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魏彩云觉得这年的夏季很特别，六月份就已经象往年的八月份一样热了，上下班经过的那条路旁的树也被晒得够呛，很多树叶都枯干了，风一吹就飘洒了满地，上下班骑自行车压到落叶都会发出碎裂的声音。天气热，骑车几分钟就是一身汗，火热的太阳能把大地都晒得冒出缕缕白烟，也能把人的汗水给挤出来。
一个星期前，罗密欧告诉她要出差一个星期。一个多星期过去了，也没有看见罗密欧的影子。她觉得很烦恼，一是天气太闷热，二是有难言之隐。
她知道自己的例假一向都很准时，迟来早来也就是前后一两天的时间。这次四天已经过去了，担心自己会出事，到药店买了试孕棒一试，糟了，果真怀孕了。拨了好几次他的手机号码，对方都是关机。打他家用电话，也总是录音电话，最后，她只好说有急事要找他，叫他一回家立刻打电话给她。
星期五的傍晚，她下班骑车回家，到了十字路口，红灯亮了。停在路口，看见一辆黑色的奔驰横开过去，那车子和罗密欧的车子一模一样，以为他回家了。骑车一到家，心想，因为没有见他的人影，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回家了，落实一下，急忙打电话给他，然而还是没人接电话。
电话打多了，他老不回电话，她不得不这样想：莫非他出了什么意外？还是有意避开？当天夜里想来想去睡不着，失眠了，这是来意大利第一次失眠。
星期六的上午，她到附近的菜店随便买些菜，回到家，独自呆着，脑袋不听使唤地胡思乱想。到了中午煮饭的时候，觉得头昏眼花，炒菜也忘了有没有放盐巴。
婷婷放学回家，吃饭的时候夹了口菜，她说：“妈妈，今天的菜怎么这么咸？”
魏彩云直到这时候才意识到，准是多放了一次盐巴。
吃好饭，洗了碗筷，一夜没合眼，感到很困，便到房间去午睡。上了床，倒头就睡，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了。紧接着又要煮饭、吃饭、洗碗、洗澡。她问女儿：“天气这么闷热，要不要和妈妈一起出去散步？”
婷婷说：“我不去，等一下有很好看的电视。”
魏彩云说：“要看电视，记住开电风扇。”

魏彩云背着随身包出门了，刚走到大路口，看见一辆黄色的女式轿车开过去，很像是会计师艾丽丝的车子。一个下午都没有打电话，拿出手机拨了罗密欧的家用电话，没有人接，还是录音电话。
夏季的时候白天很长，八点多了，天还亮着。夕阳已经落下山了，而天边的晚霞还是一片火红，她沿着人行道漫步向前走。走着走着，天渐渐地暗了，而路灯却亮了。
魏彩云不知不觉地来到了罗密欧家的附近，本想转身回家，突然看见罗密欧家的窗户透出光亮，心里一阵高兴，他准是刚刚到家。立刻加快脚步，到了门口，借着路灯的光亮，透过大门铁栏杆往里看，前院大坪上停着一辆黄色的轿车。她认得出来，那是会计师艾丽丝的女式轿车。
脑子里一个问号冒出来：刚才打电话还没有人接，既然他已经回家了，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莫非……试一试就知道了，没有按门铃，拿出手机，拨了电话，电话是盲音。这下明白了，是他不回电话。要不要进他家？这时候艾丽丝在他家里，进去了应该说些什么？她犹豫了。
就在这时候，手机响了，拿出手机，一看电话号码，是家里的电话。她赶紧走几步，到边上接电话，她问：“婷婷，刚才是不是有人打电话找妈妈？”
婷婷说：“没有人打电话找妈妈。刚才电视里好吓人，妈妈赶快回家，我一个人在家，心里很害怕。”
魏彩云说：“那就不要看电视了，你去Nonna那里玩。”
婷婷说：“Nonna已经睡觉了，妈妈快点回来。”
魏彩云说：“好，妈妈马上就回来。”说完，立刻往回走。
回到家，陪女儿看电视，心里却在想着：第一次晚上路过罗密欧家，就看见艾丽丝的车子停在他家的大坪里，女人的本能让她想了许多可能发生的事情。
为什么会计师艾丽丝会在他家？难道他和艾丽丝……她故意上卫生间，再用手机拨了他的家用电话，盲音，还是盲音。不可能老是盲音，难道他故意把电话拔了？
魏彩云想起了和他的事情，两人的感情还没有发展到谈婚论嫁，之所以每次性爱他都有避孕，可偏偏她就怀孕了。这事情来得太突然，没有一点点的思想准备。
第二天是星期天，魏彩云在上午的时候还是打了个电话给罗密欧，盲音，还是盲音。气得骂了句：王八蛋！她什么地方也不去，呆在家里看电视，其实是等他打电话给她。
快到中午，魏彩云才接到罗密欧打来的电话。
罗密欧问：“你有什么急事？”
魏彩云反问他：“你的手机为什么总是关机？”
罗密欧说：“出差的时候手机弄丢了。”
魏彩云又问：“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罗密欧说：“昨天半夜才到家，刚才想打电话，才知道电话线有问题，弄好后我就打电话给你。你说，你有什么急事要告诉我？”
魏彩云知道他在说谎话，本来要告诉他的话，现在没有必要说了。她说：“只想问问你哪天回来，现在没事了。”
罗密欧当然想不到她怀孕，挂了电话。
魏彩云一整天都在思考着，事情发生了，总要想个解决的办法。她知道以自己现在的条件根本无法去和艾丽丝相比，更不可能用奉子成婚去逼罗密欧，这里不是中国，而是意大利。想来想去，算了，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就当啥事也没有发生。
这一夜，她又失眠了。

魏彩云星期一要上班，吃了饭，觉得头晕，索性不去上班，也没有打电话给工头请假。一整天都在想，要不要告诉李志雄？他是她的法定丈夫，就算要打胎，他也得出面去办手续，这种事情只有他才能帮忙。到了晚上才打电话给李志雄，电话里不好说，叫他来她家，她有急事告诉他。
李志雄一接到电话，既然是急事，马上开车到魏彩云家。
魏彩云叫婷婷去Nonna那里玩，才好跟李志雄谈话。她说话连头也不敢抬起来：“你要为我保守秘密，不可以告诉任何人。”
李志雄从未看过她现在的样子，估计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他急忙说：“你都肯把秘密告诉我，也就是说，你把我当朋友。好，我答应你，一定保守秘密。”
魏彩云头更低了，头发都把脸给遮住了，声音低沉而颤抖，又带着鼻音，听起来像在哭：“我怀孕了。”
李志雄听了这话，大吃一惊，张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一个单身女人怀孕了，这不是好事，他也不知道应该对她说什么好。
魏彩云还是抬起头来，把披散在前面的头发理好，用橡皮筋一扎，一把马尾巴似的垂在脑后，然后把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他，想征求他的意见。
李志雄这天看到了一个女人的两种面孔，他知道这种事情，除了他，谁也帮不上忙，他问：“你准备怎么做？”
“我想过了，我是工人，他是大老板，我们没有结果。既然没有结果，我也不可能把孩子生下来，所以我想只有你才能帮助我。”魏彩云尽管一脸的忧伤，可说话的语气是肯定的。
李志雄知道，只要还没有办离婚，她的事就是他的事，犹如一根无形的绳索把两人捆绑在一起。又问：“要我怎么帮你？”
魏彩云直接把话说明白：“你是我的法定丈夫，你带我去医院打胎，名正言顺，没有人会说我们。”
“那好，我带你去。”李志雄想了想，又问,“你真的不想告诉他，孩子是他的？”
魏彩云苦笑了一下说：“这次是我看错了人，算我倒霉。反正我也不想在他工厂干了，今天我没有去上班，明天也不想去。”
李志雄很清楚鞋厂的规定，立刻问：“你有没有写请假条？”
魏彩云冷冷地说：“没有写，让他开除我好了。”
李志雄说：“你签定的工作合同里写得很详细，请假一定要事先写请假条送给工头，否则不仅仅会扣工资，还要赔偿误工期的经济损失。这样吧，明天我带你到私人医生那里去看病，开几天病假，然后我去跟你的工头说说。”

第二天早晨，李志雄打电话到工厂请假，带魏彩云去诊所看医生。一般的小病，大家都是到指定的珍所看病，要急诊才可以直接去医院。诊所里的医生，中国人就说是私人医生。
医生问清楚她的病情，帮她量了体温，血压。因为怀孕了，医生开给她一个星期的病假，又开了一张医生证明，要她去医院做一次孕妇的身体检查，还得把检查结果拿来给医生看看。私人医生必须对指定的市民负责，特别是孕妇。
李志雄又带她去医院检查身体，检查结果要过几天才能拿，又把她送回家。拿出昨天晚上帮她写好的请假条，叫她签字。然后把请假条和病假条送到鞋厂，交给包装车间的工头，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
他回来后，叫她把证件、工作合同和工资单拿给他，要去复印一份。他说：“你的这些事，我得去咨询一下。”
魏彩云用感激的眼光看看他，问道：“你要去哪里咨询？”
李志雄说：“我得去问一问意大利人才知道。我想，你都决定不去上班了，怎么办才能把损失减少到最低？一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魏彩云说：“你的意思是说，罗密欧会作弄我？”
李志雄说：“还是防着点吧。我们都不了解意大利的法律，有时候错了，连自己都不知道错在哪里。到时候被人家一整，告也没有地方去告，吃亏的是我们。”
“你把手机带去，有怎么事情我也好跟你联系。”魏彩云把手机递给他。
李志雄接过手机，还得对她交代清楚：“你在家里好好休息，啥也别想。等我问清楚了，就可以去医院跟医生说打胎的事。你有什么事情就打电话给我。”
魏彩云送他出门口。
莉莎看见魏彩云在家休息，就问：“看你脸色，你是病了，去看医生了吗？”
魏彩云知道怀孕的事是瞒不过老人的眼睛，觉得还是先说更好：“看过医生了，我还去医院做了身体检查，我怀孕了。可我感到很为难，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我现在的情况不可以把孩子生下来，准备把孩子打掉。”
莉莎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李志雄的，又问：“那你的丈夫同意不同意你这样做呢？”
魏彩云说：“他同意，是他带我去医院检查身体的。您别跟我女儿讲起这件事情，她还小，知道了不好。到时候我去医院打胎，麻烦您帮我带着她。”
莉莎说：“好的。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你尽管开口。”
魏彩云说：“谢谢您，Nonna。您帮了我们很多。”

魏彩云在家里休息了三天才接到罗密欧打来的电话。
罗密欧问：“你怎么突然病了？我能不能来你家看看你？”
魏彩云说：“你别来，被别人看见了，影响不好。”
罗密欧说：“那你在家好好休息，等你好点，我才会来。”
又过了一天，魏彩云又接到他打来的电话，
罗密欧还是那句话：“我今天能来看你吗？”
魏彩云这下火了，说：“我病了，能不能让我好好休息几天？别再打电话来烦我。”没等对方说话，她先放下了话筒。
罗密欧倒很知趣，再也不敢打电话了。
魏彩云知道李志雄去上班了，到了中午的时候，打电话给他，把罗密欧打电话来烦她的事情告诉他。
李志雄说：“我劝你最好把怀孕的事告诉罗密欧，孩子是他的，看他怎么办？男人敢做就要承担责任。”
魏彩云说：“我不跟他说，要说你帮我跟他说。”
李志雄一连几天都是很早去上班，不能加班，做了八个小时就下班了，得去找有关的部门咨询。这天晚上来魏彩云的家，婷婷去Nonna那里了，两人就谈论起来。
魏彩云一脸的憔悴，她问：“咨询得怎么样了？”
李志雄全部咨询好了，这下心里有数了，知道应该怎么对付罗密欧，有点激动地说：“我看过你的工资单，加班工资没有体现出来。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的加班工资也是拿黑钱。你把每个月打卡单的复印件给我，到时候我有用。”
魏彩云低沉地问：“你有没有把我的事情告诉他？”
李志雄受她的感染，脸色也露出了伤感，他说：“我说你怀孕了，一开始他还恭喜我，我才告诉他孩子是他的，他否认了。”
魏彩云喃喃着“他知道我和你是假结婚，我告诉过他。”
李志雄叹了口气，说话的声音也低了八度：“所以说，我们的事情不要再告诉别人，否则吃亏的是我们。现在，你应该去找罗密欧，告诉他事实真相，看他怎么办？”
“这样不好吧？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自认倒霉，谁叫我自己犯贱。”魏彩云觉得会把事情闹大，心里很害怕。
李志雄拍拍胸脯，拿出男子汉的气概来，一字一句，铿镪顿挫：“你都说我是你的合法丈夫，有我在，你怕什么？天塌下来，我帮你撑着！再说，一个工厂的势力再大，那也大不过工会，别忘了，你是工会会员，工会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我们要用法律来保护自己的合法权利。你打电话告诉他，就说星期天去他家找他，我陪你去！”
有人帮魏彩云撑腰，也豁出去了，真的打电话给罗密欧，告诉他星期天上午十点钟，会去他家找他。

到了星期天，李志雄开车送魏彩云到罗密欧的家门口，把车停好。魏彩云不去按门铃，而是打电话通知罗密欧，说她已经到门口了。她对李志雄说：“你在车里等，我自己进去。”
李志勇说：“好，我在车里等，你自己小心点。”
魏彩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怕了，昂首挺胸，独自走进去。罗密欧站在门口把她迎进客厅，一连问她几句话，她都没有回答。
她一进客厅，坐在沙发上就反问他：“你说那天回家是半夜，我在那天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就站在你家的门口。我看见你家房间里的灯是亮的，会计师艾丽丝的黄色轿车就停在你家的大坪上，你在骗我！”
罗密欧本来是笑容满面，突然面容凶恶，大声说：“我有个人的隐私，没有必要什么事情都要告诉你。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魏彩云气得眼睛都要射出火光，说话的声音更大：“不是我要跟踪你！那天我的心情很乱，因为我怀孕了，我想告诉你，孩子是你的！！！”
罗密欧见她这样，也不敢再凶了，反倒语气平和地说：“不可能，我每次都有避孕措施，那些避孕套都是正规厂家做的，别拿这种事来蒙我。”
“你这么说是在侮辱我。”魏彩云冷笑了一下，继续说，“我一直都以为你很有修养，没有想到你是伪君子。”
罗密欧说：“你这是在无理取闹，跟泼妇没什么区别。”
魏彩云突然闻到了一种淡淡的香水味，仔细一闻，是沙发的靠背散发出来的。她知道他用的香水不是这种香水味，好象在哪里闻过？想起来了，是金发女郎艾丽丝身上的那种香水味。肯定是艾丽丝来过这里。她离开站起身来说：“我讲的是事实，你敢说艾丽丝没有来过你家？”
罗密欧一愣，不知怎么回答。
魏彩云指指沙发后背，说：“这沙发靠背还有一种香水味，这种香水味我在艾丽丝身上闻到过。是法国名牌，价格很贵，一般妇女买不起，只有像艾丽丝那样高收入的人才有钱买！”
罗密欧也闻闻，闻不到什么香水味，故作啥事也没发生一样，然而说话的声音却没底气：“不知道你瞎说什么，哪有香水味？”
魏彩云一语不发，双眼直直地看着他，那眼神就像火光，把他的脸都烫红了，直到他不敢正视她，她才开口：“你的鼻子闻不出来，不证明我的鼻子闻不出来。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艾丽丝临走的时候就是坐在沙发上往身上喷香水，无意之中喷到了沙发的靠背。”
罗密欧已经心虚了，不敢正视她的眼光，也哑然无语。
“为什么艾丽丝会在这里喷香水，你比谁都清楚！应该说的我都说了，以后别再来烦我！”魏彩云说完，很生气的走了。
罗密欧追出来要向她解释：“彩云，你听我解释……”
魏彩云嚎叫着：“别再说了！”
罗密欧怕她还会大声叫，只好站在门口看着她走出门。
魏彩云上了李志雄的车，愤怒地骂了句：“真卑鄙！”随即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呜呜呜地哭出声来，很伤心，又被一个男人伤害了。
李志雄拿出纸巾递给她，示意把泪水擦干，等她擦干了泪水以后，他发动了车子，开走了。

星期一的上午，李志雄又开车来魏彩云家，带着她到医院去拿体检表，然后再去诊所找医生。医生看了体检表，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问起了魏彩云的工种，她把工作合同拿给医生看，医生又开了一个星期的病假条给她。
李志雄向医生询问了一些打胎应该去办什么手续？医生详细地告诉了他。他送魏彩云回家，然后送病假条去鞋厂，交给工头。手拿一本活页夹，再去办公室找罗密欧。到了门口，敲敲门，听见里面传出了罗密欧的声音：“请进。”他推门进去，见到罗密欧，礼貌地说声：“早上好！”
罗密欧也说：“早上好！请坐。”
“谢谢！”李志雄见办公桌前放有椅子，也不客气，坐在椅子上，两人隔着桌面，四目对视，他说：“我来和你谈谈我妻子的事情。”
罗密欧以为是要谈私人的事情，一脸正经，很不客气地说：“现在是上班时间，私人的事情应该在下班以后再谈。”
李志雄在意大利生活了许多年，很了解有些意大利人很狡诈，早已料到罗密欧会拒绝谈魏彩云怀孕的事情。不慌不忙地打开活页夹，把准备好的一些复印件拿出来，有意放在桌面上，就是要让罗密欧知道，带来的都是证据。然后说：“我来找你，其实就是谈工作的事情。我已经翻看了我妻子的工资单和工作打卡单，发现有许多地方出现了错误。”
“如果工时有错的话，你应该去找车间负责人；如果是工资有错的话，你应该去找会计，而不是来找我。”罗密欧冷笑一下，没把对方看在眼里。
“这么说吧，工时和工资都没有错，错的是工资单里没有体现我妻子有加班的时间。”李志雄有意停住不往下说，翻翻一叠复印件，故意把工作打卡单的复印件放在最上面，好让对方一目了然。他接着说，“我咨询过有关部门，我妻子因为不怎么会说意大利语，我可以代表我妻子，向顾主询问。如果顾主拒绝答复，我妻子是工会会员，那就会去要求工会出面。”
罗密欧一听这话，知道来者不善，话里有话，暗藏杀机，马上面带笑容地问：“你要喝点什么？”
李志雄知道罗密欧心里害怕了，加班付黑钱是偷税漏税，一旦暴光，税务警察一开罚款单，那就是一笔大数字了。他也不客气了，笑了笑说：“好，来杯浓咖啡，谢谢！”
罗密欧拿起话筒，叫办公室的小姐打两杯浓咖啡进来。
李志雄虽说点到为止，仿佛给了罗密欧当头一棒，已经完全占了上风，顺势说下去：“还是工作的事情。我妻子的工作合同里，写的工种是安装溜冰鞋，她现在怀孕了，这种工种劳动强度比较大，对胎儿会有些影响，所以我妻子准备休假在家。我现在是口头通知你，等办好了手续，我会把材料送来。”他见办公室的小姐端来咖啡，不说了。
两人喝着咖啡，脸上都带着笑容，可四目对视，各自心里都在盘算如何继续交谈。
李志雄沉默不语，就想听对方怎么说。
罗密欧还是先开口：“其实，我早就把你妻子调到包装车间了，那里的活很轻松，上班不会影响胎儿。”
李志雄翻了翻一叠的复印件，再把工作合同的复印件放在最上面，随后说：“你并没有更改工作合同，所以，我就拿着工作合同去咨询，这是按照工作合同来说的，你要不信，也可以去咨询。”
罗密欧到这时侯还有点藐视对方，冷冷地说：“好吧，那我也只能按照规定去办事了。”
李志雄故意提醒对方：“还有一点私人事情，顺便告诉你，请你别去骚扰我妻子。她现在是孕妇，万一情绪不好，闹到警察那里，那就不好了。”
“有些事情我必须和她讲清楚。”罗密欧的脸阴沉下来了。
“私人的事情，我会在你下班的时候找你谈，你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打电话找我，我妻子的手机在我这里。”李志雄停住，就想听对方怎么说，才好反击。
罗密欧说了一句：“有些事情你并不能代替你妻子。”
“应该她办的事情，我会带着她去办。不好意思，打搅你这么久的时间，我把复印的材料留给你，我走了，谢谢你。”李志雄立刻再给对方当头一棒。
罗密欧很客气地送李志雄走出了办公大楼，再来看复印件，真有把柄握在对方手里，这下才真正意识到李志雄的份量。
李志雄回到魏彩云的家，向她交代了一些事情，并告诉她：“如果罗密欧打电话给你，你就告诉他别来骚扰你。一旦他亲自来找你，你不要见他。他不走，你可以叫房东打电话报警，就说罗密欧来骚扰你。”
魏彩云不解地问：“为什么要这样呢？”
李志雄还得给她解释得清清楚楚：“就怕你懵懵懂懂的，做了什么事情，自己都不清楚，被人家反咬一口，那我们就前功尽弃了。记住这句话，这里是意大利，法治社会，有理无理，不是谁说了算，而是你得用法律来保护自己，才能胜券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