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无痕（十五）

第十六回：如风冤入狱，探花巧施计。

冷如风和柳惜月住进了一家名为“好再来”的客栈，由于连日的赶路，冷如风很快便已熟睡，不过柳惜月却不像他那样一躺下就睡着了，她还在想着白天的事，想着冷如风为她紧张的样子。这人啊，说来也怪，心烦了睡不着，开心过头了又或是兴奋过渡了也一样也会睡不着。
大约四更时分，柳惜月感觉肚子有些饿了，准备下楼找点吃的，路过冷如风的房间时隐约听到隔壁有说话的声音：“……如风必死无疑……。”
柳惜月惊了一下：如风？会不会是有人想暗害风哥哥？不行，我得听清楚点。想到这里她便悄悄地接近房门偷听，模模糊糊的听到好像是一男一女在对话，女声：“你以为你打得过他吗？丁伶贵都不是他对手”男声：“我是打不过，不过要是抓住他身边那丫头，他必定就范。”
听到这话，柳惜月即刻怒从心上起，正欲发作，一只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上，吓了她一跳，回头看去，原来是冷如风。冷如风将手指放在嘴边：“嘘……。”柳惜月微微点了点头。
冷如风慢慢按顺序伸出一到三个指头，没有出声，不过从他的嘴型可以看出是：“一、二、三。”当数到三的时候，冷如风一脚将门踢开，两人同时冲进屋内。只见一道黑影从窗户飞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一个中年男子呆呆的站在墙边，冷如风迅速的将刀架到了中年男子的脖子上。柳惜月追到窗边发现黑影已消失在夜色中，回头环视了一下整间屋子说到：“好熟悉的香味。”
冷如风的刀架在那中年男子的脖子上却没有动手，二人好像是用目光在过招一样，一动不动，相视片刻。冷如风率先开口道：“涂无首，我和你无冤无仇，何故要杀我。”
涂无首：“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都痛快点，别婆婆婆妈妈的。”
冷如风道：“念在你我相识多年，只要你老老实实的说出要杀我的原因，我可以不杀你。”
涂无首闭口不答。
冷如风又道：“是不是余干叫你这么做的。”
涂无首道：“哈哈哈，就冲你刚才那句“念在你我相识多年”，还是拿我当兄弟的，但是恕我不能回答你的问题。”
冷如风怒道：“为什么？为什么？”
薛无道：“不为什么，各为其主。”
冷如风道：“那你的主子是谁。”
涂无首道：“不能说。”
冷如风：“……。”
冷如风收起刀说：“你走吧，我今天不杀你，但是我警告你，有本事就冲着我来，不要打我任何一个朋友的主意，否则你会死得很难看。”
涂无首看了一眼冷如风道：“多谢冷兄，就此别过，提醒你一句，余干根本不算什么，要杀你的人远比他可怕千倍。”
话音刚落已跳窗而逃。
柳惜月道：“风哥哥，怎么放了他。”
冷如风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各有各的苦衷，他不说必然有他不能说的原因。”
柳惜月道：“嗯，回房吧。”
二人正欲离开，准备各自回房，忽听得街上传来一声惨叫：“啊……。”
冷如风急道：“好像是涂无首的声音。”说罢二人飞身跳出窗户往叫声传来的方向寻了过去。
走不多远，便远远看到涂无首倒地上，一条黑影往西街窜去，二人追了一程未能追上，倒回涂无首之处见其倒在血泊之中，已然断气。柳惜月道：“风哥哥你快来。”
冷如风闻言过去看到柳惜月所指之处，涂无首右手之下，隐约可看到有字迹。冷如风不敢移动他的尸首，俯下身子看去，看到地上用鲜血歪歪扭扭的写着一个“木”字。正在考虑这木字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四周杀声声震天，十几个捕快已将二人围在当中，手中的火把将半条街照得犹如白昼。
为首的捕头说到：“竟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杀人，我看你小子是活得不耐烦了。”
冷如风站起身来解释到：“我们到这里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捕头道：“你的话留着到衙门再说吧。弟兄们，带走。”
十几个捕快不由得二人解释，便用刀架着两人，送往祁门县县衙。
祁门县县衙庄严肃静，王县令端坐在正堂之上，三班衙役整齐的站列在两旁。王县令将手中惊堂木高高举起往案上一拍：“将罪犯一干人等押上堂来。”
三班衙役齐声道：“威……武……。”
冷如风与柳惜月双双被押上大堂。押解二人的衙役分别用脚在两人的腿上踢了一脚：“跪下。”
捕头将挂在涂无首腰间的衙差腰牌交到王县令手中。
王县令喝道：“下跪何人。”
冷如风、柳惜月同时道：“草民冷如风。”“民女柳惜月。”
王县令道：“你二人可知罪。”
冷如风道：“草民不知。”
王县令猛敲了一下惊堂木吼道：“大胆刁民，你二人杀死黔山县捕快涂无首，到了公堂还不承认，现已铁证如山，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冷如风道：“草民的确不知，我与柳姑娘到现场时，涂无首已经死了。”
王县令再将手中惊堂木拍到案上，从筹筒中抽出两支丢到地上道：“还敢狡辩，来人啊，重打二十。”
冷如风道：“慢，草民何罪之有。”
王县令道：“铁证如山，难道你还想抵赖不成？”
冷如风道：“请问大人，所谓的铁证在哪里，何不拿出来，让草民心服口服。”
王县令道：“本县十几个衙役同时将你等二人擒获，均可为人证，拿你之时，你手上钢刀便是杀人的物证，还有何话说。”
冷如风道：“敢问大人，县衙的官爷到场之时，涂无首已经死了，有没有人亲自看到是我杀的。”
王县令：“这……。”
冷如风道：“再问大人，若是我的刀将涂无首杀死，请问刀上为何没有血迹。”
王县令道：“这个……这个……。”
冷如风道：“还有，大人，若是我杀了涂无首，请问，杀人动机何在。”
王县令：“你以前曾是黔山县捕头，涂无首一直是黔山捕快，私人恩怨仇杀？”
冷如风道：“一起共过事便有仇的话，那么大人的意思岂不是说你和三班衙役都有过节了？”
王县令：“大胆……，竟敢污蔑本官……。”
冷如风道：“大人又是从何得知，草民曾在黔山做过捕头，而且与死者一起共事，且有过节？”
王县令：“这……。”
冷如风道：“此案明明是疑点重重，大人却偏要说是铁证如山，我等二人的确是冤枉的，望大人明查。”
王县令稍作沉思后道：“来人啊，先将此二人各打二十大板，然后打入大牢，押后再审。”
冷如风道：“大人，我还有话说。”
王县令道：“快讲。”
冷如风道：“既是要押后再审，说明大人明查秋毫，也相信我二人本是冤枉，不如留下我一个就是了，索性把柳姑娘放了，我到是无所谓，她一个姑娘家可经不起这折腾。”
王县令随即将惊堂木一拍道：“大胆刁民，这里可是公堂，筹子已下，还没有打你们板子，岂容你们说走就走的，我官威何在？”
冷如风道：“大人，筹子已下，随意收回的确是有损大人官威，要不这样吧，打我一人就成了，放了柳姑娘，这样的话，既不损官威，又能体现大人宽宏大量，不与女流之辈计较。”
柳惜月道：“风哥哥，不要啊，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担着。”
冷如风道：“放心吧，我没事。”
冷如风说完随即对王县令道：“开打吧，大人。”
王县令略加思索道：“来人，重打冷如风二十大板，暂且收押，放柳姑娘出县衙。”
柳惜月看着冷如风，却不忍离去。
冷如风轻声道：“快走，离开这里，先回客栈，明儿一早立刻回桃源镇。”
……。
次日清晨，柳惜月到祁门县衙大牢探望冷如风，使了点银两给衙差后，衙差道：“长话短说，抓紧时间。”
柳惜月道：“谢谢官爷，很快就好。”
柳惜月看到囚牢中的冷如风趴在地上，轻声道：“风哥哥。”
冷如风听到后立即爬了起来。
柳惜月道：“风哥哥，还疼吗？
冷如风道：“一点点，不碍事的，死不了，呵呵。”
柳惜月道：“二十大板啊，居然说没事，看你脸色都白了。”
冷如风道：“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叫你走的吗？”
柳惜月含泪道：“我不走，你是被冤枉的。”
冷如风道：“呵呵，当了好几年的差，还是第一次呆在囚牢里，感觉还不错。”
柳惜月道：“这个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冷如风道：“呵呵，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也走不了，看来你是没机会陪我回黔山了，要不你先回桃源镇，我出来就去找你。”
柳惜月道：“我不走，我要等你出来。”
冷如风道：“别等了，我这回怕是出不去了，除非……。”
柳惜月道：“除非什么？”
冷如风道：“除非找到真正的凶手。”
柳惜月道：“嗯，你安心在这呆着，我去找真凶。”
冷如风道；“算了吧，你去冒险，我在这还能呆得安心啊。”
柳惜月道：“可是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冷如风道：“涂无首武功不弱，这个人能一招就将他杀死，必定是个高手。要是你去抓他是我唯一能出去的方法的话，我宁愿没有方法。”
柳惜月道：“我不管。”
衙差走了过来说到：“好了，时间到。”
柳惜月道：“风哥哥，保重。”
冷如风道：“嗯，记住，快点回桃源镇。”
柳惜月出了县衙之后直接回了客栈。关上门拼命的想：我该怎么办啊，要是关在大牢里的人是我就好了，风哥哥是捕头，他一定有办法抓人的。终于，她想到一个人，也许只有这个人可以帮冷如风。
思前想后，柳惜月来到城西一处大宅。门头上挂着个牌子，上面写着“尹府”两个大字。轻扣门环之后出来一个老者。
老者问道：“姑娘有事吗？”
柳惜月道：“麻烦告诉尹公子，就说柳惜月有急事求见。”
老者道：“姑娘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过不多时，门开了，出来的人却是尹母。尹母道：“请问姑娘找我儿何事。”
柳惜月道：“小女子有急事求见尹公子，望老夫人告知公子。”
尹母道：“你叫什么名字。”
柳惜月道：“小女子柳惜月。”
尹母道：“我儿出门办事去了，你随我进去，小坐一会儿，等他回来便是。”
柳惜月道：“谢老夫人。”
尹母将柳惜月带到后园凉亭，命丫环送上香茶与之共饮。
尹母与柳惜月交谈之时，一直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姑娘：外貌清秀可人，谈吐温文尔雅，甚是喜欢。
直至有丫环来报：“夫人，少爷回府了。”
尹母道：“唤他过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丫环道：“是，夫人。”
过不多时，尹秋君来到后园，看到尹母和柳惜月在一起，不觉惊讶万分。
柳惜月见尹秋君来到即起身迎接道：“尹公子。”
尹秋君还礼道：“柳姑娘好。”
尹母看着尹秋君笑道：“你们慢慢谈，为娘有事先告辞了。”
走不多远回头说道：“君儿过来，娘有话讲。”
尹秋君不敢怠慢，立即上前道：“娘，有何吩咐。”
尹母道：“这个柳姑娘，娘很喜欢，我去叫人准备饭菜，你可要留住他哦。”
尹秋君笑道：“谢谢娘。”
尹秋君来到凉亭对柳惜月道：“柳姑娘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柳惜月微笑道：“尹老爷是祁门县出了名的大善人，经常接济穷苦人家，一打听就知道了。”
尹秋君道：“呵呵，原来是这样啊，让姑娘见笑了。”
柳惜月道：“其实我今天冒昧来找尹公子，是想请你帮忙的。”
尹秋君道：“姑娘有什么事，请说。”
柳惜月道：“我想请你帮我救风哥哥。”
尹秋君道：“冷大侠出什么事了？”
柳惜月就将昨晚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尹秋君。
尹秋君道：“怎么想到找我帮忙。”
柳惜月道：“我和风哥哥初到祁门县，人生地不熟的，只认识公子一人，我想公子是探花，定和衙门的人熟悉，只有你才能帮到我们。”
尹秋君冷冷的说道：“你凭什么肯定我会帮你。”
柳惜月道：“因为我觉得你是好人。”
尹秋君道：“呵呵，你太容易相信人了。”
柳惜月道：“我说真的。”
尹秋君：“杀死官差，那可是死罪。”
柳惜月道：“我知道，但是风哥哥是冤枉的。”
尹秋君道：“我为什么要帮你，给我个理由。”
柳惜月：“……。”
尹秋君道：“柳姑娘，实不相瞒，我喜欢你，我也知道你喜欢冷如风，既然这样，他跟我就是情敌关系，我为什么要帮他？帮他对我有什么好处？”
柳惜月红着脸低下头没有回话。
尹秋君接着道：“我家你也看到了，虽说不上是富可敌国，却也衣食无忧，钱根本不是问题，你觉得你可以给我什么好处？”
柳惜月道：“你想要什么好处？”
尹秋君道：“很简单，我帮你救冷如风，事成之后你嫁给我。”
柳惜月：“……。”
尹秋君道：“呵呵，放心吧，我不会逼你的。”
柳惜月：“……”
尹秋君道：“我是真心喜欢你，我也希望能明媒正娶，逼婚的事，不是我尹秋君做的，救不救他，你自己看着办。”
柳惜月想了想道：“尹公子，除了这件事，你可不可以提其他的条件。”
尹秋君道：“其他的我都不想要，你先回去吧，想清楚再来找我。”
柳惜月迈着沉重的脚步，缓缓地走出了尹府……。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