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拒绝的含义,接受的意义 第八十四章、君子,淑
作品名称:流不尽伤痕泪 作者:童颜 发布时间:2013-08-01 22:50:27 字数:4925
第八十三章、拒绝的含义,接受的意义
吃完饭,重新回到车上的时候,亦菲盯着前方:“我们先去给你找好住处……”
“我的住处?”西门阳望着若有所思的亦菲,一脸茫然,“你让我去哪儿?”
“不去找宾馆去哪儿呀?”她扭头,反问。
“我不去,我要回家,我要回我自己的家。”他赌气,“我都来好几次了,还一次也没有回家,今晚我要回自己的家睡。”
亦菲心中叹息。他来过几次,但是她从来没有让他去过她的住处。她是认真的女孩,也更懂得保护自己,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除了建清,她是不让另外的男性踏进她的家门的。建清手中有她的房门钥匙,可以随时出入,在她的心里,只有他才是她信任而不用防备的人。现在,又有一个男人要踏进她的门,而且是不同寻常的身份,亦菲本能地感到了紧张——要不要让他和自己一起回去?她本身已经和他十分亲近,可以说他是她最亲近的人,不是不信任他,可为什么就一次也没有让他进门呢?亦菲自己都无法说清,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怎么办,要不要让他和自己一起回家?
看到她沉默不语,他心中难过,不管他们怎么亲近,原来她和他还是有隔阂的,她并没有把他当成可以信赖的人,于是幽幽地说:“如果你不同意,我不会强求。我不是随便的男人,也不会强迫别人。你陪我去找一家酒店好了。”
他的话,他的神情让她心中一痛,她知道自己的话伤害了他。一直以来,她都是爱他的,也愿意和他在一起,可突然一下子两个人真正要在一起住,她还无法接受。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十分尴尬。
他是何等聪明之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我不会做坏事的,可是连你的门都没有进过,我觉得有点冤枉。”
她的脸一下子通红,喃喃地说:“我不是不信任你,而是,而是……”
“而是什么?”看到她半晌说不下去,他偏头在她的脸上轻轻啄了一下。
“我的房间还没有陌生男性进去过,不是,是……所有外人都没有进去过。”她不知道怎么说才合适,其实是除了建清外,其他男人都没有进去过。
“哈哈……”他大笑,“我老婆还是很谨慎的,懂得保护自己,这样才好。”说着捧住她的脑袋,嘴唇轻触她的脸,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可我不是外人。”
站在门外看着亦菲闪身走进黑暗之中,西门阳的心跳加快,说不清什么原因,他也有点紧张,因为他也从来没有在晚上进过女孩子的房间。等到房间的灯亮起来,他才小心翼翼踏进她的房间,惶惶惑惑的,受到惊吓一般。原来是很小的屋子,进门就是小小的客厅,简简单单,只有一只柜子,墙角放着的大圆桌,旁边几把粉红色的方凳还是塑料的,另一边两只小小的旧沙发中夹着一只普通的茶几。如此简单的陈设却非常洁净,所有物件上纤尘不染。纯白的地板正泛着雪一样的光亮,站在地上,他局促到手足无措。这是属于女孩子的地盘,处处充斥着单身女孩子淡雅、芬芳、纯洁的气息,不容亵渎的神圣。这时他想起了《红楼梦》中贾宝玉的话:女孩儿都是水做的,男人都是浊物。就那样木呆呆站着,他胆怯,不知道怎么才合适。
亦菲从茶盒中把茶叶倒在杯子里,回头看他一眼,寒潭一般的眸子里是深深的笑意:“我这儿是贫民居住地,很失望,是不是?”她并不清楚他的想法。
她的话惊醒了他,看着她弯腰拿起暖水瓶,把水冲进杯子,又放下暖水瓶,她的动作优雅,浑身散发着端庄的大气。他迅速走到她身边,在她站直的一瞬紧紧抱住了她:“我没有失望,我怎么会失望?”说着,俯下头轻轻咬了咬她的耳垂,“只是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辛苦,我……我会给你所有的一切,不要你这么辛苦。我要你从今以后,不能离开我,永远,所有的一切我会负担。”他看到了她的家,看到了她的生活,明白她的简朴是为了供弟弟上学,想到她受了很多苦,他有些心酸。
爱情是最好的良药,可以抚平伤痕累累的心灵。爱情是特殊的物体,可以摧毁意志坚强的心灵。
她慢慢把他的手拿开,转过身来,面对他。他看到她的眼中泪光闪闪。
“你不会……离开我吧?”她语音凄凉,无助的神态可怜到让人心颤。她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有一点害怕,无端的害怕。她已经被伤害了一次,真地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他伸手把她紧紧地揽进怀里:“怎么会?是不是你要离开我啊?我不让,永远都不让,就算别人夺走了你,我都会去把你抢回来,我不会让你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外。记住,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不放弃。”
她听着他的话,笑了,笑得眼泪扑扑落在他的肩膀上。他扳过她的脑袋,深深地看着她:“告诉我,你今天为什么不开心,我觉得你有事情隐瞒我。”从看到她的一瞬,他就知道她在难过。
泪水汹涌而出,像一条条蚯蚓,狰狞地爬满她的脸,他的爱让她感动,他的敏感让她无法隐瞒,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我的一个……朋友,是我最初上班时候的师傅……”她想了想还是不能把她和耀祖有过感情的事情直接说出来,事情已经过去,而且耀祖已经不在,没必要让西门阳心里留下阴影,不是故意欺骗,而是没必要,因为她明白很多事情知道得多了对本身是一种伤害。她断断续续地说着,“他……不在了……除夕的前一天……就……不在了……”
他吃惊之下又是一愣,不在了就是说——去世了,难怪亦菲会这样,她的朋友加师傅……她当然会难过,因为她是重情重义的善良女孩,这一点,他相信他没有看错。他抬手拭擦她脸上的泪:“别哭了,好不好?他知道你这样难过的话,会不安的。他虽然不在,可是有亲人和朋友的惦记……他活在我们的心中,我们不会忘记他。”她微微点头。“我明白你心里难过,可是你难过我也会难过,我不愿意让你太难过,很多事情我们没办法,所以只能顺其自然,我们还要活着,就应该看开,是不是?”
亦菲知道,他这么远来看她,她却这个样子,真地对不起他,心中含满了歉意,朦胧中看着他的脸有些模糊,竭力控制眼泪的流淌。在他努力地把她的眼泪擦完的时候,她努力地笑了笑。
他看着她,看到她明净的眸子里是他的头像,轻轻地吻了吻她的眼睛:“开心一点好不好?”
她点头,微微一笑,踮脚在他的额上亲了一下:“都累了,坐下休息一下啊。”
看到她不再难过,他马上开心:“好啊好啊,我的茶是不是凉了?”
她转身看了看,说:“肯定正好,不会凉。”
他松开她,走过去坐到了沙发上,故意嚷嚷:“渴了,喝水喝水。”
亦菲把杯子端过去,微微弯腰,双手捧给他:“水来了,请。”
他愉快地笑起来,她也笑起来。
第八十四章、君子,淑女
经过了那么多的时间,经过了那么多的痛,她学会了放弃,也学会了开始。她爱西门阳,很彻底,心无旁骛地爱。对于耀祖,从她带着戒指走进他的病房那时起,就宣告了她把他从自己的感情世界中提出来了,只是她并不想让他离开人间,但现实很残酷,耀祖彻彻底底消失,她不是冷血动物,怎么能不难过?
可日子还是要过的,不能因为他的离开自己就沉浸在悲痛中不能自拔,那样毫无意义,亦菲还是懂的。
两个人喝了水,亦菲却发起愁来,让他去哪里休息?
望着发怔的亦菲,西门阳隔着茶几伸手扶着她的肩膀:“你越来越会神游太虚了。”
她不好意思:“不是,是今晚……今晚……我这儿很狭窄的,这是冬天,又不能打地铺……”她着实为难,沙发上可以睡人,但是她连沙发也没有大的。
他起身,拉她起来走到她的卧室。亦菲伸手扭亮壁灯,他看到了她的床,虽然是一张单人床,但不算小,可以挤得下两个人。他马上抱住她:“我要和你一起上床去睡,不能说不,拒绝的话我就要做坏事。”
“啊?”她扬起脸,看着他一脸的调皮,带着认真,带着诚恳,知道她无法说出那个“不”字,脸上觉得发烧,“床太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他向床上瞥了一眼:“不小,一点都不小。我抱着你睡。”说着把她的脑袋放到自己的臂弯里。
亦菲无奈,只好说:“去洗洗啊,都奔波大半天了。”说完这句话又愣住,她这儿没有衣服可以给他换,顿了顿又说,“楼下有超市,晚上不关门的,我去给你买一套衣服换……”
他用嘴唇堵住了她的话,然后说:“不必了,我就穿自己身上的衣服。”
“随便你,那就将就一夜。原来小熊很好伺候。”为了掩饰尴尬,她只能开玩笑。
“你记住,我不是贵公子啊,真地很好伺候,你伺候我绰绰有余的。”他用手指轻轻在她的鼻子上划。
“没脸皮。”她捉住了他的手,眼神中是甜蜜。
他一本正经:“在自己老婆面前不用脸皮。”
“啊?你……”
他不让她说下去,狠狠地亲她。她没有再说话,仰头迎合他的亲吻,他的唇舌贪婪地掠夺她的整个面部,两个人唇齿纠缠,很久,亦菲最后躲开,说:“没完了,赶快去洗,我累得站不住了。”
他松开她,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当然没完,这才是开始。”
两个人只是脱了外套,就躺在了床上,紧紧的毛衣裤裹着身体躺下,是不太舒服,但他们都没有说。刚刚躺下去的时候,两个人也都不好意思,浑身不自在,谁都不敢靠近谁,身体的拘谨拿捏比站着还累。她看他,却不敢好好看,不停翕动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灯光在两个人的中间留出一道宽宽的暗影,就像在他们中间划的一道分界线。
西门阳终于挨近了她,有点面红耳赤:“我必须往里面靠一靠,说实在的我不想掉下去。”
他在床的边缘,亦菲紧紧靠着墙。听了他的话,她不由笑出了声,温柔地伸出手臂抱着他,把头抵在他的颌下:“我们……挨紧一点。”说完仰头看他。
他低头亲吻她,只是亲吻,没有别的意思。等到身上有了凉意,亦菲才把被子摊开,盖在两个人的身上。
他看着她细心地把被子搭在他的身上,立时觉得浑身都温暖:“亦菲,我想告诉你,我们终于可以结婚了。我想看着你亲口和你说,而不是电话上说,你知道吗?我等了很久很久,终于可以大胆和你说,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结婚,名正言顺地好好在一起生活。”他不由动情,紧紧地抱住了她。
“你妈妈同意了?”他的话让她不好意思,嗫嚅着问道,话一说完,立刻感到羞涩,急忙把头抵到他的胸口。
他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你不知道的,不光是我妈妈的问题,还有我的表妹素洁……”听他说到表妹,她心中咯噔一下:怎么牵扯到他的表妹?扬起头来,眼睛睁大,黑色的眸子中是不解和询问,就那样赤裸裸地盯着他的嘴巴,希望得到真相。他明白她的意思,更紧地搂住她,“隐瞒你很久了,可我不是故意。现在终于可以把真相和盘端给你。”
“就在我刚刚成立公司的时候,妈妈突然中风瘫痪。那时表妹素洁刚刚护校毕业还没有找工作,我舅舅心痛自己的妹妹,就让素洁来照顾我妈妈,当然我不能白白让素洁伺候妈妈的,每月就付给她很高的工资。那个时候我真地很忙,妈妈一直都是她照顾。后来我给妈妈找了保姆,没有几天妈妈就说保姆这样不好那样不好的,把人家辞退,然后让素洁来,而素洁每次都听我妈妈的。就这样反反复复,我总共请过十几个保姆了,我妈妈都不满意,还是让素洁来,说是自己人好说话,也靠得住。我知道妈妈是借口,她喜欢素洁,不愿意让她走,素洁也不愿意走,就这样素洁一直在我家,可我怎么能够让素洁长期来伺候我的妈妈?于是托人给她联系工作,让她去,她却以这样那样的理由不去。我,我知道我无法让她走。”拉开往事的闸门,他有点难过。
“后来我妈妈却说我的女朋友一定要和素洁一样才可以,你想想,人是有相像的,哪有完全一样的?那个时候我就看出来,妈妈是想让我娶了素洁。我怎么会?一方面我真地对素洁没有那种意思,二来她是我的亲表妹,我怎么会?所以我总是佯装不明白不去理会……”
他说了好多,把事情的起因、经过、其中的曲曲折折等等都说了一遍,最后长叹一声:“我会督促素颜抓紧时间托人安排,只要这次素洁离开我的家,我就想办法说服妈妈,我们结婚。”
亦菲静静地听他说,由不得想到建清。她和建清何尝不是表哥和表妹?只不过建清不是她的亲表哥而已。建清对她的感情她又何尝不知?她同样喜欢建清,但绝不是爱情,就像西门阳无法对素洁有爱情一样。在这一点上,她知道西门阳没有撒谎。面对他的真诚和坦白,她心潮起伏,偎依在他的怀里,轻轻地说:“我明白了,你……不要着急,慢慢处理,不要伤害了素洁,她是个好姑娘,你等她自己想通了,离开了,我们再说结婚的事情。还有你的妈妈,老人家不同意当然有道理,素洁对她那么好,进了家门的儿媳是不是也像素洁那样对待她,她怎么会不考虑?她因为自己的身体,害怕和将来的儿媳相处不好,是可以理解的。这也是她想要你和素洁结婚的理由吧。一切,都慢慢来,我会等你的。”
他亲她一下:“你总是善解人意。”说着又感叹,“撞来撞去到了三十岁,终于碰到你,你不知道我是如何庆幸自己碰到你的,能够得到你的爱情,我……真地感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