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你的爱护是我的温暖 第八章、高兴的时候，又有事端

　　第七章、你的爱护是我的温暖
“亦菲，还在车上吗？”耀祖的声音没有一点点是他们分手时的干脆，而是带上了割舍不了的缠绵。
　　“嗯，我还在车上。回去后我去医院看你，好好养病。”亦菲用大人哄小孩的语调说。
　　“嗯，我等你。”耀祖说。软弱在这个时候暴露无遗。
　　亦菲合上手机的时候，突然又想哭。她无法知道一个病人的心理，不知道当初趾高气扬的杨耀祖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她记忆深刻得无法忘怀的，是他在转身离开她时的那个背影，冷硬，绝情，让她连呼喊的余地都没有，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他扬长而去。那个时候，亦菲感觉灵魂离开了自己的身体，仿佛生命已经失去。她慢慢地不由自主地就要倒下去。那些恍惚的日子里，最后残留的意识里，是她的表哥建清陪她度过。
　　建清看了看计程车上的计价器，从包里拿出一张五十元面额的钞票，在接过司机找给他的零钱后，打开车门下了车。双脚踏到马路上的时候，他又一次抬腕看表。哦，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盯着徐徐往前走的秒针，建清哑然失笑，刚刚在给司机车费的时候就看过的，下了车又看。莫非这一点点功夫，就到了亦菲下车的时间了吗？他摇摇头，只想火车不要晚点就好。时间还早，本来过半个小时再来也不会晚的，但是他待在自己的小房间坐立不安。他知道，亦菲回不来他是什么事情都做不下去，索性早些出来吧。马路上的人多，车站上的人更多，看看旁人，那份焦躁会减轻一点。
　　面前就是“冰漪市火车站”几个金色的字，很大，在微弱的阳光下仍然闪闪发光。天气有一点点的冷，建清不由自主裹了一下身上的羽绒服。时间还早，干什么呢？他抬头看，两旁林立的高楼阻住了视线，连天空都被拦截，成了一条狭窄的蓝色细带子，弯弯曲曲。马路上的人永远都是这么多，永远都行色匆匆，每个人都在朝自己的目标奔。建清看到了路旁有一家“娃娃乐”超市，这“娃娃乐”三个字让他忍俊不禁，是不是卖的都是小孩子喜欢的东西？他想起了亦菲那一张圆圆的娃娃脸，脸上的线条柔和起来。
　　火车终于停了下来。旅客们纷纷站起来，从行李架上取行李。亦菲也站起身来，踮起脚尖伸长双臂从行李架上取下旅行箱，随着人们磕磕碰碰地下了火车。离开铁路，亦菲放下了抱着的行李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拖着行李箱随着人流走进长长的甬道。
　　建清知道火车已经到站了，他的目光不敢离开出站口，生怕错过了他要等待的人。他的手插在衣兜里，想像着亦菲圆圆的脸，笑容是那样的温馨，那样的亲切。他无声地唤着：小可爱，小可爱，小可爱……
　　亦菲知道建清在等她，所以走到站口的时候，就开始了张望。
　　“亦菲。”建清轻轻地拍了拍手。
　　亦菲看到建清已经微笑着向她走了过来。刚刚到了亦菲的身边，建清就急急忙忙地说：“累不累？”一边看着她，一边伸手接过了她的行李箱。
　　“哎呀，累，累死了。”亦菲故意娇声嚷起来，双手捧着脸微微地弯腰，然后自己都觉得好笑，由不得“格格”笑起来。在他的面前，她觉得自己永远是小孩子，可以任意撒娇，有时候也古怪精灵地弄些恶作剧。建清总是好脾气地任由她折腾，怜爱地忍受她的折腾。但是，很多时候，绝大多数时候，亦菲在建清的面前是端庄的，一本正经的。
　　建清知道亦菲是在和他撒娇，难得她又和他撒娇，心中感到说不出的亲切，但并不说破，笑眯眯地看着她。一只手提着行李箱，一只手在她的背上轻轻地捶打：“坐得太久会腰痛的，站起来走走就好。”
　　亦菲跺了跺脚。突然，建清轻轻地拍打让她想起来电脑里面聊天的窗口里，有一次一个同学给她发过来一张图片，是两只小白兔，动画片里面的小白兔，是站起来的，一只小兔不停地打身边的另一只，嘴里还不停地说“加了你就是为了欺负你……”那滑稽可爱的样子让她马上笑起来。后来她把这个表情发给西门阳，西门阳也大笑，说“我倒是愿意让你打让你欺负，你来呀”，他们两个人都笑。想起这一幕，亦菲笑得更厉害了。
　　不管怎么说，这次出差，事情办得很成功，很顺利，她心情很好。
　　建清不知道亦菲为什么笑成这个样子，只是莫名其妙地跟着她笑。亦菲直起身来，看着建清一脸的不解，突然笑不出来。她定定地看着建清，心里有一点酸楚。实际上，他才是她屡次欺负的对象，不管她怎么样对他，他总是无怨无悔地接受，从来没有过一声抱怨。亦菲知道他喜欢她，可是这样的喜欢亦菲却知道他永远得不到她的回报。对于这个问题，亦菲旁敲侧击地说过，可是建清不置可否，仍然一如既往。有时候亦菲就很愧疚，觉得欠了他好多好多。
　　看到亦菲盯着自己看，建清说：“不笑了？别忘了大笑也累人的。”他从兜里掏出一只小孩子们常吃的棒棒糖，撕下包装递到亦菲的面前。
　　“咦？你刚刚买的？”亦菲接了过来，忙不迭塞到口中，看着建清又是一笑，露出了一对可爱的小虎牙。不知道为什么，二十好几快要三十岁的亦菲偏偏喜欢这个小孩子的东西。她喜欢嘴里含着甜甜的棒棒糖，让那只精致的小木棍突出来。每当这个时候，她的心情就很愉快，也很满足。
　　建清点点头，想起了那个“娃娃乐”的名字，再看看亦菲含了棒棒糖的娃娃脸，那笑容如春花一般在她的脸上绽放，他感到心满意足，目光中露出无限怜爱：“娃娃头。”他轻轻地说。
　　亦菲转动着乌黑的眼珠，盈盈的眼波流转着天真的光：“什么？”她没有听清楚建清的话，扬起圆圆的脸来问。
　　建清看着这一刻的她真地像一个可爱的孩子，心里默默地念着：“小可爱，小可爱……”对于亦菲的问话他没有回答，而是笑着说：“我们走吧，先找一个饭馆喂喂你的肚子，然后回去好好休息。”
　　他的话很自然，亲切而随意，亦菲顺从地跟在他的身后往前走。
　　第八章、高兴的时候，又有事端
　　“哇哇，太漂亮了！”尤佳玲把那件红色羽绒服穿到身上的时候，兴奋得脸都红了，如盛开的桃花。她张开胳膊在地上旋转了两圈，突然在亦菲的脸上“啪”地吻了一下，响亮的声音让其她人纷纷侧目。
　　亦菲正在笑着看有些疯疯癫癫的佳玲转圈，猝不及防被她亲了一下，一时间有点愣。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佳玲的舌头伸出好长，正在做鬼脸。
　　白雪和夏红围了过来，“啧啧”连声：“哇，是漂亮，怨不得佳玲发疯呢。”眼睛里是羡慕的光。
　　白雪走过去，伸手在衣服光滑的面料上抚摸：“料子也是上好的，真的不错哎。怨不得佳玲发疯，真的好看。亦菲，多少钱？”
　　亦菲伸手摸了一下被佳玲亲过的脸颊，她害怕佳玲的口红涂在她的脸上让别人笑话。笑着说：“这个疯丫头，知道你发疯，我就不大老远地给你带回来，累死我了。”转头又和白雪说，“一千块，不算贵，不然像佳玲这样的小气鬼肯要吗？”
　　夏红看到了亦菲脸上淡淡的口红印，走回属于她的“格子”里，拉开手包从里面掏出一张面巾纸，又走到亦菲的面前，轻轻地帮亦菲拭擦脸上的口红，一边擦一边笑：“别以为佳玲小，人小心比我们都灵活着呢，你们看看，亦菲从那么远的地方给她带回便宜好看的衣服来，都不说用一个实惠的方式表示一下，就给了一个吻，还麻烦到别人。大家说说，亦菲缺你这一个吻吗？”
　　佳玲正在兴头上，说话便也无遮无拦起来：“我知道亦菲不缺我亲一下的，想亲亦菲的人多了。不过，我也是高兴嘛，就亲一下。要是亦菲觉得我亲不好，还是让别人亲好了。”
　　“啊？”亦菲大惊，“小孩子满口胡说。辛辛苦苦给你买衣服，竟然这样说，讨打不是？”红着脸就去追打佳玲。
　　佳玲一边跑，一边笑着讨饶：“不敢了不敢了，求姐姐不要打我。”
　　亦菲生气：“小蹄子，我叫你胡说。”
　　正在忙着整理材料的刘丽华看着她们闹成一团，也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去说：“还是我来调停一下吧，亦菲住手，佳玲也不能太便宜了你，这件衣服要是在咱们冰漪买少说也要一千七八呢，亦菲给你买回来，你也不能白白得了那几百块钱的便宜。——咱们这样，你请亦菲一顿，让我们也沾个光，好不好？”
　　白雪立刻拍着手跳起来：“好好，就宰佳玲一顿，让她请客。变得漂亮也不能光自己得意，拿出一点代价来。”
　　其余的人看着兴致勃勃的白雪也笑，佳玲喘着气，一副惨兮兮的模样：“不行啊，我还是逃不出去。”接着又换了一副豁出去的面孔，“本来想让亦菲从运河市买省下那几个钱的，看来又要花出去了。就是会计不好，处处算计人。”说着话，看看已经笑嘻嘻的亦菲，有点可怜巴巴地说，“好，我就请了，让你们跟亦菲沾光，我请你们大吃一顿，总可以了吧？”
　　夏红眼珠一转：“我想起一个地方来，光华街有一家火锅店刚刚开张，七折优惠，我们去吃火锅好不好？”
　　正在这个时候，柳总身边的林秘书走了进来，说：“肖经理，柳总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看到林秘书，几个人赶紧收敛了起来，各自去做事。
　　“好的。”亦菲跟着林秘书出去。
　　她一路走一路想，又是什么事情？刚刚不是把康佳的合同给他了吗？怎么回事，是不是又有哪个地方不妥了？亦菲有些忐忑不安。工作越来越难做了，每一个行业的竞争激烈到白热化的程度。同一个行业的对手总是见缝插针，甚至无缝也要插针，一个不留神就会被挤掉。公司又都是私人的，做不好就让你下台，真地很紧张。工资也是和业绩挂钩，基本工资低，然后就是提成，只有做得好才能够拿到很高的工资，真地很累。亦菲感到疲惫。
　　踏进电梯往上升的时候，亦菲忍不住问林秘书：“柳总找我有什么事情？”
　　林秘书笑着摇摇头，说：“你紧张什么，你一向做得很好，柳总说你前途无量呢。我想……找你总不是坏事。”
　　林秘书笑眯眯的样子让亦菲感到了放松，她并不希望有什么好事落到她身上，能够不挨批评就好了。
　　上一次她走进柳总办公室的时候，看到负责清河地区的业务经理柳经理低着头站在柳总面前，而柳总脸色铁青，亦菲就知道一定又是柳经理出了什么差错，让柳总不满了。听别人说柳经理是柳总的一个本家亲戚，但柳总在工作当中历来是对事不对人的，所以就算是亲戚，柳总也不会偏袒。他们的公司在冰漪的同行业中一直处于领先地位，所以柳总对员工的要求也就更严格，不过，严格是严格了一点，这个公司的薪水相对来说也比其它的公司高，员工们也就在自己的岗位兢兢业业，出错的时候真地很少。看到连柳经理出错都是这个“待遇”，何况她呢？看到这种情况，亦菲暗暗埋怨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人家正在不高兴，自己来不是看人家的冷脸挨训吗？但是，柳总挥手让柳经理出去以后，换了脸色和亦菲谈工作，亦菲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亦菲笑道：“我是着急，很想让林秘书提前透露一点消息给我，这样我就算挨训，不也有一个心理准备吗？”
　　林秘书是一个年近四十的女人，一身标准的职业装，高高的发髻，优雅的气质中透露出精明和干练。她伸出手指，轻轻地在亦菲的头上敲了敲：“小孩子总是想好事的，你为什么总是往坏处想？”
　　亦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愿意往好处想，也总想好事，她是乐观的，但那是以前，现在的她已经不那么幼稚了，遇到事情的时候不光不敢往好处想，还总是做最坏的打算，因为她怕……经历的多了，她自然而然地怕了。感情、工作，哪一点是自己想怎样就怎样的呢？她觉得林秘书的笑有一些高深莫测，所以还是有一点点紧张。
　　看到亦菲紧张的样子，林秘书微微地笑了，很温和地说：“别紧张，真地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