两可,一时没有适应过来。
“那你是站着尿尿的吗?”
“当然啦,我很小就站着尿尿了。”水生想起他曾经和爷爷一起站在田野撒尿的情景,当时爷爷乐呵呵地夸他将来一定是个男子汉。所以,他很在意自己的撒尿姿势,张宽腿用劲把尿压出去,越远越好。
“你的小鸡鸡真好看,可以让我摸摸吗?”小男孩继续他那惊人的话,搞得刚适应的水生又没了主意。
还好太阳男人、月亮男人和爷爷谈判结束了。太阳男人站在前屋门口喊一声儿子,小男孩快速拉上拉链跑出门,扑到爸爸怀中。
水生如释负重地吁了口气,换上裤子走出屋子。爷爷不知为什么妥协了。月亮男人抱着水生坐上汽车,绕了一圈,然后通过一条宽阔的路前往妈妈的坟墓。水生从没有坐过车,但这次经历是痛苦的,好奇心如昙花一现般被颠簸掉了,胃中翻江倒海,极想呕吐。但他不想丢脸,在这气派的车子里、干净的月亮男人怀中,大滴大滴的汗被憋了出来,那个小男孩却一脸轻松,一直盯着他看。
路并不远,但在痛苦中相当地漫长了。终于熬到妈妈的坟墓前,他已经没有心情思考和妈妈说些什么话,脑袋晕晕乎乎,天旋地转,像只枕头被男人抱在怀中不想动弹。
太阳男人抱着儿子站在一边,一双如炬的眼神触到妈妈的坟茔竟然化为两道悲怆,如雪在阳光下缓缓滴落。
月亮男人跪在潮湿的坟前,水生站立在他怀中。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男人似深夜秋风幽咽般的哭声,轻、浅、淡,惟恐间断,却有线相连,如斜阳下群山飘渺的轮廓,绵延不绝。渐渐的男人胸中的清泉忘情了,不禁“叮咚”作响。那是一种无法把持的力量,足以击碎再硬的巉石,足以划破再深的山林,足以流进再遥远的时光。
男人将头紧紧地贴水生稚嫩的胸口,温暖的泪水浸进水生的心灵,在他被眩晕扰乱的如浊水般的身体里淌进一股清流,无边无际的幸福浸透全身。
回来的时候,月亮男人给了爷爷两万块钱,爷爷很少见过这么多的钱,但他断然拒绝了。男人又把钱交给水生,水生默默接下。
“把钱给他!”
爷爷的愤怒水生知道,但他仍抱着钱,没有把它还回去的意思。
“把钱给他!你要钱干嘛?啊!”爷爷红着脸大叫。
水生被这霹雳般的恐惧吓得浑身麻木,呆若木鸡,他讷讷地说:“买……买牛肉。”
爷爷一愣,百感交集,失望掺杂痛苦,慢慢蹲下双手搂着水生的双肩,说:“水生啊,听爷爷的话,把钱给他。再说,你不是吃不惯牛肉膻味吗?”
水生依旧抱着钱,低头站在爷爷面前,不吱声。
“哎!”爷爷没有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养出来的孙子,竟然在这么小的年龄就被钱捕获?他绝望地扭过头,心如刀绞。
太阳男人感动了,他声音沙哑,说:“徐大,你忘记了,你喜欢吃牛肉啊?”
老人心头一悸,沉默了。他很喜欢吃牛肉,但太贵,每年不过买一两次解馋。他颤抖着的手捂住眼,抑制不住多年干涸眼睛流出带着剥落残锈的老泪。
汽车带着男人们和他们曾经遗留下来的全部,于日斜之时离去了。
爷爷像盘磨损的石磨坐在门口抽烟,水生知道自己做错事了,畏畏缩缩不敢靠近。
“水生,来,到爷爷的怀里来。”
水生挪着步子,慢慢靠近,待嗅到爷爷和蔼的气息,方敢依偎到他怀中。
“水生啊,那钱咱们用来盖新房子吧。你一间,我一间,还有间锅屋,再砌成高高的院子。”由于从小无父无母,水生向来被村人轻视。他也很贪玩,但村人的鄙夷和怜悯让他总觉得比别的孩子矮一截,如同猢狲入布袋,他很少会和别的孩子一起玩,大多时间都是自己和自己玩。若是在全村盖上第一家新瓦房,也算是给他小小的自尊心垫上一块砖,也许他的卑微能够减少一些。
“好哇!呵呵,爷爷再给我盖个兔笼子吧,我想养兔子。”出乎意料,自己未被爷爷骂,水生眼中闪烁出快乐的光芒。
春去,夏过,九月秋来。
水生家盖起全村第一家红砖灰瓦的新房,也就在这一年,他带上红领巾,踏入学校大门。
开篇3
瓦蓝的苍穹干净明亮,偶有几朵阳光凝集成的白云纯洁到耀眼,天地间尚弥漫着苍老的绿色,风中却已经飘荡起秋凉的黄意。村庄东面的小学里人声鼎沸,嬉笑打骂的童声不绝于耳。爷爷和一群家长围在几位老师的课桌前,给水生办理入学手续。
眼前的这群孩子看着熟悉却很少跟他们一起玩过,所以水生还是觉得墙角下的一群恍如隔世的蚂蚁更有意思。那群蚂蚁似乎嗅到了欢乐的气息,在自己的领地来回穿梭,不时用触角点一下同伴,告知一些事情,会意后便匆忙前行或陡然回头。这时,一个叫小杰子的孩子坐在花园旁,手拿两个长短不一的树枝操作它们相互打斗,沉浸在幻想中。玩了一会,手中的树枝还是树枝,并未变成英雄和怪兽,小杰子扔掉树枝看着眼前乱糟糟的人群,兴趣索然。忽然,他在混乱背后的一隅发现同类散发出的气味,一个孩子蹲在旮旯里。他雀跃着跑过去,看见一群冷热自知的蚂蚁,心中的关闭的窗口顿时打开,没有和水生打招呼,他轻轻坐下,目不转睛地盯着脚下如此奇妙的生命。
有声的世界逐渐暗淡隐去,无声的世界却愈加精彩,他们似乎能听到蚂蚁自己在议论,哪里有胖虫子?哪里有大怪兽?哪个兄弟又阵亡了?哪里的草叶最适合睡觉?哪里的草茎可以荡秋千?哪里果子熟透了?哪里的洞穴阴暗又刺激?就在他们看得入神的时候,突然出现一只大脚“嘭”地一声,落下,尘烟涌起,蚁群仓皇逃散。
原来是那个黝黑顽劣的小豹子,他笑哈哈地在混乱的蚂蚁群中又蹦又踩,跳出一串粗暴欢快的舞步。小杰一愣,然后气愤地站起来,挥着拳头就和小豹子撕打成一团。这时,小豹子的姐姐,当初那个把水生吓哭的了小女孩,惊慌地跑过来叫喊,想阻止又不敢上前,只好焦灼地看着水生,希望他能站出来拉架。水生却被这个小女孩吓住了,他怯怯地看着她,虽然她不像第一次见到那样可怕,但疯子那暗青色的诅咒再次在他耳畔响起。良久,心中潮湿的惊恐飞沙走石般袭来,他再也站不住,转脸就跑,穿过灰色阒静恍若静止的人群,头也不回,拼命逃离。
最终,战争以黑色的小豹子的胜利告终,小杰子哭着被家长抱走。小豹子脸上挂着骄傲,站在姐姐面前笑着拍打着身上的泥土。
当时没有幼儿圆,水生躲在人群中窥视这姐弟俩出入于学前班,他忙跑到爷爷面前,强烈要求要读一年级。爷爷奇怪地问:“咋了?”
“我就想读一年级!”水生犯犟了。
老人知道孙子这个脾气是自己的传家之宝,他有些为难地看了看眼前正当壮年的男老师。
那个老师瘦瘦高高的,显得很严厉,但此时他的心情不错,哈哈笑几声,无所谓地说:“可以嘛,学好了就升二年级,学不好就留级,他还这么小,不碍事。”
那时农村规章制度很灵活,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这不过是一件小小不言的事情。多年前村里是由道德这曲折迂回生机勃勃的泥路约束联络,现在泥路被法律这整齐干净死气沉沉的沥青路代替,路不拾遗蜕变成了谨慎的文明。带着泥土气息的朴实日渐苍白,乡情也凋零成牵强了。
就这样,水生直接上一年级,为了不和女孩同处一班,他像一只自觉的小马,努力学习,奋力前赶,最终没让女孩赶上,这让他自豪了很长一段时间。
包裹在深秋里的时间层层剥落,残露出干枯的迹象,如清晨推开门,站立在萧索的枝头上凛冽凝重的寒冷。水生挎上灰布书包呼着白气踩着野草上的寒霜,朝东面的学校走去。他走着走着忽然停下脚步,一个喷嚏在冻红的鼻子里酝酿一会,瞬间喷出,舒畅的波浪在他身上荡开几圈。听爷爷说,打喷嚏是有人想了,可除了在家的爷爷谁还会想他呢?他仰起脑袋向南张望。平静的天空下,寂寥的残云清冷舒展。如同那摊殷红的血,在干净的街道上缓缓洇开。
太阳男人叫过涛,儿子叫过往,妻子叫刘春红。前一天黄昏,过涛在昆明收到妻子的一封信,里面只有一份离婚协议书。许多话不用写,他明白,妻子平日温柔贤淑,虽说很少埋怨,但他一年半载才回去一趟,哪一个女人不渴望温存、依靠、爱抚?生活毕竟是两个人的。离婚协议书来了,但她是爱他的,他了解她,只是不了解现状。赚钱为了什么?他一夜无眠。第二天黎明,他坐上飞机回家。他户头上的钱已经足够他和家人用一辈子,坐在穿行于云雾寒风中的飞机上,他凝神策划着另一种生活。他是个执着的男人,认定的事必会去做,包括在心中给自己的允诺。
清晨,过涛下了飞机。肃杀的城市中早起的清洁工腽肭孤寂的背影,在街道上慢慢蠕动,像是被寒冷束缚的蚕,拖着“沙沙”声迟缓前行。
即将到家,他构思一夜的话像煮沸一般,令他忐忑不安,亢奋与害怕不断激撞。这场初来乍到的寒冷像风吹风铃,不时惹出他一阵清脆的寒颤。
打开门那一刹那,过涛心中涌起久违的感动。家,是如此温馨,叫人沉醉。门窗未开,阳光未来,微暗的房间里还弥漫着昨夜的熟悉和温暖。厚重、质感十足的家具仍沉浸在寂静之中,外面的萧索与它们毫无瓜葛。
他打开卧室的门,先是梦醒前短促的平静,随后刘春红一声尖叫,像是被一刀刺出来的叫声。屋里第三个人,慌忙从床上跳起,提裤子穿衣服。那一刹,谁都以为过涛会像太阳一样爆炸,甚至连他自己都这么以为,但是他却站立不动,脚下生了根一般,杵在那,就是一根被冰雪冻住的树。那个他生意上的伙伴,聪明的同学,玉树临风的朋友衣着狼藉,如受惊的野狗,疯狂逃窜。过涛僵硬地掏出离婚协议书轻轻地扔到一边,然后目无表情地瞥一眼坐在床上头发凌乱、目光呆滞的妻子,随后疾步冲出去。
在高级公寓楼下,第三者被他扑倒,摁在身底。太阳男人挥动着邪恶的拳头,雷霆万钧般夯在对方脸上,像是击在地面的暴雨,无穷无尽,没有直觉,没有概念。如蜜蜂钉在敌人身上一样,哪怕内脏挤出,仍是死死地往敌人肉里扎。漠视死亡来维护生是生存最后的真谛。
四溅的哀嚎和纷飞的鲜血。
忽然,重重的摔击、骨头碎裂声从身后传来,过涛高速跳动的心脏像是被极矢击中,无端的恐惧油然而生,他缓缓转脸。背后,睡衣秀发遮掩下是妻子扭曲变形的躯体,血渐渐洇开,那温柔的灵魂正慢慢稀释在清冷的空气中。街上寥寥行人被血的魔力吸引,不由自主围来。站在六楼的过往,趴在窗口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小熊,拼命将自己的思想拉开那些无关紧要的地方,比如农村那个透着泥土味道掺着碎麦节的粗粝的草房子,那沉默结实的小男孩,还有那好看的小鸡鸡,他想摸一下,想知道摸一下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可是他脆弱的思维还是出现缝隙,似漆黑的洪流,汹涌袭来,恐惧无以复加。尖利的哭声从楼上泻下,划破过涛坚韧的灵魂,平日里强烈的光芒瞬间泄露,消失殆尽。他痴痴地站着,感觉天旋地转,如一颗陨石,极速坠落,消失在无尽的深渊中,万劫不复。
第三者叫江建成,东窗事发后,他所有高层人脉全部断掉,由过涛等强大经济支撑的影视公司瞬间坍圮。而他,则携妻女消失,隐到另一座城市。
江建成的女儿叫江舞云,一个活泼可爱大方的女孩。她趴在陈旧破损的窗前,忘情地看着这座陌生的城市,肃穆瓦蓝的天空纤尘不染,阳光舒缓地流淌于每个角落,就连奔走于巷陌间的黑狗都洋溢出无限的活力。一直古灵精怪的她忽略了很多,比如炫耀、赞美、为所欲为之外的东西。现在,她贪婪地饕餮着过去被遗忘的东西,恍若第一次接触到城市的面孔,之前不过是生活在自己的童话世界里。
不知发生了什么,骂声和暴力降临在原本欣欣向荣的家里。宽大的房子,光鲜的叔叔阿姨,摄像机甜蜜的光芒,好吃的零食与泛滥的玩具,统统消失了,包括她还没意识到的自己铜铃般的笑声。爸爸妈妈又在吵架,房间里为数不多的生活用品暴躁地惨叫着,原本生涩的骂声日臻完善,衔接流畅,愈加精道恶毒。
她已经习惯了,心像受到惊吓的河蚌,紧紧封闭,把外面的世界全然拒绝。忽然,外面传来声剧烈的关门声,似乎要把一切斩断,事实上这声的确斩断了家里苟延残喘的圆满。片刻安静之后,她看见妈妈提着行李匆忙走出楼梯口,灰色的身影融入灰色的街道。一直谨慎的专心在垃圾堆旁寻找食物的黑狗,抬头看了看这个陌生的女人远去,停顿一下,然后低头继续搜索长霉的残羹。
这样的情景出现很多次了,她已经见怪不怪,她笃定黑暗与寒冷会把妈妈逼回来。可是,这一瞥竟是妈妈给她留下了最后纪念,关于妈妈的回忆在这个明亮的晌午戛然而止。多年以后她才明白,妈妈同样给爸爸留下一个纪念,一顶绿油油的帽子,没有其它目的,只是为了给爸爸看。酒吧里随便一个男人,终结所有的屈辱,留下两座固若金汤的恨压在两个人的头上,除了死亡什么都无法将其击垮。故事结束的总是出人意料,当她理清来龙去脉时,已经长得如出水芙蓉,落落大方,拥有了有组建一个家庭的能力。
妈妈去了哪里,她不知道,也猜不出来,楼下一个胖乎乎爱笑的女孩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如果那个小女孩乞求她下去陪她玩,她会欣然同意,带着这小小的自负,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女孩,兴奋在平静的湖面悠然飘起。
可是,那个胖胖的小女孩从始于终没有抬过头,她笑哈哈地骑着小自行车带着小狮子狗跑来跑去,压根不知道还有一个小主公在等待她去臣服。
她失望地收回目光,凝视着城市上空如凹下去的海面的天,猜想着是否会有个无聊的孩子和她一样,望着天思绪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