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等你，等你 第十四章、想起你的好，我泪流满面

　　第十三章、等你，等你
亦菲知道建清是完全为她考虑才说这些话，他的意思她明白。可是，钱对她来说真地很重要，就算自己辛苦，只要辛苦就有回报的话，她不计较辛苦。
　　她想起来那个时候除了白天正常上班，还在半夜悄悄起来去做清洁工的妈妈，妈妈那样辛苦，从来都不说，要不是她闹肚子半夜起来上厕所，永远不会发现妈妈的秘密。那个时候，看着妈妈拖着疲惫的身影融入黑暗里，她哭了，她发誓要考上大学，要有好的工作，要挣很多很多的钱，让妈妈有一个幸福的晚年。这个愿望的实现，就需要她努力再努力。
　　“我知道你的意思，建清。你也该知道我的意思，妈妈对我和亦荣付出的太多了，所以我只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她轻松一些，我多挣一些钱的话，妈妈就少操心一点。”想到妈妈未老先衰的面容，亦菲心中黯然。
　　看到低下头的亦菲，建清突然不知道怎么说。他何尝不明白？但是她能不能做得好呢？去一个陌生的别人做不好的地方打开销路，并不是那样容易。可他知道亦菲的性格，一旦她认真的话，别人没有充分的理由是很难说服她的。
　　看着亦菲，建清的脸色变得凝重：“你是不是很想尝试一下？”
　　“是的。”
　　“哦。”听到亦菲简短的坦白的话，建清知道就算他阻拦，也是白白阻拦，既然是这样，就不如给她一些鼓励，让她好好去做，万一做好呢。别人做不好，不一定她做不好，要是她一点点都不行，公司的老总也不会轻易用她。想到这里，建清说：“也许你真地有能力，老总才让你去做。你也想做的话，不妨去试试，就算不行，退一步你还有运河这边的客户。哦，清河的经理因为什么没有做好？”他想了解一些情况，给她一些建议。
　　“具体的情况我也说不清，只知道原来的客户在他的手里丢失了，柳总十分生气，所以不让他做了。原来柳经理做得一直很好，清河的客户也很多，这次说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亦菲抬头看着建清，“他又是柳总的亲戚，所以平时很多人还是看他脸色的，这次被柳总拿下来，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我接了他的工作，好像……觉得不踏实。”
　　“哦，你对那个柳经理了解吗？”
　　亦菲摇摇头。
　　“工作上的事情，历来都是谁行谁上的，只是不知道这个柳经理是不是会在意你接了他。听你的意思，这个人的心胸不够宽阔，你和他一个单位，还是小心些。”建清嘱咐道。
　　西门阳打开电脑等亦菲。
　　他知道亦菲回到单位要打理那些客户的材料，还要和老总交代等等，会很忙，他想问问她是不是忙完了。登上Q，看到亦菲的头像没有像往常那样亮着，想着她可能是不在家。他知道如果她在的话，是会开电脑的，就算在忙别的，也会让她的头像亮起来，让他看到。亦菲说过，她上网是学习的，现在还加了一项任务：等他。当时听到她的话时，他心里是暖暖地感动。
　　他动了一下鼠标，打开了她的空间，然后点开她的相册，在输入密码的方框中输入“阳阳”两个字后，一张张照片就出来了。看着她圆圆的脸，顽皮的样子，西门阳的嘴角露出笑意。有的女孩很漂亮但是不可爱。亦菲很可爱，她不算漂亮，但是可爱，所以他喜欢。
　　就那样，西门阳笑着一张张翻看亦菲的照片，看她笑着的照片中两颗可爱的俏皮的小虎牙。他全神贯注地看，眼里心里只有她。
　　突然，他听到轻轻的敲门声，一激灵，慌忙回头，顺口说句：“请进。”说完才想起门是里面上锁的，只好站了起来去开门。
　　“表哥。”在他打开门时，表妹张素洁闪身走了进来。
　　“你还没有休息呀。”西门阳平静地问。
　　在素洁坐下去的时候，西门阳坐到电脑前的椅子上，装作漫不经心地把亦菲的空间关掉，又把对亦菲的“隐身对其可见”取消。他怕亦菲突然上网，看到他在线会和他说话。他不想让素洁知道亦菲，就像不想让亦菲知道素洁一样。
　　“表哥是不是在忙？”素洁看到西门阳操作电脑问道。
　　“哦，没事。”西门阳说着转过身来，“我妈妈休息了？”
　　“是的，姑姑睡下了。”素洁抬起头看着西门阳说，“我今天推着姑姑出去散步的时候，碰到一个旧邻居，说有一家按摩中心水平不错，专门治疗像姑姑这种类型的疾病，能够让病人康复的。看姑姑的意思想去试一试，但是姑姑没有和你说，我想既然姑姑有那个意思，我们是不是去试一试呢？”
　　“哦，是吗？”西门阳知道妈妈的病不会好，现在的医学还无法让一个因为中风下肢完全瘫痪的病人能够站起来行走，那家按摩中心不过是在骗人。但是既然妈妈有这个意思，素洁也说了，他只好同意。就算明明知道妈妈不会再站起来，他也同意，按摩一下治不好病，也没有坏处，他又不缺那几个医疗费，只要妈妈高兴他怎么都可以。“既然有那么好的疗效，我们当然是要去试一试的。”
　　“只是那个邻居说费用很高。”素洁说。
　　西门阳笑着说：“只要能够让妈妈站起来，费用再高我们都要去，何况这个费用我也出得起。”
　　“那……我明天领着姑姑去看看？”素洁试探性地说。
　　西门阳点点头，说：“好，妈妈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这几天公司也忙，就辛苦你了。”
　　素洁轻轻摇摇头。她在心里说：“为了你，就算再辛苦我也愿意。”可是，这样的话她绝对不会说出来的。看到西门阳在说完这句话以后不再言语，素洁感到难过，她知道表哥对她只有兄妹的情分。她也知道，就算表哥知道她的意思，也不会在意的，她知道她配不上他。可是，她管不住自己的心，由不得爱慕他。
　　西门阳的脸上只是淡淡地笑，看着她不说话，素洁的心就像被扎了一下，她知道自己坐下去也只有尴尬，只好说：“那表哥忙，我走了。”
　　西门阳点点头：“也好，你累了一天，早些休息。”
　　素洁多么想留下来和西门阳多说几句话，也希望西门阳能够说让她再坐一会儿，但是，现在，她必须走。素洁惆怅地站起身来，说：“你也早些休息，别太晚。”说完走了出去，就在关上门的时候，她扭头看了西门阳一眼。
　　西门阳也在看着素洁走出去，素洁回头的眼神充满了幽怨和难过，西门阳看得清清楚楚。他的心一下子乱起来，他知道他对不起她，可能一辈子都对不起她了。
　　呆呆地盯着那扇关上的门，过了很久，他拿起桌子上的烟抽出一根，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把自己笼罩在烟雾之中。
　　第十四章、想起你的好，我泪流满面
　　送走了建清，亦菲拿起了那条围巾，心中越来越不是滋味。她知道他的意思，但她却只能装作不知道。多年以来，没有真正的爱不会坚持到现在，不过她对他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这让她觉得别扭，她知道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不能再欠他太多，可是她又不知道怎么拒绝他的照顾，因为他只是站在哥哥的角度爱护她，关心她的，她如果这样那样很露骨，让他别再照顾自己，就算话语委婉到不能再委婉，也说不出口——他是她的表哥，从小就呵护她的表哥，她怎么把那些话说出口？她不知道。
　　记得小时候，在爸爸去世以后，家庭困顿成那个样子，常常有亲戚朋友接济她们。建清和他妈妈去到她家里的时候，总是给她们家带东西，比如吃食衣服之类，妈妈的很多衣服都是建清的妈妈给的，而她穿表姐建梅的衣服，弟弟穿他的。每次建清和他妈妈到了她家，亦菲总是甜甜地叫他的妈妈一声“姑姑”，建清的妈妈答应一声，就会从兜里掏出糖果给她吃，看着她吃得那样香甜，会微微地笑，叹口气然后，怜爱地摸摸她的头。
　　她也记得清清楚楚，她领着建清去外边玩，建清总是把他兜里的食物尽数都掏给她吃，然后把他喜欢的玩具给她玩，比如一颗玻璃球，一把玩具枪。上学后，建清会给她很精致的塑料封皮本子和笔。她不要的话建清会难过，她记得她摇头说“不”的时候，建清的眼里就含了泪，然后用含泪的眼睛看着她，泪慢慢地就流出来，他不出声就那样看着她流泪。那一个男孩在感觉到自己被轻视时委屈的泪，他的泪让亦菲难过得很，往往是伸手抢过她刚才不要的东西，抽抽搭搭地哭，她不能像他那样光流泪不出声。看到她哭了，建清会伸手为她擦泪，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仅有的一颗糖果塞到她的嘴里。亦菲记得她总是扬起脸来看建清，因为他比她高出一个脑袋。她和他在一起，总是觉得温暖安全，直到现在他仍然给她一种温暖安全的感觉，但是亦菲知道这种感觉绝对不是爱情，而是亲情。她知道，爱情应该是心神激荡的感觉，而她面对他的时候，只有温暖和安全，没有激情，所以她知道她对他的感情仅仅是妹妹对哥哥的感情。
　　她想起了刚刚上学的时候，看到有同学用好看的转笔刀削铅笔，眼巴巴地看着很想有一只，但她不能让妈妈给买，她知道家里没有钱。过了不久，姑姑带他来看妈妈的时候，他给她带了一只粉红的转笔刀，他说学校里的女生就用这种颜色的，他给她买了一只。她不要，在他给她的时候她摇头说不，他却伸手拉她的手，想要把转笔刀放到她的手里，在他的手还没有碰到她的手时，她迅速地把手藏在了背后。建清扑了一个空，只好缩回了手，然后看着她，泪水一点点流出来。她看到他哭，知道是她的拒绝伤了他的心，她也忍不住哭，伸手抢过他手里的转笔刀咧着嘴哭，她知道想让他高兴只有接了他的东西，她不愿意让他难过。就那样，她朦朦胧胧看着粉红的转笔刀像一瓣粉红的花儿在她的手里开放。他低了头给她擦泪，就像她哭了妈妈给她擦泪一样，给她擦了又擦自己的。后来他给她东西的时候，她都要，她知道只有她要了他才高兴，她不想让他难过。
　　亦菲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有虫子在爬，这才回过神来。原来是在不知不觉中流了泪。手里紧紧攥着那条围巾，她觉得心里不好受，却说不出来。从小时候开始，她就接受他的礼物，直到现在他还是送她礼物，永远把她当小孩子，或许是一种习惯。她无法拒绝他的关心和呵护，她觉得没有理由让他难过。亦菲捧起围巾把脸埋在里面，感觉围巾就像一朵绵软的云，连冰凉的泪水都被温暖了。
　　小小的钟表“叮铃叮铃”地响起来，亦菲从围巾里面抬起头。十点了，她把围巾折叠好，想起来该上网看一看，看看西门阳是不是在，她想把公司的事情说给他。坐到椅子上打开电脑，她的嘴角露出了笑意，刚才的一切就像没有发生一样过去了。她不知道西门阳在听她说了公司老总又要她跑清河的业务时是什么表情，她也想听听他的意见。
　　登上QQ，看到西门阳的头像一片灰色，她知道他没有在线，心中一阵失望。他在干什么？呆呆地看着他的头像很久，亦菲点开了对话框，她想和他说话，不管他在不在她都会和他说。
　　这个时候，手机突然传来了有新信息的提示音。她拿起手机一看，是耀祖发来的信息。亦菲一怔，她不光没有去看他，甚至连一条信息都没有给过他，或许是刚刚回来这几天工作太忙，她才忘记的。她说过从运河回来就去看他的，这都好几天了，她都没有挤出时间去，说起来是忙，可是中午有点时间的，为什么不用中午的时间去看他呀？亦菲突然很茫然。那样记忆深刻的人，她怎么不在乎了？她爱过他恨过他，但是没有想过会不在乎，怎么回事？心中涌起了一阵凄凉，她知道其实她还是在意他的，就算是恨，她还是在意他的，她突然想和他说说话，告诉他自己这几天太忙，明天一定抽时间去看他。
　　亦菲迅速地按下了一长串的数字，正要按下拨出健的时候，又犹豫了。她无力地把手机放到了桌子上，她想到了他的妻子会在医院，耀祖这个时候发来短信，一定是他的妻子不在面前，万一她的电话打过去时，他的妻子恰恰回去，不是不好了吗？就算是光明正大的电话她也不想打，她不愿意让他的妻子知道深更半夜的，她打他电话。亦菲轻轻叹了一口气，又拿起手机搜出耀祖发来的短信：亦菲，我看到下雪了。外边的天气一定很冷，外出的时候多穿衣服，记住不能冻着。还有，路上会很滑，外出一定要小心。亦菲紧紧盯着这几行字，这些字很普通，如果拆开的话，也就是几个简单的字，但是合在一起让她看到，却觉得别有一番滋味。这几个平常的字里面包含的是关心，是挂怀。她突然想到人间最宝贵的还是感情，泪又一次流了下来。她想给他回复一则信息，于是按下了回复，那条黑色的细线在空白的屏幕上闪动，亦菲看着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很久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复。算了，还是明天去看他，就算请假也要去看他。
　　她又想到了建清，哦，他是不是回去了？亦菲飞快地按下了建清的手机号码。
　　“亦菲，有事吗？”建清温柔的声音传来。
　　亦菲听见建清那里有小小的声音，她知道是电视机在响。“没事，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回去了。”
　　建清笑了：“我回来了，没事的，我这么一个大男人还怕找不到家吗？你放心。天气冷，早些睡吧。明天出去上班记得多穿衣服，路上注意安全。”
　　“嗯，我知道了。你也早些睡。”
　　挂了电话，亦菲手里握着手机，突然感觉到幸福其实很简单，有时候就是别人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