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爱的情感

　　“小雨，我分不清什么是肱三头肌，什么是肱二头肌。你给我讲讲好么？”方明在一个课余时间，拿着解剖学这门学科来找小雨。
　　小雨见方明这么谦虚，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平时对这个没怎么研究过，但是也不忍心一下子拒绝，就说：“我看看。”
　　这一看，反而自己倒先弄懂了。
　　小雨让方明伸出手臂来。
　　方明果然伸出手臂。并且卷起袖子，露出他高高凸起的手臂肌肉。似乎是等着医生给量血压的样子，周围的同学被方明的样子逗笑了。
　　“就是手臂前面与后面的肌肉。”小雨简单的说。
　　“哦，这样啊！”方明对着课本上的图一下就搞懂了。
　　“谢谢。”方明看着小雨的眼睛说，“你真聪明！”
　　小雨不敢看方明的眼睛，因为方明最近每次都喜欢来问问题。而且每一次来问问题的时候，看着小雨的目光里似乎都有一种别样的情思，那目光里似乎有种说不出的温暖和感情，像是自己多年前认识的某个人，可是，小雨明知道当时在体校不记得方明的样子的啊。只记得似乎有这么一个人，因为当时的张教练经常会拿一个叫什么明的人开玩笑，那个人似乎很笨。
　　小雨知道班上有很多小帅哥、小白脸，这在每个同学心目中都是心知肚明的。这些帅男身上总是紧跟着一双双眼睛，尤其是班花。
　　小雨很羡慕班花，她不仅有着姣好的面容和身材，还有这富裕的家庭。班花每次穿出来的衣服都是很贵的那种。这个女孩子不像是体育师范班的，因为她的皮肤很白，水灵灵的大眼睛，配着一张小而可爱的嘴能说会道，洁白的牙齿。
　　“小帅哥们爱围着班花转。”有女生这么沮丧地说。
　　小雨却不这么想。因为在小雨心中最美的男孩不是大家都认为帅的那几个，小雨心中的帅哥是像方明这个的男孩。
　　方明个子高高的，身体很结实，俊朗的脸，只是头发不是很好看——头发粗的很难看，小雨第一次看到男孩的头发长得竟然会像马鬃一样。
　　当第一次方明和小雨谈话那一刻，小雨就已经触碰过方明的目光，一下子像是触电了的感觉。那一天，方明说小雨很面熟。
　　小雨之后不敢看方明，但是总忍不住想多看一眼。
　　就在方明说小雨很面熟的那一晚，边上的同学就说：“你们俩真是有缘。”
　　小雨不知道什么是缘，但是，她能感觉到方明眼神里的温暖，那是喜欢或者跟“喜欢”相似的感情么？小雨不敢想。
　　小雨后来听方明说他去过小雨所在的流芳乡参加过比赛。小雨愧对这些记忆，因为那一天，她在拉着终点彩带——那是她一生第一次感觉到难堪的日子。
　　方明有着一颗小虎牙，但不是翘起来的那种，那颗小虎牙让方明的笑显得很可爱。加上两颊都有酒窝，这跟小雨是一样的。那天初次见面，说到小雨面熟，之后前后桌的又说了谁脸上有酒窝的事。
　　四人中，只有方明和小雨的酒窝最多。其实，两人在四人中也是最漂亮的，可惜没有同桌。
　　如今，小雨上课经常瞌睡的毛病也突然就改了。
　　因为她总觉得后桌的方明在看着她，一股股暖流直冲心头，顿时，睡意全消……
　　这一天，小雨和好友去外校观看足球赛。
　　回来时，听到没去的同学说有老师来找过小雨。
　　“可她已经走了……说是姓吴。”琴儿说。
　　“啊？吴老师！”小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快，也许她还没走远呢！”有人不知是谁推了小雨一把，等反应过来小雨已经跑出学校好远了。小雨的心咚咚咚地跳着，耳边的风儿呼呼呼地吹着。心里想着：吴老师，你在哪儿？
　　是啊，小雨这才想起，自从升学以来，就没有见过曾经的教练和老师了。只听说吴老师已经调到城里的某个小学去教书了。
　　小雨穿过人群，冲过红绿灯，追到车站，可是哪有吴老师的背影啊！
　　小雨的眼泪又要掉下来了，眼前一片模糊。
　　不知道为什么，吴老师的名字这样亲切，寻找着、思考着，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学校。是时候，小雨已经来不及打饭吃了，因为去追吴老师而过了饭点。
　　“你们老师真好！她找你没找到，她说她只是上来看看你，说挂着你身体太瘦弱……”仙儿也说。
　　小雨听了顿时感觉肚子饱饱的，心里也甜滋滋的了！
　　这时候，聪儿递给小雨一本笔记本，外面是包裹起来的。
　　“什么东西？”小雨问聪儿，“给我的？”
　　“嗯。”聪儿的眼神很奇怪，一边爬到她睡觉的高床上去一边说，“有人叫带给你……”
　　小雨开始觉得很奇怪，但是后来她已经猜到了。那一定是郝国平送的礼物。
　　小雨不想对宿舍里的人隐瞒什么，因为郝国平追求着小雨的事事大家都知道的，前几次郝国平留下的书信，宿舍里的人都看到了。
　　那天之后，大家都知道小雨的态度就都纷纷帮着出主意。
　　“不要理他。”琴儿说，“我看他还会追多久！”
　　“拿来我帮你回封信，告诉他死了这份心。”香儿笑着说，“我告诉他我们小雨有人喜欢了，不需要他来追。”
　　想着不久前舍友们说的这些话，小雨想当着大家的面打开笔记本。但是又觉得不妥，于是，她没有声张。她偷偷将笔记本藏到床角，唯有聪儿大概知道了那是什么。
　　那是什么呢？小雨在一个无人的时候也想看看那是什么。于是，也为了打发无聊的时光，小雨打开了笔记本。
　　“我真高兴，今天我学会了写日记……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天。95年X年X月。是雨儿教我的。雨儿，美丽、温柔、善良……
　　“10月7日，今天我去找她。怀着忐忑的心情见了她，人都走了，只剩下阿伟、我和她。我迫不及待地把心里话掏给了她，啊！她笑了，笑得好美，好迷人的笑啊……
　　“10月8日，今天我们上了XX课，重点讲了我们青少年一代的历史重任，我又想起了雨儿说的话：‘我们现在都还小，正是学习的黄金时光……是啊！我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不让雨儿失望……
　　“10月9日……
　　“10月28日……”
　　看着看着，小雨的心激动得快挑出胸膛。
　　然而，与此同时，小雨也感觉到头顶上似乎有一团乌云越来越低、越来越厚地笼罩着朝她压过来。
　　……
　　小雨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
　　这天，到流芳乡已经很晚了。因为没有车直接可以到家，小雨徒步走了很久的路。
　　天快黑了。大地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黑纱，小雨独自跑在回家的路上，逐渐的，远处的小树全成了黑影，四周静悄悄的，静得小雨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和跑步时脚落地时的声音。
　　没有月亮，天空中只是偶尔闪着几颗星。
　　小雨分不清脸上的是汗水还是飞星雨水，不一会儿，小雨的身上已经湿漉漉的了。好不容易回到了家，看到陈富国和张兰，小雨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小雨感觉还是家里温暖。
　　陈富国和张兰才从地里干活回来。也还没吃饭，看看墙上的钟表，小雨才发现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张兰让陈富国去切一些肉片来炒，小雨知道这是爸爸妈妈收藏了很久舍不得吃的。小雨的心里暖烘烘的。
　　“爸爸，我又给她们借了30元钱……”小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提钱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小雨在学校里已经很节省了，可是除去每个月要交的生活费，小雨的零花钱也不多。每个月不足一百元。
　　“嗯。你是怎么用的呢？”陈富国问，但听得出来没有生气。
　　小雨不敢看爸爸是什么表情，心里很难受，她不知道这刻的伤心是不是因为缺钱花的事还是别的，只是泪水就真的流了下来，忍都忍不住。
　　“你怎么了？你爹也没怪你。”张兰生气地看着女儿小雨。
　　小雨哭得越发伤心了。眼泪鼻滴一起淌，像是决堤的洪水，肆意的爆发。
　　好一阵沉默，陈富国似乎是看得出来女儿不是因为没钱花，而是遇到别的什么困难了。
　　“有什么困难就对家里说，钱，爹这里有。只要你买的是你用得着的。”陈富国一边吸着烟一边慈爱地看着女儿说。
　　小雨擦干眼泪，她记得为了节省回家的车费，她饿了两顿没吃饭呢。可是，在学校的委屈和痛苦何止这些？
　　从家里转来，小雨随着班上的学生到学校附近的小学去见习（就是看看学校里的老师怎么上课）。
　　来到城里的一所小学，小雨第一次被那些孩子称呼为“老师”，心里的激动和幸福自不必说。
　　那些可爱的小孩子首先叫小雨“老师”，但之后就叫“姐姐”了。大概他们看出小雨也还只是个大孩子呢吧。
　　小雨似乎是第一次尝到了当老师的滋味，课余时间，小雨等几个女孩子教那些小孩玩游戏，笑声传遍了校园，惹来其他班级的孩子们的羡慕。当和小雨在一起玩的孩子拉着小雨的手依依不舍地让小雨一定记得下次来看他们的时候，小雨想起了自己当初对给自己训练的教官依依不舍的情形。
　　离开时，小雨竟然激动得想哭了，那些孩子的笑脸给了小雨无穷的力量。
　　从这个时候开始，小雨开始爱上自己所在的这个师范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