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为成秀娶回美娇娘

　　送走了当兵的成名，樱花挑起了家里的重担。白天除了下地干活挣取公分，晚上回来，还要学着磨豆腐，给家里补贴一些收入。现在的公爹整日像是游手好闲，在本村的民兵队跟着瞎混，家里的一切就基本上不管不问。奶奶的咳疾是越来越严重，尽管由樱花照顾得很好，但那只是生活上的照顾，实病是谁也帮不了的。两年后的一个傍晚，奶奶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人间，没有太过的疼痛，就这样安静地睡了过去。
　　送走奶奶的第二天，是亲朋好友来安慰解恼的日子。大家都拿着礼品来到成名的家中，为父亲和伯父解恼。人生最大之痛莫过于是去双亲啊。按理来说，这种接待是属于一个家族的，因为成名的奶奶有三个儿子，虽然小儿子早早的过世了，但像这种丧事办理还是应该由两家共同完成的。而今天的这场接待却成了成名父亲一家在办理，伯父家什么都不管，至于伯母更是啥都不做，坐在院子里闲看。只看到樱花和婆婆忙碌的身影。晚上送完宾客，该是清理账目的时候了。兄弟两算一算收了多少葬礼，期间支出了多少费用，最后一算还有剩余。按成名父亲的意思是：这份钱应该分成三份，虽然老三走得早，但还有两个孩子在啊，所以应该给这两个孩子也算一份。这下引起了大嫂的不满，大嫂不允许分成三份，说：“应该分成两份，老三的孩子跟着你们就算你们的孩子了，那你们不就等于要两份了吗？不行不行。”胡搅蛮缠的大嫂嚷嚷了起来。其实按理说，分成三份是对的，不管老三的孩子跟着谁，都应该拥有这一份钱。“那好，把老三家的两个孩子领你们家去吧，我们不要了，那份钱也给你。”成名的母亲那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她可容忍不了大嫂在自己家里瞎嚷嚷，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妯娌两个因为母亲过世剩下的这点钱而大闹了起来。真的是女人要么不打架，一打起来就没完没了。一开始两人只是口不择言的喊骂，各自的丈夫也因刚失去母亲，而无心理会她们。两人骂着骂着，后来就干脆动起手来了。这一动手又酿成了一场悲剧。
　　大嫂长得人高马大，整日下地劳动的她体格壮如男儿，力气也与男儿不相上下。樱花的婆婆虽然嘴皮子利落，论力气来讲，跟大嫂还是差得很远，所以动起手来指定是她吃亏。可她还就爱动手，趁大嫂不注意，抓住大嫂的头发就不撒手了。恼羞成怒的大嫂使出全身的力气将她猛地一推。“咣”的一声将她推倒在那台石磨上，正巧脑袋磕在磨台的棱上。没想到她年轻的生命就此而画上了句号。到死，手里还紧握着从大嫂头上拽下来的一撮头发，那脑袋上的鲜血流满了那张丑陋的脸。谁也没有料到，刚送走了母亲，又迎来了这一场意外。两家因此也就不相往来了。
　　成秀抱住母亲嚎天大哭，接连而来的两场葬礼让他的父亲衰老了很多。不到50岁的人看起来像是60多岁了。如今哥哥远赴朝鲜，家中突变的一切都未曾知晓。奶奶走了，母亲也走了，剩下了唯一的女主人嫂嫂。眼看自己就到了娶媳妇的年龄了，在这个时候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下面还有一个正在上学的弟弟成生和刚有点懂事的成栋。父亲伤心得像是失去了主心骨，六神无主，整日不言不语。家里穷途四壁，看来自己真要打光棍了。成秀越想越伤心，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愁事，第一次这么放声地痛哭。
　　樱花走过来安慰成秀。成秀拉住嫂子的手说：“嫂子啊，你可不能再离开这个家了，这个家以后要是没有你，就真的不成一个家了。”成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第一次跟嫂嫂好好说句话，没想到是在这种状态下说的。以前他总是不知道尊重嫂子，看着哥哥欺负嫂子，他还幸灾乐祸，有时还过分地击掌叫好。现在想来，自己真的是太犯浑，太不应该了。
　　樱花看着这眼前的三个弟弟，还有那半头白发的公爹，柔软的心决定让她再一次为这个家默默的付出。
　　一年，乡里下发了一个争考供销员的通知。樱花得知这个消息后，把正在地里干活的成秀拉回家里。“以后不用你下地干活了，从现在起，你就在家里好好复习功课，下个月参加乡里的选考，你要是能考上了，就能去乡里的供销社上班那。那就是当工人，这年头当工人多让人羡慕啊，等你当上了工人，嫂子就攒钱给你娶个媳妇。”自己从小没读过书的樱花，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却是一个很明事理的人，大是大非面前分得非常清楚。
　　“那地里的活谁帮你干啊？”
　　“这你不用担心，嫂子一个人干。只要你能考上，嫂子干再多的活也不累。”
　　嫂子的这番话，让成秀彻底地让自己为以前的所作而自感羞愧。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辜负嫂子的希望，好好复习功课。终于在一个月以后的考试中，他以第一名的成绩被录取。成了村里唯一在乡供销社上班的工人。随后的一年里，樱花拼命的磨豆腐，卖豆腐，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整个人像是一根上紧了弦的发条，丝毫没有半点松懈。虽说是为人之嫂，但做的都是为人之母的辛苦与付出。
　　村子里的荷花婶是有名的媒婆，樱花拿着攒了两月的一篮子鸡蛋，来到荷花婶家。
　　“婶啊，在家吗？忙啥呢？”
　　“哎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樱花啊，看你，来就来呗，还拿这么多鸡蛋干什么啊，快，进屋来坐。”
　　“婶啊，我就开门见山，长话短说了。你看我家兄弟年龄也不小了，您就给操心张罗个媳妇，改天啊，我一定让成秀备份大礼，亲自登门致谢。”
　　“行，行，没问题。这是婶子的本行，保准给你说个满意的弟媳妇。不过话说到这里了，婶倒是想说你一句，你说你从十岁就来到咱们这个村，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我们大家伙都看在眼里，你咋还为他们家这么上心呢？你说你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家里家外都是一把手，那成名去当兵打仗，生死未卜。你为什么非要苦了自己，留在这个家里受罪呢？”
　　“这个家现在老的老小的小，一个该娶媳妇的，一个正在上学的，我这时走了，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良心。虽说在这个家里没过一天好日子，可毕竟也待了十多年了，和这个家也有了感情。等给他们三个都娶上媳妇成了家，再考虑我自己吧。”
　　“真是没见过你这样的傻姑娘啊，哎！”
　　半个月后，荷花婶给成秀介绍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姑娘。姑娘一听，对方是在供销社当工人，就很爽快的同意了。这个喜庆的消息终于让郁郁寡欢的父亲露出了笑脸。
　　在离家八里外的集市上，樱花在一个布摊前犹豫着。眼前的这块被面真是好看啊，红红的底纹上绣着活灵活现的对对鸳鸯。可摸摸自己口袋里的钱，真是囊中羞涩啊！可是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赶个集，不能就这样空手而归啊。她摘下了自己的银耳环和和插在头上的银簪子，拿去变卖了。这是出嫁的时候娘亲给自己带上的，如今为了弟弟结婚只得割爱了。
　　给成秀准备好了一切，只等新娘子过门了。还是在这个没有变化的院子里，在嫂子的一手操办下，成秀称心地娶到了美娇娘。可婚后的美娇娘却和嫂子格格不入，一会埋怨嫂子这，一会嫌弃嫂子那。地里的活从来不去干，家里的活也是三心二意。这个弟媳妇还是有私心的，他感觉自己的丈夫是名副其实的工人，挣的钱还要交给家里，供弟弟读书，补贴家用，要是这钱只用在小两口身上，揣在自己的腰包，那日子可真是会过得美美的。所以她经常莫名地找借口和嫂子吵架。每一回，樱花都会让着她，不与她计较。这傻傻的樱花啊，始终都没有看出她那点小心思。还多亏爹爹，说：“我找人帮忙盖两间房子，一年后，咱们就分家，你和成秀搬出去住。”
　　“爹，为啥搬出去住啊？我这刚有能力挣钱了，也能帮嫂子减轻负担了，我不分家。”成秀毫不犹豫地接茬说。
　　“不分家？你不分，我就回娘家去住，再也不回来了。”成秀的美娇娘一甩头发进房里去了。
　　“分分分，你们别吵吵了，我说分就分，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爹爹生气了。
　　面对大家的神情，樱花没有说一句话，转回身走向磨坊，继续开始她那无休止的劳动。懂事的小弟成栋，每次都跟在嫂子的身后，帮嫂子在煮豆汁的时候烧火。在他和哥哥成生的眼睛里，樱花嫂子更像是他们的母亲。他们敬重着这位嫂嫂，也深爱着这位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