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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洁白的心

作品名称:白云深处      作者:友韦      发布时间:2013-06-23 16:48:07      字数:7864

  星期天中午,秋高气爽。太阳像尽职的老妈子,把天空擦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碧蓝的天空蓝得让人感动。站在学校大门口的许红看了看表:12:30,微微蹙下眉头。和江月说好12点在这见面,然后一起去爬山,可直到现在还不见他的踪影,手机也打不通。但他不像容易失约的人啊?许红想。过了一会,她又看了看表,有些不耐烦,然后转身回学校,向男生宿舍楼走去。
  转了个弯,远处男生宿舍楼前一片混乱,许红心中顿生不好预感。在靠近混乱的人群时候,她听见竺清鸣气急败坏地骂道:“你他妈也不看看自己是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跟我玩?信不信老子今晚就叫你消失!”
  虽然竺清鸣的老子是富商,但江月还是不信他有什么办法能让自己消失。不过江月没那么嚣张,毕竟他们的争执点偏向于他。于是,他带着胜利者的镇定说:“我就是癞蛤蟆,而且我已经吃到天鹅肉了!”
  这句话在围观的人群中引起一片哗然。段不惊老熊大仙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江月在那方面吃到肉了,不禁暗自佩服他的神速。
  江月不动声色的话的伤害远远大于竺清鸣带着怒火的叫嚣。竺清鸣愤怒地甩起拳头准备再干一架,却见许红挤入人群,他顿时收敛脸上的火焰几乎在同一秒钟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迅速之快令人咋舌。
  见江月嘴角擦破,脸上淤青好几块,衣服也沾染不少尘土。竺清鸣却一点打架的痕迹都看不出来,倒是他身边同伙有刚撕打过的模样。许红知道老熊段不惊和竺清鸣的交情不浅,若不是他们从中调解,或许江月连站着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竺清鸣骄横霸道她是了解的。
  突然,一个男生大喊着跑来,“快走,宿舍管理员已经带着教导主任和保安队长来了!”
  竺清鸣没有理会,一脸温柔地走到许红身边拉着她的胳膊,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甩开。许红什么话也没说,走到江月面前,拉起他的手挤开人群。
  看见天鹅拉走着癞蛤蟆,竺清鸣恨不得有颗手雷,直接扔过去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炸死。老熊段不惊见他颜面扫地,只好留下费尽心思地安慰他,同时暗想,许红不顾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情面,当着这么多人毫不犹豫地偏向江月,笃定天鹅肉被吃到了。
  教导主任带一大票人风风火火赶到,见竺清鸣没事,就随便训斥几句,遣散了人群。事情不了了之,简单得令人发指。如果他以后还敢说自己清廉,估计苍蝇都要向他竖起中指。
  走出学校大门,许红停下脚步,心疼地看着挂彩的江月,说:“要不要去医院?”
  江月掸去身上的灰尘,摇头。身上的疼痛和愤怒早被她刚才在众目睽睽之下的牵手,给牵到九霄云外去了。他轻松地笑笑,说:“没事,用不着。”
  “我们现在去哪?”许红掏出面巾纸,仔细地擦拭着他被打破的嘴角,心中隐隐作痛。
  “如果你不嫌我这只受了伤的蛤蟆寒碜,计划照旧,爬山去。”他开起玩笑。为了不让她感到为难,他绝口不提竺清鸣。
  她想起他刚才在人群中说的话,嗔怪地踢了他一脚,“你还好意思说!”
  江月天真地以为他的威武不屈精神会让竺清鸣有所收敛。竺清鸣则以为是自己的威武力度不够江月才没有屈服。傍晚,江月爬山回来回宿舍的时候,在楼梯口与竺清明碰面。竺清鸣二话没说,抡起拳头就打,但没打过,不一会就捂着被江月打肿的右眼骂骂咧咧地逃走了。他忽略一件事,身边没帮手,中午江月会被痛打完全是因为他人多。
  竺清鸣越挫越勇,回到宿舍纠集一班人马,马不停蹄地冲向江月寝室,直捣黄龙。江月还没来得急给大仙他们说刚才和竺清鸣打架的事,竺清鸣就带人打进来了。老熊大仙段不惊见对方气势这么凶,连话都不让劝说就打了起来,他们也顾不上什么情面,直接参与战斗。但他们只负责清理竺清鸣身边的人,竺清鸣又是和江月一对一,结果大亏。
  事后江月他们在宿舍休息一会,而后去食堂吃饭。不料,竺清鸣打上瘾了。其顽固得令人发指,又找了一群人,十几个之多。江月四人正端着饭找四处座位,忽然涌出来一群人把他们围在中间,被打的是惨不忍睹。
  没到两个小时,打了三架。这么短的时间如此高效率的斗殴事件堪称史无前历,令旁观者咋舌。教导主任都汗颜了,记江月他们一次大过,同时象征性地给竺清鸣一伙一次警告处分。气得段不惊老熊两眼通红,嚷着要找教导主任拼命。还好江月决定息事宁人,强忍愤怒不愿和腐败斗争,“算了算了,退一步海阔天空,事情再闹大就不好了。”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贪污腐败啊!我算是看透了。”大仙趴在床上,揉着柔弱的腰,宿舍里他身子骨最弱,伤得也最重。
  “妈的,没想到竺清鸣连我们都打!”段不惊狠狠地抽着烟,鼻孔气得像奔跑中的马鼻。
  “他就是有钱的白眼狼,咱们早该和他掰了!”老熊郁闷地坐在床上,两鼻孔塞着卫生纸,翁翁地说。他可怜的鼻子不知刚才被哪个家伙揍了一拳,血冒得跟喷泉似的,足够养活整座学校的蚊子。
  不久许红打电话把江月约到操场,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一向不喜欢在女生面前说粗话的江月实在找不到有别的词汇可以宣泄心中的怒火,不禁开口大骂:“他妈的,神精病!打了三场连一句话都没说,就中午吵了几句。”
  “中午他怎么说的?”许红问。
  “他让我离开你,要不然叫我死得难得。”还没到开灯时间,黯淡的操场上一片依稀,许红看不清江月脸上的表情,但能感到他的坚定眼神。
  “你怎么说的?”
  “我?”江月心中愤怒溢于言表,“我说就算死得难看也不……离开你。”愤怒的同时他还不忘不好意思,最后三字声音忽然变小。
  认识他的这段时间她还不曾见过他被逼急成这副模样,一直觉得他是个不愠不火的人,没想到兔子也会急。她忍不住笑了,说:“他从小就娇生惯养,在家在外都是呼风唤雨,受不了一点委屈。不过,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很了解他,放心吧,这事交给我了。”
  当晚许红就把竺清鸣约出去,仅仅聊了半个小时就搞定了。之后几天江月虽和竺清鸣有过碰面,但未见他有什么挑衅的话,只是被不爽的眼神瞟几下,江月表示出胜者风范,没有理会,事情就再也没闹到大打出手的地步。后来江月实在忍不住,一起散步的时候,他好奇地问她跟竺清鸣说些什么,如此立竿见影?许红得意地说:“开始时他还一肚子气,但我只跟他说了一句话他就蔫了。”
  “什么话?”江月更好奇了,干了四场架不顶一句话作用大?
  “呵呵,你猜。”
  “别卖关子了。”江月迫切想知道。
  许红傍着他的胳膊,惬意地歪着脑袋说:“我比他大,一直把他当弟弟看待,虽然他知道却总不肯承认。那天晚上我对他说,‘弟弟,你这样做让姐姐很难堪你知道吗?’他顿时就像泄气的皮球一样。”
  江月感慨道:“好毒的温柔一刀。”
  “没办法,不把话说彻底他是不会死心的。我既然叫了他弟弟,估计他也应该明白再和你打来打去是多么无聊了。”
  没想到许红漂亮的外表下还隐着一份王熙凤的聪明,江月啧啧称叹。
  星期五晚上,许红给江月打电话,让他明天去她家玩。许红家就在本市一个高档小区,每星期五晚上她都回家,然后星期六星期天在家陪爸妈。明天她爸妈要都不在家,所以她才敢叫江月去玩。
  挂上电话后,江月活跃得像一只跳蚤。老熊睹事思人,不禁感叹在洛神面前何时有出头之日。虽然前一阵子因女生楼唱歌和打架事件让他声名鹊起,也有几个小女生慕名找过他,或像他投来爱慕的目光,但他对洛神似乎动了真心(可能因为付出过多的缘故),对其它女孩再没以前热忱。可是洛神并不领情,依然幸福地依偎在她男朋友怀里,当别人的小鸟依人。“你们到底进展如何了?”老熊为了摆脱相思之苦,随便找一个话题问江月。
  江月颇不好意思地说:“一般吧,还没亲过她呢。”
  “你不是说吃到天鹅肉了?”老熊惊讶地提高分贝。
  “没有,那天我故意那样说气竺清鸣的。”
  “太过份了!”在厕所里撒尿的段不惊裤子拉链都没拉,一脚将门揣开,叼着半截烟怒气冲冲地说:“要是你啥也没干就让她飞了,我们几不是白陪你挨打?”
  趴在床上看漫画的大仙被段不惊大力揣门产生的巨响吓得一哆嗦,而后挠了挠蓬乱的头发,失望地说:“我还以为你忽然变强悍了,曾对你刮目相看,没想到只是口头功夫。”
  “我也不想啊,可当时他太嚣张了。况且我说吃到天鹅肉只是想说明许红是我女朋友,并非你们想得那么龌龊。”江月争辩道。
  “得了,你之前的话分明是在误导我们。”大仙说。
  老熊见江月语塞,便不再为难,揽着他肩膀说:“她明天不是约你去她家吗?分明是一种暗示,把握机会。”同时一对绿豆小眼直放光,胖胖的脸上挤满淫笑。
  “对,干出点实事来!”段不惊咬着烟蒂“嘿嘿”一笑,对着空气屁股用力向前一顶,做出个恶心的动作。
  “顺其自然吧。”江月被他们说得春心荡漾。
  老熊提着眉毛做出一副不满意的表情,说:“什么叫顺其自然,应该尽力而为。”
  “好好,我尽力。”江月点着头,表现出惟命是从的样子。
  段不惊爬上床,靠在贴有刘亦菲壁画的墙上,老气横秋地说:“月啊,这可是人生最美好的东西,好好享受吧。”
  江月忍不住笑着说:“那我明天就好好体验一下,回来给你们讲讲,也算经验之谈。”
  段不惊和老熊一样,至今没有正经谈过一次恋爱。江月的一番话戳到他的痛处,他不顾光脚,愤然从上铺跳下,伙同老熊把江月摁倒在床上。两人四双手上下其索,咯吱得江月人连连求饶。
  翌日,江月起得很早。出门的时候空气中还残存着大量清寒,让他倍感振奋。在学校外面吃早餐的时候,他发信息给许红要不要给她带点吃的,对方肯定回答。于是他就买些包子和豆汁,匆匆坐上公交车。由于有一个小时的车程,他担心包子豆汁会被微寒的空气夺去热量,就将其抱在怀中,像个小孩抱着心爱的玩具。
  他根据许红的信息指示,来到一个叫天堂花园的高级小区。这是整个城市目前最好的居民住宅区之一,富丽堂皇得让他大长见识。走到许红家楼下,他见一对夫妇在黑色轿车里嘀咕着什么,然后中年妇女忙下车,急步走上楼。虽说那妇女已到中年,但看样子要比他三十多岁的大嫂还年轻。他走在妇人后面,距离很近,不过因为陌生,彼此都没有过多注意对方。
  熟料那妇女竟然在二楼停下,按响许红家门旁的门铃。江月不敢停留,赶紧延着楼梯向上走,然后在三楼停住,竖起耳朵偷听。许红睡眼惺忪地叫了声妈!幸好他刚才急中生智才逃过这一劫,然后惊叹许红的妈妈竟如此年轻,因为他妈妈已经青丝白发羼半了。没过多久,楼下传来仄仄下楼声音。又过一会,楼底传来发动引擎的响声,他这才敢蹑手蹑脚下来。
  按了好一会门铃许红才开门,她头发散乱,含着牙刷,见是江月两眼微眯,咬着牙刷露出一嘴白沫,一个深深的左靥绽开,算是笑了,含糊地说:“你先到我屋坐会,我洗个澡去。”
  “好。”江月将包子豆汁放在客厅茶几上。然后仔细打量着许红的家,虽然经常听老熊说她家很有钱,但他一直没明白很有钱是什么概念,这下算是了解了。单是客厅里的这个背投电视的钱,估计就足够他家盖间堂屋。
  走进许红的卧室,他才明白男生宿舍是多么不堪。屋里整洁得让人舍不得落坐,洁白的墙上没有任何装饰,除了她的床头上方有副精美的十字绣;壁橱中下部陈列着大大小小许多玩具,拿到夜市足够摆个摊位;上部有各种奖状证书,一个奖杯,其下方刻有一行小字,是许红小学时游泳得到的市第二名的奖励;奖杯旁边放有好几本青少年杂志与其它周刊,他随便翻了翻,每本里面都有许红发表的文章,令他瞠目结舌。
  壁橱对面是张宽大干净的书桌,上面有台保养很好的笔记本电脑,靠墙放着几本专业书籍,还有一袋没拆包的话梅和一袋已拆的开心果,便没其它东西。江月一直以为每个女孩都必然热衷三件事,打扮、追星、购物,但在她的房间里除了梳妆镜前简单的化妆品外,就再没别和了。
  卧室前面有一扇精致的小门,打开后他惊奇地发现竟是个向阳明亮的小画室!有许多已经完成的画幅被放在墙角,多是临摹印象派的作品。画盘上颜料已干,但看得出前一天晚上它们还被使用过。画板上的是一副临摹了一半的荷兰画家霍贝玛的《并树道》,对于自己这样学美术的专业生来说,江月想都没敢想过来临摹这样伟大的作品,许红却动笔了,而且画得有模有样,色彩运用得灵活自如。
  没想到自己的女朋友竟然是含蓄的才女,江月心中顿生压力。偃旗息鼓了一阵子的自卑卷土重来,如冰雹一般侵袭着他心中刚刚发芽的自信。
  忽然,一阵清新的香气传来。江月转过脸,许红正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穿着浴袍出如水芙蓉般出现在他身后。他生理自然而然地起了反应,幸好穿的是牛仔裤,不然就显露丑态了。
  许红莞尔一笑,说:“让你这个专业生见笑了。”
  “没有,没有,很好,都达到专业生水平了。”江月忙说。
  “呵呵,包子和豆浆我已经放到微波炉,现在差不多好了,一起过来吃吧。”许红说。
  “不用,我吃过来的。”
  许红不由分说,硬拉着他一起吃,“你买这么多我哪吃得完,你不陪我吃浪费就可惜了。”
  这句让江月感动,能懂得浪费对她这样未曾见汗滴禾下土的有钱人家孩子来说实属不易。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皮,陪她一起吃。
  吃饭时他问许红,“你喜欢霍贝玛的画?”
  “嗯。”许红狠点一下头,嘴里塞满了食物,像包子是什么美味佳肴。
  他被她的吃像给逗乐了,说:“你以前不会没吃过包子吗?”
  “很少吃,学校早上卖的太不卫生,容易吃坏肚子,家里早餐则永远是牛奶鸡蛋。”许红喝口豆汁咽下满口食物说。
  江月小时被鸡蛋噎过,差点没噎死,后来就极讨厌吃鸡蛋,想到每天早上要吃这东西,他不由同情地看她一眼,说:“真够可怜的。无论多好吃的鸡蛋,我一个就腻,绝对吃不下第二个,呵呵。”
  “还好你没生在我家。”许红想起他刚才的问题,“你也喜欢霍贝玛?”
  “嗯,特别喜欢。”为了使自己这个专业生看上去有点专业样子,他思忖一会,说:“他的画让人感觉很舒服,只需看一眼就会产生身临其境的感觉。特别是他的《并树道》,我家门前曾有一条路,在没铺成水泥路之前和画上的很像。所以每当我看到这副画时,总会想起那些童年时光。”
  他本想说两句比较专业的话,没想到一张嘴就跑题,尴尬地笑了笑,“要不要给你讲讲《并树道》的经典之处?”
  “嗯!”许红吃饱了,用纸擦嘴同时点一下头。
  “它的精彩之处有两点,第一画面空阔让人心旷神怡;第二色彩丰富令人叹为观止。首先说说画面空阔,在一块小小的画纸上,远处有房屋、田野、树木,近处有小河、丛菁、耕地。而在画面所占主要地位的中央道路,也不过是画纸上越加狭窄的一条。让人感觉天广地阔,很有中国山水画的韵味。远近法被画家运用得炉火纯青,让人望尘莫及;再说说色彩丰富,青空的背景中,显出褐色为主调的景物。中间点缀着红的屋顶、红的衣服、红的烟囱,互相照应。下方有明蓝,反映着天空的青色,相得益彰。色彩种类丰富,而全体浑然天成,十分调和。”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他不由惊讶,以前在书上看到这画的评价竟被他如此完整地记下!有点扬扬得意。
  “不愧是专业生!”许红瞪大双眼睛,被江月的话给惊住了,而后艳羡地说:“好想去你家乡看看,体验一下田园风情。”
  “你爸不是就开旅游公司的吗?再好的田园风景你都应该见过吧!”江月说。
  “那些被开发成旅游景点的地方,游人一旦变多就没意思了,顶多去凑个热闹。”许红不屑地说。
  江月借刚才的那番话给自己带来的少量自信,斗胆问许红一句:“当初你为什么不等我去说喜欢你呢?你这么漂亮。”
  “等了啊,但你不敢。”许红实话实说。
  江月被她的话给噎住,想想自己也够可笑的,明摆着的事情还要问,再等十年他也没有勇气说。
  “再说了,我这么可爱的女孩追谁不是手到擒来?等来等去多麻烦。”许红俏皮一笑,看得江月直想亲她,但不知该如何下手。
  许红忽然想起什么,站起走向卧室,“对了,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东西?”江月跟在她后面。见她在书桌抽屉里拿出一本书,在书页中间翻出一张纸,递给他,说:“还记得吗?”
  江月接过纸,是首诗:
  早春小草的呓语
  呢喃出一缕细软的黎明
  初夏露珠的坠落
  迸溅开一片清新的晨熹
  深秋枯叶的轻叹
  引起一盏黄昏悄然抒情
  隆冬月下的雪地
  一只洁白的兔子怀抱着一颗洁白的心
  “呵呵,我大一时候写的。当时出板报,剩下一处空白,刚好见过王黾板报上的诗,就一时兴起写出这首诗。没想到还你还记得,有点受宠若惊。”江月乐呵呵地坐到床上,屋里唯一一把椅子在许红屁股底下坐着。
  许红反趴在椅子上,下巴抵在互抱的胳膊上面,说:“当时我看到最后一句时无端感动,就记下了这首诗和江月这个名字。没想到后来有一天下午,我在宿舍楼上看到楼下操场上有个男生打乒乓球打得特别帅,就问身边有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有个女生说他叫江月,艺术系的,沉默寡言,深藏不露。于是我就更感兴趣了,想看看江月这个人到底是城府很深,还是另有故事?后来通过老熊介绍,才得到了解你的机会。”
  江月笑了笑,终于明白他们认识的来龙去脉,伸了个懒腰,躺到床上说:“呵呵,其实两者都不是,我只是朋友不多,不善于和陌生人打交道,说话很少罢了。”
  许红离开椅子,趴到床上,看着他的脸,说:“还挺谦虚的嘛。”
  “该不会后悔了吧?”江月侧过身体,和她四目相对。
  许红嘴角轻扬,摇了摇头。
  短暂的沉默。江月眼角的余光不规矩地下瞥,然后停留在许红的裕袍里的露出的半个酥胸上。身体里的血顿时沸腾,直冲大脑,头立刻懵掉。他鬼使神差般移动大脑,将自己的嘴唇贴僵硬地往她嘴唇上贴。
  许红瞪大眼睛,不知所措。
  而后,江月红着脸嗫嗫嚅嚅地说:“不是应该……张嘴么?”
  许红“嘿”地笑一下,伸手住江月的脑袋,主动吻他。嘴是张了,但不像是在热吻,倒像是在啃。两人都没经验,全靠自已摸索。折腾累了,分开。她吃惊地指着他的嘴说:“你的嘴流血了!”
  江月这才意识到嘴唇掠过丝丝疼痛,嘴里回荡着腥甜的味道。用手摸一下,确有血迹,说:“呵呵,你的嘴也破了。”
  “什么?”许红从床上跳起,坐到梳妆镜前,发现自己的下嘴唇也被江月的牙碰破了,沁出血珠。“讨厌!”说着嘴角洋溢出一弯浅笑。
  江月浑身都在胀,保不准下一秒身体还会不会受大脑控制,似乎大脑也快要不受控制,那是什么来控制大脑的呢?他不再多想,从床上坐起,为了确保不做出坏事,就随便找了个话题:“看你得过市游泳二等奖,估计游得很好,要不咱们游泳去吧?”
  “嗯。”许红捂着发烫的脸颊说:“你先出去,我换衣服。”
  离开家时,他们脸上的红如同朝霞,被外面明媚的秋阳不久驱散。一路上许红开心得如云雀,时不发出“咯咯”的笑声。江月也被渲染,带着笑意说:“干吗老偷着乐?”
  “你们那又没有游泳池,真想不出你游泳会是什么样子。”许红边说边想象,不由被脑海中想像出来江月笨拙的游泳样子给惹得忍俊不禁。
  江月也乐了,说:“我家四面环水,我从小在水中长大的,不会游泳才是天方夜谭。”
  “四面环水?那不成孤岛了?你别告诉我你家住曾母暗沙?”许红乐不可支地说。
  “我先不和你争,女孩天真起来真无法想象。”江月一脸无奈。
  秋天水凉,游泳馆里寥寥几人,其中有一个教练带着几个学生在训练。江月从小在水中度过很多快乐时光,只是近几年河水污染太严重,才没再去河里游泳。进入游泳池之后,一股久违的兴奋立刻在他心头弥漫开,一口气在池中来回游了七八趟,才意犹未尽地停下。当他缓过神来才发现包括许红在内的所有人都在看他,连那个教练也盯着他,眼神里透露出有意发掘他的样子。
  许红在水中游泳的模样很可爱,看得江月纳闷地问:“你们当时该不会比谁游的最可爱吧?”
  许红已经很久没踏进过游泳馆,还能记得怎么游就不错了,但她还是硬着嘴说:“你的游泳姿势不对。”
  他们在游泳馆里玩了很久,直到双方嘴唇都冻得发紫方才离开。随后他们又去了湖滨公园,在黑夜收回傍晚的最后一抹余晖,新月漂在天空之时,才依依不舍地打道回府。没想到这些寻常的地方酝酿着这么多快乐,江月如获新生般享受着这一切。即将坐上公交车之前,他偷偷地在她脸上亲一下,并嘱咐她记得一定还。许红捶了他一拳,笑而不语。
  回到宿舍,只有大仙在看漫画,同时不厌其烦地抠着脚。见江月回来,他不知是碰巧看到还是明察秋毫,发现江月的上嘴唇肿了一小块,一个劲地追问怎么回事。江月知道他想知道什么,干脆满足他的好奇心,如实回答。
  大仙听后大呼过瘾,而后毛骨悚然地说:“血淋淋的初吻呐,这场爱情注定要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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