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拜年

　　腊月二十九下午，雅琴和母亲准时踏上了回家的路。歇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母亲就叫醒了她说是要和面蒸馍。“你和面吧，我想再睡会。”她还没睡醒，不想起来。“你啊！”母亲无奈的出去了。
　　中午，娘俩忙了个不亦乐乎。歇息的时候雅琴想起了两年不见的父亲，不知道他在外面又混得如何。“也不知道我爸啥时候回来？”“电报上说明天就能到家了”母亲一手搽着案板一手端着面盆回答说，“电报上说，明天就能到家了。”雅琴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
　　正月初一，父亲果然从外地赶了回来。“这是两年来我过的最团圆的一次年了。”弟弟说。的确，为了赚钱她和母亲父亲一直都是流浪在外，家里就留了弟弟一个人。“小琴，你的事咋样了？”让雅琴没想到的是，父亲刚一进门就问起了她的个人问题。雅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我……”见她不语，父亲又问“若明没说什么时候来家里？”雅琴看着父亲，不知道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唉，算了，不说了，先吃饭。”父亲没有再继续往下说而是转身去了厨房。有话不说，这不是个好兆头！雅琴的心开始忐忑起来。
　　正月初三的中午，若明提着礼物走进了他们家。（这是他们这儿的风俗，凡是订过亲的男孩女孩在新年的时候是一定要去拜见岳父岳母和未来的公婆的）只是让雅琴颇为不安的是父亲这时候却出了家门，而母亲也只看了他一眼就又回到了厨房。没人欢迎，看样子这个年真的不好过了！雅琴想。
　　“想死你了！”刚进了房子，若明就抱住了她。雅琴赶紧推开了他，“别，让我妈看见了！”“怕什么，我们是有婚约的。”若明边说边回手关上了房门。“雅琴，让我好好抱抱你。”她开始使劲掀他，“你别这样，让家里人看见了不好。”可是，若明就是抱着她不愿松开。雅琴这时只得那话激他说，“没看见都不搭理你吗，还有心情胡闹？”谁知若明却微笑着说，“只要你理我就行了，管他们干嘛。”她还是挣脱了他的怀抱，“那你坐着吧，我去厨房看看。”说罢，转身跑去了厨房。
　　其实，母亲正在厨房忙着准备午饭。但雅琴看得出来，母亲很不高兴。于是便打算退回去陪若明。就在这个时候，母亲叫住了她，“去吧你奶或者你碎爸叫来。”雅琴一脸诧异，“叫他们干什么？”她问。母亲一脸阴郁的回答，“叫来陪你那位，这两年不都是他们陪吗？”雅琴一时无语。良久，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回了句嘴，“可今年我爸在家呀。”母亲扬起脸看着她，“你爸肯定是出去打牌了，吃饭回不回来还很难说。”雅琴一听就知道，父亲大概也是反对这门婚事的，不然不会避而不见。“那一会吃饭还叫不叫他？”雅琴问母亲，心里实在有些凉透了的感觉。“你爸说见了他没话说，还不如不见。”母亲愁眉苦脸的样子让雅琴内心无比纠结，她不觉提高了声音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没话说？”母亲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叫你叫你就叫去，哪儿那么多废话。”雅琴拨开母亲的手，悻悻的离开了厨房。
　　然而，就在雅琴的脚将要跨出门时，若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看了他一眼幽幽地说，“你坐会，我上去喊一下奶奶。”若明拉住了她的手，“算了别喊了，今年就咱俩一块吃”雅琴皱着眉问，“你不嫌没人陪？”“进屋吧，别人陪不陪都无所谓，只要你陪着就好了。”若明伸手搂住了她的腰。“那好，今天就咱门俩。”迎着他的目光雅琴只有苦笑的份了。
　　饭菜很快端了上来；是雅琴和若明自己端的。然后，雅琴请母亲和他们一块吃。然而，母亲却借故要准备蒸馍的面而留在了厨房。若明一看，首先拿起筷子，“好，就咱俩，正好能吃个痛快。”雅琴没有动。这时候，她还是希望父亲能回来。不过很可惜，直到他们吃完父亲也始终没有出现。
　　饭后，在雅琴的房间里，若明拿出了一条项链，“雅琴，送你的。”“玛瑙项链？”她兴奋的睁大了眼睛。“来，我帮你带上。”若明走到了她身后，轻轻的将项链挂在了她的脖子上，“喜不喜欢？”他问。嘴唇贴在她的耳边，脖子立刻被一股热气包围。她“嗯”了一声作为回答。“雅琴，不要放弃我。”若明又说，声音低沉而无助。
　　雅琴没有吭声，面对父母的反对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她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父母回心转意；也等待若明能给她一个可以信赖或者可以依靠的理由。
　　母亲推门走了进来，“若明，时候不早了是不是该回去了？”她问。于其说是来催促他的，还不如说是来赶他走的。若明似乎有点怕母亲，说话的声音很低，“嗯，我马上走。”雅琴只好推了若明一把。若明立起身从床上拿过了背包。“我去送送。”雅琴趁机对母亲说。母亲瞅了她一眼，说：“别太久了，快点回来。”
　　村外田埂上，若明始终拉着雅琴的一只手。
　　“你能不能不拉我的手，让人看见了不好。”远处有人走过来，雅琴赶紧抽回了手。“怕啥？谁又不是不知道你是我媳妇，再说我已经习惯了拉着你，这样我放心。”若明说着又再次拉起了她的手。这次，雅琴不再坚持。他们就那样牵着手，走着，走着。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雅琴终于还是决定不在这里纠缠了，她得按母亲的话快点回家，“你走吧，过两天我去你家。”若明看着她的脸，依依不舍，“你就不能再送送我？”雅琴知道，若明是不想回去，可母亲的话她还是要听的。“咱俩要这样送下去恐怕到明天也分不开。再说了，我回去还要蒸馍呢。”若明痴痴地望着她，“那好吧，初五我在家等你。”她转过身朝他摆了摆手。若明忽然返回身抱住了她，“初五，我等你！”她忙推开了他，“好了，好了，赶紧回吧。”“好。”他回答。然后，他们各自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正月初五，一眨眼的功夫。上午十一点多，雅琴如约去了若明家。没想到刚走到村口就碰见出来接她的若明。“谁在家？”把礼品交给若明的时候，雅琴顺便问起了家里的情况。因为正月天气，家里一般会有亲戚朋友前来拜年，雅琴最不希望在这个时候被他们知道，那会很不好意思的。“你放心，今个家里除了爸妈没有别人。”若明居然知道她心里所想！雅琴不免有些尴尬。
　　当若明用双手推开院门的时候，他的老父亲正拿着一把劈材的斧子从堂屋里走出来。看见雅琴，老人忙将斧子靠在墙边，之后才笑着跟她打招呼。雅琴简单的应了一声。“我妈呢？”若明看着父亲大声的问。“可能在厨房吧！”父亲答道。“你先让雅琴进屋，外边太冷了。”若明的父亲亲切随和，这让雅琴心情轻松了很多。于是，她笑着招呼若明的父亲一块进屋。“唉，我没事，你们先进去吧，等我把门口的干树枝收拾完了，你妈的饭也就好了。”老人说着找了一个木敦子坐了下去。“走，走，咱先进屋。”若明用胳膊一楼，雅琴的脚不由自主的前进了两步。
　　刚进堂屋，若明就冲着厨房喊了起来，“妈，雅琴来了！”。厨房里传来若明母亲嘶哑的回答，“知道了。”雅琴扭头问若明，“妈怎么了？”若明用眼瞟了一下厨房说，可能感冒了吧。一听这话，雅琴忙脱下外套准备去们帮忙。“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就行了。”若明的妈妈很客气的将雅琴推出了厨房。这时，若明过来一把将雅琴拉进了旁边他的房间，“妈，饭熟了叫我们！”随着他的话音，房门“呯！”的一声关上了。立足未稳，若明就用手环住了她的腰，“来，让我好好抱抱！”“哎呀，你总这么猴急！”雅琴娇责着掰开了他的手腕，移步到了桌子边。“不是我急，是我的心急。你摸摸，是不是通通通的跳呢？”若明一边说着一边将她的手拉过去放在了他的胸口。
　　果然，他的心跳的好厉害！
　　“雅琴，我真的想跟你好。”他抱着她，嘴唇尽可能的亲吻着她脖子周围的每一寸肌肤。这是他们第二次这样近距离的亲吻。和第一次不同这一次雅琴并没有逃避，也没有阻挡，这是不是就说明她是真的要接纳他了？想到这，若明就止不住的激动，他的心跳得更厉害了！其实和他的心一样狂跳的还有雅琴的心，相信此刻除了若明她的心里不再有任何人了。他们就那样热情的拥吻着，吻着……
　　就在这时，雅琴的眼前再一次浮现出母亲那忧郁的眼神，她推开了若明，“好了，别这样了！”正沉醉在梦中的若明被莫名其妙的拉回了现实，他呆呆的看着她问，“怎么了。”“没什么，我是怕被你爸和你妈看到了不太好。”为了不让若明过分的难看，雅琴撒了个谎。谁知若明却很容易猜出了她的心思，“你别骗我了，你就是对我没信心，怕我以后对你不好，怕我让你受苦，不然为啥总是忽冷忽热。”若明继续说道，“琴，我知道你父母都不待见我，他们也一直在反对我交往，可是我还是要跟你说我想要你，想跟你结婚，我也希望你好好想清楚，你到底要什么？”是啊，我到底要的是怎样的一种生活？雅琴又一次反问自己。
　　自从认识到现在，三年的时间，父母的态度他心知肚明，可是为了她，他保持了沉默！可以说若明对她绝对是痴心一片。可她呢，似乎一直在跟他做着游戏，高兴的时候逗逗他，不高兴的时候推开他。我到底在怕什么？是因为父母的反对，还是因为自己的不够坚定？她曾不止一次的这样问自己，可是得到的答案却总是那么模糊。“雅琴！雅琴！”若明的喊声将她的思虚拉回到了现实，“你在想什么？”他问。雅琴微微一笑，说：“没想什么呀。”“你也不用否认，我知道你想什么，也知道我们的问题究竟出在哪儿，但我还是那句话：‘我想跟你好好的走下去’希望你不要再这样。”若明的话掷地有声，雅琴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了。对于父母对他的态度，她无力改变，她能做的就是把自己彻彻底底的交给他，可是，他真的直得她托付终身吗？
　　“咚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是若明的母亲，她在喊他们吃饭。
　　“琴，一会吃完饭让若明带你去集上买两件衣服，大过年的不能让你空着手回去，要不你那些小姐妹会笑话你的。”席间，若明的父亲跟雅琴这样交代。雅琴一口回绝了老人家的好意，在没有确定自己是不是要真的嫁给他之前她不想拿他家任何东西，包裹衣服和钱。“唉，你这孩子，从你们订婚到现在，你一样东西也没问我们要，我们也不能总这么委屈你，要不人家会说我们不懂礼数。”老人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
　　这也难怪，农村人向来就有这个讲究，只是她一直没有这么要求而已。“你爸说的在理，你就去买吧。”若明的母亲也开了腔。雅琴再不好意思拒绝，只好勉强答应了他们。但让雅琴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出门的时候，若明的父亲又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块钱塞到她手里，并且说多预备些有好处，还说要是喜欢化妆品之类的，也可以买回来。
　　雅琴没有接那个钱，因为她不喜欢化妆品，也从来没用过那东西。一听她说这话，若明的父亲颇为高兴，“其实我还是喜欢本本分分的女子，跟咱们的家庭比较配。”他笑着说。随后又嘱咐若明一定要给她买一件好衣服。最好再卖二斤毛线，换季的时候可以打一身毛衣。虽然很想拒绝，但是一想到老人家，雅琴还是难以说出口。再加上这时候若明又不失时机地补充了一句，“你看我爸对你比对我还要好。”
　　雅琴立马哑口无言。过了会，才故意拿话激他，“你爸对我好你吃醋了？”若明若有所思的抬头看了看天空，“不是，我是想起了你爸，他要是什么时候也能像我爸对你一样对我，那我就烧高香了。”雅琴知道，若明心里一直不好受。但是，因为爱她，所以才心甘情愿的把所有的屈辱都吞进了肚子。这，也是她不想放弃他的主要原因。
　　“若明……”她看着他，眼泪婆娑。见她眼中含泪，若明一下子慌了，“别，别，我就随便说说，你也不用自责，这又不是你的错。”
　　他走过来用力揽住了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