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长篇】落日无痕（十六）

第十七回：挥泪许承诺，计擒黑衣人。

柳惜月走后，尹秋君的父母追问尹秋君为何没有将她留下的原因。
尹秋君道：“爹娘放心，儿自有分寸。”
尹父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对尹母说：“君儿长大了，很多事他自己会处理的，你就不必担心了。”
尹母当然不答应了，说到：“你是没有看到这个柳姑娘，看到了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接着便唠叨了老半天，都是说柳惜月如何如何讨人喜欢，儿子如何如何对此事处理得草率，还有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之类的所谓大道理，一直到父子二人均听不下去为止。
柳惜月回到客栈整夜无法入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么。也许这是从她懂事以来，心情最糟糕的一次，也是最乱的一次，从小跟着父亲一起长大的她，从来没有单独一个人处理过任何事情，所有的事都会有父亲出来解决，离开父亲之后又有冷如风会处理好所有的事，现在孤军奋战的感觉真的让她感到很无助……。
第二天早上，尹秋君刚刚起床，便有丫环来报：“少爷，柳姑娘在后园凉亭等你多时了。”
尹秋君道：“何不早报。”
丫环道：“是柳姑娘吩咐不要叫醒你的，她来得的确是早了点，天才蒙蒙亮就到府上了。”
尹秋君道：“好，我更衣就去。”
尹秋君刚到凉亭，就听得柳惜月说到：“尹公子，只要你能抓住真凶，平安的救风哥哥出来，我就嫁给你。”
尹秋君听了这番话感到无比的震惊……，呆呆的看着柳惜月：怎么会是这样，结果不应该是这样的……。
柳惜月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只要你能抓住真凶，平安的救风哥哥出来，我就嫁给你。
尹秋君问道：“为什么会答应我？”
柳惜月道：“因为……。”
尹秋君追问道：“因为什么？”
柳惜月道：“因为我喜欢吃馒头。”
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尹秋君听得是一头雾水、满脑子的乱七八糟。
不过既然柳惜月这样说了，尹秋君还是信守了他的承诺，答应帮她调查涂无首被杀一案。
尹秋君和柳惜月一同来到县衙见过了王县令。得到应允，尹秋君全权负责调查此案，柳惜月也得到特许参与此事。
尹秋君叫来捕头问道：“涂无首的尸首何在。”
捕头道：“还在县衙。”
尹秋君道：“为何没有送去义庄。”
捕头道：“因此案还没审结，王大人派了几个兄弟把守，暂不送往义庄，此事也不得向外张扬。”
尹秋君道：“为什么？”
捕头道：“公子，你是知道的，自从王县令上任以来，本县还从未发生过凶杀案，不想让百姓惊慌。”
尹秋君道：“很好，马上带我去，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
经过一番细查之后，尹秋君与柳惜月来到县衙大牢见到了冷如风。
柳惜月道：“风哥哥，你放心，有尹公子帮忙，定能抓住真凶的。”
冷如风把头扭到一边道：“找谁不好，你偏要找他。”
尹秋君道：“冷大侠，我知道你对我有成见，但是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你的面子问题，是不能让真凶逍遥法外。”
冷如风道：“呵呵，我抓了那么多年贼，都抓不完，就让他逍遥法外也没什么吧，至少你们现在有我顶罪。”
柳惜月道：“风哥哥，你不要强了嘛，你看你这臭脾气。”
冷如风道：“我臭？就他好行了吧。”
尹秋君暗笑说道：“冷大侠，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实我不是帮你，我是帮家乡除害，此人不除，我祁门县就不得安宁，根本不在存在你会欠我的人情的事情。你是老捕头了，比较有经验，分析下案情行吗。”
冷如风道：“还有什么好分析的，人死了，杀人的跑了，顶罪的抓住了。”
柳惜月急道：“风哥哥，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冷如风道：“你去查过尸体没有？”
尹秋君道：“查过了。”
冷如风道：“有没什么发现？”
尹秋君道：“一招致命，伤在左胸，伤口小而窄，应该是剑伤。”
冷如风道：“切，这我都知道的，还用你说。”
柳惜月道：“风哥哥既然知道这些，在公堂之上为何不向王县令说明。”
冷如风道：“我要是说明不是刀伤而是剑伤，他把你当成杀人凶手怎么办，我可不敢保证这个官不糊涂。”
尹秋君道：“在他身上搜到一封书信。”
冷如风道：“拿来我看。”
尹秋君递上书信，冷如风打开信看到上书：消息已出，风欲回黔，我当如何，主上明示。
冷如风道：“这是余干的笔迹，怕被人认出来，故意用右手写的，还好我认得。”
柳惜月道：“怕人认出来还用右手写？”
冷如风道：“嗯，余干写字是左撇子，我以前碰巧见过他右手写的字。”
尹秋君道：“余干是谁？”
冷如风道：“黔山四大名捕之一，不过黔山是小县城，所谓的名捕是百姓们喊出来的，虽然也受过皇上亲封，但在江湖上都不出名的，呵呵。”
尹秋君道：“这封信对案子有没有什么帮助？”
冷如风道：“有，只是我还有一些问题没有想明白。看来得好好想想。”
尹秋君接着说：“武功我略懂，看伤口我还能确定是杀手所为，而且是高手中的高手，不过说到破案嘛，我却不如你。”
冷如风道：“呵呵，过分的谦虚就等于骄傲，你武功高深莫测，骗骗不懂事的小姑娘还可以，在我面前嘛，少来。”
尹秋君：“……。”
柳惜月道：“风哥哥，说正事嘛，看你扯到哪去了。”
冷如风道：“好，那就说正事，先从案发之时开始。”
柳惜月道：“嗯，当时我和你正在客栈的楼上，然后听到街上传来一声惨叫……。”
冷如风惊了一下道：“你刚才说什么？”
柳惜月道：“我说我们听到一声惨叫。”
冷如风道：“不是这句，是前面一句。”
柳惜月道：“当时我和你正在客栈的楼上。”
冷如风道：“原来如此……，这样解释就合理了。”
柳惜月与尹秋君同时问道：“怎么解释？”
冷如风道：“案发现场涂无首留下个血字“木”，我这两天在一直在想这“木”到底是什么回事，刚才月儿的话，提醒了我，终于想明白了。”
柳惜月道：“明白什么了？”
冷如风道：“这“木”字，极有可能是说杀他的人是逍遥十八楼的人。”
尹秋君道：“凭什么猜是逍遥十八楼？”
柳惜月道：“我也不明白。”
冷如风道：“涂无首留下血字“木”字，正是楼字的偏旁，究竟是来不及写完，还是故意只写一半，这就不清楚了，不过我猜想他是想告诉我们，杀他的人正是从楼上逃跑的那个人，而这木字拆开来看，便是十八，暗指杀手是逍遥十八楼的人。”
尹秋君道：“逍遥十八楼是江湖上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只是江湖传言，却没有人真正知道他们的藏身之处。”
冷如风道：“我也只知道这么多，不过从剑伤上分析，这么小的伤口，只能说明剑很细，很锋利，这样的剑，一般都是杀手用的，这样就吻合了。”
尹秋君道：“嗯，有道理。”
冷如风道：“涂无首武功不弱，能一招将他致命的杀手并不多，有一个人的可能性很大。”
柳惜月道：“谁？”
冷如风道：“我还不敢确定，因为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们刚到案发现场不久，捕快就到了，而且那么多人，就像准备好的一样。还有，杀涂无首的动机是什么，为什么要陷害我，和涂无首在房里的那个女子又是谁？”
柳惜月道：“哦，对了，风哥哥，一说到客栈的女子让我想起一件事。”
冷如风道：“说。”
柳惜月道：“你还记得那天在客栈我们冲进房间时闻到淡淡的香味吗？”
冷如风道：“当时我什么也没闻到，我只记得你好像说：好熟悉的香味。”
柳惜月道：“对，我当时也没想到是什么香味会这么熟悉，现在突然想起来了。”
冷如风道：“什么香味？”
柳惜月道：“花香。”
冷如风道：“是香囊？”
柳惜月道：“对，而且和我们在“苏杭第一家”闻到的那种香味是一模一样的。”
冷如风道：“你的意思是她们是同一个人？”
柳惜月道：“极有可能。”
冷如风道：“捕快为什么能那么及时赶到现场。”
尹秋君道：“有人用匕首将书信刺到王县令房间的窗户上，信上说，黔山县捕快涂无首被人杀死在西街，杀人者是黔山县前捕头冷如风。这很明显给人一看就会联想到是私人恩怨，但杀官差罪可不小。”
冷如风冷笑道：“明白了，谢谢你，月儿。”
柳惜月怔住了：怎么了，叫我什么？……月儿？……干嘛不叫傻丫头了……不懂。
尹秋君道：“冷大侠明白什么了？”
冷如风道：“涂无首和一个女的在我房间隔壁密谋要抓月儿，逼我就范。被我们两个识破，我们冲进去之后，那个女的逃跑了，我问涂无首为什么要杀我，他说不能说，各为其主，我放了他，他便提醒我说想杀我的人比余干厉害千倍。如果猜得不错的话，应该就是余干信上所称的主上。涂无首跳窗之后，在西街与那女子会合，却被那名女子所杀。杀他的目的有两个，其一、我放了涂无首，她怀疑他和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其二，杀他之后，故意拖延我们的时间，抽身到县衙报案，县衙就在西街，来去都比较快。如果涂无首说的有人想杀我是真的话，那么这个女杀手就应该是从苏州一直跟着我们到这里。因为时机不成熟，所以一直不曾动手，这次是想借刀杀人，陷害于我，如果我的假设是对的，那么杀手就应该是我刚才所猜的那个人。”
尹秋君道：“这一切都只是假设，就算是真的，我们上哪找这个女的。”
冷如风道：“要是她不知道涂无首死了还好办，可惜现在晚了。”
尹秋君道：“不晚、不晚。”
冷如风道：“何出此言？”
尹秋君道：“除了王县令和衙门里当时在场的衙差，还有我们三个以外，没人知道涂无首已经死了，而且王县令吩咐此事没有结案之前，绝不能外传。”
冷如风跳了起来：“真的吗？那太好了，看来这个官不昏。”
冷如风附在尹秋君和柳惜月耳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言罢，三人相视一笑。尹秋君和柳惜月离开牢房，依计而行。
当晚，王县令夜审“涂无首”却未得到只字口供。“涂无首”咆哮公堂，王县令气极败坏，令尹秋君和四个衙差火速将“涂无首”连夜押往京城刑部大牢侯审。五人一出县衙便大张旗鼓，鸣锣开道，出祁门县北门直往京城方向而去。出城不到二十里便到一处松林，此处山路狭窄，人马难行。行到一处山神庙，尹秋君道：“暂且在这休息一下。”
捕头道：“公子，王大人说了，务必连夜赶路，送往京城。”
尹秋君道：“敢情不是他赶路，我们在外面这么辛苦，他却睡觉去了。”
捕头道：“公子，这样不好吧。”
尹秋君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就这么定了，休息一晚，明早再走。”
捕头道：“王大人说了，此人有重大嫌疑，在外要多加小心才是，这里荒山野岭的，不安全啊。”
尹秋君道：“他懂什么，此人明明是受害者，他到好，放了嫌疑犯，把此人收押，原告变被告，良民变嫌犯，这摆明拿我们的体力不当回事嘛。”
捕头道：“可是……。”
尹秋君道：“别可是了，别忘了，王大人说过这件事，我全权负责。”
捕头摇了摇头道：“唉，就按你说的办吧。”
说完，留下一人看守“涂无首”，其余四人倒在山神庙中睡觉了。
待到四更时分，山神庙外突然来了一个黑衣人。在怀中抽出一段很细的小竹管，从门缝往里吹了一阵迷烟。看守“涂无首”的那个衙差晕晕乎乎的倒在了地上。
黑衣人冲进山神庙不由分说的，冲着囚车里的“涂无首”就是一剑刺过去。说时迟那时快，“涂无首”两手一分，将囚车打得四分五裂，从囚车上腾空而起，大喊一声：“飞龙在天”。黑衣人，忙举剑向天一挡，哪知这招“飞龙在天”是虚招，实际却是趁黑衣人举剑防高空攻击之时，一招庐山剑痕缓缓的指向了黑衣人的脖子。黑衣人急忙腾空跃起，闪开了刀锋，不料天下掉下一张大网，将黑衣人罩住，“涂无首”的刀轻轻松松的就架在了黑衣人的脖子上。这时候，除了囚车旁那个被迷倒的衙差以外，尹秋君等四人也从地上跳了起来，将黑衣人团团围住，山神庙外柳惜月也带了十几个衙差冲了进来。
几个人上来，三下五除二就将黑衣人绑了个结结实实。
“涂无首”冷笑道：“呵呵，没想到吧。”
黑衣人道：“你这个骗子。”
“涂无首”道：“我怎么成骗子了。”
黑衣人道：“你明明喊的是“飞龙在天”，却没使这招，你不是骗子是什么。”
“涂无首”道：“那是你笨，我要真使那招，我还会喊出来让你知道吗？”
黑衣人：“……。”
“涂无首”用手将他的一头乱发向两边拨开，黑衣人定睛一看，原来并不是什么“涂无首”，而是冷如风。
冷如风道：“你现在已经束手就擒，还有什么话说？”
黑衣人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杀涂无首。”
冷如风道：“你本是和涂无首是在此地接头的，不过你没有拿到你主人要的书信，杀他时，我又来得太快，未来得及取走，所以我料定，你必来取，况且涂无首被擒，如果不死，你怕他会暴露你们逍遥十八楼的秘密。”
黑衣人道：“你凭什么说我是逍遥十八楼的人。”
冷如风道：“就凭你是个女的。”
所有在场的人，包括黑衣人都惊了一下。
冷如风揭下黑衣人的面纱，露出一头的秀发，原来竟是个漂亮女子。
黑衣人道：“我不明白，我是女的关逍遥十八楼什么事。”
冷如风道：“美人跳窗、花香满房，一招致命、正中心脏，这么小的伤口，除了逍遥十八楼的“玉面罗刹”金笑笑，天下难道还有第二个人吗？”
金笑笑道：“就凭这个你就说我是金笑笑？”
冷如风道：“传言金笑笑，一向非常注重自己的外貌，白天常以美貌示人，所以只在入夜后蒙面杀人，因不愿意闻到太浓的血腥味，故而常贴身戴着一个香囊，淡香优雅，沁人心脾。”
金笑笑道：“这个你也知道？”
冷如风道：“当然，你从苏州一路跟我到这里，当了这么久的护草使者，我真的很感激你。”
金笑笑道：“客气了，怪不得主人一定要杀你。”
冷如风道：“你的意思是你主人说我该死喽。”
金笑笑道：“差不多吧。”
冷如风道：“你的主人是谁？”
金笑笑道：“杀了我吧，我是不会说的。”
冷如风道：“我不杀你，我带你回衙门，衙差们有一万多种方法让你开口。”
金笑笑道：“你以为我会怕吗？”
冷如风道：“你当然不会怕什么酷刑，但是如果是扒光了衣服游街呢？”
尹秋君等人听罢哈哈大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