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白啸天、29浴女、30梦非梦
作品名称:石佛镇 作者:亦农 发布时间:2013-07-20 06:31:05 字数:10717
28白啸天
曹玉娟的丈夫白啸天驾车沿着石佛镇的胡同串行,这条路他太熟悉了,闭着眼睛可以西摸到东。车驶过几条小胡同,穿过石佛镇主街,再往前驶过一段胡同,赫然开阔,在垂直的小街对过,白啸天看到了“富春堂”三个子字。那里是他的岳父曹华栋开的诊所,在老岳父和妻子曹玉娟的经营下,一切都有条有理,而且数十年间在石佛镇方圆百里闯下了好名声,小镇上的人有小病小痛都来这里看病、取药。那些偏远的乡下人,也会专门走十几里路,翻山越岭前来富春堂就诊。
白啸天在路口靠边停车,他屁股没有动,而是点一根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他在考虑该不该这时候去见曹玉娟。他与妻子的暗战已经很有时日了。自从那一次被她无意中撞上自己和梅小青在屋里上床后,曹玉娟就非常觉绝地搬离了悦来客栈的家。那一次都怪自己疏忽,大白天看到穿着性感的梅小青后,突然来了性趣,两个人眉眼勾搭,偷偷来到自己家里,刚进屋就迫不及待地解馋。原只想三二分钟解决的事情,却做了半个多小时,两个人性趣昂然,都达到了浑然忘记时空的感觉。结果,被从富春堂回来的曹玉娟撞个正着。
在白啸天的内心深处,梅小青与曹玉娟根本无法相比,虽然两个女人各有各的漂亮,但相比其他方面,梅小青无一处能占到上锋。在石佛镇,曹玉娟的好名声几乎没人不知,她不但有漂亮的外表,还有一棵善良的心。她不仅医术高超,对待任何病人从来都是小心呵护,克尽职守。白啸天不是傻子,能够拥有曹玉娟这样才貌双全、万里挑一的女人,可算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份。他不希望石佛镇上最漂亮、贤惠、大方、有能力的女人,就这样轻易旁落到别人手里。
曹玉娟属于那种外柔内刚的女人,自从知道自己的床上睡过另一个女人之后,虽然表面上并没有对女儿和父母捅破这层窗纸,但她似乎已下定决心要离婚。白啸天不死心,他还梦想着有朝一日,这个白衣天使能放他一马,宽恕自己的风流罪,再回到他身边来。掐灭香烟,白啸天重新启动了车,这辆车如猛兽一般轰鸣一声,,忽地往前一窜,向富春堂直驶过去。
富春堂大厅里有几个病人在坐着等候看病。护士赵姨正在给一个病人打吊针。透过窗户,她看到白啸天的从小街对面直驶过来,停在富春堂北侧。白啸天从车上跳下来。赵姨迎出门去:“白啸天,好久没见你,今天有时间来了?”
白啸天没有多少客气,愣愣问:“曹玉娟呢?”
赵姨说:“刚才还在诊室,从早上起来就一直忙到现在。这会儿可能上楼休息了。”
白啸天到诊室与岳父曹华栋打了一声招呼,转身出来,从富春堂的北外侧,顺着楼梯径直上三楼,来到曹玉娟的门前,“啪啪啪”敲门。
曹玉娟正坐在屋内核妆台前,医生帽挂在旁边的衣裳架上。镜中的女人30多岁,齐耳的短发,大而有神的凤眼。岁月催人老,过了30岁后,曹玉娟开始注意自己眼角的鱼尾纹来,听说它是最能看出一个女人年纪的。曹玉娟对着镜子瞧了又瞧,眼角下面,已经可以看到细细的鱼尾纹了,而且似乎越来越多。她叹了一口气,手不知不觉拉开抽屉,抽屉里面放着一张发黄的陈旧合影照片,那是她在中学时代与同班同学的一张合影,上面的自己还是一个稚嫩的小女生,梳着羊尾巴小辫子。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天真无邪和对未来的期盼。照片上,在她的身后站着的,就是土坤,一个毛头小男孩,炯炯有神的眼神望过来,似乎什么事情都胸有成竹。她忍不住伸手去轻轻地触扶……
时间真是一个魔方,十几年后,一个纤弱内向的小男孩儿,长成了一个粗旷的男子汉。当土坤穿着牛崽裤,短汉衫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就是他吗?那个夺走她英语学习委员职位、并神不知鬼不觉地叩开她少女心扉的小男孩儿?看到土坤身边的阿萍,曹玉娟忍不住在心里慨叹:他已经有女人了!做他的女人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这世界上果真存在着所谓的有缘无份!她和土坤有缘在今生相识、同窗,却无份相厮相守在一起。现在,自己的婚姻算什么呢?没有了爱的内容,只是一个形式或者空壳罢了。曹玉娟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时候,传来“砰、砰”急促的敲门声。
曹玉娟急忙锁上抽屉,站起身连忙说:“来了,谁呀?”一边说一边打开门。
看到门口站着的白啸天,曹玉娟被吓了一跳。她的脸色立即阴沉下来问:“你来干什么?”
白啸天推开曹玉娟,径直走到屋里说:“我来看看老婆还不行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最近要做成一笔50多万的生意,不过明天一早我还得去省城一趟,把一些细枝节再敲定下来。”
曹玉娟冷冷地说:“没必要跟我说这些了,去跟你那个女人说吧!”
白啸天佯做委屈地说:“玉娟,你何必要这样,我和小梅,不,和梅小青只有一次,那天是我喝多了酒,正好碰上她在房间里洗澡,你知道的,男人怎么能禁得起赤裸的女体诱惑呢?都怪我一时把持不住——”
曹玉娟转过身去,打断他:“不要拿酒做借口。是不是所有无德的男人都像你这样,犯了不可饶恕的错,都会拿酒来当遮羞布?果真就那么一次吗?不要再骗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早有来往。你以为我是3岁小孩子是不是?我们不是一路人,还是趁早离婚吧,你去和那个女人过日子,我和白娃一起过。”
因为天气炎热,曹玉娟上身穿着一个粉色短袖,下身是一件七分白裤,脱去了医生的白大褂,显出她苗条的腰身和丰满的胸部,更加妩媚动人。此刻因为生气,胸脯巨烈的起伏。望着曹玉娟挺拔的背影,和那粉白粉白性感的耳垂儿,白啸天忽然有一种强列的性冲动,他向前一步从后面猛然抱住了曹玉娟说:“宝贝,别生气了,咱们合好吧,好久没有在一起,我真的很想你。”一边说,一边轻轻地叨住曹玉娟的一侧耳垂儿。
曹玉娟猛力挣扎,推开白啸天说:“你不觉得你身上很脏吗?你休想碰我。”
白啸天愣了愣,他嗅了嗅自己的衣袖说:“我,我昨天晚上刚洗过澡,哪里又脏了?”
曹玉娟厌恶地说:“你浑身每个毛孔都脏!都让我恶心!”
白啸天这才明白过来,曹玉娟是因自己与梅小青发生性关系而嫌弃他。一不做,二不休,他索性撕下面皮,再一次猛扑上去:“别他妈的娇情了,做为女人这么久不做,你就不想?是不是和别的男人上床了?”一边说,一边要强行扒曹玉娟的裤带。
曹玉娟奋力挣扎说:“快放开我,再不放我就喊人了!你这个臭流氓!”
“你喊吧,老子睡自己的老婆,有正当‘驾驶执照’,即合理又合法,谁他妈敢来管?”白啸天摆出一副无赖的嘴脸,把大嘴紧紧贴在曹玉娟的脖项上。
面对强壮威猛的白啸天,曹玉娟明显不是对手。在两个人的撕扯中,不知不觉靠近了旁边的桌子,曹玉娟无意中手碰到了桌上的花瓶,这提醒了她,她抄起那只长颈大肚子的花瓶,砸向白啸天的脑袋。
白啸天正努力伸长舌头,贪婪地甜着曹玉娟白晰的脖项,感觉一股凉风袭来,他本能一闪,但还是砸在了他的左后脑位置,“叭”,花瓶跌落地上,碎成八瓣儿。
白啸天松开手,曹玉娟剩势将他推出门外,并从里面将门反锁。
白啸天踉跄两步才站稳脚跟,后脑蒙蒙的有些疼,他用手摸摸后脑勺,触到一捏热烘烘的血。没想到曹玉娟会如此拼尽力量,像对付流氓强奸犯那样对待自己。白啸天恼羞成怒,他狠狠地骂一句:“臭娘们儿,老子今天活剥了你——”一边说一边抬脚欲踹门。
这时,白啸天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拿起手机一看,知道是梅小青打来的!他的心突然平和下来,一种报复的欲望开始在胸前鼓荡。白啸天简单说了一句:“你等着我吧,我很快就到了。”
白啸天关了手机,冲屋里愤愤地骂道:“曹玉娟,你个臭娘们,等着老子回来看我咋收拾你!”说完气汹汹转身走了。
听着白啸天的脚步声逐渐离去,靠在门上的曹玉娟身子突然一软,顺势蹲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如珍珠断线一般流下来。
往事不堪回首。一年前的一天,曹玉娟在富春堂诊所忙完工作,寻思自己有几日没回家去看白啸天,便洗了个澡,清清爽爽换上干净的衣服。白娃那几日身体不舒服,脸色发黄,不想吃饭,发低烧,体温一直在三十七度二三徘徊,为随时观察,没有送她上学。曹玉娟暂时把白娃交待给赵姨帮忙看管。
安排好女儿,曹玉娟准备回去陪一陪自己的丈夫。女人就是女人,身体有那种结构,又是30岁左右这样如狼似虎的年龄,她不否认自己同样有那方面的需求,尤其是在工作之余、在夜深人静之时,她的肌肤会有一种焦渴的感觉,渴望被扶摸拥抱和滋润。作为医生,熟知人体需要的曹玉娟当然知道,身强力壮的白啸天也会有这种需求,他在那方面的欲望比自己要强烈得多。
新婚那段日子,白啸天几乎天天都有性的要求,而且不分白天还是晚上,只要有需求,他就会蛮横地要她,白啸天喜欢在家里各种地方做爱,有时候她正在厨房做饭,他忽然从后面抱住了她,脱她的衣服……等两个人闻到菜烧糊的味道才收手。有时候她们在客厅的沙发上做爱,白啸天甚至偷偷人省城专门订购买一种用来做爱的所谓性爱椅……那时候,曹玉娟和很多新婚的女子一样,觉得白啸天如此是深深地爱着自己,因此,她也快乐着、享受着,从不拒绝。
性爱是中国人发明的一个形象鲜明的词儿,性和爱应该是并存的,二者相辅相承,互相促进。有性的爱会更浓烈,而只有伴着爱的性才是真正的男人和女人之间灵与肉的交融,是一首自然的赞歌。没有性的爱是有缺陷的,是不完美的;而没有爱的性,则是摧残、是侮辱,是强奸!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人之间文化素质、兴趣爱好等方面的差异却越来越明显,共同语言越来越少。白雪公主的梦在现实面前,一点点破灭。所谓的王子与公主,并没有过上永远幸福快乐的日子。曹玉娟为此焦虑、偷偷哭泣,她努力要做一个贤妻良母,去适应自己的丈夫和这个新家。但在她和白啸天之间,总有某种不和谐的因素存在……
悦来客栈的大堂只有叶小水在值班,曹玉娟进门时,发现叶小水的很意外的神态,这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来。曹玉娟并没有在意,她不是那种见风就是雨、爱追寻珠丝马迹的女人。简单问了问叶小水这几日客栈的营业情况。还是老样子,全国经济都不景气,看电视听收音机知道,这是受东南亚金融风暴的影响。金融风暴也波及到这座偏远的中原小镇,波及到白家开的这个悦来客栈。而在前一年,悦来客栈还是人来人往非常兴旺,来这里借住的,都是财大气粗的金玉珠宝界老板,他们并不在意吃住这一点花销,只要环境好、服务优,他们乐意掏银子。为此,白啸天装修出一个总统套房,专门为那些巨商们准备。
石佛镇从历史上就是一个玉货交易的集散重地。但自前年下半年开始,旅店生意明显减少,几十间客房几乎全部空着,只是偶而有几个旅客光顾。旅客少了,经营收入自然受到影响,白啸天不得不辞掉大多数服务员,留下叶小水、周小蒙和梅小青帮自己照看。叶小水、周小蒙是服务员,梅小青不是,她是管理人员。
那天,在悦来客栈的大堂,曹玉娟并没有看到白啸天,也没有看到梅小青。但她根本没有往那方面想。
曹玉娟一直不清楚,白啸天是如何和梅小青认识的。只记得有一天白啸天突然对自己说,你要照看你父亲的富春堂,又要为客栈操心,太累了,我又招了一个服务员,她原来在南方打工,有过类似旅店经营管理的经验,可以帮你料理客栈方面的杂务。曹玉娟想也没想就同意了,因为她的精力的确几乎全部放在了富春堂,她也是一个非常称职的女医生。尤其是近几年来,她的医术在父亲的传授和自己的努力下增进很大,方圆几十里,有些人患病就专门奔她来,请她诊治。事业精进的曹玉娟做梦也想不到,家庭危机正悄然逼近。而这个女人,就是从南方回来、所谓见过大世面的梅小青。
梅小青的确很能干,没过几日就把客栈规整得井井有条,使她和白啸天省去很大的心思。曹玉娟感觉肩上的担子卸去了很多,也乐得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父亲的富春堂。然而,曹玉娟不知道从何时起,梅小青这个很有能力的女人已把自己的丈夫拉下了水,在她和丈夫之间狠狠地插了一腿。
一个极普通的日子,事先也没有任何征兆。曹玉娟从客栈大堂出来,往后面他们夫妻的居室走,人还没进屋,便透过门窗听到屋里传出异样的声音,结过婚或者有过性高潮经历的女人都不会对此陌生,像叹息又像是抽泣,实际是一种肉体和灵魂极度愉悦的发自腹肺的呻吟。曹玉娟做为过来人如何听不出来呢?曹玉娟的脑袋“嗡”一下,立即就大了,自己的丈夫和另一个女人在他们的婚床上干那种事情!出于本能,想也没有多想的曹玉娟奋力去推开门、用钥匙开门,但门从里面反插着,看来他们做爱也是有预谋、有计划的,这对狗男女只是没想到曹玉娟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门,终于开了,站在门口的是自己的男人白啸天。
那个女人衣衫不整、披头乱发,匆匆拉开门从他们旁边溜走了。曹玉娟不是泼妇,不追会上去扯住这个女人当作白啸天背叛自己的证据,跟白啸天哭闹撒野。曹玉娟轻蔑地看了那个女人一眼,转过头愤怒地盯着自己的男人,那一张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脸,这时候竟然显得无耻与下流至极。她忍无可忍,抡起巴掌抽过去。
“叭”,清脆而响亮。大堂里的叶小水听到了,声音也许还传到了大街上。曹玉娟看到男人脸上立即堆起五个红红的手指印儿,这就是她和这个男人从此决裂的印章。曹玉娟不再多说,抽身离去,她发誓再不回这个所谓的家,再不见白啸天这个乱情乱性的男人。从此,曹玉娟从悦来客栈搬回了父亲曹华栋开的富春堂,与女儿白娃一起生活。尽管后来白啸天曾不止一次去找她,请求她的愿谅,但她根本无法从心底里愿谅、宽容这个男人。
……不知过了多久,曹玉娟才慢慢从地上依着门重新站起来,她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从衣架上取下白大褂重新披在身上。镜子里,又出现一位端庄美丽大方、勇敢坚强的女大夫。望着镜中的自己,曹玉娟拭去眼角的一滴泪花,微微地笑了。
生活总得继续下去,与其痛苦地度日,不如微笑着面对一切。永远不要低着眼帘看生活,那样会越来越忧郁、越来越伤感;抬起眼睛,挺起胸膛,好情绪就会由心而生,快乐也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然而,曹玉娟做梦也难以想到,无法阻挡的恐怖的灾难正一步一步悄然逼近。
“孔庆东,你怎么会在这儿?”梅小青惊慌失措,努力压低声音急促地说。
“我想看一看你,我能进去吗?”孔庆东对梅小青的表情视而不见,仿佛是在梦游一般,神态有些木然,僵直地问。
“现在不行,改天再说,求你快走吧。”梅小青心慌意乱,如果白啸天出来发现,她可就真的完蛋了。
“我想现在进去,我们好久没有在一起睡了,你的身体绸缎一样,你的乳头有一股牛奶的香味,我想紧紧地抱着你。快让我进去吧!”孔庆东面无青情,眼睛中空空的,象一个无底的黑洞。
“你是不是病了?脸色那么白?你快回去,有什么事改天再说!”梅小青处于极度恐慌中,她知道这位不靠谱的青皮表弟对自己情有独钟,但至少今天不行,她的房间里,在同一张床上不可能同时容纳两个男人。
“小青,在和谁说话?”白啸天问,床发出吱哑声,他起来了,似乎是在找鞋。梅小青想刚才自己和白啸天的响动,孔庆东一定是听到了。
“你快走!明天我去找你。”梅小青急得脸色大变。
“你在和谁说话呢?”白啸天问。
梅小青扭回身,看到白啸天赤着上身走出来,两只手还在系皮带。梅小青差一点瘫倒在地,完蛋了,她和孔庆东的秘密全让白啸天看到了,她绝望地仰起脸,做好迎接暴风骤雨的准备。
“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然而面对自己,白啸天却一脸茫然。
“啊?”梅小青对白啸天的反映更加吃惊,她猛回头,是的,她身后什么也没有。窗户外面的孔庆东就像突然间蒸发了一样,找不到他的一丝踪影。怎么可能?他消失得如此之快?梅小青暗自诧异。
“没什么!”梅小青佯做咳嗽,顺水推舟捂着自己的嘴发出含混不清的话语:“我,我肚子有些不舒服。”
“是不是刚才用力过猛了?”白啸天一双手捏住梅小青的臀部,使劲揉搓了几下,梅小青瓷白的屁股上立即亮起一团红痕。这个细腰丰臀的女人真的很让白啸天起性。“我明天还得去一趟省城,咱们别浪费时间了。”白啸天抱起梅小青再次上床,又一翻热烈做爱过后,白啸天舒服地躺在床上。
梅小青伏在他的胸前问:“你明天还要去省城,不去不行吗,多陪陪我!”
“不行,我明天一早就得走,那一笔生意不小,如果成了就是十几万的利润。”白啸天说得很坚定。
“你答应给我买金项链的,到时候可不能再忘了!”梅小青提醒他。
“不会的,我的宝贝。来,再来一次。”
梅小青淫淫地笑着,缓缓潜下身子,她的嘴在白啸天的脖项上划过,移过他的长着黑黑的胸毛的胸部,然后继续下移,在小腹上停留片刻,然后突然下沉,白啸天的身体情不自禁地颤抖了……
在梅小青住屋的后面,是一片竹林,虽然面积不大,但却显得郁郁葱葱。此时,面无人色的孔庆东正悄然站在竹林里,一双枯枝一样干瘦的手,轻轻地扶摸着瘦瘦的竹枝。
“奶奶,我,我——回来了。”人没有到,声音先传进来。一阵蹬蹬的脚步声从悦来客栈的院中响起,孔庆东寻声望去,看到烧锅炉的王妈的孙子土巴出现在后院的门口,头顶上还粘着一捏观音河里的青泥,这时已经被毒毒的太阳晒干了。
突然出现的土巴在刹那间,也看到了站在竹林中的孔庆东。四目相对,孔庆东的僵硬的脸上,显出一丝狰狞阴森的笑容,从他的嘴里慢慢地长出上下交错的四棵长长的白森森的牙齿,他的眼珠如两粒出堂的子弹,忽地向土巴射过来。
“奶——奶——”土巴后退数步,惊惧地尖声大叫。
王妈闻声出来,惊慌失措地问:“我的乖乖,出啥事了?”
土巴一头扎进王妈怀里,双手紧紧抓着王妈的衣服。王妈感到孙子的浑身都在颤颤栗。她扳起土巴的脸,竟看到一张毫无血色的脸。连三赶四追问:“孙子,你这是咋了?光天白日的,难道遇到吊死鬼了?”
土巴睁开双眼,抬手指向竹林。可是这一次,土巴并没有看到表情恐怖的孔庆东。王妈顺着孙子的手指望去,什么也没有发现。
“怎么了?”王妈急急地问。
土巴抬头看着奶奶,迷惑地眨了眨眼,什么也没有说。
“啥怪物呢?看把俺娃吓的。孙子别怕,晚上奶奶给你喊一喊魂就好了。”王妈本能地护着孙子,往锅炉房走去。
30梦非梦
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叫门。这是中国一句老话,不是没有道理。害人者必将受到良心的谴责,半夜无眠,惟恐猛鬼上身;即便入眠,也有恶鬼闯入梦中,白天黑夜都不得安生。
傍晚的时候,12岁的孙女白娃听说爷爷回来了,便一个人赶过来看望。白军儒心情不好,胡乱应付几句白娃关于省城的问题。这让白娃感到有些失望,一往那个和善富有耐心的爷爷咋就变了样呢?
因为老伴回家,又加上白娃过来,纪桂香非常高兴,特意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白娃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奶奶做的饭真好吃,真好吃。”得到小孙女的夸奖,纪桂香乐得嘴都合不上,连说:“我这小孙女就是比别的孩子聪明懂事儿,小嘴跟蜜罐似的,把我都甜醉了”。
回来路上,看到叶莲的一幕一直在白军儒的脑海里转悠。到学校后又没有找到侯丙魁,种种不如意的事集聚在一起,因此白军儒的胃口并没有被这香喷喷的饭菜吊起来,他扒拉着勉强吃了小半碗饭,便推说身体不舒服,去书房床上躺下。纪桂香以为他坐长途车的原故,也没有多想,只悄悄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白军儒床头的桌上。
纪桂香和白娃看了一会儿电视,全是一些无聊的历史闹剧,一个皇帝看两个大臣狗咬狗你来我往耍贫嘴,自己在一边傻乐。白娃更是一点也不感兴趣,伏在奶奶的腿上,两眼开始打架,昏昏欲睡。纪桂香便关了电视,连拉带抱与白娃一起回到卧房去。
很快,她们房间的灯全熄掉了。石佛二中在宁静中被黑暗一点点吞噬了。
校长白军儒睡至半夜被渴醒了,只感到嗓子眼里如着火一般,急需消防人员来救火。他眯眯糊糊伸手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就喝,慕然感到嘴唇碰到一个圆润油腻的东西,莫非老伴在里面加了冰糖?他张开嘴试着咬了一口,但那软、咸、涩的口感,竟让他有些恶心,急忙吐在杯中,拧开床头台灯细看。
白军儒看到了什么?
一声惊惧的叫喊从校长家的书房窜出来,回荡在学校黑暗的上空。小镇上有几只狗在远远地“汪汪”着,不知是否在积极地给予回应。
那只玻璃茶杯中,竟然浮着一只眼珠子,白边黑色瞳仁正死死地盯着白军儒。白校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伏下身再看了看,忍不住又一次撒破喉咙般大叫一声。
纪桂香被从睡梦中惊醒,急步穿过堂屋来到书房,看到老伴穿着睡衣,手足无措地站在床前,痛苦的身体极度变形扭曲着。她疑惑地问:“老白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死人,眼珠,茶杯——”白校长浑身如筛糠似的抖动,结结吧吧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纪桂香侧身走过去,端起茶杯看,杯中有茶水,杯底是绿色的信阳毛尖茶,这还是春天白军儒的一个学生从河南信阳邮寄过来的。
“真是老眼晕花,哪来的眼珠子?”纪桂香嗔怪着,一把递了过去,意思是要白军儒好好看一看,别自己吓唬自己,弄得家人都睡不好一个安稳觉。
“不,不。”吓得白军儒边退边往往床里躲。
“你怕什么?什么也没有!”纪桂香为老头子的举动感到越来越奇怪。
白军儒抖抖索索坐回床上,感到睡裤湿湿的,用手摸了一把,凑到鼻尖闻一闻,一股刺鼻的尿臊味。他脱去睡裤,扔在盆中,窒上一个军绿色裤头。纪桂香充满忧虑地看着自己的老伴。还是10多年前,白军儒曾有过这样恐怖的经历,但很快就过去,10多年间,再没有发生过这样的半夜惊梦。如今,他又是怎么了?
给老伴重新倒了一杯水,看着他仰脖子一口气喝完,纪桂香重又给白军儒铺好床铺,扶着他慢慢地躺下。
看着白军儒安静地闭上眼睛,纪桂香又长长叹一口气,为发安慰老伴,她没有回卧室,而是与老伴一起躺下,顺手摁灭了床头灯。
黑暗立围再次充满了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静寂!死一样的寂静。十分钟,二十分钟,也许已经过了一个小时。白军儒并没有睡着,“砰、砰”,他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如远古年代的战鼓,由远而近,由近而远。分分秒秒,他却度时如年。
白军儒瞪大眼睛,呼吸越来越急促,渐渐的他感到恐惧如一条原始草原上奔驰的蛇,箭一般从天的尽头再次向他袭来,呼啸着,张开了令人惊悚的小张,吐着长长红红的信子,“噗”那两棵毒牙咬住了他的心尖儿。白军儒猛然挥动胳膊,叭地击在自己心口,他想拍死那个无形存在的蛇!但无济与事,他感到自己心尖儿如锥扎般,阵阵痛疼!
无眠的白军儒在心的痛疼中,再也无法入睡。十几年前的往事噩梦般重又闪回……
白军儒身旁的纪桂香早已沉入深深的梦中。人在熟悉的时候,看他(她)的脸,是最让人感到恐怖的。一个生命,在这个时候只有呼吸,没有思考,没有防范,没有交流。他(她)就在你的身边,却对你毫无知觉。那沉睡的脸,那沉睡的皮肤,那些寒毛孔和渗出来的人体的细微的油污……你会忍不住想:这个人是谁?他(她)为什么会睡在你的身边?假如,有一天你也像他(她)一样睡去,而醒着的他(她)会不会在你的脑袋或脖项上,高高举起一把利刃。或者,他(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捆绑了你的四肢,而后轻轻地喊醒你,露出你从没有见过的狰狞的一面,用(他)她的双手,慢慢地但却是决绝地围向你的咽喉,令你窒息……
你信任身边的那个他(她)吗?
不晓得过了多久,“怦怦”有人轻轻地敲窗户。白军儒忽地坐起来,看一眼纪桂香,她睡得像一个死人。为什么老太太到这般年纪瞌睡反而多起来呢?
“白校长!”白军儒听到一个暗哑的声音。他坐起身,听出这个声音是他的护校员候丙魁。这家伙跑哪里去了?这时候来找我干什么?他摁亮桌灯,借着微光看到墙上挂钟时针指向12。
“白——校——长——”声音由远而近,拖着长长的鼻音,沙哑而枯燥。
白军儒身不由己慢慢地离开床,拖着一双凉拖鞋走到窗前,透过窗户,他看到侯丙魁站在院里,月光照在院里他那并不高大的身体上。侯丙魁下身只穿着一个大裤头,上身一件已经发黄的大汗衫,几乎要盖住膝盖,上面反而露着排骨胸。他的皮肤在月光下散发出青铜色的光辉,是那种僵硬而且冰冷的反光。
“白——校——长——我——是老候,我能进去坐一会吗?我有许多话要对——你——说——”侯丙鬼目无表情。
“老候,你还是先歇着吧,又喝多了是不是?”白军儒自心底里讨厌这个无赖,但表面上他却不敢对他表现出太大的不客气。这个看似粗俗市侩的家伙,其实颇有心计,不然,他怎么会抓住自己把柄这么多年都不肯放!
纪桂香从梦中醒来问:“老白,和谁说话呢?”
白军儒说:“没谁,护校的老候。”
“这深更半夜的说什么事呀?”纪桂香有些不高兴。
“没什么事,可能又喝多了,我出去看一看。”纪桂香看着白军儒披了件外衣,拉开门出去,月光把他纤瘦的身影投到屋里,瘦长瘦长的,像庄稼地里用来吓鸡的麻杆人。
“老候,有什么事说吧?”白军儒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侯丙魁。
“能不能邀请我进去,你只要说一句‘进——来——吧’,我就能进你——的屋——了!”老侯表情怪异而神秘。
白军儒心里很不高兴,这个时间能邀请他进来吗,他没好气地说:“有屁快放,有事快说,我还要睡觉呢!”
侯丙魁“嘿嘿”一笑说:“白校长,我来和你说一说叶——莲的事?”
“什么叶莲,你胡说什么?”白军儒严厉地呵斥。
“你——做下的事,难道你不——想承——认了吗?”侯丙魁说。
“老侯,我白军儒这么多年没有亏待过你,为什么你现想起跟我说这些事?难道你不想在石佛二中这所学校里干了?”白军儒变颜变色,脱掉了做为一个校长的儒雅外衣,变成一副穷凶极恶的模样。
“嘿嘿,戳到丫——的痛处了。好——吧,你不愿和我说,让她——和你说!”侯丙魁突然一闪身,从他的背后突然显出一个穿着一身素白衣服的女子,她直挺挺灶地站在那里,大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白军儒,眼晴里满是深仇大恨。
“你,叶莲,你,妈呀……”白军儒吓得抱头乱窜,却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只是原地在跳,无处可逃。
纪桂香迷糊中听到白军儒的尖声大叫,吓得睡意全无,立即从床上坐起来,拉开大灯,屋里如同白昼,刺目的光透过窗户和门缝射出去,在屋外面划出几道清晰的白光,可以看到门外柳树下小木凳儿上的裂口。
HA——YA——KU——
HA——YA——KU——
声音由近而远,清晰入耳。纪桂香感到莫名其妙,急急地拉开里屋门,看到老伴白军儒倒在地上,双手在心口上不停地抓挠。“老伴,你怎么了?老侯在哪里呢?”
她茫然四顾,却没有发现侯丙魁的人影儿。
“魔鬼,魔鬼!侯丙魁,叶莲,你们这些魔鬼!”白军儒脸色灰青,嘴唇真哆嗦。他抬眼看到面前的纪桂香,愣了又愣,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奋力往屋里跑,一只拖鞋掉在身后他也浑然不觉。
纪桂香上去伏身挽住他连声说:“鬼?什么鬼呀,是我!是你的老伴。”
曹玉娟的女儿白娃不知何时已经从床上下来,这时候正赤着脚丫站在窗前,呆呆地望着窗外发生的一切。她看到了守校人侯丙魁以及侯丙魁后面的素衣女子。那个素衣女子真的非常漂亮,比自己的妈妈还要美丽。她相信传说中的天仙姐姐也就这样了。
爷爷与侯丙魁说了什么,白娃并没有听明白。她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个素衣女子身上。从她所在的窗户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站在侯丙魁身后的素衣女子,她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静静地站着,端庄大方,美得惊心动魄。
突然,爷爷失态地大叫、倒地。白娃只是感到很奇怪,为什么爷爷一见到那个漂亮的女子就大惊失色呢?难道天下的天仙美女在爷爷眼里都很可怕吗?白娃觉得很好笑,她的嘴角就挂上一丝恬静的微笑。
虽然白娃想想走出去,拉一拉那个天仙姐姐的手,然而,就在奶奶匆匆推门而门时,一眨眼,侯丙魁与天仙姐姐全都不见了。
白娃皱了皱眉,对刚刚所见的一切显出一脸的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