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掌为报恩马莲萍办病退 救战友女知青生命垂危
作品名称:《融雪》 作者:王晓东 发布时间:2013-10-06 21:37:30 字数:8771
八月中旬的鹰岭矿区,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节,矿区周围的山上,树木绿得能拧出绿色的汁液来。
马莲萍家的院子,在这一片,应该算是比较大的院子。院子里靠房山是一个用板皮钉的煤棚子,煤棚子上边,是矿上废弃的旧风筒子,用板条钉在上边的。煤棚子里边,靠左面是码的整整齐齐的木头柈子,都劈的细细的。靠右面是用大块煤码起来的里边一半是散碎煤块,一半是煤面。
院子的中间是用碎砖铺成的甬道,甬道的两侧,种满了鲜花。有佛顶珠,有江西腊,有地瓜花。小院子收拾的干净利落。一进院给人的感觉,就是这家的主人是个非常勤快的人。
马莲萍的父亲虽然身体不太好,人却格外的勤快,尽管在井口浴池干的是三班倒的工作,即使是上夜班下班回到家里,吃完饭的第一件事就是,拾掇后边的小菜园子。菜园子里韭菜菠菜大葱大蒜,茄子辣椒豆角一应俱全,园子里一棵杂草都没有。
马莲萍的继母也是个很勤谨的女人,每天都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虽然马成贵是辅助工,每个月只有六十几元的收入,可是,会过日子的女人,精打细算的,把家里的日子安排得妥妥贴贴的,每个月还略有富余。
这天,马成贵刚下班回来,女儿马莲萍就来了。
马莲萍一进门,看父亲下班刚回来,就急忙给父亲倒上洗脸水。“爸 ,你才下班?”
马成贵看了女儿一眼说:“你干妈最近身体怎么样?是不是出院已经快两个月了?你是不是也应该回兵团了?”
马莲萍心情黯然的说:“爸,我已经在家里呆了这么长时间了,还真不打算回去了。我想托托人,把户口办回来算了,我干妈的病时好时坏,我也真不放心回去。”
马成贵不以为然的说:“你觉得往回办户口是那么容易的,有多少比咱们有能耐的,户口都办不回来,何况咱们这样的呢!”
马莲萍说:“爸,在矿上往回办户口有困难的话,不行,我就先回团里,从团里找找人想想办法,即使能按病退把户口办回来也行,只要回来了,再慢慢想办法找个临时工干着。”
马成贵无奈的说:“小萍,你要是有能耐,你就自己想办法往回办户口,爸是真没有那个能力。”
马莲萍说:“爸,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马莲萍的继母说:“小萍,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要是能把户口迁回来,有你在身边,有事还有个人照应。一会就在家吃饭吧,我今天烙的韭菜盒子。”
马莲萍高兴的说:“是吗?妈,我可是最爱吃韭菜合子了。爸,那我今天可就在家吃饭了。”
马成贵责怪地说:“这儿本来就是你的家,你不在家吃饭,岂不让别人笑话。”
正说着话呢,马莲萍的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在外面疯够了回来了。几个孩子一看大姐在家,都围了过来。
马莲萍一奶同胞的亲弟弟,叫马宏伟,同父异母的弟弟叫马宏志,同父异母的妹妹,叫马秀萍。
马莲萍拉着马秀萍的手说:“秀萍,过几天大姐要出趟远门,大姐带你去好不好?”
马莲萍的大弟弟,马宏伟说:“大姐,你偏心眼,我都十七了,还没出过远门,没坐过火车呢,你怎么不带我去,我也想跟你出去见见世面。”
马莲萍说:“宏伟,你已经长大了,什么事都应该让着弟弟妹妹。再说,我带着秀萍出门方便些,坐车住宿的都省事,你还是在家帮爸爸干点活吧,以后你自己出去闯荡闯荡。”
马宏伟嘟着嘴,上西屋去了。
马成贵家的住宅,是原来学校的老教室改造的住宅。马成贵家把头,住宅自然要比中间的房子宽敞一些。马莲萍下乡以后,马成贵觉得孩子都大了,姑娘小子不能再住在一起了。就又在房山接出了一间,这样,住房面积就由原来的四十平方米,增加到现在的五十六平方米,两间大寝室,一间小寝室,一间厨房,外加一件小客厅。这么宽敞的住房,在矿区,已经算是不错的了。马宏伟、马宏志哥俩就住在新盖的那间房子里,马秀萍住在原来的小屋里,老两口还住原来的大屋。
吃饭的时候,马秀萍因为大姐答应带她出门,就偎依在马莲萍身边,一个劲的给马莲萍夹韭菜盒子。
当马莲萍回到姚清玉家时,姚清玉的母亲也已经做好了饭,很少见的吃回大米饭,豆角炖土豆,里面还放了点粉条,全家人正在等着她回来吃饭。
马莲萍感动的说:“干妈,你们赶紧吃吧,我已经在家吃过了,我妈烙的韭菜盒子,非让我在家吃。”
姚清玉的母亲说:“看你这孩子说的,你本来就应该经常在家陪你父母吃饭,唠唠家常。再说,你继母那个人还是不错的。小萍,那我们就先吃啦。”她又拿出一个小盆,把大米饭和菜,都拨出一些,用锅盖扣上说:“小萍,妈给你留点,待会你饿了再吃。”
马莲萍不好意思的说:“干妈,你们快吃吧,别给我留了。对了,干妈,跟你们商量点事。”
姚清玉母亲疑惑的问:“小萍,什么事?是不是你打算回兵团?是啊,你也应该回去看看了。干妈这一场病,就耽误了你一年多。”
“干妈,我打算这几天就走,领着秀萍去,赶到月末秀萍开学前回来。我打算找找人办个病退,把户口迁回来。”
小凤听马莲萍说,要带马秀萍去,急忙过来拉着马莲萍的手说:“大姐,我也想跟你出去,你也带我去好吗?”
马莲萍为难的说:“小凤,不是姐姐不想带你们去,关键是咱们两家的经济都比较困难,去好几个人,光来回路费就得上百元。宏伟也想跟我去,我都没答应。秀萍小,带她去,可以享受儿童票。听大姐的,等大姐有钱了,一定带你们出去看看。”
纪玉兰已经在区团委干了一年多了,工作干得很出色,区里各企事业单位的团员青年活动,搞得有声有色的。
这天,纪玉兰正带领区委机关的还有商店的团员青年,到鹰岭公社鹰岭大队,支援鹰岭大队麦收。真是太巧了,正碰上原来的团区委书记,现在的鹰岭公社的副社长宋立秋。
宋立秋看见是纪玉兰,高兴的眼睛一亮,急忙上前搭话说:“纪书记,怎么?带队下来体验生活啦?”
纪玉兰揶揄道:“是宋社长啊,别叫我书记,我只不过是个小干事。支援农业,是我们每一个人的责任。连毛主席都那么重视农业,我们怎么敢怠慢,吃饭的问题历来都是大问题,饿肚子还怎么干工作。”
鹰岭大队的书记杨文辉过来,热情地跟纪玉兰握手说:“纪书记,感谢你带人来支援麦收。这样吧,我带你们去分一下地块,咱们也来个包产到人吧。”
纪玉兰迫切地说:“那就快点吧,早点下手,多干点是点。”
杨文辉把纪玉兰她们二十几个青年人,领到一大片麦田旁,给纪玉兰介绍道:“纪书记,这块麦田一共才三十亩地,你们两天能不能割完。”
纪玉兰心里合计了一会说:“估计差不多,都是年轻人体力都不错,情绪也都挺高的。”她转过身问道:“团员青年同志们,两天拿下这块麦田,有没有信心。”团员青年们参差不齐的回答:“有。”
纪玉兰无奈的看看这些来自六七个单位的青年人说:“那咱们就开始吧,我在前边割,你们在后边跟着,麦茬要留的矮一些。每人六趟麦子,注意别丢垄。”
割到中午,纪玉兰看了一下,觉得工作量还可以。大家的热情还挺高,而且质量也还说得过去。
这时,杨文辉在那边喊道:“同志们休息啦,马上开饭,主食是窝头,副食是茄子汤。窝头每人四个,茄子汤管够。”
果然,几个社员挑着几副水桶,还有一个社员挑了一副箩筐,来到麦田边上。
团员青年们都围了过来,那个挑箩筐的社员,从箩筐里拿出粗瓷大碗,分发给团员青年。拿到碗的青年,急忙来到来到水桶旁,一人拿了四个窝头,舀了一碗茄子汤,蹲到一边吃起来。窝头眼大面少,一个也就一两多,茄子汤都是一些没打皮的老茄子,汤的上面飘着几朵油花。
小青年们大概是都饿了,一个个吃的狼吞虎咽的,四个窝头转眼间就进肚了,大家都甜嘴巴舌的看着纪玉兰。
这时,宋立秋跟杨文辉过来了。
宋立秋对纪玉兰说:“小纪呀,是不是饭不够吃啦?”
纪玉兰瞅了宋立秋一眼,走到杨文辉跟前小声说:“杨书记,你看能不能再一人给一个窝头,小青年们正是能吃的年纪。”
杨文辉吩咐一个社员:“朱大耳朵,你马上回去,再弄点窝头来。”朱大耳朵看看杨文辉,答应着走了。
麦子收完了的第二天早晨,纪玉兰刚走进办公室,区委书记的秘书林峰就跟进来了。
纪玉兰惊奇地问:“林秘书,你怎么有空到团委来转转?”
林峰神秘的说:“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纪书记,你的工作又要变动了。”
纪玉兰有点困惑地问:“是吗?不知道这回又准备把我发配到那儿去。”
林峰说:“这事我不能说,当然是好地方了,走吧,唐书记让你过去一趟。”
纪玉兰跟着林峰来到区委书记唐天成的办公室,林峰推开门,把纪玉兰让了进去。
唐天成正坐在桌子后边批改文件,听见门响,抬起头对纪玉兰说:“哦,是小纪啊,快过来坐吧。”
纪玉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问:“唐书记,你找我有事?”
唐天成笑了说:“小纪啊,这几天区委几个主要领导研究了一下,区委下属的几个事业单位的干部任免,区委委托我跟你谈话,征求一下你的意见。现在有两个单位,一个是到区医院任书记,一个是到区中学任书记,你看看这两个单位,你自己凭你的能力,到哪个单位更合适些?”
纪玉兰有点惶惑的想了一会说:“唐书记,如果让我自己选的话,我还是到医院去吧。”
唐天成看了看纪玉兰,意味深长的说:“也好,现在区医院的医生护士,人心比较涣散,希望你去了之后,能尽快的扭转现在的这种局面。”
纪玉兰忐忑的说:“唐书记,我工作经验少,就怕胜任不了这么重要的工作。”
唐天成说:“年轻人嘛,到基层锻炼两年,对你们以后的成长是有好处的。这样吧,如果遇到太大的困难,可以找区委,区委会帮助你解决的。”
马莲萍知道纪玉兰在区团委,她想找纪玉兰帮帮忙,托人给她办个心脏病的证明,准备回团里办病退。
这天,她特意骑着自行车,赶到鹰岭镇,进了区委大院,打听团区委在哪儿办公。收发室的收发员告诉她:“团委在区委的二楼,左侧第三个门。”
马莲萍按着收发员的指点,来到二楼,果然左侧第三个门上挂着团委的牌子。她敲敲门,里边一个男人的声音说:“进来吧。”
马莲萍推开门,看办公室里就一个三十左右岁的男人,她谨慎地问:“同志,纪玉兰在这里上班吗?”
那个男人就是贺国学,他站起来问:“你找纪玉兰有事啊?她现在已经调到区医院去了,你到哪儿找她吧。从区委办公楼转过去,在区委后边有一栋黄色的房子,那就是区医院。”
马莲萍感激的说:“谢谢你,同志。”
马莲萍来到区医院,到挂号室问:“同志,从区团委调来的纪玉兰同志,在那个办公室?”那个女护士看看她说:“你是说的纪书记?你是她什么人?”
马莲萍脸声说道:“对、对就是你们的纪书记,她是我的战友。”
那个女护士热情的说:“我领你过去吧。”
她从挂号室出来,领着马莲萍,从走廊穿过去,来到后面的一栋房,在把头的一间挂着书记室牌子的门前停下来,她没敲门,就直接推开门进去了,对办公室里的纪玉兰说:“纪书记,你看谁来了。”
纪玉兰抬头一看,惊喜地叫起来:“莲萍,怎么会是你,真是想不到。快过来坐下,让我好好看看你。”
那个女护士说:“纪书记,你们老同学唠嗑吧,我先回去了。”
纪玉兰说:“真得感谢你,你忙去吧。”
回过头来对马莲萍说:“莲萍,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来看看我?”
马莲萍说:“纪姐,因为把我抚养大的干妈因病住院了,我回来伺候干妈,都回来一年了。”
纪玉兰惊讶的说:“是吗?那也真巧了,如果你干妈的病还没好的话,可以到我们区医院来住院,我也能帮着照看点。”
马莲萍感激的说:“那就太谢谢你了。不过,我干妈已经出院挺长时间了,只是,心脏病容易复发,如果再犯病,我还真的得来求你。我今天来,就是想求你一件事。”
纪玉兰讶异的问:“什么事,这么郑重?”
马莲萍心情黯然的说:“纪姐,不瞒你说,我这次来找你,是想让你帮我弄个心脏病的诊断书,我打算回团里办个病退,好在家里照顾我干妈。”
纪玉兰考虑了一会说:“这样吧,我先让医生给你做做检查,让医生给你做一份病历,把检查结果,按照心脏病的诊断,在病历上写上医嘱,这样的话会更把握些,谁让咱们是老同学又是兵团战友呢。”
马莲萍感动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半天才说:“纪姐,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纪玉兰真诚的说:“莲萍,别说那些感激的话,听了肉麻。咱们同学间,要的是那份真情。”
马莲萍揣着病历和诊断书,带着妹妹马秀萍,赶回通江独立团,在双山车站一下车,姚清玉和尚玉华就迎了过来。
尚玉华搂住马莲萍说:“莲萍,这么长时间也不回来,真想死我了。”
马莲萍也动情的说:“玉华姐,我也想你们啊。早就想回来把事情办了,就是脱不开身。玉华姐,真得感谢你这一年多,把我的口粮换成粮票寄给我,不然的话,我这个没户口人,可就等着喝西北风了。”
尚玉华说:“这点事,我再不办,也太对不起我大表姐了。”说着,用眼睛瞟了姚清玉一眼。
姚清玉有点不自然地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偏偏摊上你这么个表姨,弄得我们分队的知青都知道了,总拿这事开玩笑。”
尚玉华不高兴的说:“怎么,有我这个表姨,让你丢脸啦?”
姚清玉有点郁闷的说:“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觉得,咱们又是同学又是战友,都是同龄人,还比你小一辈,一见面就有点尴尬,心里也别扭。”
尚玉华说:“没办法,萝卜不大,长在垄背上了。那好办,当着外人的面,你可以不叫姨,叫名字就行,没人的时候不叫姨,我可不高兴。”
回到连队,已经是晚上五点多了,正赶上抢收小麦,机车和一部分知青还没回来。
马莲萍跟着尚玉华,到连部向连长牛吉实报到。
牛吉实正坐在凳子上,端着碗,狼吞虎咽的吃饭。他看尚玉华领着马莲萍进来了,放下碗说:“马莲萍,你可真能在家住得下去,一年啦,怎么样,你干妈的病好了没有?没好的话,你再回去继续伺候去。”
马莲萍心里委屈的,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她忍着心里的不痛快说:“连长,不是我不想回来,我的确是走不开,我的情况尚指导员最清楚,我也是真的没办法。”
她从被包里掏出自己的病历和诊断书,递给牛吉实说:“我干妈刚出院,我就病倒了,这是我的病历和诊断书。”
牛吉实接过来,很认真的翻着看了看,然后抬头看着马莲萍说:“小马,看样子,你是真打算办病退了。你考虑没有,假如真能如你所愿,把户口办回去了,你能保证找到工作吗?那么,你把户口办回去,又有什么用呢。”
马莲萍的眼泪终于滚落下来,她声音里带着哭音说:“连长,其实我真的不想回去,但是,我们家和我干妈家的情况,我还不得不回去,我心里很无奈的。”
牛吉实同情地说:“小马,我看这样吧,毕竟你这么长时间不在连里,对团里的部门不熟悉,让尚玉华给你跑户口的事。你先回女排跟着收割机收几天麦子,什么时候,把迁户口的事情办妥了,你就什么时候走,走的时候,无论你在连里干几天,我都会找团里给你做全月的工资。”
马莲萍感激的说:“牛连长,那我可太感激你了,玉华,那就还的麻烦你为我的事多操点心了。”
今年的麦收格外的顺利,从八月上旬开始,天气始终都比较好,偶尔下一阵雨,也就是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
麦收快结束的时候,尚玉华也把马莲萍的户口迁移办妥了。
马莲萍捧着尚玉华递给她的户口迁移证,眼泪不由自主的滴落在那张证件上。
初秋的天气,风清气朗,瓦蓝的天空,一丝云彩也没有。大通江对岸的湿地上,大雁仙鹤鹭鸶的幼崽已经长大了,正跟着自己的父母,在空中练习飞行,和在水中捕鱼的本领。几只渔船,在水面上缓慢的划行着。
女排排长张云霞,带着女排的姑娘们,在江边的一个大甩湾里洗澡,这里的水流平稳,江水也比较浅,只有齐腰深。
平时只能在宿舍里擦擦身子的姑娘们,今天站在这齐腰深的江水里,觉得特别的舒服。虽然已经是初秋时节,但是,在大平原上,中午的太阳仍然非常的炽热,江水仍有点温乎乎的。
紧张的麦收期间,知青们收割灌袋晾晒,上跳入仓,每天忙得两头不见太阳,也没有时间好好擦洗擦洗身子。男知青们还好说,脱光了,穿个小短裤,就可以把全身擦洗一遍,姑娘们可就没那么方便了。
一边洗着澡,季淑芳一边说:“这半个多月,身上都长出一层铠甲来了。”
张云霞过来摸摸季淑芳的后背说:“我摸摸你的铠甲有多厚。”季淑芳怕痒的扭动着身子说:“排长,你别摸人家的后背,痒痒死了。”
哈尔滨知青于伟红说:“淑芳,摸后背痒痒,摸前边就不痒痒了。可惜,前边那地方是留给男人摸的。”一句话说的女知青们都捂着脸笑了起来。
季淑芳臊的脸通红的说:“伟红,你个死妮子,真不嫌害臊,怎么能说出这么让人脸红的话来,赶紧过来给我搓搓后背,要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于伟红嘻嘻哈哈的说:“让苑士河来给你搓后背吧,他连前边都一块给你搓了。”
李明珠倪玉凤刘君静王秀娟还有两个北京知青周爱杰和赵凤春,再加上张云霞,十几个姑娘都笑得前仰后合的。
季淑芳有点吃不住劲了,用两只手往于伟红身上泼水,吉昌市的李明珠倪玉凤刘君静和王秀娟,也都帮着季淑芳,一起往于伟红身上泼水。
于伟红连着喝了几口水,急忙讨饶说:“淑芳,我错了还不行,我再也不说了。”
张云霞忽然指着江心说:“你们看,有一只船向我们这边划过来了。”
果然,一只渔船正在向江湾里划来。
姑娘们急忙上了江岸,身上湿漉漉的,就把衣服穿上了。然后,坐在江岸上,静静的看着那只渔船,向她们这里越划越近。
很快的就可以看清船上的人了,原来是通江生产队的渔船,站在船头上的人,正是通江生产队渔业组的屈城。
季淑芳站起来喊:“屈大哥,你们打了多少鱼呀?”
船划到江弯的岸边,停靠在一棵柳树下,船舱里白花花的一舱鱼。
屈城跳下船,站在江水里问:“噢,知青姑娘们啊,你们这是来洗澡来啦?”
张云霞说:“屈大哥,我们连的麦收结束了,趁这个空闲的日子,过来洗洗澡。”
季淑芳问:“屈大哥,好久没见你到我们连去了。”
屈城伤感的说:“听说吉昌来的男知青,已经检查完身体,很快就要被招工返城了,我正想这几天抽空过去看看他们,跟他们在一起喝两碗酒,就算送送他们,唉!来去匆匆啊!”
张云霞带着女排的姑娘们回到连里的时候,一人提溜着一串,屈城送给她们的江鱼。她们把鱼送到食堂,想让炊事班给加工一下。
柴书云看季淑芳她们拎着鱼进来了,惊奇的问:“季姐,你们这是从哪儿弄的鱼?”
季淑芳说:“你猜。”
柴书云说:“这还用猜吗,一定是你们去大通江洗澡,碰上屈城了,是屈城送的,对不对。”
刘君静说:“书云,对不对都让你说了。”
柴书云对季淑芳说:“季姐,你还是拿几条鱼,给苑士河家送去吧,苑士河的母亲对你那么好,你可别忘了人家。”
季淑芳有点抹不开的说:“别净瞎说,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就让你们嚷嚷的满世界的人都知道了。”
张云霞把自己手里拎着的鱼,递给季淑芳,又从刘君静的手里拿过一串鱼,也递给季淑芳,关切地说:“淑芳,你真应该到苑士河家去看看,我今天早上听苑连长说,他母亲病了,开完会,苑连长就回家看他母亲去了。苑士河母亲病了,你空着手去也不好,拿上这几条鱼吧。”
季淑芳感激的说:“谢谢你,云霞姐,那我今天就不在食堂吃饭了。”
张云霞说:“去吧,去吧,代我问个好。”
八点半左右,女知青们就都收拾利落了,因为连队还是柴油发动机发电,九点钟就停电了。
十三连一共有六间女宿舍,五间大宿舍,每个宿舍住三十个女知青。那间小宿舍,住十二个女知青。
张云霞和几个吉昌市的女知青,还有四个哈市的知青,住在小宿舍。
已经熄灯了,只有张云霞,还在打着手电,温习过去学过的功课。那是她六八年下乡时带来的高中课本。
正当张云霞把课本塞到枕头底下,摁灭了手电,准备睡觉时。她突然听见有人在很远的地方喊:“快救火呀!食堂着火啦!”张云霞一翻身爬起来,打开手电,一边穿衣服一边喊:“淑芳伟红君静,快起来,食堂失火了。”
女知青们纷纷爬起来,在昏暗的手电筒光下,急急忙忙的穿衣服。这时外面已经有人在跑动着,呼喊声脚步声,响成一片。
等张云霞她们跑出宿舍,只见食堂和连部还有仓库那栋房,火焰冲天。
张云霞带着女知青们,冲到食堂的门前,只见连长苑士海正指挥着赶来的知青们,从食堂跟仓库里往外抢东西。
张云霞立即带着十几个女知青,投入了从火场里往外抢运物资的战斗。
张云霞一连几次冲进食堂的仓库里,抗出来六七袋面粉。
当她再一次冲击仓库时,房顶已经开始往下掉瓦了。苑士海一面往外滚油桶一面喊:“再进来几个人,把这两桶油搬出去。”。
张云霞拦住季淑芳她们说:“你们几个就先别进去了,等我们把油桶滚到门口,你们再接把手。”说完,跟着后赶来的,已经检查完身体的张连举于喜军赵琦,钻进仓库。
这时,苑士海跟苑士河哥俩,已经把一桶豆油滚到门口了。
于喜军跟赵琦把一桶横躺在地上的豆油,也推着滚了起来。张云霞跟张连举放倒最后的一桶豆油,费劲的往外滚着。
正在这时,仓库的房架子轰然一声带着火团,塌了下来。正好落在于喜军和赵琦的脚后边,把仓库门给封住了。
苑士海在外面喊:“还有谁在里边?赶紧出来,什么东西也不要了。”说完,冲到门口,打算进去救人。
张云霞一看出去的路被堵死了,后面也被落下的熊熊燃烧的房架子封死了,烈火烤的她和张连举的脸都火辣辣的痛。张云霞咬了咬牙,冲到门口,双手奋力的抱起燃烧着的房架子,咬紧牙关,用平生的力气举了起来。她不顾身上的衣服已经燃烧起来,也不顾浑身被烈火灼烧的疼痛,回头冲张连举喊:“你快出去!快呀!”
还在奋力推油桶的张连举,有点惊慌失措的直起腰来喊着说:“云霞姐,你快放下,你身上都烧着了。”
张云霞声音都变了调的喊:“快出去!”
张连举跨过油桶,从张云霞的身边冲了出去。
就在这一瞬间,整个仓库的屋顶全垮了下来。
苑士海和苑士河一人身上披着一条浸透了水的棉被,冲进火海似的仓库里,把浑身是火的张云霞抱了出来。
知青们全都围了过来,只见张云霞双眼紧闭,衣服全都粘在了身上。
已经提前从团卫生队赶来的救护车,停在女宿舍的房山头。关队长带着两名医生和两名护士,背着药箱,急匆匆的赶到伤员身边。
他吩咐两个医生说:“马上全力以赴对这个女知青实施抢救。”医生们对张云霞进行了全身检查,全身烧伤面积达到了百分之六十,生命体征很微弱,医生立即给张云霞注射了强心剂。
关队长吩咐:“把伤员抬到救护车上,由两名医生一名护士负责护理,马上送到师部医院进行抢救。”
知青们含着眼泪,把张云霞抬到救护车上,目送着救护车驶出十三连。
女知青们跟在救护车后边一边跑一边哭着喊:“排长!排长!云霞姐!云霞姐!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还有张连举和赵琦,加上于喜军和苑士海哥俩,也都不同程度的被烧伤了。
他们被抬到解放车上,在关队长的护理下,也被送到师部的医院。
那片云彩是我无奈的心情吗?我的心是不是在那场大火中被烤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