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为救女儿的母亲

　　看着两个小偷轻狂嚣张的背影，雅琴禁不住狠狠地咬了咬牙。也就咬咬牙而已。不然能怎么办？找他们算账吗？恐怕母亲不会允许她这么做。当然，她也不想这么做。因为，她们还要继续在这儿生活下去。再说了，那可是几个连治安办都不管的主啊！雅琴悻悻的回过头。不想，母亲手里正拿着一把被踩烂的香蕉在哪儿骂，“这帮挨刀的，咋就没人收拾呢。”是啊，咋没人收拾呢？雅琴暗自叹息。就在这时候，不远处的瓜子铺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放老实点。”的厉喝。紧跟着就看见一高一矮两个穿警服的年轻人出现在了瓜子铺子外面。这是又出了什么情况？雅琴和母亲几乎同时看了过去。然，让雅琴感到震惊的是，那两个警察后面竟跟着一个戴手铐的女人-----她叫苏霞，原是和她们住在同一层楼的同行。平时看上去非常正直泼辣的一个女人，怎么会惹上警察呢，雅琴有点想不明白。这时候，就听母亲兀自嘟囔了一句，“到底还是出事了！”这，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个结果早就在你的意料之中？”雅琴不由好奇的问母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然，母亲除了继续收拾香蕉，招呼顾客之外，什么话也没有再说。于是，雅琴也只好闭嘴不提，直到晚上卖完货。雅琴才最终从母亲那里知道了事情的原由；原来，苏霞是因为帮小偷销赃自行车而被捕的。怎么会这样，她看上去不像一个坏人呐？雅琴百思不得其解。母亲随后叹了口气说，都是生活所迫啊！生活所迫？雅琴更加不明白，这销赃自行车跟生活有什么关系。“当然有了。”母亲边说边打开了房门。“啪！”一串钥匙随声落在床边。接着，是秤盘称锤相撞的声音，“呯，咣，呯……”最后，母亲回身端起烂了边的搪瓷水缸猛灌了一口凉白开。等这一连串动作完成之后，母亲这才告诉雅琴，苏霞的女儿艳艳得了白血病。雅琴一下子愣住了，“什么，白血病？真的假的？”母亲重重的叹了口气，“当然是真的。那天，帮她妈看摊的时候，小姑娘突然就流起了鼻血，而且止都止不住，还是我跟她妈一块送去的医院。可你知不知道，白血病的治疗需要花多少钱，这些钱又从哪儿来？”是啊，钱从哪儿来呢？这一刻，雅琴才似乎明白了母亲所说的那句“为生活所迫”到底是什么意思。换而言之，苏霞之所以会冒着被抓的危险去帮小偷倒卖自行车，原因只有一个：为钱。因为只有钱才能挽回女儿的生命。可，她还是忘了一点，那就是：法不容情。所以，最终还是被警察带走了。想到这儿，雅琴禁不住为她感到惋惜。同时也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警察能能尽快放她回来。毕竟，孩子还需要她的照顾。
　　然而，与雅琴所期望的正好相反，苏霞第二天并没有被放回来。这下，三个孩子全懵了。他们不知道母亲还要被关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些什么，反正就跟没头苍蝇似的东问问西问问，以其能从大人嘴里知道母亲的消息。可惜，除了同情和安慰，他们最终什么消息也没有得到。而且更让双双和喜喜害怕的是，傍晚时候妹妹突然又流起了鼻血，而且血流不止。幸好，就在那个档口，雅琴和母亲上了楼。
　　这是雅琴第一次，也是唯一次看见从一个孩子鼻子里流出来这么多血，“双喜，还不赶紧送你妹去医院。”雅琴说着，弯腰就要去抱孩子。没想到被双双给拦住了，他说，“姐姐，我妈没给我们留钱。”雅琴一听，一把拉过双双，“别废话，赶紧去拿件衣服给你妹。”说完，又从门背后的绳子上拉过来一条毛巾捂在孩子的鼻子上。然后，就听喜喜带着哭腔说，“我来背我妹！”与此同时，双双也拿来了妹妹的衣服。“喜喜，还是我来背。”双双一边将衣服交给雅琴一边对弟弟说。那眼神异常的坚决。
　　本来，雅琴还想着自己被孩子下去，可一看双双那么坚决，只得放弃了这个打算，“那好，双双来背妹妹，喜喜在后面扶着，咱们赶紧走。”十几分钟后，雅琴他们一行五人便出了村。又过了十多二十分钟，孩子终于被送进了急诊室。大夫说，幸亏送来的及时，不然这孩子就危险了。听到这话，雅琴长吁了口气。于是，那一晚，雅琴和母亲以及双双喜喜一起，留在了医院。
　　第二天一早，当医生告诉她们，孩子的病情基本稳定了的时候，雅琴和母亲走出了医院。因为她们要去市场进货，顺便再看看苏霞回来了没有。二十四小时拘留时间已过，按说应该能回来了吧。雅琴边走边想。果然，当雅琴和母亲的身影出现在市场大门外的时候，苏霞叫住了她们。她真的被释放了！雅琴心里一下子松了口气。这时候就听苏霞跟母亲讲，她之所以能被放回来，一个原因是由于退赃及时认错态度良好，还有一个就是他们知道了燕燕得病的事。不用猜，这一定是她告诉警察的。雅琴想。这时候，又听苏霞问母亲看没看见她那三个孩儿，“我问了好几个，他们都说没看见，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她边说边四处张望着。母亲这才一五一十告诉了她燕燕发病的事。苏霞闻听大惊，“他姨，你是说你把艳艳送去医院了？”雅琴和母亲几乎同时‘嗯’了一声。苏霞一听，忙不迭的抓住母亲的手说着谢谢他姨，谢谢他姨。雅琴在一边实在着急，便催促苏霞赶紧先去医院看看孩子。
　　十一点多，苏霞和她的孩子们走出了医院；由于没有多余的钱住院，她只能听从医生的建议领孩子先回家，而后再定期来做化疗。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不过，对燕燕来说，也算是看到了希望。所以，她显得很快乐。但她两个哥哥却正好相反。可以说，他们是一路沉默着回到了水果市场。第二天，当那些提着篮子卖水果的同行们听到这个消息时，苏霞已经嘻嘻哈哈的开始了她的水果卖卖。孩子都那样了，她竟然还能谈笑自如，这让雅琴多少有点失望。但是母亲却告诉雅琴说，苏霞的这种状态其实都是装出来的。“装出来的？”雅琴不明白母亲说这句话倒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还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母亲点了点头，“别看苏霞表面上看起来无所谓，其实她心里的压力很大。”这话雅琴信。毕竟，像这样花钱的富贵病，一般人家是承受不起的。母亲一脸同情的看着远处正在卖货的苏霞继续说道，她这人好强，总怕别人看到她无助的样子，所以就……像现在这样。”原来，她是不愿意别人小看她。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叫，‘死要面子活受罪’大概就是她这样的吧？雅琴摇了摇头。
　　就在这个时候，苏霞的一位乡党跟她打听起了孩子的病情。苏霞便毫不隐瞒地介绍了孩子的情况给对方听。没想到那女人听完后却劝苏霞说，如果是这种情况还是趁早放弃的好，不然到最后落个人财两空，那日子就更没法过了。这倒是大实话。雅琴在心里叹道。这时就听苏霞斩钉截铁的说，“不，我不会放弃。哪怕再苦，再累，我都要给她治疗。”言毕，转身用手揉了揉眼角。雅琴在想，苏霞一定是在流泪。从儿子患病差点死掉，到丈夫车祸摔断腿，再到今天女儿的白血病，这一个个的打击，一次次的痛苦折磨，已经使她的心里承受力达到了极限。所以，哭出来也许是最好，也最有效的的疏压方式，至于后面要怎样做，那就看苏霞自己如何抉择了。当然，雅琴最希望看到的还是苏霞坚定的目光。　　
　　‘不放弃，不抛弃’这话说起来容易，要做到却很难。尤其，像苏霞这样的情况，治疗起来难度就更大。因为他们没钱。钱，对于一个白血病患者家庭而言意味着什么，恐怕不用多说，更何况这种治疗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完成的。雅琴不无担忧的朝苏霞看去。这才发现，那个和她说话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也许是听了她的话感到汗颜了吧？雅琴想。恰好，苏霞就在此时看见了她们。　　
　　她提着不多的剩货走了过来。
　　雅琴和母亲跟她打了招呼，同时问了燕燕的情况。苏霞说，“大夫听说我没钱，就跟我说不用住院，但每星期必须要去做一次化疗，不然怕……”苏霞没有继续往下说，雅琴和母亲也便没有继续追问。虽然如此，母亲还是在犹豫了几分钟以后走过去拍了拍苏霞的肩膀，两人相视一笑。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