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告别初恋

　　转眼一年的师范生活就快过去，小雨看着周围的同学似乎都在混时间，她心里很着急。
　　学校里有音乐班，美术班和普通班。像音乐、美术这些都是小雨很喜欢但不曾深入学习过的科目，小雨在读初中的时候，这些科目的老师每到一节课都是这样上的：先到教室里，然后让一个学生抄歌，一般一首歌就是几段，抄完后，也就下课了。再到下一节课，音乐老师一进教室，让学生跟着她学唱，一般三节课才能学会。再下一节课就是学生在教室里练习或者自习做其他科目的作业。再下一节课——或者再下一周音乐老师又让一名学生在黑板上抄歌词……如此循环下来，一个学期音乐课本就少，小雨学会一两首歌。
　　因此，音乐班的学生几乎没有农村来的孩子，都是城里学生，那些学生家庭条件很好，从小认识了各种乐器并接受音乐的很好的熏陶。而和小雨一样的农村孩子们有的直到十七八岁才第一次看到钢琴，才第一次认识什么叫五线谱。
　　对于美术而言，小雨一直是心生羡慕的。读初中的时候，学校压根儿就没有美术老师。体育、音乐、美术三者相比较而已，小雨最擅长的是美术，可是这些科目中，唯有体育成了小雨的一块走向成功的跳板，因为当时几乎没人知道师范里还有美术专业。
　　正如一只小船只能在顺水的情况下才能划得快，小雨觉得自己的家庭不允许自己有一点失败，如今在师范里读书的自己已经是父母的骄傲了，怎能还有其他奢望？尽管如此，小雨还是在看到学校里宣传栏上的绘画比赛时，觉得心潮澎湃，她决定参赛。
　　在香儿的帮助下，小雨的美术作品顺利完成，因为香儿给小雨买来了她绘画需要的工具，这在小雨那里真是雪中送炭呢！
　　美术作品画的是朦胧的晨雾中，一轮红日喷薄欲出。天上的鸟儿似乎也被惊吓到四散飞去……作品获得了三等奖，这在非专业班是少见的。
　　“小雨，你有美术天赋，你为什么读体育专业？”香儿拿着学校给小雨颁发的奖品高兴地问，“我觉得你喜欢的是美术。”
　　“你真是猜对了。不过我现在不喜欢美术了，我喜欢体育了。或者说我一直是喜欢体育的，美术只是我的一个特长而已，‘喜欢’和‘擅长’是两回事。”小雨说。
　　聪儿见小雨和香儿走得很近，逐渐地和小雨疏远了。小雨感到很无奈，她知道一直以来，聪儿是她最好的朋友，可是，从此以后，一切将要变了。
　　这变化来得这么快。
　　这一天，学校要在每个班选出三个在班上最受欢迎的学生上报。因为消息来的急，上午接到通知，下午就要名单，班主任把任务交给了班长，班长就在班上举行投票选举活动，大家纷纷写票。
　　五分钟内，名单出来了，小雨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得票在班上是第二高的。而之前一直和小雨走得很近的聪儿的得票远远低于小雨，几乎只是小雨的一半。
　　回到宿舍，聪儿把一本手里的书从宿舍门口就丢到她自己的床上，吓坏了宿舍里的小雨、琴儿等。结果，书从上床掉下来打翻了桌子上小雨的水杯，水撒了一桌子。跟着进来的艳儿、凤儿等都把目光聚到小雨身上，大家都看得出来聪儿是在嫉妒小雨。
　　小雨没说什么，她把聪儿的书从地上捡起来放在窗台上亮着，然后用抹布擦干了桌子上的水气，并打扫了一遍宿舍。大家就都默默无语，有的在心里暗暗佩服小雨。大家都估计到了小雨和聪儿的友谊也将要结束了。
　　正在这时候，宿舍门被敲响了几下。门边的梅儿打开一看，是方明。
　　“小雨在吗？找她打牌。”方明拿着一副扑克牌说着已经进了宿舍。
　　“在，小雨，来吧。咱们玩牌。”香儿说。
　　于是，在宿舍，午休之前，小雨对方明，香儿对凤儿，四个人玩起了牌。边上的梅儿盯着凤儿的牌指指画画，让她玩，她又说她不想玩。大家就都笑她。
　　“是不想玩啊。笑什么？凤儿不会玩，我教教她有什么不好？”梅儿的口音又让大家笑了一回。
　　凤儿性格最好，很随和。听着梅儿这样说也不生气。
　　睡在上床的聪儿听到大家的笑声，一屁股扭过身子去，猛地踢被子盖在身上。大家看到了又都笑了一回。
　　小雨和对面的方面四目相对，笑意里写着相知。
　　“你们两的手气那么好。我们却那么差，怕是做的方位不对，等会换换。”香儿说。
　　“就是，你看看，我拿着十点对，两次碰到方明的老K对。”凤儿一边出牌一边说，“这叫我们怎么能赢？”
　　“这次我们肯定输。我的牌很不好啊。”小雨双眉紧锁地说，“我这下该出哪张呢？”
　　“没事，小雨。你想怎么出牌就怎么出。”方明说。
　　“哎哟，方明，我发现你不对头。你是不是喜欢我们小雨啊。”艳儿在一边织毛线一边说。
　　“我看也是。”梅儿也嬉笑着说，“我才觉得不对头。你看他们最近打牌很是顺风顺水。啊，凤儿，你的牌简直是糟透了。你这次又逃不脱了！”
　　大家正在纳闷，不知道站长凤儿背后的梅儿说什么意思。
　　只见凤儿打出的一对老K又被方明的一对A给吃了。
　　“天啊！已经四把了，方明，你是不是知道我这里有K对啊？”凤儿沮丧地说。
　　“我哪知道。”方明诡异地笑着说。
　　这时候，轮到香儿了，香儿说：“我没有梅花对。我杀！”
　　凤儿高兴极了！
　　结果香儿出了对梅花三点：“骗你们的，我有。”
　　大家又笑了一回。
　　轮到小雨了，小雨打出了手里仅有的一对梅花：“十点对。”
　　一下子，小雨和方明挣得四十分。方明更是高兴，他站起身来说：“小雨，咱们这把又要赢啦！呵呵！”
　　“看你们得意。”凤儿说，“小雨今天才被人嫉妒了一回，你们两再情场得意，小心有些人吐血。”
　　大家都知道凤儿是说给聪儿听的，都不再说话，梅儿吐着舌头。
　　小雨的脸红了。方明看着小雨说：“好吧。明天再玩，你们午休吧。”
　　“明天，明天不要来了。”小雨一边帮着方明收牌一边说，“我不喜欢玩牌。”
　　运动会，小雨为班上挣得了中长跑项目的冠军。
　　在班上，大家都知道小雨是一只跑得快的“小鹿”。在学校，大家也都知道这个学校唯一的体育专业班里有一只跑得快的“小鹿”。
　　逐渐的，认识小雨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口耳相传知道了小雨。
　　小雨觉得天高地广了。
　　这一天，小雨收到了普通班的一名男生的信。
　　打开一看，里面写着：
　　“我只选择
　　用无望的眼神
　　望你
　　如月下远山
　　唯有雄壮的轮廓与浅色的迷茫
　　充塞过欢笑
　　在这温热的土地上
　　你的身影永驻心田
　　我无法给你什么
　　眼前
　　我是空中浮云一片
　　望着你
　　很远
　　曾经绽放的笑脸
　　你轻唱着‘阿莲——
　　忘掉你
　　很难
　　我徘徊在幻想与现实间
　　署名是“残月”。小雨看着这首小诗，心里很激动，只是不知道这“残月”是谁？
　　送信来的那个男生只说是他们普通班的，没说是谁。
　　不过小雨想起来了，她觉得一定是在看绘画展的时候见到的一个男生。这个男生叫李新华，那天在画展前，李新华盯着小雨的画看了足足有半个小时。后来，他就主动找到小雨，问小雨当时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学体育的画得那么好，为什么不考进美术班继续深造。
　　小雨当时说自己只是画着玩，再说已经选择了体育也没办法。之后，李新华就找机会和小雨谈话，班上的一部分人也知道了这事。但没人笑话李新华。
　　在运动会上，当小雨在田径场上飞奔的时候，李新华跑到主席台上对着话筒喊：“小雨，加油！小雨，我们普通X班为你加油！你是最棒的！”
　　这事小雨后来才听说是李新华干的。但因为这事在学校也司空见惯，没人多说什么，只是小雨所在的班里，很多人知道普通班有那么一个痴情小伙在追求小雨，仅此而已。
　　只是，小雨不知道方明对这事是怎么想的。
　　小雨知道，这“残月”就是李新华。和郝国平不同的是，李新华的信简洁而意味深长，浪漫而富有诗情画意。
　　……时间过得真快，小雨没有接受残月的感情，也继绝了郝国平感情。
　　只是，小雨的心事却一直藏在心里，她没敢让人知道她喜欢的是方明。可能连方明自己也不知道，尽管每次和方明相见，目光总是难以掩饰那份爱恋，可是，小雨知道一切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因为，就快三年了，小雨收到了残月很多的信，也收到了其他男孩子的信，却就是没有收到方明的信。
　　在毕业晚会上，小雨看到方明和音乐班的女生跳舞，又听说美术班的一个女生和方明走得很近，周末他还和班上的另一个女生去钓鱼。小雨便放弃了对方明的幻想，终于，一段还没开始的爱情结束了。
　　离开学校那天，方明撑着油纸伞，雨点打在伞上，小雨在伞下翻弄着自己的衣角。
　　“好好照顾自己。”方明对小雨说。
　　“知道。”小雨没有抬头。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方明说。
　　“明白。”小雨伤感地说，“你也是。”
　　“……以后我会来看你的。”方明说，“反正也不远。”
　　“好。”小雨说。
　　没有眼泪，没有拥抱，没有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