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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作品名称:都想有个家      作者:邓跃华      发布时间:2014-09-12 10:38:21      字数:6392

魏彩云对于能否在意大利来生存下去,心里没底,心情也不好,总觉得日子过得特别慢,在家里熬了整整一个月,仿佛熬了一年那么久的时间。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约定好的时间,李志雄开车带她去警察局拿居留,尽管阳光普照,而她坐在车上还是沉默不语,似乎还在担心,能否拿到居留?
李志雄一边开车,一边找些话题来聊,就想让她开开心心去警察局:“不要担心,居留肯定拿到。”
魏彩云说:“有你在,我不担心拿不到居留。”
李志勇虽然一路上开导她,可心里也有担心之事,毕竟是假结婚,也怕出意外,也是用聊天的方式,尽量不往坏的方向去想。聊着聊着,到了警察局,停好车。
魏彩云一下车,给自己打气,别心慌,有“丈夫”在身边。
李志勇看她还是很低沉,不是夫妻,两人向大门走去,也就显得不亲热。他立刻意识到了,提醒她:“这样让警察看了,总不好,我们要装成夫妻,亲热点。”
魏彩云意会了,笑了笑,立刻靠近他,挽着他的手臂,有说有笑,还真像对夫妻。
要排队,等时间,一对假夫妻,倒像真夫妻一样,挨得很近,也显得亲热,时时说说话,脸上带着笑容。
终于轮到魏彩云,到服务窗口,他和工作人员谈话,她就站在身边。拿到了居留,是否有出错的地方,她也看不懂意大利语,全是他帮她仔细地和护照等证件对了一遍,确实没错,她才签字。又挽着他的手臂,高高兴兴地出了警察局,这下心里才踏实了。
上了车,李志勇说:“这下好了,很顺利。”
魏彩云说:“我们刚才那么亲热,还好没有熟人看见,不然的话,准会有人说我们的闲话。”
李志雄又开车带她去办好劳工簿。
魏彩云也拿到了劳工簿,李志勇事先已经和一家鞋厂联系好了,也得带她去鞋厂面试。
鞋厂在工业区,有自动开和关的大铁门,进了大铁门就是好大的坪,几十辆小轿车停在大坪上。一栋四层的办公室,底楼还有值班室,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个很有气派的鞋厂。
李志雄跟值班小姐一说,她打了厂内电话,然后带着他和魏彩云去楼上的办公室。
罗密欧是鞋厂的老板,头发不用烫,自然卷卷而成,蓝蓝的眼珠,看啥都有男人的神情,高高的鼻梁长在那张脸上,也多出几分帅气。一米八十多的个头,身材魁梧,打扮得很整洁,举止象个绅士。已经四十五六岁了,看上去比实际年纪更年轻,不知道底细的人还认为他还不到四十岁。他认识李志雄,在办公室接待了这对“假夫妻”,看了魏彩云的证件以后,用意大利语简单的询问她,什么时候到意大利的?家里有几个人?家住哪里?丈夫叫什么名字?孩子几岁?等等,该问的都问了。
魏彩云在夜校学的就是这些意大利语,尽管说得不流利,但是还能答得上来,面试过关了再试工,她被安排去组装滑冰鞋。
车间里,一双双滑冰鞋放在一条流水线的架子上旋转着,一人一个工作位,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她专门负责打鞋钉,机器操作很简单,但手脚要很快。这种工作不需要什么意大利语,只要能够听懂几句简单的工作用语就行了。只好任劳任怨的干活,再累也得咬着牙挺过去,真没有想到,就连这种工作还要试工两个星期才能拿到工作合同。
李志雄和魏彩云去上班,不同路,而且方向正好相反,他无法帮她。她没有汽车,上下班只能去坐公共汽车,中午也只好带饭到工厂里吃。
妈妈去上班了,女儿上学没法接送,婷婷也只能坐校车,中午也在学校里吃饭。
魏彩云下了班回到家,还得煮饭、洗衣服,最让她欣慰的是休息的时候坐在椅子上,女儿用小手给妈妈捶背、给妈妈按摩。
袁爱琴做好了家务,回房间的时候,看见婷婷还会给妈妈按摩,特意到客厅来夸夸孩子:“婷婷真乖,还很孝顺,会帮妈妈按摩,看来,妈妈没有白疼你。”
“我知道妈妈做工好辛苦,我天天晚上都会帮妈妈按摩!”婷婷被人一夸,露出天真的笑容,就连脸上的小酒窝也像开出的小花一样美。
魏彩云干得腰酸背痛,手脚都发麻,有个孩子帮帮她揉揉捏捏,确实也舒服很多。她说:“组装滑冰鞋,看起来操作很简单,就打鞋钉,流水线干起来还真累,想上趟卫生间, 还要有人顶工位,才能跑去方便。我听志雄说过,以前也有个中国人在那里上班,嫌太累,辞工走了。”
“你也要有段时间才会适应,志雄以前去海滩做过按摩,我叫他帮你按摩一下。”袁爱琴看孩子只是帮妈妈揉揉捏捏,转身就要去叫李志雄。
魏彩云立刻说:“那多不好意思,让婷婷帮我捏捏就行了。”
袁爱琴说:“看你还不好意思,出门在外别客气。我有时候累了,也叫志雄帮我按摩,哇,真的很舒服。你不好意思开口,我去叫他。”她真的去隔壁房间,看见胖妹和天亮也在看电视,就把李志雄叫到走道上,她说:“我说志雄,把人家申请出来,你也得多关心关心人家。”
李志雄没听懂,便问:“是不是彩云对你说了些什么?”
袁爱琴直率得说:“彩云干活那么累,又是刚来不久,你要懂得一点怜香惜玉。去帮彩云按摩一下,好话安慰几句,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出国,真的很不容易。”
李志雄被她最后的话说动了,他也是一个人要带着孩子,深有体会。他说:“好吧,你去告诉她一声,我去拿药酒。”
魏彩云听爱琴说,李志雄要来帮她按摩,不想让女儿看到这样的场面,对女儿说:“婷婷真乖,去新明伯伯那里看录像,妈妈和阿姨有事商量。”
婷婷也很听话,走出客厅,真的去和陈新明一起看录像。
袁爱琴看魏彩云一动不动地坐在凳子上,还穿着外衣,笑了笑说:“我想,你在中国的时候,一定没有请过人按摩。”
魏彩云确实没请人按摩过,抬头看看袁爱琴,惊奇地问:“爱琴,你是怎么知道,我没有请过人按摩?”
“你穿着外衣叫人家怎么帮你按摩?”袁爱琴忍不住笑出声。
魏彩云受对方笑声的感染,也笑了,不好意思地问:“不会吧,还要把外衣脱了?”
袁爱琴说:“看你这个样子,明摆着是第一次请人按摩,千万别想歪了。”
“那你别走开,不然别人会说闲话的。”魏彩云恳求地说。
李志雄拿着一瓶自己泡制好的药酒和一个一次性的塑料杯走进客厅,魏彩云去把门关了,才把外衣脱掉,只穿紧身的秋衣,坐着凳子上让他按摩。当他的手触摸到她后背时,她的肌肉绷得好紧好紧。
李志雄一边按摩一边说:“彩云,别紧张,全身肌肉放松。”
魏彩云慢慢地把肌肉放松了,越放松觉得越舒服。
李志雄帮她的脖子和手臂按摩了一阵子,他说:“趴在床上,我才好帮你按摩后背和腰部。”
魏彩云只好趴在床上,别看她的孩子都那么大了,觉得让个男人按摩,还不好意思。
李志雄一边按摩一边说:“放松,再放松点。”
魏彩云确实觉得越放松越舒服。
李志雄叫袁爱琴帮魏彩云摸摸药酒,他走了,顺手把门关好。
魏彩云要摸药酒,把球衣脱了,只带着胸罩。
袁爱琴打开瓶盖,把药酒倒在小杯里,怕药酒跑气了,立刻盖好瓶盖。将杯里的药酒倒手掌里,摸在魏彩云身上,特意交代:“这药酒能够舒筋活血,把药酒放在客厅,你临睡觉前再擦擦。”
摸好了,魏彩云赶紧穿好外衣,活动一下筋骨,感觉不到腰酸背痛和手脚发麻。越来越觉得全身凉凉的,很舒服,劳累不翼而飞了。
袁爱琴故意问:“彩云,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全身很轻松?”
魏彩云说:“真的好轻松,好舒服。”
李志雄一连几个晚上都为魏彩云按摩,还说一些安慰的话,好驱除她心中的压力。
魏彩云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涌上心头,受过伤害的女人,虽然更看重用行为来证明关心和爱护,但是,也需要言语的慰藉。
每个星期都有双休日,该买的东西会在星期六去市场买好,星期天到处的商店都关门,魏彩云也没有地方去,当然就呆在家里。知道天亮不喜欢她和婷婷,一到休息天,就会弄些面食叫大家一起聚餐。她会去问天亮想吃什么就弄什么,也只有星期天的时候,天亮才肯吃,因为他爸爸在家。
李志雄和陈新明有事要去办,婷婷很喜欢坐轿车,他们也喜欢天真可爱的小女孩,每次出去都带着她。胖妹和天亮喜欢看电视和录像,两人呆在房间里看。
袁爱琴和魏彩云谈得来,常常会在厨房里一边弄面食,一边聊天,两个妇女在一起,总有聊不完的话题。
袁爱琴说:“我们以前真得很苦,忙起来从早到晚都是干活。有时候赶货,一天只能睡上三四个小时。没有居留,做黑工又怕被警察抓。现在好多了,想睡就睡,想去哪就去哪。”
魏彩云说:“我表妹告诉过我,大冬天,工厂被警察查,没有地方去,只好去火车站过夜。”
袁爱琴说:“能在火车站过夜,算是很好了。有许多城市的火车站,晚上是关门的。那年,我和新明曾经在公园里过夜,冷得手脚都没有知觉了。”
魏彩云说:“那么苦,你们怎么呆得住?”
袁爱琴说:“我都记不清楚那时侯哭了多少次。既然选择走这条路,也只好走下去。人是逼出来的,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魏彩云时常也会用这样的话来安慰自己,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袁爱琴告诉魏彩云,在中国的时候,陈新明和李志雄同在一个工厂上班,陈新明是驾驶员,开货车的,李志雄是电焊工,他们常常到外面赚外快,有时候会被领导批评。他们觉得呆在工厂里没有出息,就开始到社会上闯世界,后来他们就一起出国了。
魏彩云说:“我听志雄说,他一来意大利是做杂工的,工资低,又受气。他说换了很多工作,差一点就要去做乞丐了。”
袁爱琴说:“是啊,他不会做车工,也只好东奔西跑,所以他就很用功学习意大利语。那时侯大家都没有居留,过一天算一天,而他一有空就去上夜校。”
魏彩云说:“每次他帮我去办事情的时候,我听他讲意大利语很流利,不认识他的人还以为他是留学生。”
袁爱琴说:“办这些事情他很熟练,所以新明每次出去找房子都叫他一起去。我们想办工厂,什么条件都有了,就是租不到房子。”
魏彩云问:“为什么会租不到房子呢?”
袁爱琴说:“很多老外闻不来我们炒菜的油烟味,还嫌我们中国人开工厂每天都要干十几小时,影响老外休息。所以这里有些老外情愿房子空着,也不肯租给我们中国人。”
魏彩云说:“你说过,做老外工很舒服,办工厂很辛苦。那你为什么还要办工厂呢?”
袁爱琴说:“做老外工没有剩钱。我们出国就是为了赚钱,乘现在还年轻,那就拼一拼,到老了想拼也拼不动了。”
魏彩云说:“这里办工厂是不是很赚钱?”
袁爱琴说:“没有出意外的话,有货做肯定会赚钱。在这里有许多人是办工厂起家的。”她说的工厂是指家庭式的作坊。
魏彩云这天傍晚下班后,罗密欧给了她一张条子,看又看不懂,回到家,等李志雄也回家了,拿给他看。
李志雄看了条子,他说:“工厂老板要和你签订工作合同,叫你到市政府的户籍处打张家庭成员的证明,还要把身份证一起带去。要帮你办身份证,这事情我得和胖妹商量一下,才好决定。”
胖妹听李志雄把情况一说,嘴上没有说什么,心里却不高兴。
本来胖妹是准备回国去和男朋友结婚的,办好结婚证,然后才可以申请到意大利来。可是工作时间不长,工资单累计的金额不够申请,只好等够了才回国。一但魏彩云把身份证办起来,李志雄租的这套房子就不能够用来申请家庭团聚了。
一连几天,胖妹都不高兴。
住家的卫生,谁的房间谁打扫,厨房、卫生间和走道轮流打扫,三个女人每人负责打扫一个星期。这个星期正好轮到胖妹,干活的时候,总是重手重脚,时不时乒乒乓乓的响。
魏彩云几天来也弄不懂李志雄是啥意思?已经感觉到胖妹对她和女儿有意见了,也没有去问袁爱琴。不了解这其中的原因,就打电话问表妹。
表妹说:“在意大利办身份证是要花钱的。”
魏彩云才恍然大悟,没有办身份证,市政府的户籍处打不出证明,会失去那份工作,只好找李志雄,准备花钱办身份证。
“彩云,你误会了,不是钱的事。”李志雄叹了口气,皱着眉头,脸上流露出很为难的神情,只好把情况告诉她,“胖妹来这里的时候,我曾经答应过她,房子让她申请。你也看见了,她帮了我很多,我不能食言。”
魏彩云害怕失去这份工作,心慌意乱,更是一脸的无奈,声音低沉地说:“今天罗密欧又对我说了一大堆话,我不知道他说什么,老是说:‘速逼多’,还有‘无日见得’之类的话。”
李志雄听她说意大利语,尽管发音不准,有了一两个单词,还是能弄懂罗密欧说的是啥意思。他说:“这样吧,明天我会打电话给罗密欧,我也会把你的事情处理好,你放放心心地去上班。”
袁爱琴知道了这事,天天和胖妹在一起,就做胖妹的思想工作:“胖妹,彩云也不容易,带着孩子,没有了工作,坐吃山空。”
胖妹高兴的时候是眯眯眼,凶起来却是眼珠向外凸,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粗声粗气:“鬼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们一开始做工,老板根本没有向我们要身份证。我看是彩云乘机要办身份证,是故意为难我。”
袁爱琴了解胖妹的脾气,谁要顶撞,越顶撞就越发火,她只能和颜悦色,还得说出理由:“话不能这样说,彩云跟我们不一样。我们在大赦的时候办的是工作居留,她是家庭团聚居留。正规一点的工厂是比较严格的,手续也更多。”
胖妹觉得利益受损,说话的声音也就大了:“当时志雄也没有答应她办身份证,鞋厂不行就再找过工作,意大利大得很,饿不死人!”
袁爱琴看胖妹怒气冲天的样子,沉默了片刻,等对方气消了点才说:“那你叫彩云去做什么?意大利语不会说,又不会做衣服,去帮中国人煮饭还是带孩子?她刚来,又没有认识其他人,她的表妹在南部,那么远,想帮忙都帮不上。”
“我是说,她可以再找其它工厂。”胖妹越说越大声。
袁爱琴只好分析着:“目前她只能去安装滑冰鞋。志雄也很为难,你没有答应,他也没有办法。再说,你一时半刻还没有申请,你真到了要办申请的时候,我和新明把身份证转了,那你就能够申请了。”
胖妹听了这话,想了想,说道:“该怎么做,我会告诉志雄。”
袁爱琴顺势把该说的话说出来:“我觉得彩云是通情达理的人,她知道天亮喜欢看电视,以前是在客厅里看,她住客厅,所以一来就去买电视机。厨房用具该买的也都买了,常常弄面食也请大家吃,看得出来,她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胖妹有气也不好冲着袁爱琴发,正好前面有块小石子,狠狠地把石子踢向前去。
袁爱琴见了,也不再说话。
魏彩云最终还是办好了身份证,户籍处开了证明,工厂老板跟她签定了半年的工作合同。有了工作,生活是有了着落,但她知道,同住在一起的人,不像以前那么和睦了。
魏彩云拿到工作合同,心定了下来。
工厂里只有她一个中国人,谁跟她说话都听不懂,觉得必须学习意大利语,否则,在意大利难以生存。每天强迫自己背单词,上下班等车坐车的时候就听磁带,晚上在家里常常去问李志雄,这句话怎么讲?那句话怎么讲?每个星期一、三、五的晚上,和女儿上夜校,上床睡觉了,还要默默地背着单词。她开始和意大利人交谈了,尽管常常说错,毕竟向前迈进了一步。
在意大利的北部,冬季是很冷的,一出门就可以看见白皑皑的雪已经盖在山头上了。白天与晚上的温差很大,晚上的寒风很刺骨。
李志雄开车到了学校去接她们,学校是有人值班的,他和值班的人打声招呼。天亮刚来意大利的时候也来上过夜校,他也要接送,一来二往,和值班人员很熟悉了。
魏彩云下课了,从教室走出来,看见李志雄和老外在聊天,她也在那里用意大利语聊天,说错的时候,李志雄就帮她纠正一下。直到婷婷下课了,然后三人才一起回家。
李志雄一边开车一边说:“彩云,刚才我听你讲意大利语,你进步确实很大,就是不懂语法。”
魏彩云说:“老外常常听不懂我说什么,原来是用错语法?”
李志雄说:“说准确一点,是你不懂用语法。你没有按照语法要求去说,人家当然听不懂。”
魏彩云说:“我觉得语法很难学,太复杂了。”
李志雄说:“你可以从简单的开始学,慢慢来。我以前写过一些笔记,有一本是专门学语法的笔记。我回去拿给你看看,对你学语法会有点帮助,可以少走一些弯路。”
魏彩云说:“那我先谢谢你。”
回到家已经很迟了,明天都要上班,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第二天晚上,李志雄拿来一本活页本送给魏彩云,她翻开一看,字写得挺不错的。
李志雄说:“不懂的地方,你可以问我。慢慢来,你应该知道‘欲速而不达’是什么意思。”
魏彩云说:“是你说的,我不懂就问你,到时候你别嫌我烦。”
接下去的日子,为了学习语法,魏彩云和李志雄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当然,都是他到客厅教她。
天亮在家里时,只要爸爸也在家,他老实得像见到猫的老鼠,躲躲闪闪。看见魏彩云常常和父亲在一起,心里很不高兴,越来越讨厌母女俩。
魏彩云有时会问天亮,这句意大利语是什么意思?那句意大利又是说啥?天亮总是这样说:“你去问我爸爸。”问了几次,他都这样说,她再也不好意思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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