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你是我的亲人，我接受 第十二章、为你去“偷”，为你

　　第十一章、你是我的亲人，我接受
“什么事情呀？”佳玲看着皱了一下眉头的亦菲问。
　　亦菲不愿意让建清给她买东西，但是又无法忤逆他的盛情。她知道他买的东西她必须要，而且只能说谢，不能说给他钱，不然他发火也就算了，但他不是发火，而是受伤，亦菲怕这个——他的沉默，那是一种受到伤害的被轻视了的痛，亦菲看的出来。他难受，她就更难受，所以亦菲只有收下。很多时候亦菲只能就像建清和她是真正的兄妹那样毫不客气地收下，连一个谢谢都不说，这样建清的脸上才是满意的笑容。亦菲不敢伤害他，只有接受。可是，亦菲觉得欠他太多，心里是深深的内疚。她告诉建清不要再为她操心了，她需要的话就会和他开口说，但是建清嘴里答应着还是照样，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亦菲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慢慢说：“是大哥给我买了一条围巾，说一会儿给我。”
　　刘丽华一怔，目光中含着不解：“大哥，哪个大哥？没有听你说过你还有个大哥啊？”看着亦菲，她的脸上挂满了问号。
　　亦菲轻轻摇头，说：“他是我表哥，也在冰漪。”
　　“不就是那个经常看你的刘建清吗？她们不知道，你直接说名字不就成了，却搞得这样扭扭捏捏，好像有秘密似的。”佳玲红扑扑的脸上有着揶揄的坏笑，别有用意地说。
　　她和亦菲在一块儿的时间最多，所以对于亦菲的事情知道很多。平时她和亦菲在一块儿的时候，有几次恰好碰上建清来看亦菲，所以她认识建清。每次亦菲看到建清，也是直接叫他的名字，没有叫过大哥，今晚却叫大哥了，这个“大哥”在最开始把她也蒙了一下。她觉得亦菲不够坦白，不够直截了当，仿佛在隐藏什么。她有点糊涂。
　　亦菲心里一顿，不好意思地脸红了一下，不过包间很热，她们又是吃的火锅，她就借用了一下辣椒太辣做了一个掩饰，“丝丝”地吸了一口气，说：“我说建清她们知道是谁吗？只有我说，大哥她们才明白，笨。”也不知道为什么，亦菲觉得在这么多的人面前说建清这个名字不好意思，容易让别人误会，所以才说了一声大哥。
　　佳玲被亦菲训得莫名其妙，但她知道亦菲说的倒也是实话，不过还是给了亦菲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刘丽华看着她们两个，忍不住“哈哈”笑起来：“亦菲，是亲戚吗？”她的目光仍然是好奇地探寻。
　　“嗯，是我一个叔伯姑姑的儿子，他也在一家公司打工，是部门经理。”亦菲点点头，又解释，“我没有亲姑姑，所以他妈妈和我亲姑姑一样。”
　　夏红别有用意：“表哥了？那……表哥关心表妹是应该的啦。”
　　白雪赶紧接着说：“对对对，应该的应该的。”
　　两个人的目光含着嘲弄，齐齐地射向亦菲，那种暧昧的味道让亦菲如芒在背。亦菲知道这个表哥表妹的关系历来是让别人猜疑的，但她不能解释什么，只好顺着她们说：“当然，离家这么远，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打工，没有别的亲人，他是表哥，就是最亲的亲人了。”
　　是的，亦菲说得对，建清是把她当妹妹了。但是，仅仅是妹妹吗？建清说不清，在内心深处，他知道除了妹妹，还有更复杂的东西，但是他从来没有说过，他害怕一旦有别的成分加入，会破坏了他们的兄妹感情，说不定她会拒绝，而让他连照顾她的机会都没有。很久以来，他觉得亦菲需要他的保护，而他也一直保护她，就像一个尽职尽力的大哥。
　　他记得他们上高中的时候，亦菲寒伧的衣服让那些服饰鲜明亮丽的女生背地里嘲笑，在他经过她们身边的时候听到那样的话，心里感觉针扎一样，就好像她们嘲笑的不是她，而是他。他不知道为什么有那样的感觉，仅仅是因为她的家庭贫穷让他怜悯吗？说不清但他感到难受。他知道她的家庭情况，他也知道她的努力。看到她倔强的身影从他的面前走过，他很想替她分担。那个时候，他就帮助她，不是，从小时候开始他就想要照顾她，直到现在。他对她的照顾，就好像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又好像是一个惯性。
　　“到了，先生。”出租司机把车停到一座公寓楼的下面，对神情木然的建清说。
　　建清如梦初醒地动了一下：“哦？”他看了看无动于衷的司机，才意识到是到了，连忙从包里掏出钱来递给司机，说了声“谢谢”后，打开车门下了车。
　　站到地上，马上就有一股清冷的空气钻入鼻孔。地上的雪有一指厚，莹白的颜色被各色的灯光镀上或深或浅的色彩。人为的造作让本来一样的东西不一样了，建清在这个时候有了一个很深的体会，那就是“事在人为”，——很多事情的好坏在于自己的处理，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那么，对亦菲呢？他却迷茫。这么多年，他们之间从来都是兄妹，亦菲一直把他当哥哥，他不知道他是不是有希望把妹妹变成更加亲近的恋人，不过，不管什么结果他都会等到最后。他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要等到亦菲结婚以后，他再结婚。
　　亦菲在四楼，建清在踏上楼梯的时候，声控灯亮了起来，他顺着“之”字形的楼梯一步步走到四楼的一个房间门前，伸手轻轻地敲门。
　　“建清。”随着光线流出门外，亦菲熟悉的声音也跟着传来。
　　她的脸处在逆光里面，有些暗，建清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从声音里面判断出她是高兴的。看她高兴，他也高兴起来，忘记了刚才的寒冷。走进门，他把手里的塑料袋搁到茶几上，坐了下去，说：“怎么样，吃好了吗？”
　　客厅很小，只有两只单人沙发。
　　亦菲正在从暖水瓶给他倒水，回身就把水杯放到了两只沙发中间的茶几上。这个时候建清才看到亦菲的脸上有一抹红晕，看起来她是兴奋的。
　　亦菲点点头，顺势坐到一只小板凳上，抬起头来，说：“吃好了，是佳玲请我们吃的火锅。”她笑着，眼睛闪着愉悦的光芒，嘴角微微上翘，“我从运河帮她带回来一件羽绒服，比在咱们这儿买便宜很多钱的，几个同事就吵着让她请客，所以……”
　　“哦。”建清点点头，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亦菲探身拿起那个塑料袋，说：“天气太冷了，你明天再给我也可以，怎么现在就过来。感冒了怎么办。”
　　建清微微地笑了，看到亦菲开心，他自然就开心：“我这么一个大男人还能感冒了呀，就算感冒也没什么。冷了，你该注意保暖，不能感冒了。”
　　亦菲已经把塑料袋里面的围巾取了出来，薄薄的轻软的柔棉的一条围巾被亦菲抖开。在明亮的灯光下，白色的底子，黑色的立体感很强的黑色条纹。优雅大方，漂亮得无法形容。
　　第十二章、为你去“偷”，为你着想
　　亦菲看看手上的围巾，又看看建清。她知道今年冬季这种围巾很流行，价格也很高，上次逛商场的时候她看到了，问了一下价格太贵，虽然喜欢，但还是遗憾地走开。现在，这条围巾就在她的手上，她双手捧着，薄薄的围巾她却感觉很重，沉甸甸的感觉压在心上，遮掩了她喜悦的心情。“建清，这种围巾很贵的……”
　　建清的目光带着安慰：“只要你喜欢就好，你不要管贵不贵。”
　　亦菲缓缓地摇头：“建清，这么贵的东西，我……”她不知道怎么说合适，也不敢说给建清钱。她知道，她欠他很多，不仅仅是这一条围巾，也不仅仅是钱能够还得清了。可是一直这样下去，她欠他越来越多，怎么办？他的心思她不是不懂，但是，从开始到现在，她就给他定位了的——他是哥哥，永远的。
　　建清却笑了：“贵什么贵？不贵，你喜欢就好。花钱花得开心，得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再贵也值得。”话是说给亦菲的，更多的却是针对他吧，对于他来说，看到亦菲高兴，他就觉得值，再大的代价也值得。
　　他想起了上高中的时候，他看到姐姐的那件上衣很好，但是姐姐穿有一点点的小，一下子就想到了亦菲。就在他和姐姐建梅提出说衣服太小让他送人的时候，建梅说什么都不，因为那是她喜欢的衣服，就算她穿着小一点也偶尔要穿一下，不让建清动。建清看到来软的不行，只好来硬的。在建梅不在家的时候，偷偷把衣服拿出来，坐了班车跑到大舅舅家，让大舅妈把衣服送给了亦菲。就为这个事情，姐姐建梅生气地动手打了他几下，他记得清清楚楚，不是痛，更多的是别扭。后来是妈妈批评了建梅，才给建清解了围。他的妈妈刘姗姗也喜欢亦菲这个侄女，虽然不是最亲的侄女，她还是喜欢亦菲。亦菲聪明懂事，又是那样的家庭，她每一次回娘家都去她家看看，把自己不穿的衣服给亦菲的妈妈，也把建梅和他穿得小了的衣服给亦菲和亦荣。知道建清偷偷给亦菲衣服，妈妈让建梅把不穿的衣服都找出来，挑好的让建清直接给亦菲带到学校。建清却说，亦菲已经是高中生了，他那样做不好，不如让大舅妈给，这样亦菲才肯要。刘姗姗看到儿子这样，无声地笑了。建梅却狠狠地说他“自作多情”。
　　建清知道他是自作多情，从开始到现在他一直对亦菲好，亦菲对他却仅仅是兄妹般的感情，这让他有时候感到凄凉。但是他愿意，无论付出多少，他都愿意，他不会去计较结果，只要她高兴。他记得看到亦菲穿着那件他“偷”的衣服时，心中是得意的笑，因为有好几个女生说亦菲的衣服好看。
　　亦菲看到出神的建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突然她笑着说：“这条围巾真地很好，漂亮，而且能够搭配很多衣服，你真有眼光，比我们女孩子都会买。”
　　“是吗？”看到亦菲夸他，建清心里欢喜，他示意亦菲，“你围上我看看怎么样？”
　　亦菲却把围巾折叠起来，很顽皮地说：“这条围巾太漂亮了，你还是先把它送给你的女朋友合适。等你再碰上的时候再给我买。”她知道他们公司有一个女孩子疯狂地追他，而他却无动于衷的。“凡事你一定要先想到嫂子，而不是我这个妹妹。”亦菲觉得不能再接受建清这么贵重的礼物了。
　　建清一下子就变了脸色，头慢慢地低了下去，他明白亦菲的意思。“你嫌弃的话，我就拿走，不过，你没有什么嫂子。”他的声音喑哑，一下子显得疲惫极了，软软地坐在那里，就好像被抽了骨头。
　　亦菲心中一动，她不愿意让建清难过，只好笑着说：“你给我买东西的时候，普通的就好，怎么非要挑贵的呢？这样我会不安心的，你知道吗？”
　　建清缓过神来，苦笑道：“你是大人，又是职业女性，身份不同，总不能像小女孩那样花花绿绿的只讲究华丽就可以，你要有风度有气质，衣着要典雅大方的才好，所以买服装都要贵一些好一些的，衣服便宜穿在身上皱皱巴巴的，像什么样子？”
　　“唉。”她重重地叹气。无论什么时候，他总是站在她的角度为她考虑，她还能怎么办？用手轻轻地摩挲着绵绵的围巾，她定定地看着他。
　　建清的话突然让亦菲想起来今天柳总让她负责清河地区业务的事情，本来她想过和他商量的，光顾别的都给忘了。“哦，有一件事情我想和你商量呢，你正好来了，省得我跑一趟。”想起这件事，亦菲的嘴角不自觉地露出笑意，连那两颗可爱的小虎牙也闪闪地亮着贝光。
　　“哦？”建清看着亦菲圆圆的脸，露出疑问。
　　“是这样。今天柳总找我，说想把清河的业务让我做，你看行不行？”
　　建清的眉头深深地蹙起来，他沉思一下，说：“怎么回事，那运河的呢，不让你做了？”看着亦菲，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哦，是这样。”亦菲说，“运河那边旧有的客户我都处理好了，如果想联系到新的客户还需要重新去跑。清河的嘛，原来的业务经理听说是柳总的亲戚，不过做得不太好，所以柳总想要我去接替他做。”
　　建清的目光一直看着亦菲：“你答应了？”
　　“没有。”亦菲摇摇头，“柳总让我考虑一下再回答他。”
　　建清点点头，说：“亦菲，做业务很辛苦，跑来跑去也不一定做好，虽然提成很高，不过费力气呀，这个你知道。你把运河那边的做好就不错了，连清河的……你觉得你有那个能力？”他在担心，既怕她累，又怕她做不好。
　　亦菲说：“我知道是这样，所以没有答应，只想考虑一下再说。”她需要钱，如果连清河的也做好，那么就有很大的提成可以拿，这样弟弟亦荣将来结婚买房子可以少受一点紧凑，妈妈也可以轻松一些，攒一点是一点，但是她害怕做不好的话，白白浪费精力，毕竟那里的情况她不熟悉，不如运河这边的做起来顺手，万一清河的劳而无功，运河的也耽误了，怎么办？
　　“做业务是最累的工作了，我怕你吃不消。我知道你是想多挣一点钱的，但是你也该为你自己想想，想想你是不是能够轻松地拿下来。亦荣也快大学毕业了，你这个做姐姐的该放松一下，差不多就可以。你总是想多挣钱，给亦荣的将来打算，我知道你这样想是对的，但是你想过没有，你能够把他的大学供出来也就不错了，还要顾及他将来结婚和房子等等，你有没有那个能力？亦荣毕业以后也会挣钱的，你该轻松一下就轻松一下。我知道你是为他着想，为家里的妈妈着想，但是你也得为你自己想想，你累坏了怎么办？”建清一口气说下来，眉头皱得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