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善良的爱，真诚的爱 第八十二章、遗憾，沮丧

　　第八十一章、善良的爱，真诚的爱
　　亦菲终于泣不成声，耀祖是真地走了，消失了，她不能再看到他了。她记得在以前，每一次打电话时自己流泪他都知道，可是现在，她在这里哭泣，他却再也不会知道。她并不是希望他病好了以后能够和她回到从前，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她已经找到爱情，心不属于他了，可她不愿意让他消失。当初去看他的时候，带上戒指的目的，也不过是要告诉他，她的感情世界里已经没有他，可是她不愿意让他死，就算他无情无义，她也希望他健健康康活在世上。
　　他是她走上工作岗位时的老师，他教给她很多很多知识，他给了她很多很多帮助，就算他带给了她刻骨铭心的伤害，可是他也给过她刻骨铭心的温暖，她怎么会忘？哪怕他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哪怕他永远不理她，她也不愿意让他离开人世。
　　他的音容笑貌在她的面前闪耀，可是这些都变成了过去，湮没在历史的尘埃里，永远没有再现的机会。这是为什么呀？她多想让他留下来，哪怕他给予她的是决绝的冷酷的背影，她也要他在这个世界上继续，她不要他离开。
　　“耀祖，回来……我想看你最后一眼，就一眼，好吗？你果然狠心，就这样从我眼里永远消失。我要你回来，回来……”她梦呓一般，希望他能够听到，转到她的身边给她一个惊喜。可是除了喃喃自语，丝毫没有他的影子。她后悔没有多看他一眼，后悔没有多和他说句话，后悔……
　　哭得太久，思维都不清楚，她浑身瘫软，终于顺着墙根溜下去。
　　一位路过的老太太看到亦菲哭的时候有点好奇，于是站在一旁看。她以为亦菲是和男朋友生气才这样，很想看看前来劝她的男人是什么样，可是等了很久，也没有看到有人前来。直到亦菲哭得坐到地上时，她才走了过去。亦菲的呜咽让人心中悲痛，老太太看她哭得可怜，也不由难过：“丫头，你怎么了，在这儿已经哭很久了呀，快起来，地上凉。”说着伸手拉亦菲。
　　亦菲没有一丝力气，勉强站了起来，朦胧的泪眼已经看不清楚，只是断断续续说道：“……他走了，永远……走了，我没有看到他，连……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
　　老太太终于明白是有什么人去世才让她如此难过，也落下泪来：“丫头，不要再哭了，他去了，你怎么能够把他哭回来？还是保重你自己吧，啊？”
　　亦菲努力点头：“只是他……很年轻……”
　　老太太长叹一声，伸手擦擦眼角：“那个世界不分什么年老年轻，没办法的，丫头——你可不能再哭了，你知道吗？你怎么哭他也不会再回来的啊。你心里装着他，他心里也装着你的，知道吗？我想他肯定是惦记你的，你这样哭，他在那个地方怎么会安心？你看不到他，他会看到你的，看着你这样难过他却无法劝你，他不是更难过吗？他惦记你，你开心他才高兴，所以呀，你要高高兴兴的，他才欢喜，明白吗？……”
　　回到自己很小的家，她坐在沙发上久久地不动。老太太说得对，耀祖要是看到她这样难过，会更加难过的。他说过他希望她幸福的，那么，为了他，为了让他安心，自己一定要幸福。只是现在，她才知道除了那个电话号码，她没有他家里其他人的联络方式，也就是说，她连他葬在什么地方都无法得知，去看看他都不可能了，这样想来又是难过。没办法了，只有遥遥地给他送去祝愿，祝愿他在天堂安好。
　　就那样坐着，无声无息地坐着，坐到很累很累，坐到肚子提出抗议的“咕咕”声，她才醒悟过来。原来天已经黑透，墨海一般，屋子里一丝光线也没有。她想把灯拧亮，于是慢慢起身，就在完全站立起来的时候，突然头晕眼黑，一下子又跌坐在沙发上，过了好一会儿，眩晕的感觉才消失，她重新站起来摸索着打开灯。突然间灯光大亮，她的眼睛被刺，眨了眨才渐渐适应。渴得厉害，喉咙像要冒火，她弯下软软的身体提起了暖壶，这时才知道暖壶是空的。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才想起西门阳一会儿就来。
　　突然想起西门阳，难过和疲劳退居在一边，担心又袭上心头。他现在到哪里了？从打了电话告诉她要来，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不是路上有意外吧？这样一想，顿时出了一身冷汗。稍微一愣，她急忙返身走到沙发前，从包里掏出手机匆匆拨了过去。
　　西门阳专心地开车，他的嘴角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亦菲在等他，想到心爱的女孩在等，心中溢满了幸福。一直以来，因为素洁在他家，他的心中就有不可名状的压力，没有办法解决找不到出路，因为妈妈对素洁的喜爱，言来语去想要他和素洁结婚，他没有办法去挑明自己有女朋友，他不敢说。他知道只要素洁在一天，妈妈就不会答应让他娶别的女孩，他也怕伤害素洁，所以什么都不能说。这下子大家都同意让素洁出去找工作，离开他家，他终于松了一口气，盘踞在心中的纠结和郁闷也一扫而光。素洁走是迟早的事情了，他终于可以给亦菲一个确切的答复，——不久他们就能够结婚。想到她圆圆的脸，笑起来的时候微露的牙齿，那样可爱，那样让人心动，他不禁微微笑了起来。
　　夜幕已经降临，所有过往的车辆都亮起了灯，他也只看到流动的灯河，于是更加专心。亦菲在等，他恨不得一下子就飞到她的身边，不由加快了车速，可是他更明白，无论什么时候安全都是第一，于是收敛心神，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面前的路上，车飞快而平稳地行驶。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亦菲的号码。看着闪烁不动的屏幕，心中马上荡起融融暖意：“亦菲，我还在路上。”他的声音欢快而清脆。
　　听到他的声音，亦菲悬起来的心“扑通”掉回了原处：“哦。”
　　“再有半个多钟我就到了。”他的声音充满了兴奋。
　　“我知道了，慢慢走，注意安全，我等你。”说完，她匆匆就挂了电话。她不敢说太多，开车的时候不能分心的，接电话是最不安全的。
　　西门阳听到亦菲咔嗒挂了电话，知道她是让他专心开车，可总是有点遗憾，他还想和她说话。顿了顿，按了按键，又打了过来。
　　亦菲刚刚把手机放到茶几上，手机又响了起来，是西门阳的。她只好说：“别打电话了，好好开车。”
　　“别……等一下。”西门阳急急地说，他害怕她又把电话挂断。“我会好好开的，你放心。只是，我现在很想和你说句话，这一路我都没有说话，憋死了。”
　　“委屈一下，现在好好开车，不能说话，一会儿我们说。”她温柔地说。
　　“咦？”他听出她的声音有一点沙哑，“你是不舒服吗，怎么……嗓子哑？”
　　她努力地一笑，尽量用欢快的声音说：“没有啊，我是口渴了，还没有喝水。你好好开车，我去喝水。”
　　“好好。我一会儿就到，去喝水吧。”
　　挂了电话，亦菲怔了一怔。哦，他一会儿就来，自己到现在还什么都没有收拾。快，不能让他觉得自己有事。
　　第八十二章、遗憾，沮丧
　　插上饮水机的电源烧水，把带回来的行李按照类型各自放好，屋子里简单打扫一下，做完这一切的时候，亦菲虚脱般地无力，停下来大口喘气。坐了大半天的车，哭了很长时间，累、饿、难过……接了一杯水喝下去，才感到身上有了力气，可是有了力气后难过又席卷而来，泪水再一次落下来。
　　又想起了耀祖……
　　她隐隐后悔，后悔自己故意戴了那枚戒指让耀祖看。那枚戒指，从运河回来亦菲就收藏起来，那天去医院她很清楚戴那枚戒指的意思，无非是表明自己有了恋人，别样的心理，暗藏着一种对他不在乎的挑衅心理——没有你我也一样被人重视。可是没想到那次见面竟然是永别。
　　他看到那枚戒指，目光中包含着太多太复杂的内容，可他心里想什么，她永远也不知道。他拉着她的手仔细看，祝福她，说了好多好多的话……尽管他说他是高兴的，可她知道她对他是一个打击，因为他的眼中有一丝疼痛。当时看到他那样她心中还有一丝快意，就因为他伤她太深，她有一种报复了的快感。没想到他一下子从世上消失，她后悔自己的做法。自己那样做是不是让他难过了？可是这一切都无从知晓，徒然留下遗憾。她后悔用那枚戒指去刺激他，却永远也无法弥补，所以更加难过。
　　现在，只有他的祝福留在她的耳边，她相信他是真心真意祝福她的。那么，自己能够做的，就只有幸福，自己也只能拿这个去安慰他，去告慰他在天堂的灵魂。是的，一定要幸福。因为他说过，如果她不幸福，他会不安的，绝对不能让他不安，为了他，自己一定要幸福。就算给他看，也要幸福，这样一想又是泪水涟涟。
　　怔了一会儿，她又醒悟过来，不能总是沉浸在悲伤之中，她这样做耀祖会难过，她要让他安心自己就不能难过，何况一会儿西门阳要来，她也不愿意让西门阳知道这些。想到这里，她才想到要赶紧洗漱一下。
　　一切都忙完的时候，西门阳的电话打了过来：“亦菲我到了，你在什么地方？”声音中是喜悦和兴奋。
　　“我在家呢，你……在哪儿？”亦菲也尽量欢喜地问。西门阳来了，她必须把耀祖的影子从脑子里面赶走。
　　“我快要到你们公司那儿了。”他迫不及待，“我在哪儿等你，公司门口可以吗？”
　　“好，我这就去。你就在公司门口等我。”
　　她穿好衣服，拿了包，锁好门就匆匆下楼，然后打车，赶到公司门口。西门阳先她而到，看到她走出出租车，他轻轻按了一下喇叭。亦菲迟疑一下，走了过去，他已经打开车门，双眼灼灼地望着她。亦菲矮身坐进去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一点别扭，目光怯怯地望向他。他已经侧身探过来抱她，很急，迫不及待：“我终于看到你了，我看到你了，我好……想你。”
　　亦菲目中含泪，声音有一点哽咽：“我……也想你。”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落泪，只以为是她太想他而难过，心中升起温柔的带着酸酸的感动：“别难过，我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
　　“嗯。”她轻轻回答，迎合他的动作。
　　一路的紧张和期待，终于看到她，和她在一起了，这一刻他很满足，除了喜悦就是兴奋，也有一点点期待太久终于相见的难过。他用力搂住她的肩膀，一只手抚摸她长长的头发：“我终于和你在一起了。”说着，嘴唇在她的脸上搜寻。她很乖地侧脸，很平静很从容地迎合他。“亦菲……”他梦呓似的低唤。她轻轻答应“嗯。”
　　车内的暖气正好，夹杂着细细的香味缭绕，清淡的微甜洇溢。
　　他们唇齿纠缠，两个人都陶醉在缠绵中，仿佛世界上只属于他们。
　　很久，全身的力气都已用尽时，她终于阻止他：“好了。”
　　“不。”他说着又去亲她。
　　她伸手按在他的唇上，轻笑：“有完没完？我们该去吃饭了呀。”
　　他怔了一下，突然被她一说，感到了饥饿，空空的胃都有了一点绞痛。于是强行亲了她一下才说：“我真地很饿，可是我忘了。”
　　亦菲看着他：“饿了还忘记吃饭？”
　　“是的，看到你就忘了。”他发动车子，“看到你的时候，眼里心里都是你，其它的都忘。”他没有撒谎，突然见到她的时候，所有的意识里都是她。很顽皮地看她一眼才问，“我们去什么地方吃饭，你想吃什么？”
　　她也很饿，只是不知道想吃什么或者去什么地方，很茫然地说：“我不知道……”
　　西门阳诧异：“想吃什么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你不是在这儿工作好几年了嘛，附近哪个地方有你喜欢的餐馆，你总该知道的呀。”
　　亦菲顿悟，撒娇地不依不饶：“干嘛批评我？我怎么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或者想去哪儿，我是不知道嘛。”
　　她的话倒是叫他难过了，认识两年，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大多都在网上，现实中各自的喜好对方怎么会知道？他和她真正相处的时间真是太少了。想到这些叹息了一声，说：“亦菲，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一起生活，那个时候我喜欢什么你都会一清二楚。”
　　亦菲扭头，佯作很慎重的样子：“我才不要知道，那样的话，我就要按照你的喜好做事，就没有自由了。不过现在嘛……哦，”她眨了眨眼睛，说，“你不是说新年的时候没有吃到饺子嘛，我们就去吃饺子好了，前面就有一家饺子馆，很不错。”
　　他马上欢喜：“好呀好呀，亏了你记得，我还真地想吃，真地……”
　　饭馆的包间里，他看着盘子里肚子鼓鼓的饺子笑，夹起一只放到亦菲的碟子里，又夹了一只放到自己的碟子里，然后，看着面前的饺子只管笑，笑得亦菲莫名其妙：“不是饿了吗？怎么不吃，笑起来没完？”
　　“不笑了，我吃。”他拿起筷子把自己碟子里的饺子夹成两半，其中的一半又放到了亦菲的碟子里：“你吃了这一半，我才吃。”
　　“为什么？”她不解地望着他。
　　他还是笑：“不为什么，你必须吃，你吃了我才吃。”
　　她知道他饿了，如果她不吃的话，僵持下去他会更饿，被逼无奈，她夹起来吃了下去，然后说：“这下你该吃了吧，快吃吧，不是说饿了嘛。”
　　他目光灼灼看着她，点头，顺从地吃了下去。吃了几个饺子，喝了一口紫菜汤，他又抬头看她。
　　她停下了筷子也看他，用哄孩子的口气说：“快吃，吃饱了再说话。”
　　“不，我想和你说一件事。我们一边吃一边说。”他神采飞扬，嘴角微微上翘，“听我妈妈说，她的老家有一个风俗，女方到男方家的时候，男方招待时都是吃饺子的，而男方到女方家的时候，如果女方也用饺子招待，就表明女方同意男方的求婚。饺子嘛，是捏在一起的，预示着圆满和幸福——明白我的意思吗？”
　　“啊？”轮到亦菲吃惊，“哪里来的奇谈怪论？我不知道，也没有这个意思。”
　　“不管你知不知道，反正你这样做了，也就是同意和我百年好合了呗。”他一脸满意。
　　她哭笑不得：“哪里有这个说法？我没有这样想。”
　　“我不管你是不是这样想了，只知道你这样做了。”西门阳不依不饶，“不能反悔。”
　　“好好，听你的。”亦菲无可奈何，只能哄他吃饭，“快吃吧，我都听见你肚子提出抗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