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第二十九章
作品名称:沧桑 作者:河杨 发布时间:2013-09-09 23:22:10 字数:6747
二九、被审查孩子读书遭禁监
难为继东圩划分两个队
文化大革命的中期,各小学都办起了中学。东圩村参加过学习班的六个十五岁左右的孩子,都在新镇中学里念初中。在毛主席五·七指示掀起的轰轰烈烈的下放运动中,芜湖市第三中学部分老师下放来到新镇,并依据他们的师资,创办了一所中学,叫做“新镇公社五·七中学”。这所中学座落在圩北,与黄墓镇隔河相望,离东圩村不足十里路。东圩村在新镇中学的学生,都去了五·七中学读书。在那里,他们都加入了“红卫兵”组织,有的还被列为了入团对像。
在人保组进驻韩庄之时,这些读书的孩子也都受到审查。他们首先被清除出了红卫兵组织,是团员发展对像的,也被取消了名额。接着,学校的红卫兵们每三个人组织成一个小组,每一组监视着他们当中的一个人,连吃饭、上厕所都有人“陪同”。致使他们完全失去了人生自由。
这些十五六岁的孩子在那里念书,本来每个星期日都回家来。一方面是为了与家人团聚,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换洗身上衣服和取下一星期吃的菜蔬。自入学以来,已经成了习惯。可是,现在却被明令禁止。家长们见孩子们如期没有回家,联想起洪笑峰在东圩村上开会的情况,估计也是受了特务的牵连。又一个星期日,孩子们还是没有归来,家长们便结着伴,带着换洗衣服和菜蔬去看望他们。到了那里,见到自己的孩子被红卫兵们严格地监视着,冷酷的气氛,令家长们伤心。
于是,家长们满怀义愤地找到了学校校长王继成。他是个上了年纪的人,原来是圩北一个大队的书记,在“贫下中农管理学校”的口号下,当了校长。王校长听了家长们的询问,唉声叹气地说:“哎呀,你们村上怎么弄出这样的事来?把我们也搅得头昏脑晕了。什么暗藏不暗藏的,这些孩子能暗藏什么!硬是要我们监视着,搞得学校不像学校,倒像是专政队了——真烦死我了!”家长们听他这样说,知道投诉无门,只好怀着莫大的忧愁,回到家来。而后,每到星期天,只得又给他们送衣送菜去。
芜湖市三中的老师们见这么小的孩子就被当做了可疑的反革命,好生奇怪。当他们明白了这纯粹就是“无中生有”的荒唐事件后,既当心又关心,便建议学生们向县革命委员会写“人民来信”。学生们听了老师的话,人民来信倒是写了不少,而且是频频的写,频频的寄。可是,却比石沉大海都不如。投石入海,总还有点涟漪,他们寄出的信,连微小的“涟漪”也没有看见一个!
随着批林批孔和清理阶级队伍运动的深入,村上像赵荣雨一样被怀疑的人也越来越多。“革命群众”开会去了,被怀疑的人因为“需要接受政治审查”,不准参加革命的会议,得去田里劳动。本来只有赵荣雨和鲁老大两人,现在却又增加了四个:他们是董成武、老董四、董正贵和赵恒生。1972年3月底,赵荣雨与董正道会计结账后,人保组通知说,免除赵荣雨领导组成员的职务,经济保管员移交给王生贵。这样,他只做记工员了。
赵荣雨在强大的政治压力下,虽然自己一再叮嘱自己要沉着冷静,泰然处之。可是,精神负担却像泰山压顶。4月初,他终于爆发了少见的坐骨神经痛的病。痛得他无法忍受,不能下田劳动。为此,赵恒发和赵恒顺都着急起来,带着他到南陵、芜湖医院看医生。医生说,这是神经性的毛病,没有特效药可治,只能以精神调理为主,药物调理为辅,而且还一时难得见效。于是赵荣雨只好不做体力劳动,而改做放牛的农活了。
董正玉还是一如既往地到赵恒发家来玩,因此知道赵荣雨生病的原因。这一天,他对赵荣雨说:“老表,现在革命委员会搞得草木皆兵,好好的人,硬要说是坏人。前些时候,他们关了山河大队几个小队的人,没搞出名堂来,现在又来搞我们东圩村的人。我这个人,也被怀疑上了,说我讲的故事,是封资修的温床。这个瘟床要是再与董成惠联系上去,我也要和你们小青年一样,变成特务的爪牙了。听说,你二伯因为你,也在受着审查。这样一来,我村上算一个好人也没有了。这真像是一场瘟疫,不把村上人瘟得光了,恐怕不得停止。我东圩的人心本来还算齐的,生产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这一场瘟疫瘟得人人自身难保,谁还敢管生产?只好听天由命了。在这场瘟疫里,你算是首当其冲,虽然还没关你,却也把你当成四类份子了。在五七中学念书的孩子,也受累不浅,居然都被看守了起来。哎呀,老表啊,你只好想开一点,听天由命吧。虽然有‘心不偷,凉飕飕’的老话,可是现在也不讲事实了。他们要是真把你关了起来,你心里也要有个准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好把心放宽一点,保重身体要紧。你要相信‘留得青山在,不会没柴烧’。你是聪明人,应该能明白这些道理啊!”
赵荣雨听了,自怨自艾地说:“老表哥哥啊,只怪我的性格不好。没念到书,还不死心;也是你一片好心,叫我们大家一起学习。要不然也没有学习班这茬事了。这事已经派生出来了,急也没有用,只好随他们搞去。要是真把我关进了班房,也算是我命里注定的。不知道怎么搞的,我嘴里虽然说不要瞎想,可是,心里却老是不能平静;想把心放宽了,却总是宽不起来。现在我腿痛得厉害,医生说是精神调理为主,一时还好不起来。这精神怎么能调理得好呢?这样下去做不到工分,我吃饭也就成困难事了!”
董正玉说:“吃饭的事慢慢来吧,总不会像共产风了。你也莫怪办了学习班。这个世道‘犁上犁不到你,耙上也会把你耙到’。你说学习班办坏了,那山河大队的人都没有办学习班了,不也是被关了起来么?现在是流行的这个瘟症,想躲也躲不过呢!”赵荣雨想想,是啊,许多人并没有做什么错事,不也是被专政了么?于是,他也不怪自己办了学习班了。
他们谈过话只隔了两天,董正玉果然被停掉了副队长的职务,不让参加群众大会。同时,董尚昆也因为“收听敌台”,被隔离了起来。本来,世界上的文化大革命沸反盈天的时候,东圩村上还风平浪静;只因为董尚昆急于要捞取政治资本,将“特务案件”引了进来,才使得东圩爆发了政治风暴。现在,他自己也在尝着“引狼入室”的苦果了。他的遭遇,大约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注释!
东圩村大多数被怀疑的社员,历经了莫须有的磨难,经过了长短不一的时间审查后,先后都被“解放”了,董正玉还恢复了副队长的职务。而学习班特务问题,仍然不明不白地摆着。赵荣雨明白,这样还算是人保组坚持着办案规矩,一点把柄也找不到,不肯把学习班定性为特务组织。要是依着洪笑峰,东圩村的这一班青年,早已经成了囚徒,而他洪笑峰也早该是阶级斗争中“硕果累累”的大英雄了。
董成惠因为在监狱里的“历炼”,患上了胃病,而且厉害得很。尽管洪笑峰要求县人保组深挖特务组织,可是,折腾了三年,还是没有任何名堂。于是,一九七三年一月一日,董成惠被“保外就医”,回到了家里。三月底,董成惠与世长辞了,终年五十二岁。东圩人见董成惠被“放了回来”,以为学习班特务问题可以解决了。其实,这只是人们自己善意的幻想。
在人人自危的深挖特务的浪潮里,东圩的生产管理松弛下来。先是生产安排混乱起来,窝工混工;接着记工员记工没耐心,没有详细询问,有人乘着机会乱报工分,记错工的现象屡屡发生。再继后,社员们常常都被叫去批林批孔,只有少数被审查的“可疑份子”和四类份子在“正常”劳动。这么庞大的生产队的生产,仅靠这几个人的“正常”劳动,岂不是杯水车薪?而且,这些“另类”的劳动人,哪肯用心用力?到了清明边,大片的土地还没有进行翻耕,人保组帮助生产队“抓革命促生产”,所做的庞大的生产计划:早稻和双晚占着总田亩的百分之八十五,眼见得只能是纸上谈兵了。
已经是谷雨了,早稻种才勉强撒到了田里,足足迟了半个月!立夏边,人保组见秧苗稀稀落落,又强制生产队再补撒了稻种。赵恒顺私下里说这队长干不了,决心不干了,又不敢说出口;生怕人保组扣他“不干社会主义想干资本主义”的帽子,只能是闷着头过日子。洪笑峰见东圩生产一落千丈,立夏后特别来开领导组的会议。说大家一定要拿出干劲来,不能拖了人保组进驻的后腿。会上王生贵斗胆讲了一句瞎话:“洪书记,东圩队太大了,没有人能管理得了,最好还是分成两个小队吧。”他真算聪明,不敢讲挖掘特务挖得人人自危,人心涣散,只说队太大了的话。没想到,洪笑峰听了,并没有扣他的帽子,只是说还是搞大集体好。而后竟说,东圩队是否真大了一点?要是真的太大了,我回去与党委研究一下,看是否能划分成两个小队。
领导组成员听了洪笑峰的口音,于1972年5月中旬,怂恿社员们自发的把队分了开来。公社得知情况后,不仅没有阻拦,还给这两个队各赠送了一个时髦的名称,叫做红旗与东风,把原来“东圩”的名字扔到九霄云外去了。队划开以后,人们都说,当干部的真聪明,知道东圩今年生产收不起摊子了,就随社员们把队划了开来。
东圩被划分两个小队时,赵恒顺和董正玉各领衔一个队的头。大约是老祖宗血脉的原因,大体上是以赵姓和董姓为主体。这赵姓的赵恒顺队被命名为“东风生产队”;董姓的董正玉队则叫做“红旗生产队”。洪笑峰知道了东圩人按姓氏分成了小队的情况后,无可奈何地说:“东圩村的宗派主义真是根深蒂固,没办法解决啊。”大约正是因为“宗派主义”,洪笑峰在东圩村才不敢为所欲为,在没有一点证据的情况下,他不敢抓人。要不然,第二个山河大队的群众性被关被压,早就会被他做了出来!
人保组赵成和秘书长,因为也姓赵,不知也是“宗派主义”的原因,还是为了“深入内部,深挖细找”的目的,到东圩半年以后,居然和赵恒顺一班姓赵的人密切起来。他甚至呼唤赵荣雨也和他父辈一样,竟以爱称的口吻,叫他“小包包”。
在赵成和的作用下,东圩的政治环境由人保组才进驻时的紧张氛围,变得宽松起来。赵恒发家又恢复了像俱乐部的情形,每到晚上和下雨天,人们还是把他堂前挤得满满的,大家的喜怒哀乐照样在这里交流。
东圩村在五·七中学的学生被监视了四个礼拜之后也解了监。三中老师十分怜悯东圩村的学生,师生之间居然因此成了真心朋友。赵荣雨的弟弟赵荣华经常把他的老师带回家来。老师们每次光临,赵恒发夫妇都热情款待。这些老师见了东圩的环境,联系到学习班无辜遭到迫害的情况,百感交集。多次感慨地说:“这么差的条件,还这么热心地学习,难能可贵,难能可贵啊!”于是,他们倾情于这班学生。不分课堂内外、白天黑夜,总是把这些学生找去当朋友一样聊天。在聊天中教授他们的学识。这样,东圩去的六个人,除掉两个因为家庭原因,只念了一年就辍学外,还有四个人都成了不做农民的人才。一个当了国家干部,三个当了国家教师,其中一个还做了大学教授。
1972年10月,青弋江第二期工程开工,征调全芜湖专区农民上工地。全韩庄大队征用24个人,赵成和居然决定赵荣雨去管理民工伙食。在离家一百零五里的泾县郑家荡村上,韩庄大队的民工与蛇冲大队民工在一起生活,公着一个食堂。赵荣雨在那里经理着两个大队民工的伙食。他认真负责、大公无私,赢得了民工们的普遍赞誉,这样,他算在韩庄大队以外,初次有了好名声。
尽管这样,凡是学习班上有名字的人,入党、入团、当兵等等,仍然被冷置着,甚至免谈。人们每当询问赵成和,学习班问题为什么不做公开结论时,他总是含糊地回答,说这需要时间。因为别的地方案件还没有定得下来,这里的问题也就做不了结论。他甚至劝慰赵荣雨说:“迟点做结论要什么紧?又没有人把你们当坏人对待。”赵荣雨说:“可是,我们要想进步,为什么都不行呢?”“哎呀,进什么步啊?大事还没搞好,还谈什么进步呢?”“都这么多年了,到哪天才能搞得好呢?”“这不是哪一个人说了就能算的,要等大的框子定下来以后,才能对你们做结论呢。”于是,赵恒顺、赵荣雨他们只和赵成和谈生产,谈交往,竟不谈学习班了。因为那大框子什么时候才能定得下来,又将是怎样的定下来,只有“鬼”才知道啊!
1973年春天,在赵成和的周旋下,赵恒顺被调到公社水库上做了看守员。看守员虽然不算干部,但是,却是公社集体编制。不但现在拿工资,有许多福利;特别诱人的是,到时候退休,还有养老金,不愁老来生活无来源。因此,赵恒顺得到这个消息时,非常高兴。
因为赵恒顺做水库看守员,洪笑峰在当年的三级干部大会上说:“我们许多基层干部,辛辛苦苦为党工作,党是不会忘记他们的。比如水库修好了,需要管理人员,党委就决定安排了韩庄大队东圩的老队长赵恒顺同志。赵恒顺同志,解放以来就担任基层干部,几十年如一日,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现在年纪大了,应该给他一个环境宽松、经济来源有保障的工作。他能到水库上工作,是给基层干部的一个榜样。希望我们基层的同志,立足本职,做好工作。不要以为眼前吃了亏。只要你有了工作成绩,党会给你记着,会给你照顾的。”这一年,赵恒顺59岁。
可是,第二年,赵恒顺因为买杉木做棺材,洪笑峰又说他复辟四旧。新形势下的人死后都应该火葬,而赵恒顺还想睡棺材,封建思想顽固,不配做水库看守员,又把他开除回家了。
赵恒顺到水库上去后,东风队的队长是王元新担任着。赵荣雨虽然不能参加领导组,可是,大家却把他当做队里的骨干。王元新总是找他讨论生产措施,研究促进生产的方法。水稻良种矮杆化以后,双晚品种由秈稻换成了粳稻。这粳稻比秈稻品质好,产量也高,到粮站里卖价钱也高。可是人力却掼①不下来,必须得用打稻机才能脱粒。当前用脚踩打稻机脱粒,强壮劳动力踩一天下来也筋疲力尽,弱一点的男劳动力和普通妇女则无法正常参与。
东圩村一个生产队时候的拖拉机,分队时抽阄分给了东风队。一天,赵荣雨对着脚踩打稻机和拖拉机动力发生了遐想:如果能够把打稻机以脚踩改成以机械做动力,不就省掉了费力的“脚踩”么?
赵荣雨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王元新。王元新赞成得很。随即叫他叔叔王生贵与赵荣雨在这上面动动脑筋。他们根据脚踩打稻机的原理,把掼稻的禾桶底上加上了两根大树,使之成了拖拉机动力的机架。又做了个与禾桶相匹配的脱粒机滚筒,两头安装上木制轴承座,安上轴承,再安上木制皮带轮。经过多次实验,终于做出了第一台柴油机做动力的打稻机。
12马力的柴油机做打稻机的动力,是大马拉小车;而打稻的禾桶做打稻机桶,也大得很,能同时上七八个人脱粒,并且速度快,质量好。于是,这台打稻机在当年双晚收割时,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威力。全生产队不仅省掉了“脚踩”,还男女老少都上阵,进度是脚踩的许多倍。更重要的是,劳动强度大大减低。打稻,几乎与空手走路没有多大区别。劳动了一天的人们,那筋疲力尽的现象没有了,取而代之的竟是喜笑颜开。
1972年的冬天,农业进入了闲空的时候。12月的一个晚上,赵成和来东风队召开领导组会议,还特别把赵荣雨叫着去参加。会上他说:“农村里每到冬天,就有办夜校的习惯。现在又到冬天了,大家除了搞冬季水利兴修以外,没什么大事了。夜校也应该办起来。前几年你们这里办过学习班;现在,不兴学习班了,应该叫红民校。小包包啊,你还牵头把红民校办起来吧。”
赵荣雨听了这话,心情非常激动:我们办学习班都办出“特务”来了,现在还办红民校,谁知道又要出什么事啊?于是,他说:“赵秘书长,您说还办红民校,这能办吗?”赵成知道赵荣雨的心事,笑嘻嘻地说:“小孬子②”他以长者自居的口气说:“这是我叫你办的,对你总有好处,我还能害了你不成?你就把小青年们都找到一起办一个红民校吧。”赵荣雨心神领会:这是他要为学习班“正名”了。于是,答应着把红民校办起来,领导组的成员们当然也知道其中的内容,都全力支持。
可是,现在正是水库建好后第一年修筑圩堤的时候,任务很紧。大家都起早上堤,摸晚回家。回家盥洗过后再吃饭,已经是正式的夜里了,谁还肯再来上“红民校”?可是,为了学习班能够正名,这红民校还必须要“办”起来,因为公社还要组织检查啊。为此,赵荣雨选择胡二逵家的堂前做了“红民校”的课堂。他买了些红纸白纸来,用了一天时间,布置了“课堂”,并且以在校学员的名义,写了十多篇的学习心得。把胡二逵家堂前装点得花花绿绿,像个正常的民校课堂。可是,这个民校却一回也没有正式上过课。即使这样,在公社检查中,东圩村红民校,竟是先进“红民校”之一。
1973年的春天,韩庄大队要在苏武滩里筑堤围滩造田。按照大队和人保组的计划,得先绘出围滩蓝图。为这件事,全大队抽调了四个人组成了测绘小组,赵荣雨也在其中。自从学习班事件发生后,赵荣雨这是第一次再到大队部工作。可是,韩庄大队垦荒蓝图刚刚绘制出来,县革命委员会却决定全面开垦苏武滩,使韩庄大队的垦荒计划落了空。
1973年东风生产队领导组进行选举时,大队干部来开选举会时,说是放手让群众选举。可是,选票收起来后,却一反常态,没有当众公布,就带到大队部里去了。第二天公布选举结果,赵荣雨居然不在领导组以内。大家都觉得奇怪:我们都选举了赵荣雨啊,为什么他连领导组也没有参加上呢?这年冬季征兵,东圩村青年报名,一个也没被批准。东圩村的人看了这些情况,都知道学习班的问题,仍然在束缚着他们。
①掼:摔打的意思。当时农民脱粒稻谷,都是人工用禾桶掼打。
②小孬子:长辈对晚辈的爱称,犹如说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