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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作品名称:起枪      作者:子鸿      发布时间:2013-07-12 16:17:00      字数:4579

  郭山侧过身子躺在地上,以土堆做掩护,用双手做成个喇叭大声喊起话来:“对面的溜子听着,你们想要的人已经被接到佳木斯去了。你们别说是过不来这座桥,就是过来也撵不上了。知道现在是谁的天下不?就你们这几个半人儿,还想跟共产党作对呀?我劝你们,往回走的时候加点小心,县大队已经堵住你们的后路了,走慢了就一个不剩了,哈哈,都给你们包圆儿喽!”
  郭山这番话还真好使,土匪们发出一阵骚乱,半天也没有动静。郭山估计他们不会甘心,接下来会是一次更猛烈的冲锋。
  果然,更加疯狂的反扑开始了。土匪发现小安徽这个火力点是最大的障碍,于是叫几个炮手分别盯住郭山和小罗两个方位猛打,另外又叫两个管儿顺的专打小安徽,让他没有还击的机会。郭山刚一露头,土匪的子弹就像雨点儿一样撒了过来,一颗子弹正从他头顶穿过,把那撮乍撒毛趟出了一溜沟。在加大火力封锁的同时,土匪们向桥面硬冲过来。小土匪头子操着很重的鼻音扯脖喊着:“都他妈给我往前冲,二当家的说了,打死这几个小兔崽子把人抢回来赏每人一块烟土!”
  眼看着十来个土匪已经嚎叫着冲到了桥的中间防线就要被突破了。小安徽顾不得弹雨横飞,猛地从土包后边跳了出来,端起卡宾枪猛扫一气。已经过了桥的土匪应声倒下去两个,剩下的也带了伤连滚带爬地退了回去。
  一瞬间,小安徽完全暴露在土匪的枪口之下。对面的土匪叫喊着搂动了扳机,两颗散弹枪的铁沙子击中了小安徽的左肩和小肚子,他的身体猛地向后趔趄了几步。又一颗步枪子弹飞来,击穿了他的心脏,小安徽象根石柱子一样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鲜血顿时染红了他那身刚刚被泥水浸透了的旧军衣。小安徽张了张嘴,努力向郭山投来最后一瞥。
  郭山扔下手枪扑过去一把抓过小安徽的卡宾枪,疯了一般站起身来朝敌群猛烈扫射过去。小罗也倚着老榆树做掩体,一口气朝桥面上甩了五、六颗手榴弹。土匪们胡乱地放了几枪,紧忙把死的、伤的装上剩下的两挂马车,一溜烟地向西山的方向跑了。
  郭山喊叫着打光了一梭子子弹,看看土匪已经跑远了,他把枪往地上一扔,过去抱起面无血色的小安徽,他已经牺牲了。
  郭山摇晃着他的身体大声哭喊:“二丑哥、二丑哥,你醒醒啊!土匪已经被我们打退了,二丑哥!”
  小安徽是郭山参加革命后的第一个亲密朋友。郭山打枪、投弹都是小安徽手把手教的,就连怎么敬礼都是跟他学的。记得为了纠正他的姿势,小安徽还掰过他的手指头。
  郭山后悔了,这个连夜押送俘虏回佳木斯的行动是忽略了土匪的顽劣性,还是破案心切?如果是白天赶路也许就不会有这场恶战,小安徽也许就不会牺牲了。可是,土匪是怎么知道他们连夜赶往佳木斯的呢?几天的工夫,郭山一连失去了俩位最亲近的人,他的悲伤像开了闸门的潮水一样汹涌而出。他使劲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坐在地上嚎陶大哭起来。
  天已经大亮了,叶喜凡带着工作队员和民兵赶到了两孔桥。
  三更天时大青岗也遭到了土匪的骚扰。土匪出动的人不多,却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他们从几个方位一起下手,借助房舍的掩护打几枪换个地方,把工作队和民兵的力量都吸引了过去,一直到拂晓才消停。土匪已经很久没闹事了,这次他们一出动,叶喜凡和柯岩马上发觉了事态的端倪。叶喜凡决定新自带兵增援郭山。由柯岩在家坐阵,老梁带兵维持大青岗的治安。工作队在半道上没有遭遇土匪的车辆,只是意外地逮住了一个受伤掉队的小喽啰。土匪供述是有人给他们送了情报,所以才套了四马大车火速追了过来。
  此时的郭山全身都是泥土,脚上的鞋也跑丢了一只,小腿上还淌着血。一张孩子脸上哭得混儿画儿1地,脑瓜尖儿上的头发被子弹扫掉了一大截,没有了那撮乍撒毛,反倒显得有点愣呵2地。
  小罗的脸上也被子弹划了一条子,伤口周边的血已经凝固了。胳膊上的军装被钻了个洞,幸好没伤到肌肤。
  叶喜凡安排队员把小安徽的尸体抬上了马车带回大青岗去。回头安慰郭山:“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挖出那个通风报信的人,给小安徽报仇!”
  郭山用袖子擦了把眼泪:“妈的,抓住他一定要千刀万剐!”
  郭山搭了段顺道车,又急行军往佳木斯赶去,到了县公安局已经过了晌午。
  郭山一看见何以民就像在外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了妈似的,眼泪唰唰地流了出来,他抬起胳膊抹了一把脸,呜呜咽咽地说:“队长,小安徽牺牲了!”
  “啊?牺牲了?”
  何以民听到小安徽牺牲的消息先是一愣,接着心疼得跺了几下脚,一拳打在桌子上:“这帮土匪,老子一定把他们全都消灭了!”
  行动小组的人都围过来安慰郭山。
  文尚武拍了拍郭山的肩膀说:“别难过,这笔账我们早晚会跟土匪清算的。”他说着拎起郭山被子弹扫下去一截的乍撒毛掠了两下:“哎呀!这愣小子少了一节头发,真挺悬乎啊!”
  刘凯亲自到食堂用筷子串了一大串馒头、花卷,外带一包老和兴的特味豆腐干和一小篓子包瓜膜茄:“哟哟,看把我们的小郭山造3地,简直像个逃荒的了。好!任务完成得不错,像一名出色的公安战士。”
  郭山舔着嘴唇说:“快!给来点儿水儿,嗓子冒烟儿了。”
  郭山操起一个馒头塞进嘴里吭哧咬了一口,大口抹涟4地打起了“歼灭战”。因为口干,馒头在他的嘴里翻着烙饼咀嚼得很艰难。
  看着郭山狼吞虎咽的吃相,刘凯赶紧拿起桌上的茶缸,倒了杯水递了过去:“水来了,先喝点儿。慢点儿吃,都是你的。吃得饱饱地好好睡一觉,然后去装备科换换服装。这一次任务完成得挺辛苦。好样的!”
  郭山一顿鲸吸,吞干了大半茶缸水,用手背抹了一下嘴巴:“科长,俘虏都在吧?”
  “嗯,我们已经把你们押回来的俘虏审完了,看着吧,这回可有咱们忙的了。”
  “嗯哪,我约觉(yāojiǎo)着能有一些新线索。”
  “当然了,还不是个小数呢。”
  “快跟我说说!噢,对了!范德海回来了吗?”郭山嘴里嚼着馒头急着问。
  刘凯略一停顿:“回来了。”
  “好啊!那他说了那批枪藏在什么地方了吗?”郭山压低声音问完了这话,自己也觉得幼稚,不好意思地抬手挠挠后脑勺笑了。
  刘凯换上了严肃的面孔低声对郭山说:“范德海已经被杀了,就在他从哈尔滨回来的当天晚上。”
  “啊?!”
  一口馒头噎在了郭山的嗓子眼儿,他猛地打了个嗝儿,伸长脖子向下猛劲咽了口唾沫,抓起桌子上的茶缸“咕咚咕咚”又喝了几口。
  “查出凶手了吗?”
  “还没有。”
  “哎呀!那我们掌握的线索不是又断了嘛!”
  “但是,在侦破过程中我们发现了一些可疑线索,还牵出来一个弥足珍贵的人物。”
  “弥足珍贵的人物?是谁呀?干什么的?”
  “先不着急说这个,拔出萝卜带出来泥了,先说说你揽回来的这笔大买卖!”
  “啊!啥买卖?”
  “告诉你啊,你从谷家地窖里起出枪来后,我们就借这个线索询问了谷三太太。她承认枪是她藏的,而且又交代了一个更重要的环节。你知道这是个什么概念吗?”
  “又有新的发现?”
  “对,新的线索。”
  “我想,还是跟枪有关系吧?”
  “说对了,跟我来。”
  刘凯说完拉着郭山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坐下,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笔记本递给他,随后又递上两份油印材料,右上角都标着“绝密”二字。郭山挨着个儿看了一眼后,把两份油印材料放到了桌子上,随手翻开了笔记本。
  笔记本上记录的是谷三太太的交待材料,也不知道她的文化高还是不高,这交待材料写得就像唱莲花落一样。
  “前番认识了佐佐木,百般向我献殷勤。十二条枪做贺礼,口口声声一家人。虽然他去了老龙口,每月来往书信频。甜言蜜语都不算,特意传言说秘闻。‘佳木斯有个小南山,北坡山洞有铁门。别看洞口长流水,里面机关奥妙深。一百长枪五门炮,封泥打蜡嘎嘎新’,别看没人在看守,地雷暗箭做门神。”
  这篇莲花落把郭山逗乐了,他笑着对刘凯说:“哈哈!如果她这里面交待得情况属实,这可又是一拨藏枪了,而且数量还挺大。”
  “是啊。”
  郭山沉吟了片刻表情严肃地说:“科长,你说除了谷三太太,会不会还有别人知道这个线索啊?那些枪能不能落到敌人的手里?”
  “你的分析很有道理,日本人留下这些武器原本想做什么我们不知道。但是,国民党和土匪一旦得知这个消息肯定不会放过它的。”
  “土匪现在最需要枪械,这帮玩艺儿比狗都会闻味儿,说不定他们已经找到了呢。我们必须尽早动手,减少敌人得到它们的机会。”
  “所以说呢,我们有干的了,呵呵,买卖不小吧?”
  “是啊,这样的线索越多越好!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把日本子、土匪和地主们藏的枪支都起出来了,到那时候咱们这疙瘩(gāde)就太平了。”
  刘凯面带笑容端详着郭山,被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活泼气息所感染着。
  郭山又把“绝密”材料翻开了,头一行字清晰地进入了他的视线:“李鸾,佳木斯商会会长,1901年生人,现年46岁。”
  “李会长?诶,这个人的品行不是很好吗?怎么会跟案子有牵连?”
  “喏,再往下看看。”
  刘凯用下巴指了指郭山手里的材料。郭山看了看刘凯,继续往下看,显然这是一份很专业的调查记录。
  “经查,自1946年5月开始,李鸾频繁与其远方妻侄狄宝石(国民党三青团合江省书记、佳木斯文教干事长)接触,思想倾向于国民党右翼。
  1946年6月初,曾在公开场合散布‘应以中央统一接收光复之东北为唯一’的论调。
  1946年6月,曾斥资200光洋供东北新华书店购进新书;并题字“中规中矩,正道正宗。”
  1946年7月,应佳木斯联中狄宝石之邀参加三青团佳木斯部之宴会;
  1946年9月,为佳木斯联中新楼剪彩,并赞助大洋100块,奖掖优秀生;
  1947年1月1日为东北民主联军孙荣久师提供光洋100,棉布十二匹;
  1947年1月25日于工商联会议上言论:‘莫道红樱一簇好,当知万变不离宗’。(疑为暗示与会人员追随国民党。)
  1947年2月起,屡有形迹可疑者造访其宅邸;
  1947年3月3日两次去酱菜厂访问;(该厂原为其经营,后已转让与范德海)
  1947年4月起,其所属胰蜡工厂扩建。”
  李鸾,字凤岐。山西晋城人。在佳木斯商界颇有名气,年仅四十六岁,已经任商会会长七年之久。李鸾早年曾就读于北京,热衷了一阵子文化复兴、知识救国的思潮。后因躲避战乱北迁到绥化。1938年,又因学友的推荐到佳木斯兴办了个酱菜厂和胰蜡作坊。借天时、地利、人和之便,不几年即腰缠万贯,成为商界红人。更因风流倜傥,写得一手好字,赋得一阕好诗,处世理念超群,迅即被社会各界名流所认可。被人称为“晋贾一脉,凤毛儒商”。李鸾很满意这个“凤毛儒商”的称谓,因为他的人生信念就是要做个“凤毛麟角,廖若晨星”的人物。他谨尊“僮仆勿用俊美,有钱不置华屋”之祖训。把家安置在一座简朴整洁的四合院里,只是字画古玩书札之类多了些,摆满了几个屋子,一派书香门第的气势。李鸾取妻张氏,其貌不扬却知书达理。膝下无儿,只一女取名可卿,幼承家学,及长即送入佳木斯联中,已卒业成人,出落的如花似玉,百伶百俐,现待字闺中。
  郭山一口气看完全部材料,猛地抬起头来对刘凯说:“我想起来了,范德才交代情况时曾经提到过他。”
  “哦?怎么说的?”
  “我想想!嗯,是这样的。范德才说他去他兄弟家藏浮财的时候正赶上一伙人赶着马车到酱菜厂存一批玉器,这宗买卖是李会长给揽来的。当时范家哥俩一看那阵势有点儿不对头,没敢接。范德才说‘因为(yānghù)这件事还得罪了商会的李会长,以后不知道得穿多少小鞋呢’。这个李会长一定就是李鸾吧?”
  “对,就是他!”
  “如果说李鸾是追随国民党的,可他为新政权和社会提供的资助也不少啊。如果说他是跟共产党走的,一些言论却又有背道而驰的迹象,怎么判断他的身份呢?”
  咏言工作室创作
  …………
  注释:
  1、混儿画儿:混儿画儿:浑浊不堪。
  2、楞得呵:傻呼呼的。
  3、呜呜啕啕:嚎啕哽咽的哭声。
  4、造:造害地;被弄得。
  5、大口抹涟:狼吞虎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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