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长篇】落日无痕（三十六）

第四十五回：妙解诗中意，寻路有凤台。

冷如风听得柳惜月喊到：“风哥哥，你看，这里的石壁感觉怪怪的……”便过去仔细的看着石壁，发现这个地方的石壁比其他地方潮湿一些，偶尔能看到很小的水珠一滴滴的落到地上。
柳惜月道：“忘忧谷的天气还算暖和，这里不应该这么潮湿的。”
冷如风慢慢蹲下身子，用手摸着地上的水道：“说明这石壁外有水源。”
柳惜月道：“这里是昆仑山，外面会不会是冰，如果是的话，那就是有出路了？”
冷如风道：“完全有可能。”
冷如风用手轻轻在石壁上敲打着，隐隐听到“咚咚咚”的声音，接着又用手敲打其他地方的石壁，发现跟这处石壁发出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冷如风对柳惜月道：“月儿，这处石壁感觉是空的，外面可能真的有出路。”
冷如风运功于掌，拍向石壁，因怕山洞受到强烈的震荡，跨塌下来，故而不敢使出全力。哪知就是这一点点的掌力，便将石壁拍开一条小小的裂缝，一阵寒风从裂缝中吹进了山洞。
冷如风大喜道：“虽说看不到亮光，但有风吹进来就说明有出路。”
柳惜月笑着点了点头。
冷如风道：“你退后点，我打开这块石壁。”
柳惜月向后退了几步，冷如风将功力尽数运于掌中使出一招亢龙有悔。受到掌力的震荡，山洞顶上的灰尘和小石块纷纷落下，不过二人早有准备，所以并未受伤。
冷如风这一掌，在石壁上打出一个小洞，刚好可以容得下一个人弓着身子进去。二人进去之后，走过一段很窄的山洞，来到一处开阔地，此处有如一个宽阔的广场，平坦的地面结着厚厚的一层冰，一缕阳光从山洞顶上的小裂缝斜斜地照射在开阔地的中央。整个冰场在这一缕阳光的照耀下，更显得晶莹剔透。
看到此种景致，柳惜月不觉惊道：“好美……”
冷如风道：“呵呵，想不到你还有心情看风景。”
柳惜月道：“真的很美嘛。”
冷如风道：“在黔山就有这样的地方，我们把这种阳光照射的景叫做一线天，只是没有结冰的地面而已。”
柳惜月道：“呵呵，那就是没有这么美了？”
冷如风道：“的确没有这么美，但却有出路，我看这里好像是条死路。”
柳惜月急道：“那怎么办？”
冷如风皱了皱眉头道：“除了想办法以外，我好像没有什么办法。”
柳惜月道：“慢慢想，我不急。”
冷如风道：“我急啊。”
柳惜月道：“不是吧，你一直都很冷静的，这会儿怎么了？”
冷如风脱掉自己的外衣，说到：“我不想冻死在这里。”
柳惜月道：“那你还脱衣服？”
冷如风道：“你要是冻死了，我以后找谁吵架？”
说完便要把衣服披在柳惜月身上。原来柳惜月被上官盈盈抓走那天并不是这般寒冷，她身上一直穿着单薄的衣裳，刚才在忘忧谷的时候还不觉得冷。被上官盈盈囚禁的这段日子，柳惜月红润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苍白。由于衣衫的单薄，在冰场呆了只一会儿，脸色已经开始发紫，变得更加难看。
柳惜月道：“我不要，又不是我一个人冷。”
冷如风道：“我穿得多，你穿上吧，多少能起点作用。”
柳惜月扭头道：“不要。”
冷如风：“穿上，听到没有，你衣服这么破，已经走光了，要是找到出路，到了外面，岂不被人看笑话。”
柳惜月连忙低下头，红着脸将双手抱于胸前，仔细看着自己的衣服，在身上四处找着，看是不是和冷如风所说的一样。
冷如风笑道：“不用找了，和你开玩笑的，穿上吧，暖和点。”
柳惜月微微笑了笑，接过衣服穿到自己身上，然后就踢了冷如风一脚道：“叫你笑话我。”
柳惜月这一脚可把冷如风给踢惨了，由于地面上全是冰，冷如风没有站稳，顿时仰面摔倒在地，顺势一滑，渐渐向冰场中央滑了过去，转眼已离柳惜月两丈开外。
柳惜月急道：“风哥哥……，你没事吧。”
冷如风道：“痛啊，这么凶，看以后谁敢娶你。”
柳惜月呵呵笑道：“我嫁不出去，就天天缠着你。”
冷如风躺在冰面上，静静地看着山顶的那道裂缝，和煦的阳光正好照在他的脸上，虽说不是很刺眼，却也使得冷如风的眼睛不自觉的眨了几下，冷如风闭上眼睛，一种特别宁静的感觉从他的心底涌了出来。
柳惜月道：“风哥哥，快起来啊，你怎么了？”
冷如风道：“别吵。”
柳惜月不再说话，她不知道冷如风在想什么，她不知道为什么冷如风叫她不要吵，但她知道冷如风的性格，这会儿必然是在想正事。
冷如风没有起身，继续躺在冰面上，淋浴在冰场上唯一的一缕阳光下，闭着眼睛，嘴里不停的轻声念道：“熔金落日日沾衫，秋水无痕痕难缠，多情自古多添愁，挥戈斩乱水中天……”
过了好一会儿，柳惜月依旧没有说话，冷如风嘴里不停的重复着：“水中天……，水中天……，水中天……”继而狂笑道：“哈哈哈哈，我太聪明了，我太聪明了。”
柳惜月道：“风哥哥，你怎么了？”
冷如风扶着地面慢慢起身道：“我太聪明了，这么难也让我想到了。”
柳惜月不解地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冷如风道：“这里就是水中天。”
柳惜月道：“水中天……？“秋水无痕”的藏身之处水中天？”
冷如道：“极有可能。”
柳惜月道：“什么意思，我不懂。”
冷如风道：“你看下地面，能看到什么。”
柳惜月道：“冰。”
冷如风道：“不是叫你看冰，是看冰的里面。”
柳惜月笑道：“冰的里面是土啊。”
冷如风道：“静下心来，仔细看。”
柳惜月蹲下身上，静静的看着冰面，不一会儿便对冷如风说到：“从冰里面看到了山顶的倒影，其他没什么啊。”
冷如风道：“冰是什么？”
柳惜月道：“冰是水。”
冷如风道：“水里看到什么？”
柳惜月道：“倒影。”
冷如风道：“倒影是什么？”
柳惜月想了想喜道：“是天、是天、一线天。”
冷如风点头道：“嗯，明白没有。”
柳惜月微笑道：“明白了，这里就是水中天。”
冷如风笑着点了点头。
柳惜月道：“但是这里除了有石头就是冰，根本看不到有其他东西。”
冷如风道：“我也不知道，四处找找吧。”
二人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
柳惜月道：“什么也没有，难道这“秋水无痕”会钻土不成？”
冷如风一拍大腿道：“好笨啊，我怎么就没想到。”
柳惜月道：“风哥哥，怎么了？”
冷如风道：“没什么，我是说你聪明。”
柳惜月不解道：“我聪明？”
冷如风点了点头道：“嗯，换了是我绝对想不到“秋水无痕”会埋在地底下。”
柳惜月道：“你的意思是说“秋水无痕”在地底下？”
冷如风道：“当然，你还记不记得关于两把神器的那首诗？”
柳惜月道：“记得，听我爹说过。”
冷如风道：“最后一句是什么？”
柳惜月道：“挥戈斩乱水中天，怎么了，这句话有问题？”
冷如风道：“月儿，你闪开一点。”
柳惜月道：“哦。”
说完便往后退了几步。
冷如风很小心地在冰场上走着，仔细看着冰面。眼睛不停的在冰面上四处查看。突然冷如风的眼神在冰场中央的一处冰面上停了下来。此处在山洞顶一线天的一缕阳光照射下显得格外刺眼，形成一条弯弯的闪光弧线，犹如一把利剑。直插在冰场中间。
冷如风冷静的看着冰面，缓缓地抽出君子剑，将宝剑高举过头，挥剑向冰面砍去。只听得“咔”的一声，冷如风手中之剑，从冰面上划过，冰面上立即破开一条三尺多长，一尺来深的口子。冷如风将宝剑插入剑鞘，右掌往地面拍去，大喊一声：“开……”
“轰隆”一声过后，地面上出现一个小坑。冷如风用手扒开坑中的冰块和泥土，隐隐看到坑中有一个碧绿色的长匣子。柳惜月慢慢地走了过来，激动的看着这个匣子道：“风哥哥，会不会是？”
冷如风道：“我也不知道，先看看再说。”
冷如风说完，蹲下身子，将碧绿色的长匣子从小坑中拿出来放在旁边的冰面上，用手轻轻拂去匣子上的泥土，将匣子慢慢打开。跳入二人眼帘的是一把寒光闪闪的修长古剑，剑身上隐隐泛着青绿色的光芒。剑身上凸现出用祖母绿嵌上去的四个小字“秋水无痕”……
冷如风和柳惜月二人顿时呆住了……
半响，柳惜月轻咬了冷如风的左手，终于打破了此刻的沉寂。
冷如风道：“咬我做什么？”
柳惜月笑道：“我看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冷如风道：“是不是做梦也不应该咬我嘛。”
柳惜月嘻嘻笑道：“现在确定了，不是做梦。”
冷如风将“秋水无痕”拿到手中，看着宝剑说到：“看来此次掉下山崖完全是天意，告诉我，在这等我们多久了，有没有想我？”
柳惜月道：“呵呵，你以为你是谁啊？”
冷如风一本正经地道：“我是冷如风……”
柳惜月道：“我还是柳惜月呢，先想办法出去嘛。”
冷如风道：“呵呵，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冷如风小心翼翼地将“秋水无痕”放回碧绿色的匣子，把她带在身上。由于冰场之中没有出路，二人只得从进来时的那个小洞离开，重新回到黑暗的山洞，燃起手中的火把，继续向前寻路。大概走了半柱香的时间，看到前面传来一丝光亮，二人终于找到一个很窄的出口，勉强从出口挤了出去。结果来到一处石崖，原来这里是昆仑南山的半山腰，四周的树木郁郁葱葱，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洞口的石壁上用古老的篆文清晰的刻写着“有凤台”三个大字……
冷如风道：“呵呵，终于出来了，看来你我命不该绝。”
柳惜月道：“我就知道跟着你不会有事的。”
冷如风道：“那当然，我是谁啊。”
柳惜月呵呵笑道：“你少臭美了。”
冷如风也跟着笑了，说：“走吧，月儿，先找个地方落脚，天快黑了。”
柳惜月微微点头道：“嗯……”
冷如风和柳惜月离开有凤台径直往山下走去，刚到山脚下，便看到一个大宅子，柳惜月道：“风哥哥，天快黑了，那里有户人家，干脆我们去借宿一晚再走吧。”
冷如风道：“只好这样了。”
二人来到宅前，冷如风轻扣门环道：“请问，有人在家吗？”
门开了，走出一个丫环打扮的年轻女子。女子道：“你们是……？”
冷如风道：“我们是过路的，天快黑了，想借宿一晚，不知道方不方便。”
女子还未说话，她身后走来一个衣着华丽，仪表不凡的男子。男子笑道：“冷大侠来了，不方便也得留你住下。”
冷如风与柳惜月听了这话，当时就愣住了。冷如风道：“你认识我？”
男子道：“你我在苏州早见过面了，只是我认识你，你却不认识我。”
冷如风问道：“不好意思，冷某真想不起来了，阁下是？”
男子道：“我以前是夏府的家丁，阿金。”
冷如风道：“原来是金兄，呵呵，想不到会在此相遇。”
阿金道：“两位请……”
冷如道：“金兄，在下有一事相求。”
阿金道：“冷大侠直管说，只要我办得到就行。”
冷如风道：“金兄待我如昔日老友，今日我跟月儿衣衫破烂，若被你的家人见到，恐坏了金兄名声。”
阿金道：“呵呵，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等小事。只不过冷大侠以后不要再叫我金兄了，我叫谢金。”
谢金接着对丫环道：“速速带冷大侠与柳姑娘沐浴更衣。”
丫环道：“是，姑爷。”
冷如风与柳惜月淋浴之后换上了丫环按谢金的吩咐到镇上买来的新衣，跟着丫环来到大堂，与谢金分宾主而坐。谢金吩咐丫环香茶侍候。
谢金道：“是什么风把冷大侠吹到这里来了，莫非是昆仑山的武林大会？”
冷如风道：“呵呵，说来惭愧，的确是为了此次武林大会，不过却出了点意外，我与月儿身陷险境，幸得脱险。”
谢金道：“没事就好。”
柳惜月道：“谢公子，你说以前是夏府的家丁，怎么刚才那个女子叫你姑爷。”
谢金笑了笑道：“可能是命吧，在夏府跟夏建仁有了些小过节，逃出夏府，一路乞讨到了此地，被当地恶霸欺负，幸得岳父大人相救，带到府中做家丁，岳母见我做事勤快，将女儿许配于我。”
冷如风笑道：“那你是因祸得福了。”
谢金道：“呵呵，的确如此。”
谢金又道：“冷大侠，你手上这个盒子是怎么回事？怎么你一直不离身。”
冷如风道：“这……”
谢金道：“若不便言明就算了，武林的事，我不关心。”
冷如风道：“多谢……”
谢金道：“不知道二位有何打算？”
冷如风道：“我们有重要的事要办，只想打扰一晚，明日便回苏州。”
谢金道：“你们有事，我不强留，不过若是再来昆仑，一定要来找我。否则，就不拿我当朋友了。”
冷如风道：“呵呵，一定，一定。”
冷如风与谢金聊得很是投缘。在用晚餐之时，冷如风二人在谢金的介绍之下，认识了他的岳父、岳母以及她的妻子李燕春。
第二天一早，冷如风与柳惜月便辞别谢金一家，直奔苏州。二人到达苏州之前先去了一趟桃源镇，在镇上见到了柳逸仙和余苍穹，将这次缘入一线天，找到“秋水无痕”之事告诉了两位前辈，并小住了两日，冷如风在柳逸仙的引荐之下，拜余苍穹为师，学到了些新的本事……
冷如风将这一路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东方宝。
冷如风接着道：“我与月儿刚到苏州就碰到了白兄，从他口中得知公子要回京城，便一路追赶……，救驾来迟，还望公子莫要怪罪才是。”
东方宝道：“冷大侠言重了，今日若非你二人及时赶到，我命休矣。”
东方宝接着道：“你二人此次遇难，有惊无险，本已是不幸中之大幸。不料却意外寻获“秋水无痕”。看来……，一切都是天意。”
柳惜月笑着道：“这样看来我的功劳最大。”
南宫月影道：“为什么这么说呢？”
柳惜月道：“若不是我被上官盈盈抓走，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冷如风道：“嘿嘿，少臭美了你。”
东方宝听了三人对话，跟着大家一起呵呵地笑了……
这一日，冷如风等四人来到洛阳城南五里之外，只见从京城方向跑来男女老幼共三十余人，个个神色慌张，犹如逃命一般。
冷如风随手拉住其中一个百姓问道：“敢问这位小哥，为何如此惊慌？”
百姓道：“你是外乡人吧？”
冷如风点了点头道：“是啊，我从黔山来的，到京城投亲。”
百姓道：“兄弟，我劝你不要进城，快跑吧，再不跑怕你小命难保。”
冷如风等人听了此话，大吃一惊。
东方宝急道：“莫不是城里出了什么事？”
百姓道：“出大事了。”
冷如风道：“出什么事了？”
百姓道：“没时间跟你说了，快跑吧……”
这位百姓话还没说完，便跟着其他人一起往远处跑去。
冷如风看了看东方宝，东方宝道：“不知道出什么大事了，搞得百姓如此惊慌。”
南宫月影道：“会不会是上官盈盈？”
柳惜月道：“完全有可能。”
冷如风道：“先进去看看再说吧。”
众人点头应允，四人便一起进入洛阳城……
刚进入洛阳城，便看到四处一片狼籍，昔日繁华热闹的景象已经荡然无存。
冷如风等人慢慢地向皇宫方向走去，突然眼面一队人马疾驰而来，路边的百姓纷纷往两边躲闪，四人也急忙向街边退避。
冷如风道：“这些是什么人，这么嚣张……？”
东方宝道：“禁卫军。”
南宫月影道：“不是吧，白城兴调教出来的禁卫军平时都是这样的？”
东方宝道：“不，不是，宫里一定出大事了，不知道父皇和母后……！”
突然一只手从东方宝身后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