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退婚还是结婚

　　光阴似箭，眨眼间，时间的车轮碾过了又一个春夏秋冬。之后，飞速来到了次年的四月。
　　这一天，当母亲郑重其事的告诉雅琴你应该去退婚的时候，她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她心里很明白，母亲之所以坚持让自己退婚，主要还是觉得若明根本就不像个会过日子的人。事实上母亲的担心也并非多余。因为目前来看，若明完全就像一个没有长大的男孩；整天除了说些肉麻的情话之外很少听到他对未来有什么规划。这，也是雅琴不能劝服母亲的原因所在。说实话，不光母亲，雅琴自己有时候都会感到失望。“一个连安稳生活都给不了你的人，你会愿意把自己这么坦然的交给他吗？”朋友曾这样问她。可是，一年一年过去了。雅琴始终还是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是放弃还是继续？她依旧犹豫着。直到这一天母亲说起。
　　然而，雅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母亲叹了口气；雅琴知道，母亲对她的态度很失望，但是又不想逼她太紧。正好，雅琴也就得过且过，继续保持着与若明的关系。
　　原以为，这件事就这样慢慢的过去了。可没想到过了几个月之后，也就七月底的时候，母亲却再次向她提出了退婚的要求，并一再说明退亲的礼金已经准备好了（在农村，定亲的时候是要收男方的礼金的，如果退婚的话礼金是要返还给男方的），只要她去说，家里一定会大力支持。母亲说的很轻松，但在雅琴听来却是那么的沉重；四年多的时间，从互不相识到最终相爱，这中间的点点滴滴，波波折折，如何能忘，如何能舍？可母亲态度很明确，她不去又怎能成？于是，雅琴对着母亲大声的喊道：“好，只要你们高兴，今晚我就去找他退婚！”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这是雅琴第一次主动去找若明，也是唯一一次在没有外人在场的地方跟他单独见面。所以，当她的身影出现在若明的面前时，他的眼睛里立刻喷出一股火苗，“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几天没见又想我了？”他冲着她笑着，脸上是燃烧后的红。她低着头，小声的告诉他说，我也是临时决定的。若明的笑容看起来很灿烂，话语中似乎也满含着喜悦，“还是想我了对不对？”雅琴没有吭声，也不敢抬看他，而是将目光移到了别处。若明抱住了她，“说说，是不是想我了？”“放开，别这样。”她推开了若明，“我不是来看你的，我是来告诉你明天咱们一块回去退婚。”不等若明再问，雅琴就一口气倒完了要说的话。一听她说这话，若明马上从背后转到了她眼前，“你说什么？退婚？你不要我了吗？”他抓住着她的肩膀大声的质问道。
　　雅琴带着哭腔拨开了若明的双手，“我也不知道，你别再逼我了！”“我逼你？”若明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雅琴的心像被撕裂了一样，“若明，我知道我对不起你，这几年耽误了你，可是……”雅琴的话还没有说完，若明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别说了！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说吧，什么时候算账？”“什么，算什么？”雅琴一是没明白若明的意思。“当然是这几年的花销和那一部分礼钱了。当然，要是现在拿不出来过几天也行，我不逼你。”若明一脸不屑的表情刺激着雅琴的神经，她没有想到若明会如此的决绝。难道说他以前对她的好全是装出来的吗？若是这样那她岂不是太悲哀了！雅琴凄凄哀哀的想。随即盯着若明的一脸问，“你真的忍心退掉这门婚事？”
　　若明看了一眼雅琴，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不是我要退，是你要退，别弄错了！再说，我总不能耽误你过好日子呀。”这看似随意的回答听起来更像是一种讽刺，雅琴终于收起了她的哀怨，语气也变得异乎寻常的坚定，“对，你说的没错，好日子谁都想过，所以我们的事就算了。至于钱，算好了通知我。”话落，人便出了屋。若明从后面叫住了她，“我送送你。”他说。雅琴脚步未停，“不用，我自己回去。”若明一边锁门一边说，“还是我送送你吧，不管怎么说我得把你安全送到你爸妈面前，不然半路出了事就说不清了。”
　　“随你便！”雅琴轻声说道。于是，他们一前一后走出了村子来到了大街上。
　　夜，渐渐黑了。下班的人流多了起来。路两边的街灯闪着橘黄色的亮光，雅琴跟在若明身后慢慢的，慢慢的走着。然而，就在即将过十字时，若明忽然停下脚步回身问雅琴，“琴，你真的要退婚吗？”雅琴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地朝前继续走着。若明紧追两步拉住了她的胳膊，“琴，我再问你一句，你真的打算退婚吗，你想清楚了吗？”雅琴痛苦的摇了摇头，“你问这话还有意义吗？”“当然有。”若明拉起了她的手，“琴，我只是想让你明确的告诉我，是你想退婚，而不是被家里逼迫的。”眼瞅着若明那失望的眼神，雅琴的心开始隐隐作痛，“是我想退，跟家里没关系。”
　　“那好，一会咱就去把帐算了，从此我们俩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若明近乎绝情的回答让雅琴一下子崩溃了，“难道我们真的就没关系了吗？”她一边大声的质问着，一边奋力冲向了马路对面；那儿正停着一辆出租车。
　　可，就在雅琴的身子冲到马路中间时，一辆黑色本田由远而近疾驰而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若明从背后抱掀了她一把。幸好他们都只是挂伤。“你们俩干什么，玩殉情啊？”车门打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走了下来，冲着他们大声的吼道。若明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抚着被挂伤的腿跟司机道歉说，“你可以走了。”司机看了他们一眼，似乎不太相信，“兄弟……”若明朝司机摆了一下手，“没事，这也不怨你，你走吧！”司机一看，扭头就钻进了车里。随着呲的一声，黑色本田绝尘而去，只留下夜风里一句暖心的话，“以后走路别吵架，不安全。”
　　若明苦笑着走过去扶起了雅琴，“你说你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什么时候能让人放心。”他一边替她拍打着衣服上的土一边不住的唠叨着。雅琴抬起头看着他，心里涌出一股酸楚，“你为什么要拉我？”若明看着她，口气异常的平静，“就算要退婚，也得先保住你的命不是吗？不然我怎么跟你家人交代，何况我说过要把你安全送回去的。”路边的出租车闪着红灯，似乎要走的样子。雅琴毫不迟疑的走了过去，“那你现在可以回去了。”她说。就在脚刚刚跨上车门的一瞬间，若明拉住了她，“你真的要这么对我吗？咱们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雅琴的眼泪终于滚落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若明紧紧的抱着她，低声地恳求着，“琴，留下来吧，我会好好待你的。”他的话犹如魔咒一样直击雅琴的内心。“我，我……”她咬着嘴唇，不知该做何回答。倒是那出租司机这时候却呵呵笑着说，跟他回去吧，刚才没见着他救你的样子吗。
　　他们又回到了若明的出租屋。
　　若明从背后搂住了她，“今晚别回去了好吗？”雅琴一言不发。经过刚才的一番波折她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若明又在她耳边祈求，“别回去了行不行？”她还是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她只想好好的感受一下他的拥抱，至于什么时候回家，回家以后怎样和父母交代早已不重要了。因为从再次踏进这间出租屋开始，她就只为自己而活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失，他们的情感交流也从最初的语言交锋上升到了互相安慰的层面，直到最后她被他抱上了床。这是他们认识以来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拥吻和抚摸。对此，雅琴感到害羞更有些恐慌，但若明的热情让她沉迷，让她不能自已。她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变的跟以前不一样了。是他的爱改变了自己，还是自己本来就这么贱？她在心里问自己。就在这时，若明以更大胆的动作靠近她，拥抱她，甚至像要撕掉她身上的衣服。
　　“若明，别这样。”雅琴一边用手抓着衣服，一边向若明求饶。“琴，你答应我吧，我不想失去你。”若明搂着她嘴里喘着粗气。雅琴伤心至极，她没想到若明会这样对她，“若明，我求你，求你给我留一点尊严。”若明的手并没有停，他还在撕扯着她的衣服，“琴，你放心，我不会扔下你的。”“如果你继续这样的话还不如杀了我！”雅琴的愤怒惊醒了若明，他停止了纠缠。她一脸的无辜的看着他，“求你，送我回去吧！”“现在是半夜，怎么回去？”若明斜眼看了一下窗外小声的问。雅琴靠着墙用被角紧紧的裹着身子，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可是，我不想再待在这儿。”
　　若明一看，立即跪在床上对着雅琴说，“琴，别记恨我，就当我是个混蛋好了。”说着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雅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流泪。这时，若明伸手搂住了她，“你放心睡吧，天亮了我送你回去。”他说。这次雅琴没有拒绝。
　　第二天一大早，雅琴回到了住处。
　　本来，她是做好了被母亲骂一顿的准备的，谁知，除了一声叹息之外母亲与她再无交流，这让雅琴好不羞愧。其实，雅琴很想去跟母亲解释，然后说声对不起，可却又不知该从何谈起。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是因为真爱吗？如果是的话她就应该把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给他，但是她没有，她拒绝了。那么，到底他们之间算什么呢？雅琴始终不能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不过有一点雅琴却很快感觉到了；那就是她的这一次留宿给别人也给母亲带去了无尽的遐想和猜忌。比如若明的房东，当她忧心忡忡的走出若明所住出租屋的时候，分明是看到了房东阿姨那充满疑问的眼神和诡异的微笑。又比如母亲，经过了那一夜之后，母亲的叹息声更重，愁容也更多了。只是，她却再也不提退婚的事了。
　　对雅琴来说，这应当算是个好消息了。然而，当时间马不停蹄的奔向九月份的时候，有一天，卖完货准备回家的雅琴被母亲叫住了。这是自那次退婚事件以后母亲第一次主动地跟她答话，“我想回一趟家。”母亲说。雅琴有些奇怪，平时连休息都不肯的母亲怎么会在生意正好的时候突然要回家了呢？“就因为生意好我才想把你爸叫来，反正他在家里也不好做，还不如过来咱们一块干，这样收入会更好些。”母亲的话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可雅琴总觉得母亲这么做一定另有想法，只可惜一时半会还琢磨不透。
　　但，有一个关键问题必须得先考虑，那就是爸爸来了住哪儿。“当然跟我们住一块了。”母亲看了雅琴一眼，“我听说咱们原来住的那家三楼上还有空房，你爸来了咱们就搬回去。”显然，母亲把一切都考虑好了。“那个房子那么小，三个人咋住？”雅琴还是不明白母亲要把她如何安排，总不能二十几岁的大姑娘也要跟父母挤在一起吧？那样岂不是太难堪了。“我想过了，我跟你爸就住咱们原来的那间，你就在隔壁跟那几个嫂子睡大铺吧。”看来，母亲的确想的很周全，雅琴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安安心心的等着父亲的到来。
　　但是，随着父亲的到来，雅琴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很不自在的感觉，她老是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看着着她，凭直觉她敢肯定那就是父亲。他在监视她？不会吧，不至于吧？虽然她不相信父母会这样做，但是也不排除他们为了阻止她和若明之间再发生那像那天晚上的事件而临时采取手段的可能。不然又是什么意思呢？想通了这一点，雅琴心里反倒轻松了！
　　她相信，经过这次事件以后父母应该不会再阻止他们的来往了。那么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暂时忘掉若明，忘掉那一夜的缠绵和痛苦，安安心心陪着父母做生意，好让他们心里能够好受一点，这样的话他们的未来也许就还有希望，不然以前的所有努力都是徒劳无用的。想到就要做到，这是雅琴对自己的要求，也是唯一能让她心安的办法。
　　所以，她不再像以前一样靠着母亲去进货了，而是自己起个大早看好货等着父母来，让她欣慰的是，她们的收入在稳步提高，同时父母的脸上也挂上了久违的笑容。这不正是跟父母沟通的最好时机吗？雅琴在心里仔细的盘算着。她希望能找个时间和他们好好谈谈，以求得他们的支持和谅解。
　　但是，很不凑巧的是这个时候若明却突然出现了。而且他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又勾起了母亲的不满，“我说什么来着，这哪儿像个过日子的样子。”母亲扭身而去。父亲一脸温怒的看了雅琴一眼，“我看你还是赶紧结婚算了，别到时候给我们丢丑！”父亲说罢转身离去。若明一脸迷茫，“他们怎么了？”“还不是讨厌你！”对于若明的明知故问，雅琴一点也不觉得是幽默。若明盯着她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那你呢，你讨厌我吗？”雅琴眉毛一簇，同时喉咙里发出了三个字，不知道。若明歪着头，目光在她的脸上来回的扫描着，“真的？”。
　　雅琴被他看的不好意思了，她扬起手锤了他一拳，“亏你还能笑出来！”若明嘴角依然挂着笑，“来来，再打再打，就当还你那晚的。”说着，若明将头伸到了雅琴的胸前。“还说？”雅琴哀怨的看了若明一眼。说实话，虽然那一夜什么也没发生，但每每想起雅琴还是无法坦然面对。幸好，若明及时发现了自己错误，“对不起，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提了。”雅琴都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让他明白自己的一番苦心，“你说你不好好的做生意，整天朝这儿跑什么？”
　　出乎雅琴的意料，若明忽然抱着头蹲在了地上。雅琴一看，忙蹲下身问他出了什么事。这时候，若明才告诉雅琴说，他妈妈很可能患了肺癌。肺癌？这两个字着实让雅琴吃了一惊。但是，当看到坐在路沿边的若明伤心难过的样子时，雅琴还是把他的头唔在了自己的怀里，轻轻的，柔声的说道，“你别担心，咱想办法给她治就好了。”若明仰起头看了看雅琴，“可是，我怕……”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雅琴给打断了，她要知道若明的母亲什么时候住院。“还没住。”若明嘶哑着声音回答。雅琴一听，惊讶的问若明为什么，“是钱不够吗？”若明摆了摆手说不全是钱的问题。“那是什么问题？”雅琴急忙问。没想到若明这个时候忽然吞吞吐吐的告诉她说，他妈想在临走前看到他结婚。“结婚？现在？”若明的话让雅琴觉得不可思议。她是真没料到在自己的父母都还没有点头以前若明竟然会如此冒失的提出这个问题。但，当看到若明那双无助的眼神时，雅琴还是不能不感到揪心。“琴，我知道现在跟你谈这事有点难，但是我妈她……”若明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雅琴打断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你知道我爸妈是不会同意的。”
　　他当然知道雅琴的父母不会同意，可是为了完成当妈的心愿，他只能求雅琴去跟她爸妈谈谈吧。听若明说要她自己去跟父母谈，雅琴着实有点生气，“你咋不去谈？是你要结婚又不是我。”若明见状只好苦着脸对说，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说。“那我就没办法了！”雅琴摊开手做了个无奈状。“琴，不如你先跟他们偷偷口风，过些天我再来跟他们说行吗？”若明的话似乎有些道理。“那好，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容我在想想。”面对若明带来的这个不幸的消息和想要尽快结婚的要求，雅琴的心一下子全乱了，她想象不出在知道了这个消息后父母会做何感想，他们会同意他的要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