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长篇】落日无痕（二十一）

第二十四回：情系遗忘桥，恶从心头起。

薛媛道：“看把你紧张得，和你开个玩笑，你知道我喜欢阿风，就你这样子，就不怕我吃醋，也不怕我骗你？”
柳惜月笑道：“我相信你。”
薛媛道：“阿风家住在圣泉国最偏僻的黔山县，县城最穷的遗忘村。而龙、杨家两均是黔山首屈一指的大富人家。也许正因为如此，冷如风误以为白若梦之所以离开他而选择杨天摩是因为他家的财富。所以自从跟艾芜心在一起之后，他凡事都很谨慎，可能在他心里芜心的确排在第一位，然而他在芜心面前所表现出来的一切，总是天下第一才是他最终追寻的目标。可能芜心也知道阿风之所以想要做天下第一，也是想让他们以后的日子会好过一点，但他真正想过芜心的感受吗？……，回答是否定的。”
薛媛接着说：“你是女人，你应该比阿风更清楚芜心需要的是什么。”
柳惜月：“……。”
薛媛道：“其实他跟芜心相处的这段日子，简直就像个武痴，练功的时候可以忘记身边所有的一切一切。甚至包括他自己。阿风只有在烦恼的时候才会去找芜心，但是芜心有心事的时候却总是找不到他，就算知道他在哪里，也不愿意去耽误他，因为他又在练功。真正一直在默默关心芜心的人，只有龙大哥。其实这次阿风的意外对他也好，对芜心和龙大哥来说都不一定是坏事……。至少可以给芜心和阿风一个冷静下来的机会，好好想一下，是不是真的爱对方。又或许对他们三个都是一个考验。”
柳惜月：“……。”
薛媛道：“不过如果照你刚才所说的情况来看，我们都不知道阿风心里在想什么。我真的不明白，我们几个认识这么多年了，而你才认识他不到一年的时间，却对他如此了解。”
柳惜月：“我……。”
突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薛媛道：“谁？”
门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媛妹，是我，龙惊天。”
薛媛道：“进来吧，门没锁。”
龙惊天和杨天摩走了进来。
龙惊天道：“不好意思，我不小心听到媛妹刚才说的那句话了。”
薛媛道：“呵呵，没什么，又不是什么秘密，我们在谈论阿风。”
龙惊天道：“媛妹，你刚才那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
薛媛道：“是吗？那你说说看。”
龙惊天道：“我们几个虽然相处多年，但一直只看到阿风在我们面前所表现出来的坚强的一面，然而柳姑娘虽说和他相处时间不长，但我敢肯定她必定偶然看到了阿风软弱的一面，再坚强的人都有脆弱的时候。”
薛媛：“……。”
柳惜月：“……。”
杨天摩：“……。”
柳惜月道：“哦，对了，两位大哥，有没有找到风哥哥。”
杨天摩道：“没有，龙哥连他家都去了，还是没找到，他根本没有回去过。”
龙惊天道：“没事的，这里是黔山，我们先吃了饭再说吧。”
众人应道：“好。”
……。
龙惊天等人正在用餐之际，杨天摩突然说到：“我想到了……。”
众人皆惊道：“想到什么了？”
杨天摩道：“我们有一个地方没去。”
龙惊天和薛媛同时道：“遗忘桥？”
杨天摩道：“对，你们忘了呀，风哥一有烦心事就喜欢往那跑。”
龙惊天道：“我晕啊，我已经到遗忘村了，都没想到去桥边看看。”
薛媛道：“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
龙惊天等一行四人，直奔遗忘桥。”
……。
其实杨天摩的确没有猜错，冷如风天还没亮就到了遗忘桥，他总说看到河里的水，他的心就会平静，那里也是他第一次和艾芜心见面的地方。
而且在杨天摩之前已经有一个人猜到冷如风在遗忘桥了，她就是艾芜心。艾芜心离开薛媛的房间之后，回到了自己的闺房，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终于……，她泣不成声。
她忘不了跟冷如风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忘不了冷如风对感情的执着和对武功的痴迷；忘不了黔山剿匪之前与冷如风的最后一次相会，最后一次牵手；忘不了那一个让她痛断肝肠的大雪纷飞之夜。风卷残花梦已迁，如蝶落絮扑翠帘，念起当年初见时，心凉如水泪满衫。
当她哭过以后，一个念头从心头闪过，冷如风已经到了黔山为何无故消失，难道……，遗忘桥？
……。
遗忘桥，黔山县且兰镇遗忘村外，东北方向三十里处的一座年久失修的石桥。当年冷如风就是从这座桥上经过，会同龙惊天，杨天摩，余干，夜闯麒麟洞，剿灭了山贼，成功的救出了白城兴父子。后来他做了捕头之后，凡是碰到不顺心的事，就会来到这里，他常对自己说：只有看到平静的水面我才能静下心来。白若梦走后，他除了呆在县衙的屋内，一有空就到这里来发呆。也正是在那个时候、发呆的时候，在遗忘桥上，第一次和平时只能远观却从来没有说过话的艾芜心相遇，他深深记得艾芜心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冷捕头，一个人在这发呆啊。”……，那情、那景，恐怕今生都不会忘记。
三年后的今天，他再次来到这里，可惜却物是人非。那种心情，恐怕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得到。
冷如风到遗忘桥的时候，发觉桥头上比原来多了一首娟秀的小诗，是用工整的小楷写好以后用刀刻上去的：风卷残花梦已迁，如蝶落絮扑翠帘，念起当年初见时，心凉如水泪满衫。
冷如风认得这是艾芜心的字，他看懂了诗的意思，他知道艾芜心一定以为他已经死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跟龙惊天走到一起也是可以理解的。
当艾芜心赶到遗忘桥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冷如风还是一如既往的在那里发呆，他已经在这站了整整一天。
艾芜心道：“痴情哥哥，又在发呆啊。”
冷如风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意外的回头看到了眼前的艾芜心……。
他有好多好多话想对艾芜心说，但是此时此刻却不知如何开口。
艾芜心道：“你回来了。”
冷如风道：“嗯，我回来了。”
艾芜心微微笑了笑道：“怎么回来了都不通知我。”
冷如风淡淡地道：“对不起，芜……，嫂子。”
艾芜心道：“别这样叫我，我不习惯，你还是叫我芜心好了。”
冷如风把头歪向一边道：“这怎么行，长兄为父，长嫂为母，岂能不敬。”
艾芜心道：“阿风，你……。”
冷如风道：“最近好吗？”
艾芜心道：“还好，你呢？”
冷如风道：“我很好，命贱，黔山那么高，居然没把我摔死。”
艾芜心笑道：“呵呵，这叫命好嘛。”
冷如风情绪有点激动道：“要是命好的话，结果不应该是这样；要是命好的话，若梦不会离开我；要是命好的话，媛妹也不会逃婚；要是命好的话，余干不会暗算我；要是命好的话……。”
艾芜心道：“要是命好的话，你觉得应该怎么样。”
冷如风道：“要是命好的话……，你不会嫁给龙哥。”
艾芜心回想了一下冷如风刚才所说的话道：“你刚才说什么？余干暗算你？”
冷如风好像没有听到艾芜心说话一样，自言自己语道：“自己喜欢的女人纠缠上我的义弟，共事多年的老友暗算我，心爱的女人要嫁我义兄，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艾芜心接着追问道：“阿风，到底怎么回事，你刚才说余干暗算你。”
冷如风没有回答。
身后传来柳惜月的声音：“风哥哥……。”
冷如风回过头来看到柳惜月正冲自己跑过来，她身后跟着龙惊天，杨天摩和薛媛。
柳惜月走到冷如风跟前道：“风哥哥，你真的在这啊。”
冷如风冷冷的道：“你不在客栈好好呆着，跑这来做什么。”
柳惜月道：“你还好意思说我，随便留张纸条就走了，你当我是什么人？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啊。”
冷如风淡笑道：“没有啊，我有正事要办，不要胡闹。”
柳惜月道：“你所谓的正事就是在这发呆吗？”
龙惊天等人过来跟艾芜心简单聊了几句之后龙惊天向冷如风问道：“阿风，余干暗算你是怎么回事。”
冷如风道：“龙哥，我的心好乱，别问我好吗？”
杨天摩道：“风哥，回黔山了也不通知一声，你真够哥们。”
冷如风道：“对不起。”
薛媛道：“现在不是说对不起的时候，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吧。”
冷如风道：“你们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龙惊天道：“哈哈，阿风，来打一架。”
冷如风吃惊的看着龙惊天。
龙惊天接着道：“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乱，练功可以让你情绪稳定一些。”
冷如风道：“我不想和你打。”
杨天摩道：“那就跟我打。”
薛媛道：“是啊，阿风，打一架吧，这样会好过一些，把心中的郁闷释放出来。”
艾芜心道：“嗯，不过不许用武器，免得伤了兄弟间的和气。”
冷如风道：“好，天摩，出招。”
二人便在遗忘桥你来我往，战了不到三十回合……。冷如风跳出圈外道：“我输了……。”
杨天摩道：“阿风，你让着我的吧，我一直不是你的对手，你不是学了降龙十八掌吗？怎么也没用？”
龙惊天道：“呵呵，今天阿风的招式太过凌乱。”
冷如风转过身去，将双手抚在桥沿上道：“我没事了，你们先回去吧。”
龙惊天道：“走吧，让阿风静一静。”
薛媛道：“我们就这么走吗，难道不管阿风了？”
杨天摩道：“呵呵，走吧，媛妹，没人比龙哥更了解阿风，他不会有事的。”
说完，龙惊天、杨天摩、艾芜心和薛媛都缓缓地离开了遗忘桥，只留下冷如风和柳惜月。
柳惜月看着一脸沮丧的冷如风，她眼中充满了无奈和怜惜，将手轻轻地搭在冷如风的肩头对他说：“风哥哥……。”
冷如风道：“我连天摩也打不过，根本没有机会打赢龙哥，你也走吧，我没用，真的很没用。”
柳惜月道：“我不走，我要陪着你。”
冷如风道：“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柳惜月道：“风哥哥，你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我吗？”
冷如风道：“我真后悔这次回黔山。”
柳惜月道：“这里是你的家乡，你不可能不回来的，就算这次不回，早晚也要回来的。”
冷如风道：“要是我不回来就不会知道芜心要嫁给龙哥了。”
柳惜月道：“你早晚会知道，这是事实，你必须要去面对。”
冷如风道：“为什么？为什么芜心偏偏要嫁给龙哥。为什么我大难不死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见芜心。为什么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她就变了。为什么？难道我们之间的感情就如此脆弱，经不起考验吗？难道一切都是假的？”
柳惜月道：“你错了，不是短短一年，而且整整三年。”
冷如风诧异的看着柳惜月。
柳惜月接着说：“你自己回想一下，和艾姑娘相处的日子，你有没有真正关心过她。”
冷如风道：“有，我心里只有她。”
柳惜月道：“但是你不要忘了，你念念不忘的总是要做天下第一，难道天下第一对你真这么重要吗？”
冷如风道：“当然，金钱就是感情的基础。练好武功，功成名就的时候我就会有很多钱。之所以会成现在这个样子，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我穷，要不然，若梦不会离开我，媛妹也不会弃我而去。要是我能早做到天下第一，芜心根本不会嫁给龙哥。”
柳惜月道：“你又错了，不是所有女人都把钱放在第一位，至少我不是，艾姑娘不是，薛媛姐姐也不是。”
冷如风怒道：“你骗我，若梦放弃我而选择天摩，芜心离开我嫁给龙哥全都是因为他们比我有钱。”
柳惜月道：“风哥哥，别激动，不是你想的这样。”
冷如风道：“为什么我碰到的女人都是这样，根本没有一个是真心喜欢我的。”
冷如风对天怒吼：“为什么……？为什么……？”
柳惜月：“……。”
冷如风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眼中充满了怒火，自言自语：“龙惊天，我要杀了你。”
柳惜月道：“风哥哥，你怎么了，他可是你的结义大哥。”
冷如风的眼中充满了怒火：“结义大哥又怎么样，他有把我当兄弟吗？”
柳惜月道：“怎么没有，他一听说你刚到黔山就不在了，比谁都着急，为了你，他几乎找遍了整个黔山县。”
冷如风道：“芜心是属于我的，谁也不能把她从我身边抢走。”
柳惜月道：“艾姑娘本来是应该属于你的，是你自己不懂得珍惜，根本不关龙大哥的事，你更不能怪艾姑娘。”
冷如风道：“我不怪他们怪谁？口口声声说和我是兄弟，却抢走我的女人……，口口声声说爱我，却这么快就要嫁给别人，难道她不懂什么叫从一而忠吗？”
柳惜月道：“为什么男人就可以三妻四妾,而女人却只能从一而忠,这公平吗?”
冷如风道：“什么叫公平？现在受到不公平待遇的人是我，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你才对。”
话刚说完又继续往前走。
柳惜月追了上去：“你给我站住。”
冷如风头也不回，就当柳惜月不存在。
柳惜月道：“冷如风。”
冷如风愣住了，虽没有回头却也停下脚步没有再往前走。因为柳惜月从来没有对自己这样直呼其名。
柳惜月道：“冷如风……，我喜欢你。”
冷如风回过头看着柳惜月：“……。”
柳惜月道：“我是真心的。”
冷如风听完冷笑道：“不要逗我开心了，我现在就去杀了龙惊天。”
说完继续朝县城方向走去。
柳惜月跑上前去，一把将他拉住，冷如风回过头来，发疯似的想挣脱柳惜月的手，只听得“啪”的一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