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难，无奈 第六十八章、伤感的遗憾，幸福的憧憬

　　第六十七章、难，无奈
“谢谢，真的。”她很真挚、很诚恳地说，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真是小孩子脾气，这是为什么？”他莫名其妙，“怎么回事？突然的，谢我干什么？”她的谢谢让他如坠云雾。
　　“那件衣服……真地谢谢。”她不知道怎么说。一只手擎着手机，另一只手慢慢摩挲着床上的衣服。有千言万语涌上心头，但是却说不出来，她也知道不用多说。
　　“又是我姐，就她事多。”从亦菲的口气里，建清一下子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肯定是姐姐和亦菲说了很多，说到了他悄悄把她的衣服给了亦菲。“不就是一件衣服嘛，都过去很久了，她还说出来，我都拿她没辙。你别在意啊，也不用谢。”对于姐姐的多话，建清真地无可奈何。他明白亦菲知道了这件事情，心中一定不好受。
　　“我……没有在意。”不知道为什么亦菲突然哭了出来，“我是……不知道……怎么了，真地谢谢你。”他给予她的实在太多，多得让她感觉到无能为力。
　　“你看，你看，”建清真地着急起来，“都怪我姐，好端端的说那些过去的事情干什么。你别难过嘛，要不要我回去了给你买棒棒糖。”他没办法，只想把她当小孩子那样，让她高兴。“真地，别哭，你要是哭，我也……哭。”突然，他也难过起来。他想安慰她，可是不知道怎么做才合适。
　　他愿意永远安慰她，给她需要的一切，可是在他来到冰漪以后，看到了亦菲的一切，就觉得不可能了。他只能把自己的感情藏在心底，只能难过。只有一点，他们原本就是亲戚，他是以表哥的身份出现，他就只好扮演这一个角色，用这个身份和她来往，关爱她，照顾她，呵护她，不能再进一步。他知道她只是把他当表哥当知己的，除此之外她没有更多的意思，所以他连一句超过这个界限的玩笑都不敢开，他不愿意让她知道他埋藏心中的那份感情，也不愿意让敏感的她知道后疏远他。他太在乎她，只要能够和她接近，能够照顾她就可以，剩下的他不能计较。他是聪明人，知道攥得更紧，只能让手中的一切漏掉。他能够做到的，就是大度，只有这样，只有把自己的手掌张开，他才能够拥有更多。他很明白自己在感情上永远是无望的，可他实在舍不得丢下，也不能把自己对她的那份暗恋抛去，心中那种说不出的难受滋味只有他明白。现在听亦菲提到那件他“偷”给她的衣服，心中更是万种滋味。他明白她知道了他对她的好由来已久，也明白她知道后会难过。她难过他更难过，只是很茫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听到他的声音带上了伤感，她极力克制自己：“好了，我不哭，你也别在意。我等你给我买棒棒糖。回来的时候路上小心。”
　　西门阳送走了素洁，转回自己的房间。坐在椅子上，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他知道素洁走得不情不愿，她想要在除夕那天再走，是他硬要她回去的。她的理由是怕新来的保姆西门阳的妈妈不适应，要等她把他妈妈的习惯告诉保姆，让保姆彻底懂了她再走。西门阳说不用，这几天他也在家，会和保姆一同照顾妈妈的，让她放心回去。一路上，西门阳很委婉地劝说素洁去找找工作，不能因为他的妈妈耽误她，他的妈妈他会照顾好的。素洁咬着嘴唇没有吭声。西门阳知道他的这些话素洁听了不痛快，但他必须说。他知道她的心思，他也知道自己的心，无论她对他的妈妈多好，他都不可能因为这个爱她，无论她怎么在他的妈妈身上下功夫，他都不可能接受她。他会感激她，但不会爱她。他不愿意再这样纠缠下去，他想让她离开他的家，这样对谁都好。至于自己的妈妈，他会请专业的保姆来照顾，不会让妈妈受委屈的。而且他也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亦菲是善良的，他觉得他有能力在婚后让他们很好地相处。
　　想到亦菲，突然有一种失落，就像有很重要的东西从身边遗失了一样，让他空落落地难受。亦菲回家了，昨天晚上他没有看到她。打开电脑的时候，她的头像一片灰色，哀怨的色调，让他想要流泪的感觉。他知道她不会上网和他见面，可他还是等，一边工作，一边等，就像她过一会儿会上来和他见面一样，一会儿拉下面板看看，一会儿又拉下面板看看，希冀那张灰色的脸亮起让他心动的色彩。每一个QQ登录的声音他都要看看，明明知道不是她，他还是要看，忍不住要看，很侥幸的心理，想到万一是她呢，说不定她也想他，去了一个地方网吧上网来看他。可是，最终他的幻想如肥皂泡一样，无声地破灭。他等到了半夜，还是没有看到她。实在忍不住了，又不敢打电话，想来想去发了一条短信。亦菲回复了，他知道她和她的妈妈在一起，是不可能上网见他的。可他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不死心，就那样痴痴地等，所有的心情都被破坏，工作是不可能了，只剩了想她的心。于是他点燃了烟，一心一意地想她，希望她像聊斋里面的仙女一样，突然出现。最终，凌晨两点多了，她没有来。他默默对着烟灰缸里面堆积起来的烟灰出神。
　　想让她永远在自己的身边，唯有婚姻，他很明白。可就他现在的情况，和她结婚是不可能的。妈妈言来语去暗示他和素洁结婚，他倒是装聋作哑混过去了。可是，他要让亦菲进他的家门是千难万难。要做成这件事情，第一就是让素洁离开他的妈妈，然后他在再一步步安排。这第一步实在难，素洁不愿意走，还有他的妈妈不愿意让她走。眼下他需要做的，就是让素洁离开，去找一份工作。
　　他又拿起一支烟点燃，却没有抽，手指间带着那一缕袅袅的烟雾，心中就像坠上了铅块。趁着春节，他说服素洁走了，可是过完春节后，她不去找工作，而是仍然回来怎么办？他必须设法说服妈妈，让妈妈同意素洁出去，再让妈妈去说服素洁出去。只能这么办。现在代替素洁的保姆是他高薪聘请的很有经验的保姆，他也暗暗做了交代，让那个保姆尽量去讨好妈妈，只要他的妈妈高兴，同意让她长久留下来的话，他会给她更高工资。他没办法，只要能让素洁彻底离开，再大的代价他都愿意。
　　亦菲，亦菲现在在做什么？她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难。屋里很静，他突然想听听她的声音。
　　第六十八章、伤感的遗憾，幸福的憧憬
　　梅洁群走进卧室，看到亦菲对着一堆旧衣服流泪，吃了一惊：“你怎么了？”
　　亦菲没想到妈妈会突然回家，顿感不好意思：“没什么。”话虽如此，目光还是落在那件粉底碎花的衬衫上。
　　梅洁群心中明了：“既然没什么，怎么流泪？是它引起你难过了吗？”她的目光随着亦菲的目光，也落到了那件衣服上。
　　今天建梅说起建清把她的衣服悄悄拿给亦菲穿，是当笑话一样讲的。没想到亦菲回了家却把这衣服找了出来，对着流泪。梅洁群心中叹息一声，她知道建梅的用意，无非是在向亦菲表明她弟弟对亦菲的好，用这件衣服做说辞，其中的含义是在说建清对亦菲的感情是从小就有的，希望亦菲明白。建梅的用意她还明白，亦菲怎么会不明白？可是亦菲的心并不在建清身上，梅洁群已经知道。看着那件衣服，她也觉得不好受。一个人爱一个人，不惜一切代价、无怨无悔去为一个人付出，可这个人却爱着另外的人，这是何等揪心的事情？可感情的事情，怎么能够改变？她知道亦菲也喜欢建清，但那种喜欢是把他当哥哥当亲人的喜欢，绝不掺杂男女之情，无论建清怎么做，亦菲也还是把他当成哥哥的。她知道亦菲爱上了另外的男孩，这个无法更改。
　　“就为这件衣服，那不值得的。建梅就那样的性格，什么事情到她嘴里都了不得，你又何必认真？别听她咋咋呼呼地开玩笑，建清拿这件衣服的时候，你姑姑知道，是你姑姑让他拿来给你穿的，你伯母给我的时候说过。当时你伯母还笑，说你姑姑和她说的，建梅喜欢这件衣服，小得不能穿了，还不愿意让别人穿，你姑姑是看到那件衣服很好看，也正合适你穿，才不管建梅愿意不愿意，就让建清拿来的。”说到这里，梅洁群故意笑起来，“女孩子就是有意思，芝麻大的事情都计较，你看看你建梅姐，这样的事情也记得清清楚楚。你也是一样，她一说你马上找出来看，就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这有什么难过？知道了人家的好，咱以后对人家也好一点嘛，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咱别忘了人家。”
　　“妈——”亦菲十分委屈，“这个我知道。你不觉得表姐是有所指吗？是让我领建清的情呢，是说建清对我好。”
　　“这个……”梅洁群的心中也被搅合得没有了头绪，“她说她的，你做你的，感情的事情自己处理，恩是恩，情是刁，这不是一回事，不能因为对方对咱有恩，咱就得用感情去回报，这个我知道。除非你自己愿意改变，没人强迫了你去改变——这个完全是你自己的事情。建梅那样说，是喜欢你，也并不是非要你去接受建清的感情的呀。她希望你能够和建清好，没有错，你无法接受建清的感情，是你的事情，也没人强逼你呀。”
　　“我觉得我对不起他，欠他太多。他从小就对我很好，我都知道。”亦菲很难过地说。她明白自己的心，如果要她和他共度一生的话，恐怕不可能。她是爱他的，但是这种爱是亲情是知己，绝不是男女之爱，所以她只能辜负他。
　　梅洁群叹了一口气：“其实建清是个难得的好孩子，对你又是实心实意的好，你将来要是嫁给他，我也愿意高兴的。可你没有这个意思，别人有什么办法。”她低下头去，心中亦是难过。说实话，她内心也是希望亦菲能够嫁给建清。就在建清去到冰漪的时候，她还想他们接触得多了，说不定将来能够走到一起的，现在看来不可能了。
　　床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亦菲扭头看到屏幕闪起了亮光，顺手拿了起来，是西门阳的电话。看了看妈妈，她有点不好意思，也只能按下接听键。说是等自己方便的时候给他打电话的，结果一早起来就忙着收拾去姑姑家，直到现在都没有打。她知道他一定等急了。“你好，是我。”说着又看了看妈妈，害怕他说出什么可笑的话来，只好逃也似的拿着手机走出卧室。
　　“亦菲，在忙什么？不方便吗？”西门阳何等敏感，在亦菲说出你好两个字就知道她不方便。如果只有她一个人的话，她会用亲昵的口气和他说话，绝对不会去做作。
　　“也没有……什么，我们刚从姑姑家回来。哦，你没忙呀？”
　　“没有。”
　　她突然听出他的口气有些异样，急忙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你。”他的声音带上了伤感。
　　一时，她的心百转千回，刚刚还为建清难过的心又完全放在了他的身上，听出他有些不开心，自己又不由为他担心，听他说想自己，心中微微的酸涩又带着感动。她想说“我也想你”，可是这句话终于没有出口。
　　“公司都安排妥当了吗？”她不愿意让他留在伤感的情绪里，转换了话题。
　　“妥了，需要留下的人定下来了，其他的人也都回家过年了。”
　　“哦。”亦菲松了一口气，“你也轻轻松松过个春节。”
　　“我……也想轻轻松松，可是轻松不了。”
　　“为什么？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处理妥当？”她不由担心。
　　“我这里的那一根弦，被扯得太远了，遥远的距离让我感觉到很痛，所以我没办法轻松。我不知道怎么把这个距离拉近，也不知道哪一刻这根弦才能够回复到原来的样子，所以我只有痛，没办法轻松。”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嘶哑，每一个字都敲击在她的心上，她明白他的含义，却不知道怎么说。她何尝愿意和他分离？她的心更痛。
　　“阿姨他们都好吧？过春节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他不想再说那些伤感的话，他知道她明白他的意思。
　　“都很好的，东西么……也准备好了。哦，你……妈妈的身体怎么样，你好好照顾她。”
　　“她很好，你放心，我请的保姆是每日二十四小时的。我这里什么都不缺——哦，缺一样，缺很重要的一样。”
　　“什么呀，既然缺，那就出去买。”她关心地说。
　　他十分遗憾：“买不到，我缺的东西不是买的。”
　　亦菲恍然大悟，不由笑了：“你还真地很坏哎。”
　　他也笑了：“看来你知道我缺什么。那好啊，我希望明年的春节我这儿什么都不缺。”
　　“如果你希望你能够完整，那么就自己去努力争取吧，我期待着。”
　　“我会努力的，我也希望我能够完整。但是我希望那个人能够配合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明白我的意思？”
　　“我想她会明白的，这个你放心。”亦菲害怕妈妈听到她的话，所以只好和西门阳用这种打哑谜的方式说话。回头看了看，又补充一句，“心诚则灵，就看你怎么做了。”
　　西门阳又是何等冰雪聪明的人，他在亦菲说出很标准的“你好”两个字以后，就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在。可是他又希望能够多跟她说几句话，也让她明白自己的心事，所以就用了另类的语言，他知道亦菲懂。“当然，我会向那个目标努力，也希望她明白我的意思。”
　　“我想她会明白的。”
　　就这样，两个人心有灵犀，用只有他们才懂的语言，打哑谜一样诉说彼此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