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情路漫漫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混着过，虽说不上有多好但至少再不用为一日三餐发愁。按理说这是值得高兴的事，可是雅琴却怎么也兴奋不起来。她在想若明；自从上次一别他就再也没有在她眼前出现过。难道因为母亲的缘故放弃了她吗，还是出了什么事？雅琴好一个心焦。卖货的时候也常常心不在焉。母亲似乎也觉得她有点不对劲，“你整天魂不守舍的想啥呢？”雅琴只好骗母亲说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因为，她不想让母亲的叹息声再度响起，也不愿看她愁眉不展的样子。作为女人，作为妈妈，她其实已经很不容易了。母亲在她脸上瞅了瞅，用一种近乎于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对她说，“听说明天有大雨，要是进不到货的话你可以去前面书店借本书看看。”这是她一贯的语气，雅琴早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知道了。”她故作轻松的帮母亲拉了拉衣角。　　
　　正如预报说的，第二天果真下起了大雨。但雅琴却没有像母亲说的那样躺在屋里看书，而是和母亲一起又站在了街上；原来母亲还是忍不住进了货。（据说是因为下雨货主急着要处理，所以价钱方面很优惠）本来，母亲是不想让雅琴来的，说是货不多没必要两个人在这淋雨。可雅琴实在不忍心母亲一个人在大雨下站着，于是干脆锁上门下来陪着母亲一块买。
　　也许是下雨卖货的人少，到五点多的时候她们差不多已经快卖完了。这时，母亲便催雅琴先回去做饭，自己随后也就回去了。雅琴一想也对，便转身准备离开，忽然发现母亲身上披着的塑料纸被风刮歪了，衣服已经湿了一大片，于是赶忙脱下了身上的雨披寄给母亲。母亲没有推辞，接过去直接就穿在了身上，之后又将身上那一片用苹果袋子做的雨衣塞进了身边装秤盘的大包里。雅琴这才转身欲走。然，就在她一扭身要走的时候，若明打着一把小花伞出现在了她们母女跟前。
　　雅琴的心又开始不规则的跳动起来。她看了看母亲，她老人家面无表情。她心里一抽，问道，“下雨不上班吗？”若明笑着回答说，上。她不由皱了皱眉头，“那你还来？”。若明看了一眼母亲。雅琴知道，他在母亲的脸色。果然，母亲的态度很让人有点吃不消，“去去，一边去。”雅琴只好跟若明退到了一边。
　　虽然刚看到若明时她的心是欢喜的，但看见母亲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雅琴的心却怎也热不起来了，“你来干嘛？”若明很认真的回答“这么长时间不见，我想你了。”雅琴沉默了。见她半天无语，若明终于忍不住交代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原来他不在单位上班，改学理发了。雅琴失望极了，她不知道若明到底想干什么，“你，学理发？你发什么神经，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干学那个？”一看她情绪有点激动，若明赶忙跟她解释道，“你听我说，在单位干没有出路的，每月就那点死工资，要是有个手艺的话，起码要比在单位多挣好多。就像你现在，不是比以前在工厂里干活要挣得多多了？”若明言之灼灼的样子说明，他一定是经过了慎重考虑的。那也就是说，现在除了给他鼓励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因此，雅琴只得警告他要好好学，不要老来打扰自己。谁知雅琴的话刚一出口就遭到了若明的反驳，“为啥不来，我媳妇在这儿，我得时刻监督着，可别让人给拐跑了。”“谁是你媳妇？你也太自信了吧？难道没看见我还有相好的吗？”雅琴说，她本意是想和若明开开玩笑，那知对方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你跟我清楚，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你说的人他是谁？”生气时候的若明，两眼圆睁，青筋暴突，完全像换了一个人一样。雅琴一下子愣住了；没想到母亲一语成戳，若明竟然真的是一个脾气如此暴躁的人.雅琴打心里感到了害怕。于是，当着若明的面，她撒了一个弥天大谎，“你管他是谁呢，反正不是你一个。”若明大声的吼道，“你再说一遍！”雅琴一咬牙，狠声说道，“我跟你说，我有人了。”若明手一紧，说话的语气忽然变的低沉而冷静，“告诉我，是谁？”雅琴觉得，自己的手腕快要被若明捏断了，“放手，你弄疼我了。”一看雅琴脸上的表情，若明忙松开了手，“好，我放开，但你必须要告诉我他是谁？”雅琴白了若明一眼，然后用另一只手轻轻揉了揉酸疼的手腕，“你回去吧，不要再来了。”她的话听着有点绝情，其实只不过是想转移若明的注意力。然，若明还是紧追不放，好像不说出个人来他就不会与她罢休。所以，雅琴只好继续编谎说，他们是她以前鞋厂的同事。若明的声音一下子又高了，“是王波，还是田涛？”雅琴看了下若明，她是真没想到，当初给若明介绍认识的那两个男孩，居然会被他以这样的方式提起。这是不是说明，若明曾经，或者一直就在怀疑他们的关系？既然这样，那……
　　雅琴将目光从若明身上收回，用一种轻松而略带挑衅的口气说道，“两个都有，前两天他们还来找过我呢。”若明瞅着她狠狠地说了一句，“好，算你本事，不打扰了。”扔下她扬长而去。　　
　　目送着若明渐渐离去的身影，雅琴心里越发的感到难过。她不知道，他这一去还会不会再回来，他们的感情能否再继续走下去。更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是对他不放心？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或者是怕伤了母亲的心？又或者像她自己感觉的那样，对感情的驾驭能力还不够？她无法给自己一个确切的答案。但若明离去时的样子以及最后扔给她的那一句话，却在午夜梦回时，在她心里挽成了一个结。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雅琴像丢了魂一样；她不知道自己是去找他还是在这里等他，她好纠结，好苦恼。母亲发现了她的变化，停下手中的活问她咋了。她答非所问用以掩饰自己的焦虑，“我想明天去前面的书店办一张借书卡”。母亲没有反对，因为她知道雅琴有这个爱好。可，她却并不知道，此时此刻雅琴是想用它来解心烦。　　
　　第二天，她真的去了书店，花了五元钱租了一本武侠小说，名字她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书店的阿姨当时还问她是不是给男朋友借的，因为一般来借武侠书的都是男孩，女孩子一般看言情片的比较多。雅琴很清楚的记得，当时她跟阿姨说的是她喜欢武侠小说。其实，那全是假话。就像阿姨说的，她喜欢的是琼瑶，是舒婷，是席慕容，是三毛。可，以她现在的心境，只怕不能再读那些东西，否则会更增加她的愁肠。所以，她才选了武侠小说。于是，一连几天，雅琴都沉浸在武侠的世界里。看刀光剑影，寻侠侣萍踪，若明暂时从她的视线，不，是从她的心里隐去了。
　　她把他忘了，丢了。
　　市场里，母亲接了一小车苹果；她总是不知疲倦的劳碌着，好像她不干日子就没法过一样。“马上双节了，得好好干一阵。”母亲说。雅琴边帮母亲整理边生硬得回敬着她，言语里夹杂着怨气，“干，干，谁说不干了。”母亲抬眼看了她一下，忽然突兀的说了句，“不是我说你，你看他哪里像个过日子的人。”雅琴当然知道，母亲口中的他指的就是若明。（也不知那里出了问题，母亲总是看不上他。）不过，她却并没有接母亲的话。因为,她不知道该跟母亲说什么。
　　中午，天空渐渐浮出一片片云朵，久违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向了地面。这时，她们接的货也卖去了大半。雅琴一看情况还不错，便劝母亲趁着人少的时候先去吃点饭，剩下的暂时有自己看着就行了。母亲点了点头。然，就在她直起腰的时候，若明出现了！不过，让雅琴意外的是，他眼角除有一个大大的血包外身后还跟了几个年龄相仿的男女。“你打架了？”她紧张的问。若明摇了摇头说，“他们来这买衣服，顺便让我带着来看看你。”雅琴瞟了一眼母亲，她在埋头整理她的苹果。若明会意，走过去叫了声妈。也许是看人太多了吧，母亲竟然很难得的挤出了一点笑容。“去给我卖碗饭，然后你们再去逛。”母亲说。若明一听，忙对雅琴说，你跟他们在这等着，我去买。”然后径直朝门口的饭摊跑去。这时候，母亲从箱子里拿出了几个苹果分别寄给若明的几个朋友。其中，一个长相俊俏的女孩将母亲寄给她的苹果又塞进了箱子并客气的说了声谢谢。　　
　　半个小时后，雅琴跟他们到了对面的服装市场。可，转了好几圈也没有看到他们有卖衣服的打算。这让雅琴感到纳闷。然，就在她刚想开口问他们的时候，先前接苹果的那个女孩忽然趴在她耳边问厕所在哪儿。雅琴先是一愣，而后笑着转过身。不过，就在她们走出去不过百米的时候，女孩却又停住了脚步。雅琴刚想问她怎么不走了，却没想到女孩竟操着浓重的南方口音对她说，“你以后对若明好点，他真的很爱你。”“什么？”雅琴明知故问。她想知道这个女孩以上厕所为名约她出来到底要跟她谈什么。“什么什么啊，你装是吧。”女孩转过脸看着她，“你知道不知道，若明眼角的那个包是怎么回事？”被她这么一提，雅琴才猛然想起若明眼角的那个大包。难道她知道原因？雅琴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孩，心里有点隐隐的不安。这时候，就听女孩说道，“雅琴，你真应该好好跟若明处。”雅琴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就没感觉。而是她觉得那个女孩似乎还有话要说。
　　果然，沉默了一会后，女孩终于告诉雅琴，她也喜欢上了若明。这个，雅琴其实已经觉察出来了。所以，她只能装作很洒脱的样子说，如果你们两厢情愿的话，我自然不会赖着他。听她这么说，女孩摇了摇手，“雅琴别误会，这只是我一个人的想法，跟他没关系。”雅琴轻声的“嗯”了一句。女孩这才又告诉雅琴，那天若明从这回去后就一个人跑去喝闷酒，结果因为醉倒在路边而被人抢了钱，还打了一顿。雅琴认真地听着，直到女孩说完。这才问她，“你也是学理发的？”女孩点了点，“是，我们是一个师傅教的。”女孩略带点感伤的说，“可惜我们离的太远了。”这话的意思雅琴自然听得明白。可是除了沉默，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反而，女孩这时候又笑着对她说，“雅琴，好好跟他在一起吧，你们会幸福的。”雅琴也在笑，不过她的笑多少有点苦涩。王雯的话就像是朝湖水里扔进了一粒石子，在她心里激起了阵阵涟漪。她真的该守住他吗？她不知道。那么，放弃他呢？她会伤心难过吗？她更不知道。　　
　　她们又返回了服装市场。
　　其中一个女孩问王雯还买不买衣服了。王雯语气坚定的说，“卖，当然卖，要不不是白跑了？“那还不快走，天要黑了。”另一个男孩拉着那个女孩的手朝前穿去，看样子他们应该是情侣了。若明也跟了上去。王雯走上一步将他拉了回来，“你不用跟我们了，好好陪雅琴去吧，机会难得。”她笑着说。旁边几个人也跟着起哄，“赶紧说悄悄话去吧，别耽误了。”“你的心早跑了，哈哈……”他们几个笑着走了，只有王雯停在那儿。她走到雅琴身边低声地说，“记住我的话，千万别错过了。”然后，迈开步子去追前面的那几个。　　
　　这时，若明在她身边好奇地问，“她跟你说什么了？”她扬起脸，看着他眼角的血包，“你不知道吗？”若明盯着她，急急的反问道，“我知道什么呀，她都跟你说什么了？”“真的没说什么，就是女孩家那点事”她侧过身把手塞进了他的胳膊，“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咱也进去转会吧。”“行，行，今个听你的。”若明将胳膊从她的手里挣脱出来。
　　然，就在雅琴失望的时候，若明握住了她的手。而他眼神中那一丝柔柔的东西更让雅琴欲罢不能，“走！”她轻轻的满含喜悦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