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放弃

　　傍晚，天却下起了小雨，空气里有丝丝冷意，风斜起，卷翻了衣领，似乎因为心情，所有的都在迷茫，雾蒙蒙的一片，绿藏在了深处，只有一些深沉围绕，仓灰色的水泥地上的，墨迹般的雨滴痕迹，一点一点，一片一片的在扩散，小区缩在昏暗里，路灯似乎忘记了开启，石桌石凳因为雨丝的拉斜变得角度诡异，我却慢慢的走着，淋着，太多的不愿意，太多的无味，像揣在口袋里的双手，寻找着暖意，然而湿了的口袋，又怎么会温暖，所以手指蜷起，习惯性的躲在它认为的温暖里。
　　手机响起“所有一切往事都将随风远逝，我想忘掉过去的山盟海誓，试着习惯没有你的日子，就要告别这个伤心的城市，所有一切将重新开始……”我想我是不是该离开这个城市，因为我还是无法接受回来的她。
　　一遍遍响起，震动着蜷在口袋里的手指，而我却聆听着这忧伤的旋律。想着我和她之间的伤痕，执着的铃声延续，我在路过的车子灯光里醒起，终于拿出了手机。听到了小雨焦虑的声音，才想到了菜还没买回，刚要说对不起，小雨的话却让我跑了起来。
　　瑶瑶小脸烧的粉红，嘴里轻轻的说着呢语，只有“爸爸”两个字刺激着我的心，小雨匆忙的打着出租车电话。
　　我刚要抱起瑶瑶，却被打完电话的小雨拉开，她瞪着我示意去换湿衣服。然后她用薄被子包住了瑶瑶一把抱起，往楼下跑去。
　　医院里，尽管是黄昏，尽管是雨天，还是那么的拥挤。
　　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或许还有草药的味道，这都是习惯性的记忆。
　　急诊室里，年轻的大夫看着我和小雨只摇头，她检查完瑶瑶说可能是急性肺炎，责怪我们这个年龄的父母不懂的照顾孩子，好像自己已经七老八十，我和小雨仓皇的点着头没心思去解释。看着她开单子，“缴费，胸部ct”我们再次点头，缴完费她起身去了内间，我忙和小雨抱着瑶瑶去找ct室。
　　焦急的时候总是出错，思维似乎有太多的迟钝，找来找去总算找到了地方，但掩着的门告诉我们已经是下班时间，并没有大夫值班。我不禁气急，返回急诊室责问怎么回事。大夫却瞪着眼睛说下班了当人没人值班，开的单子是明天检查的项目，怪我和小雨太急，说她还没说完我们就走了，她指着拿出来的药品和滴剂：“只能先退烧，消炎挂盐水。”
　　我尽管牙根都痒痒，不得已还得赔上笑脸说对不起。
　　护士配好了药开始给瑶瑶扎吊针，酒精棉球拭擦在瑶瑶嫩嫩的小手背上，橡皮筋勒在手腕，尖尖的针头刺穿了皮肤，我按瑶瑶的手随着她的小胳膊抖了一下，护士瞪了我一眼，一手按住针头，一手试着回血，然后拔出，再次扎入瑶瑶的小手。情不自禁的我心又疼了一下，急切的希望这次能正常，可那不急不慢的护士再次拔出了针头，又用棉球拭擦起来，我忽然火气，指着她说：“行不行啊你，实习的是不是，扎两次都你还打算扎？”
　　护士昂头看了我一眼说：“理解你的心情，孩子血管太细，这很正常。”她给两个针孔上沾上了输液贴，然后将橡皮筋勒在瑶瑶胳膊上，在小臂上用棉球拭擦血管。我看了眼低头玩手机的大夫，无奈的再次按住瑶瑶的胳膊，看着那尖尖的针头刺进血管，针头后面的软管瞬间血红，护士喘了口气，打开了开关，沾上输液贴，我这才松了口气。看着液体一滴一滴的流进瑶瑶的身体里。我摸着她的小脑袋，看着她闭着的眼睛，粉红的小脸，鼻息喘急，责怪自己去见芸芸那么久没回。
　　小雨询问着大夫瑶瑶的病情。
　　“急性肺炎，一般是感冒引起的，孩子咳的时候怎么不看医生，还好送来的及时，发烧39度，迟了会引起脑膜炎，耽误治疗会烧坏脑子，你们做爸妈的怎么可以这么大意……”
　　“上午还在玩，吃了点水果沙拉，后来睡着了，这一睡就四个多小时，才发现孩子发烧了。”小雨说着看了我一眼。
　　“怎么说你们呢，孩子发烧因为感冒，饮食，冷床等方面原因，不过你们也别着急，退烧了就好了，看明天检查结果再说，如果是肺炎要住院一个礼拜的，你们先做好准备。”
　　小雨在我劝说下回家休息，尽管她不情愿，可如果要住院，两个人只有轮流照顾瑶瑶，她责怪自己没经验，说对不起芸嫂。
　　第二天瑶瑶醒了，做完了ct,果然是肺炎，之后有做了几个检查安排了病房，她看着病房一脸的稀奇，因为是儿科，所以临床也是个小孩，她挣扎着爬起来想玩，可没多久就又躺下了，小雨买回来很多的玩具和画册，陪着瑶瑶讲故事。
　　这一个礼拜，我几乎天天在病房，小雨看着瑶瑶一天天好转，总算有了笑容，她玩笑说我这个爸爸还算称职，我也摸着瑶瑶的小脑袋，习惯了这小家伙爸爸长爸爸短的喊着，答应的特顺溜。
　　发哥在电话中知道后，带着老婆从四门赶了过来，发嫂照顾孩子，我们去了王严的建材门市，开好了单子，看着发货才返回了医院。病房里他跟我说了四门的情况，人员都到位了，宿舍也租好了，还招了个女人做饭。
　　这期间我还接到了芸芸的电话，大多的都是平淡的问好，然后是沉默。这晚瑶瑶睡着了，我和小雨说起了芸芸，她只是静静的听着，我说了很多，包括自己心里无法接受这段已经结束的感情，小雨只是说我应该考虑怎样把想法变成现实，之前说过的注册公司的事别说过就忘了。
　　我摇头，然后说自己打算离开这个城市。
　　她吃惊的看着我，问我为什么。
　　“芸芸通过王严，两次拿出一百万，让我入股苏茜的酒店，还好目前处于盈利状态，以前不知道，可现在不同了，既然我无法接受她，更不能接受这两百万。”
　　“你真的舍得放弃两百万？”小雨盯着我的眼睛：“两百万，有人为五十万买彩票，有人为几万块不择手段，呵呵，你要放弃？回去挤你的地铺？”
　　“可我踏实，有多少人都是活在一个月两三千块的工资里，他们虽然抱怨，虽然奢望，可他们依然快乐依然幸福，两百万，我不心动吗，我承认我做梦都想成为有钱人，可这钱不是我的，我是个爱面子的男人，我有尊严，如果，如果我接受了这钱，我就不能不接受芸芸，可一想到……一想到她……当然，也许不重要，因为我不是死板保守的人，性和感情是两码事，如果她没有现在的成功，没有现在的名头，没有现在的身价，我或许会接受。”
　　“你既然已经不介意她的过去，却介意她现在的身价，这不是自卑是什么，你相信你能白手起家？相信你能创造奇迹？算了吧，还记得你当初去酒店考察，廉价的西装进不了高档的酒店么，还记得你在公司，加班加点，老板拍着桌子说你走，立刻马上么？我知道你觉得她是女人，你接受了她的帮助，就必须接受她，而她却……”
　　“别说了，有些事不需要说的太清楚，我即使能和她重新走在一起，也不会是因为钱。”
　　“哎，我知道你的性格，柔柔弱弱但坳起来却谁都没办法，我不是劝你接受什么，只是惋惜你刚起色的一点事业。但我更开心你能保持自我，没有在金钱诱惑中低头，或许很多人会认为你傻，呵呵，我却不这么想，这才是你，是我认识的你。”小雨的态度忽然来了个大转弯，我看着她的笑脸，也开心的笑了起来。
　　一桩心事就这样轻松的解决了，浑身也轻松了起来，看着睡熟的瑶瑶说：“芸嫂怎么这么久都没联系，这孩子现在爸爸喊上瘾了，我想要是芸嫂回不来，我这个爸爸就要一直做下去了，大夫每天都说咱们是两口子，明天干脆让瑶瑶喊你妈妈才对。”
　　小雨撇了撇嘴：“你这是婉转的表达你对我的爱慕之情吗？不过你的最近表现还行，你不妨直接点我会考虑考虑的。”然后她嘿嘿的笑。
　　我挠着头，严肃的说：“我什么都没有，你却有了家公司，要我开口你可能要等老了，因为我很自卑，我必须和你平行了才会求婚。”
　　“求婚，哈哈，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你这没正行的样子，我会等你？你自卑我不会，我会找个钻石王老五先嫁了，也好让某些人在自我中后悔。”
　　我认真的看着小雨很久，小雨在灯光下确实很漂亮，但我却知道自己的感觉。小雨翻起了白眼球：“你一正经就犯傻，还是回去休息吧，别在这里膈应我了。”
　　“小雨，你还是给我做妹妹吧，我想着向你求婚，怎么想都滑稽，那场景怎么就想像不出来呢。”
　　“滑稽？哈哈，嗯，我也觉得我们像哥们，像兄妹。可怎么会滑稽呢？”
　　“你想想，一个男人跟一个男人捧着鲜花说我爱你……”
　　小雨扬起了拳头：“去死，我像男人？有我这么漂亮的男人吗，你真会恶心人。”
　　
　　有时候一句话，尽管是凑巧，但你还是后悔就那么轻易的说了出来。
　　有时候，你想不到的事情总会突然发生，好像某个三流的作家，构思的狗屁情节一样，把幸福描写变形，把温馨放进了冰箱。
　　我恨我昨晚的那句：“芸嫂如果回不来。”我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因为芸嫂真的再也回不来了，我可怜的瑶瑶从此再也没有了疼她爱她呵护她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