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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卞文军闻鸟啼病从天降 胡丛义结婚大闹洞房

作品名称:《融雪》      作者:王晓东      发布时间:2013-09-25 19:42:42      字数:14412

  七月末正是天气最热的时节,即便是阴雨天气,空气也是闷热闷热的。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上,小麦已经开始发黄了,微风起处,麦浪起伏,又是一个丰收年。
  卞文军调到团政治部工作,已经两个多月了,基本上已经熟悉了政治干事的业务了。
  这是七月末的最后一天,天气半阴半晴的,大块大块的黑灰相间的云块,在天空中一会融汇在一起,一会又分开了,太阳在云缝中艰难的穿行。卞文军吃完早饭,急忙赶到团机关。一进大门,收发员就叫住了他:“卞干事,这儿有你一封信。”卞文君接过信来,一看信封上那蟑螂爬似的字,就知道是王国栋寄来的。看看寄信人地址,是吉昌市鹰岭矿矿团委。卞文军笑了,心想,国栋这小子,爬得倒挺快的,干到矿团委去了。他进了办公室,点着一支烟,这才把信纸抽出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信不长,只有一页信纸。国栋在信里只简单的说自己被调到矿团委工作,却告诉卞文军一个特大的好消息。矿务局已经从局劳资处和各矿工资科,抽调了一批人员,组成了吉昌矿务局赴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五师招工组,由矿务局劳资处副处长李长青带队,八月上旬就出发,赴双山五师师部,与五师师首长商谈招工事宜。他让卞文军把这个消息,告诉巩金华他们,和在别的连的同学,如果能回来的话,尽量赶这次招工回来。卞文军看完信,高兴得不知所以。他把信揣到上衣兜里,准备找严主任请半天假,去一趟十三连,尽快把这个消息告诉巩金华他们。他刚想出去,没想到严主任推门进来了,手里拿着文件。他把文件交给卞文军说:“卞文军,这是师政治部下发的两份,关于开展学习毛主席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理论的文件。你好好看看,然后,根据师政治部文件的要点,起草一份,以通江独立团政治部名义下发的,关于学习毛主席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理论的文件。第一、要有提纲,第二、要有方法步骤,第三、要分出阶段。我给你一天时间,文件的初稿要拿出来。我看完了,还要送给林政委审查一遍。然后,把文件打印四十份,下发到各连队和各场点。”卞文军连声答应着,回到办公桌前,坐下来认真地看文件。他心想,这两天是去不了十三连了,要是巩金华他们有人到团里来就好了。两份文件,卞文军连看带思索,一上午就过去了,吃过中午饭,他就忙着打草稿。从学习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理论的重要性,到学习方法和学习步骤,以及学习的进度,光草稿就打了十几页,修改了两次,忙到晚上五点多,总算搞出眉目来了。他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觉得自己第一次做材料,还算说得过去。这才锁上门去吃饭。到食堂一看,已经没人了,只有服务员吴丽梅在收拾卫生。她看卞文军进来了,有点不高兴的问:“几点了,才过来吃饭,人家都收拾完了。”卞文军转身就要走,想回宿舍吃几块饼干对付对付。小吴拦住他说:“脾气还不小,真是官升脾气长,坐那儿吧,想吃什么?有花卷,有米饭。”卞文军被吴丽梅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了,坐到桌子边上,满脸歉意的说:“对不起,小吴,有点活赶一赶,耽误你休息了。来碗米饭吧,菜就随便,什么都行。”听卞文军这么一说,吴丽梅也不由的脸红了,返身到厨房去了。不大一会儿,给卞文军端来一碗米饭,一盘炒瓜片,放到桌子上。又柔和的问:“卞老师,还有炒尖椒和烧茄子,要不要来点。”看吴丽梅前倨后恭的样子,卞文军不由的笑了:“那就再来一个炒尖椒吧。小吴,这么快就消气啦。”吴丽梅也笑了。伸出白白嫩嫩的手,接过卞文军递过来的饭票和钱票,两个人的手无意间碰在一起。卞文军只觉得吴丽梅的手软软的柔柔的,心里不由的一动。看着吴丽梅阿娜的背影,卞文军突然对这个,有着一双迷人的清澈得像两潭泉水似的眼睛的北京女孩,产生了好感。这时候,他觉得食欲特别的好,十几分钟,就把一碗米饭和两盘子菜报销了。他把盘子和碗摞在一起,送到厨房里,对吴丽梅说:“小吴,你歇着吧,我自己刷。”吴丽梅看了卞文军一眼,那清澈如水的眼神,看人时的温柔,又让卞文军呆了一呆。两个人的目光碰在一起,撞击出爱的火花。吴丽梅接过碗和盘子,泡在池子里,一边刷一边问:“卞老师,你们吉昌市离哈尔滨有多远?”卞文军说:“坐火车大概也得十四五个小时吧,一千多里地总有了,我也说不太清。”吴丽梅妩媚的笑了笑:“卞老师,其实我早就认识你,那时候你还没调到学校呢。”卞文军奇怪的问:“那时候我在十三连,你怎么会认识我?”吴丽梅说:“你前年初冬季节,跳到江里抢救落水儿童,全团知青谁不知道。你到团里讲用时,我也去听了。看着你好像挺不起眼的一个人。这一年多来,你天天过来吃饭,我才发现,你挺有气质的。”卞文军自嘲的笑道:“有什么气质,山沟里出来的,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吴丽梅刷完碗,摘下围裙,喜盈盈的说:“卞老师,咱们一起走吧。”两个人出来,吴丽梅把食堂门锁好,卞文军和吴丽梅并肩往宿舍走。卞文军问吴丽梅:“小吴,大家都叫你小吴,你名字叫什么?我都不知道。”吴丽梅羞涩的笑了一下:“我哪有你那么出名,团机关的人都知道有个救落水儿童的卞文军,谁能知道一个端盘子刷碗的吴丽梅。”卞文军大笑起来:“小吴,你挺有文采的,这种不着痕迹,就把自己的名字介绍给别人的方式,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到底是大都市来的知青。”两个人说着话,就到了宿舍。机关的宿舍,男宿舍在前边,女宿舍在后边。卞文军站下问:“小吴,用不用我再送送你?”吴丽梅轻盈的一笑说:“谢谢你,不用了,明天见。”
  卞文军回宿舍躺了一会。一个宿舍的,团管理股的丁干事和郭干事招呼卞文军:“卞文军,咱们三个去扔一会球去。”卞文军坐起来,点着一支烟,冲他俩笑笑说:“你们俩先去吧,我歇一会再去,今天摆弄了一天文件,挺累的。”丁干事从桌子底下拿出篮球,和郭干事出去了。临出门时,丁干事说:“卞文军,你快点过来。”
  卞文军抽着烟想着心事。他心里觉的吴丽梅这个北京姑娘挺有意思,以前怎么没注意呢。想了一会,把烟掐灭了。出来一看,太阳已经快落下去了,远处的天边,有两条长长的白云,像飞起来的飘带似的,给傍晚的天空平添了几许魅力。他转到团机关右侧的篮球场上,丁干事和郭干事正跟机修厂的三个人在玩篮球。看卞文军过来了,丁干事张罗道:“卞文军来了,咱们六个人打半场球玩一会。我们团机关的三个人,和你们机修厂的三个人打怎么样?”机修厂的大个刘说:“好,咱们比个输赢。”六个人拉开了架势,都是年轻人,打得生龙活虎的。天黑下来的时候,卞文军他们三个输了四个球。丁干事说:“大个刘,明天咱们几个接着练。”大个刘毫不客气地说:“明天再玩,你们也是个输。”往回走的时候,卞文军说:“丁干事,你们来先回宿舍吧,我还得去办公室,把我那点活赶出来,主任等着要呢。”丁干事看了他一眼说:“政治部的人,就是能瞎忙活,晚上连个安稳觉也睡不成。”卞文军没吱声,返身向团机关走去。推开团机关大门,收发员老朱从窗口探出头来问:“卞干事,这么晚了还来?”卞文军无可奈何的说:“没办法,主任安排的活挺急的,我得开夜车赶出来。对了,老朱,大水壶里有没有开水,我一会来灌点。”老朱说:“咱们这儿的大水壶,什么时候缺过开水,你只管过来打就是了。”卞文军回办公室拿着暖壶过来,灌了一暖壶开水,心情复杂的回到办公室。他倒了一杯开水,一边喝一边把白天整理好的文件底稿,又重新逐字逐句的修改了一遍。修改完了,自己又认真的检查了一遍,觉得可以了,这才伸了个懒腰,点了一支烟,慢慢的抽着。歇了一会,看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他出来把门锁好,到收发室跟老朱打了个招呼,走了出来。只见外边满天星斗,幽蓝的天空显得很神秘。正是下玄月,一弯月牙像一把镰刀,挂在东边的天空上。午夜的空气清新凉爽,卞文军只觉得神清气爽的,心情变得格外轻松。快走到宿舍时,一阵夜风掠过,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忽然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像婴儿啼哭一样的的叫声。卞文军被这突然出现的啼叫声,吓了一跳,刚才的好心情,完全被夜鸟的啼叫声破坏掉了。卞文君疾步走到宿舍,打开门,顺手把灯打着。看丁干事和郭干事都睡着了。他先坐在凳子上抽了支烟,定了定神,才脱了衣服,躺到炕上,盖上被睡了。
  第二天早晨起来,卞文军直觉得头昏沉沉的,他强打精神起来穿好衣服,洗漱完了,又躺了下来。丁干事看卞文军脸色不好,关心的问:“卞文军,你是不是病了?”卞文军摇摇头说:“没事,可能是昨天睡得太晚了,头有点迷糊。”小郭过来摸摸卞文军的额头:“哎呀,你的头都烫手了,是发烧了。”丁干事也过来试了试,失惊的说:“你烧得这么厉害,赶紧上卫生队吧。”卞文军说:“我今天就是烧到五十度,也得把主任安排的活干完。走,吃饭去。”卞文军强迫自己吃了一个馒头,就头重脚轻的往团机关走。进了办公室,拿出昨天晚上整理出来的文件底稿,来到严主任的办公室,把底稿放到桌子上。严主任高兴的称赞道:“小卞,这么快就拿出来了。你坐那儿,我先看看。”他把桌子上的烟,推给卞文军。卞文军只觉得眼皮发沉,急忙抽出一支烟点着了,重重的吸了一口,呛的咳漱起来。严主任聚精会神的把底稿看了一边说:“小卞,写的不错,我拿过去,让林政委审查一遍。林政委点头了,你就拿去让打字员打出四十份来,下发到各连队和厂点。”说完,站起来。他看卞文军低头耷拉脑的没精神,奇怪的问:“小卞,怎么无精打采的。看卞文军脸色发暗,他过来把手放在卞文军额头上试了试,惊讶的说:“烧的这么厉害,是不是昨晚熬夜感冒了。快去卫生队打点退烧药,别强挺着。”卞文军晃晃悠悠的站起来说:“严主任,我上卫生队打一针就回来。”“快去吧。”
  卞文军来到卫生队,内科医生杨丽珍,给他测了体温,体温高达四十度。杨丽珍责怪道:“怎么烧的这么厉害才来看病,住院吧。”卞文军说:“杨大夫,你就给我在这点吧,再给我开点药,我没时间上卫生队躺着,我这几天的活多着呢。”杨丽珍叹了口气说:“好吧。她开了处方,交给护士周妍,周妍按处方上开的,先给卞文军肌肉注射了两支退烧药,又给卞文军做了青霉素试验,用盐水调好了三百二十万青霉素,给卞文军点上了。打完点滴,杨丽珍嘱咐:‘如果还不退烧,晚上再过来点一瓶,药要按时吃。”
  从卫生队出来,卞文军看看表,已经快十点了。他想走快点,可是脚底下直发飘。回到团机关,到打字室一看,打字员刘桂敏正在打印文件。她看卞文军进来了,刘桂敏抬起头,看看卞文军:“卞干事,昨晚开夜车开病了吧?严主任已经把文件底稿送来了,今天上午就能打出来,耽误不了事。”卞文军有气无力的说:“那就谢谢你了。你忙吧,我得回办公室吃药去。”
  卞文军回到办公室,倒了一杯开水,把药吃了。只觉得浑身上下像散了架似的。他伏在桌子上,昏昏沉沉似睡非睡的。严主任进来了,看卞文军趴在桌子上。他走过去,在卞文军额头上摸了摸,好像不那么热了。他拍拍卞文军的后背,卞文军抬起头来,见是严主任站在身边,忙站起来说:“严主任,我刚打完针,没事了。”严主任关切的嘱咐:“夏天感冒更厉害,快回宿舍休息去吧。一会我安排炊事班,给你下碗面条送去。”卞文军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打起精神说:“严主任,那我就回宿舍躺一会,下午我再过来。”“下午,你还是打针去吧,文件明天往下发就可以。”
  卞文军回到宿舍,把外衣脱了,用被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想发点汗。躺了一会,不知不觉的迷糊着了。忽然觉得脸上被湿热的毛巾轻柔的擦拭着,他慢慢的睁开眼睛,看清了,站在自己头前边的,竟然是吴丽梅,她正在用热毛巾擦拭自己脸上的汗。卞文军惊讶的问:“小吴,你怎么来了?”吴丽梅微笑着看着他说:“严主任到炊事班,告诉炊事班给你做病号饭,我就把送病号饭的差事讨来了。”卞文军想坐起来,又觉得自己只穿着内衣,当着女孩子的面不方便。他尴尬的说:“小吴,你出去一下。”吴丽梅大大方方的说:“你起来穿衣服吧,我转过身去就是了。”说完,转过身去,站在窗前,看外面的十几只麻雀在地上蹦来蹦去的找食吃。听卞文军说:“好了。”她转过身来,卞文军已经把被叠好了,正要自己去拿面条碗。她急忙到小桌上,把面条碗端过来,放到卞文军手上,温柔的说:“吃吧,多吃点就把病压下去了,碗底下有两个荷包蛋。”突然有一个女孩子这么温柔的关心自己,卞文军只觉得心里热乎乎的,病也轻了不少。他挑起面条,有滋有味的吃起来,竟然把一碗面条和两个荷包蛋全吃了。吴丽梅关心的问:“你晚上想吃点什么?我回去告诉班长,让他们做好了,我给你送过来。”卞文军放下碗,下地穿上鞋说:“小吴,谢谢你和炊事班的同志。晚上,我上食堂吃去,就别麻烦大伙了。再说,大小伙子,还能让病给拿住了。”吴丽梅刚要说什么,丁干事和郭干事回来了。一进门,丁干事就嫉妒地的说:“卞文军,还是有病好啊!有病了,有漂亮的姑娘给送病号饭,陪着说话多好。我也应该开夜车忙点什么,可我们股长就是不给我安排活,气死我了。”吴丽梅的脸红了一下,她反唇相讥道:“你也想吃病号饭,先看看牙长齐了没有,真是的,什么事都嫉妒。没听连里的知青怎么说你们么?”丁干事不解的问:“说我们什么?”吴丽梅说:“连里有句顺口溜是这么说的,瞎参谋乱干事,干不好怨战士。这话我觉得挺有道理的。”丁干事说:“小吴,你这话说的,打击面是不是太大了。”吴丽梅拿着碗筷,往外走着说:“我只是说你,又没说郭干事和卞干事。”说完,拿着碗在丁干事眼前晃了一下,得意洋洋的走了。丁干事满脸诧异的说:“这小丫头片子,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卞文军,你可要交桃花运了。”卞文军苦笑了一下说:“我还交什么桃花运,不交霉运就谢天谢地了。”郭干事摇头晃脑的说:“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还有什么来着。反正是不能白送你个美女,怎么也得让你遭点罪。唉,我怎么就没这个机会呢。有这好事,我宁可病他十天八天的,天天有漂亮的姑娘给送病号饭,多滋润。”卞文军捂着耳朵说:“行啦,你们别眼气啦。从明天开始,你们俩轮着有病,也让小吴给你们送病号饭。”丁干事嘻嘻笑着说:“卞文军,你舍得让人家送,人家还不一定伺候我们呢。”
  下午,卞文军觉得身上轻松多了。他吃了药,又到卫生队测了测体温,体温已经降到三十八度。杨大夫说:“你这烧还没全退下来,晚上最好还是过来点瓶药,好的还快点。”卞文军说:“到晚上看看再说吧,我觉得没啥事了。”
  回到办公室,卞文军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又到水房打了壶开水,回来把地扫扫,把桌子擦干净了。坐下喝了两杯开水,觉得精神好多了。他拉开门,刚要去打字室取文件,严主任进来了。他看卞文军要出去,关心的问:“这么早就来了,不是让你休息吗。”卞文军说:“我现在好多了,在宿舍躺不住。”严主任用手试试,已经不那么热了。他嘱咐道:“烧好像退了,可也不能太大意了,药还是要及时吃的。”卞文军心里热乎乎的答应着,到打字室把四十份文件取了回来。看了一遍,觉得打印的挺清楚的。他分出二十份送到收发室,告诉老朱:“老朱,这二十份文件,明天分给各连通信员。”剩下二十份,他自己留下一份,拿着十八份,先是送给皮革厂、学校、木材加工场、商店、机械厂、机修厂和汽车连八个厂点。剩下军马场、奶牛场、酒厂、果木队和工兵连五个点,都离团部比较远,他准备明天再送过去。从汽车连回来,他到严主任办公室,汇报了文件的分发情况,给严主任留了一份,把其它几份,分送给马团长、林政委和邹参谋长。回来后,他问严主任:“严主任,这几天有没有别的事?”严主任说:“这两天,各连队都在学习文件,没什么大事,你要有事,就去办吧。从下周一开始,你们三个干事,跟我分头下去到各连队蹲点,摸摸底,看看连队知青对学习毛主席无产阶级专下继续革命理论的反映,掌握一下进度。”卞文军说:“那我明天发完文件,打算去一趟十三连看看同学。”“去吧,到大通江边换换空气,轻松一下也好。”
  第二天,又是个好天气,淡蓝色的天空上,只有几片乳白色的棉絮状的云朵,缓慢的飘动着,点缀着美丽的天空。吃早饭的时候,吴丽梅过来关切的问:“卞老师,你没事了吧?”卞文军感激的说:“幸亏你送的那一碗面条,把病压下去了。”吴丽梅嫣然一笑说:“卞老师,你真会开玩笑,这话要是让卫生队关队长听见了,还不得气得发昏。”
  吃过早饭,卞文军就忙着把剩下的文件,分送到团部周围的各场点,回来后,在收发室给十三连去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正是苑士海。卞文军兴奋的说:“苑连长,一听说话就知道是你,咱们连今天有没有车到团部来拉料,我想回连看看。”苑士海也听出是卞文军,他高兴的说:“卞文军,是你啊,你想回连队,好啊。就是不到团里拉料,我也打发车去接你。你放心,巩金华开着尤特,已经快到团部了。”卞文军放下电话,看看表,已经十点多了。他急忙出来,赶到团部通十三连的岔道口等着。中午的太阳,热辣辣的照在身上,让人觉得懒洋洋的。卞文军想找个树荫凉快一会,四周却一棵大树也没有,只有路旁新栽的两排小树。他把上衣脱下来,搭在肩上。正着急时,却听见从团部那边传来大尤特嘭嘭嘭嘭的声音。他转身向团部的方向张望,只见一台黄色的大尤特,从果木园子那边转过来,正是十三连的大尤特。尤特驶到卞文军跟前停下了,巩金华跳下车,拉着边文军的手,高兴的说:“卞哥,离老远就看着路边站着的人像你。我在团部找了你一圈,没想到你在这等着呢。看样子你这是想回连。”“可不是咋的,我给连里打电话,问苑连长,连里有没有车到团部来,苑连长说你已经快到了,我就急急忙忙的到道口来堵你。在这让太阳烤了半天,你倒从团部那边过来了。”巩金华说:“走吧,上车。”巩金华先上了车,卞文君也攀上舵楼,坐在巩金华旁边的工具箱上。巩金华把车拐到去十三连的岔道上,挂上四档,松开油门,大尤特全速向十三连驶去,带起的风,从舵楼两侧灌进来,两个人顿时觉得凉爽轻快起来。卞文军问巩金华:“金华,你知道我为什么急着回十三连吗?”巩金华疑惑的说:“你不是想这帮哥们了,就是嘴馋了,想换换口味。对了,你是不是看上咱们那个女同学了?”卞文军打了巩金华一巴掌:“去你的,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我才不打咱们那些女同学的主意呢。告诉你吧,王国栋来信了,这小子真能爬,干到矿团委去了。接到信的当天,我就想回来,真凑巧,严主任交代下来点急活,整整忙了一天加半宿。晚上开夜车又着凉了,昨天挂了一天点滴,今天才觉得强了。”巩金华说:“王国栋来信又不是什么新鲜事,你着的什么急。”卞文军说:“这封信可非同小可,他给咱们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好消息。”巩金华不解的说:“什么好消息?让你这么高兴?”卞文军喜形于色的说:“矿务局派人来招工了,下个月十日之前就能到咱们师。”巩金华听了这个消息,惊愕的把车停在路边问:“卞哥,真的吗?信在哪儿?快拿给我看看。”卞文军把信掏出来,递给巩金华:“你看看吧,别以为我糊弄你。”巩金华看完信,既高兴又钦佩的说:“真看不出来,王国栋还挺有两下子,混到矿团委去了。这小子还没忘了这帮哥们,有事还给通个消息。”他把信还给卞文军,松开离合器,挂上四档,车后面卷起一路灰尘。
  夏季的傍晚,太阳还高高地吊在西边的地平线的上方,斜阳夕照,水库里的水泛着光泽。微风拂过,水库的水面,被吹起一圈圈的波纹,不断的有鱼吐出的水泡,冒出水面。
  吃完晚饭,胡丛义打算上二连去一趟。他来到常伯晨家,对常伯晨说:“分队长,把你的自行车借我用一下,我去趟二连。”秀云说:“怎么,着急啦?着急就快点结婚,我还等着吃喜糖呢。反正像你们这样的连职干部,三年五载的也反不了城。再说,普通的工厂或煤矿来招工,你们回去,一切还都得从头开始。我看,回不回去,也没太大的意思。”胡丛义叹了口气说:“嫂子,现在让招工的闹得人心惶惶的,知青们干活的精神头,也不如以前了。”常伯晨也叹息了一声说:“这种事谁也没办法,人家来招工,你不能拦着不让来吧。知青们要走,你也不能拦着不让走啊。你们记得去年【九一三事件】林彪外逃时,毛主席说过的一句话么?{天要下雨,娘要改嫁,随他去吧。}车子就在外边,你什么时间用,什么时候就过来骑。”
  胡丛义骑上自行车,上了公路,就把车子蹬得飞了起来,二十多分钟就到了去二连的岔道口。他拐下公路,直接骑到二连连部,把自行车靠墙支好。刚要敲门,没想到尚玉华听见车子响,已经出来了。她白里透红的脸上溢满了温情,一双不大的眼睛温存的看着胡丛义:“丛义,我知道这两天你会过来。一听见车子响,就知道是你。哎,是王云辉从鹰岭回来,带回来吉昌矿务局要来咱们五师招工的消息么?我们连的吉昌知青,昨天全都糊到连部,跟牛连长和我打开了车轮战。”胡丛义问:“谁来传的消息,嘴也太快了。”“还能有谁,你们连的卢桂柱和历成斌,前天下午来了,和我们连的杨涛他们几个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午。现在,小道消息比广播报纸传播的速度都快。”胡丛义说:“大概招工的消息是真的了,王云辉那小子里外透亮,向来不会撒谎。其实,即使王云辉不说,也会从别的渠道传过来。王云辉回来后,因为这件事,让常伯晨狠狠的训了一顿。有的知青已经接到了家里的电报,知道这个消息了,这事捂是捂不住的。反正,你们这些女孩子,想走招工返城这条路,不太容易。煤矿又不招女工,即使大一点的工厂,也不太愿意招女工。”尚玉华一脸愁容的说:“一有招工返城的消息,我这心里就空落落的。看样子,我们女知青想返城,只能走别的途径了。”胡丛义握住尚玉华的说,深情的看着尚玉华的眼睛说:“玉华,有我在,你就不会孤单的。虽然我们不是一个城市来的,可是,我的心和你的心是相通的。”
  太阳落到地平线下面去了,晚霞的霓虹,把天边渲染的瑰丽迷人。空气中弥漫着小麦即将成熟时,那种甜滋滋的芳香。尚玉华撒娇似的,拉着胡丛义的手,回到自己的寝室。她给胡丛义倒了一杯开水,又用毛巾很细致很温柔的擦去胡丛义脸上的汗,责怪道:“看你,出了这么多汗,骑那么快干什么?”胡丛义顺势把尚玉华揽在怀里说:“人家不是想你了嘛。”两个人脸对着脸,眼睛里闪射着爱情的火焰。胡丛义在尚玉华脸上轻吻着,尚玉华仰起脸,微闭着眼睛,两个人的嘴唇很快就吸合在一起,爱情的幸福在两个人的身体里流淌着。胡丛义嗅着尚玉华的发香说:“玉华,咱们结婚吧,就像高潮和仲南春那样,即使一辈子不回城,和你终老在这片大平原上。春天看麦苗在春风里跳动成绿色的火焰;夏天嗅着诱人的麦香;秋天听着大豆在秋风里摇响丰收的歌谣;冬天用心去感受雪花的低吟浅唱。”尚玉华动情的说:“丛义,你说的真美,多像一首优美的诗,更像一首青春的歌。有你在我身边,我的心就踏实了。如果你真的愿意娶我,那我就嫁给你。”胡丛义的心情松弛下来,他看着尚玉华美丽的灼灼闪光的眼睛说:“玉华,我相信,我们俩的结合,是最完美的结合,我一定会给你带来幸福的。我想在这几天,咱俩就在各自的连队开出介绍信,到团政治处办理好审批手续,然后,咱们就到师部民政处办理结婚登记手续。”尚玉华情意绵绵的说:“我们俩在返城风越刮越盛的时候结婚,表示我们扎根边疆的决心,一定能冲淡知青中的浮躁情绪。”胡丛义恳切的说:“玉华咱们选择这时候结婚,很多人都不理解,尤其是我的一些同学。他们认为,和一个边疆小城的女孩子结婚,以后返城都是麻烦事。而且,赶在这种时候结婚,会给今后返城造成障碍,可是我觉得,跟相爱的人生活在一起,即使一辈子扎根农村,也是幸福的,我也不会后悔的。”尚玉华心满意足的说:“是的,丛义,即使因为与你结婚,影响我们返城,我也不后悔。我会在这片土地上,为你生儿育女。让我们的孩子像大平原上的小麦一样,燃烧着绿色的火焰,滚动着金色的麦浪。”
  两个人亲热了一会,胡丛义松开手说:“玉华,我该回去了。记着,明天,把介绍信开出来,我过来接你。”“丛义,你别过来了,我坐连里的车去团部,你在水库的道口上等我。”
  胡丛义和尚玉华在师部民政处登完记,出了民政处,胡丛义说:“玉华,现在咱们应该给家里拍份电报,把咱们结婚的事,告诉咱们的老人,请他们来参加咱们的婚礼。”尚玉华说:“我早已经写信把我和你谈恋爱的事,告诉家里了。我爸我妈倒是没意见,就是我奶奶心里有顾虑。我奶奶三个儿子,九个孙子,就我一个孙女,从小就特别疼我。我要是在这里结婚,跟奶奶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就怕我奶奶想我想出病来。”胡丛义说:“那不要紧,等咱们把家安顿好了,就把奶奶接过来,跟咱们生活在一起。这里空气又好,吃的也比你们那儿强。”两个人各自给自己的家里拍了电报。
  胡丛义和尚玉华的新房,和高潮的家紧挨着。新房的窗户上,是秀云用红纸剪的双喜字。门上的喜联是高潮出的。上联是【扎根边疆夫唱妇随】下联是【立志兵团龙飞凤翔】横批是【革命伴侣】新房里,大屋的正墙上挂着毛主席画像。一个新做的大衣柜,和一个写字台,安置在毛主席画像的下方。胡丛义和尚玉华的结婚照,镶在一个小相框里,放在写字台上。炕上是胡丛义和尚玉华从家里带来的两套行李,拆洗的干干净净的叠放在炕上。常伯晨送的一面大镜子,挂在客厅的墙上。高潮送的一对枕头套,套在枕头上。枕头上蒙着程山送的一对提花枕巾。锅碗瓢盆这些厨房用具,还有一床粉色的大炕单,是文书班四个人凑钱买的。各排排长和胡丛义尚玉华的同学,送的暖瓶、脸盆,小镜子,香皂盒。秀云又让常伯晨张罗着,让全分队知青凑的布票,棉花票,以全分队的名义,买了两床被里被面和棉花,让女排的知青们,做了两套新行李,放在两套旧行李上面。
  尚玉华的奶奶接到孙女的电报,知道孙女要在千里之外的兵团结婚,说什么也要去。尚玉华的父母无奈,只好陪着老人坐火车到了双山。还是胡丛义找邹铁汉要了一台吉普车,把老人和尚玉华的父母接到水库。尚玉华的奶奶,现在正坐在大屋的炕上和胡丛义的父亲拉家常。
  这两天,可把秀云和平丽娟忙坏了。既要收拾装点新房,又要照顾尚玉华的奶奶和双方的父母?尚玉华的奶奶抽烟袋,秀云现打发人到二连老职工家,要来了一小口袋黄烟。
  阴了一宿的天,早晨放晴了,太阳推开压在天边的乌云,暖洋洋的照着平展展的大平原。刚吃完早饭,辛玉福就把大马车和二马车都套好了。这小子不知道求谁给扎的六朵大红花,戴在六匹马的马头上,比新郎官胡丛义胸前的红花还大。高潮说:“这小子,整的还挺浪漫的。”常伯晨和秀云在值班一分队张罗,高潮和程山带着文书班的几个人,还有女排平丽娟带着女排最漂亮的四个姑娘,跟车到二连去接新娘子尚玉华。马车刚进二连的道口,就看见一百多男女知青,分站在路边,等着送他们的副指导员出嫁,二连连长牛吉实,带着连部的几大员迎了过来。车到连部门口,知青们全围了过来,乱糟糟的嚷着让新郎官快进去把新娘子背出来。胡丛义跳下车,在值班一分队的人陪护下,向尚玉华的寝室走去。高潮幽默的对牛吉实说:“牛连长,真对不起,我们值班一分队,要把你们二连最优秀的女知青娶走了。感谢你们也恭喜你们,给我们值班一分队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媳妇。”牛吉实笑眯眯地说:“同喜同喜,也感谢你们值班一分队,给我们二连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姑爷。”把周围的知青都逗的笑了起来。
  胡丛义进了寝室,只见尚玉华正坐在炕上,跟奶奶唠嗑呢。二连的程玉清徐辉林礼芝宋亚杰,还有八连的章芳华柳丽,几个闺中密友,正聚在一起商量着什么。尚玉华身穿草绿色上衣,藏蓝色裤子,头上戴了一朵红色绒花,胸前挂着一朵红缎子花。两条又黑又粗的辫子,用一条花手绢扎在脑后,脸上敷了薄薄的一层粉,嘴唇上涂了淡淡的口红,显得妩媚可爱。胡丛义轻柔的说:“玉华,奶奶,咱们走吧,车在外边等着呢。”玉华奶奶磕了磕烟袋说:“小胡哇,奶奶我可就这一个孙女,今天嫁给你了,你得真心实意的对待玉华,要是对不住玉华,我可不依。”胡丛义诚心诚意的说:“奶奶,您老就放心吧。我和玉华是真心相爱,我会一辈子对玉华好的。”玉华奶奶一拍大腿说:“小胡,有你这句话,奶奶就再活二十年,把我外曾孙女带大。那咱们就走吧。”老太太说着,腿脚麻利的下了地。程玉清说:“胡哥,就这么走可不行,你是背我玉华姐呢?还是抱着我玉华姐?”胡丛义说:“那我就猪八戒背媳妇吧。”屋里的人都笑了。胡丛义蹲下身子说:“玉华,你上来呀?”尚玉华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这么多人,我可不好意思。”胡丛义无奈的冲田京安说:“老同学,?你带他们先出去吧。”田京安和平丽娟带着王云辉他们出去了。尚玉华止住笑,脸红红的伏在胡丛义背上。胡丛义站起来往外走。程玉清领着几个女知青在后面喊:“猪八戒背媳妇,一背背出高老庄,新娘子真漂亮,就是姑爷嘴太长。”外边的知青,起哄般的大笑了起来。胡丛义把尚玉华背到大马车上。程玉清领着徐辉章芳华柳丽宋亚杰林礼芝,还有杨涛张守志,把二连陪送的一个碗橱,一对椅子。还有同学们送的炕单毛毯什么的,大包小包的,都装在二连送亲的车上。牛连长带着各排排长和尚玉华的同学女友,分别坐在两台大马车上。
  接亲的队伍上了公路,田京安突然扯开嗓子唱起来:“大鞭子一甩,啪啪的响哎,四辆马车排成了行哎。今天咱接新娘,心情真舒畅哎,姑娘小伙陪嫁品满呀满车装。新郎官,丛义哥,我的小情郎,你不言不语算的什么账?什么账?感情账。今晚上人都走了,你可别给我装,赶紧脱巴脱巴,钻进红罗帐。”田京安高喉咙大嗓门的,把郭颂的东北民歌改的面目全非的这么一唱,立刻把马车上的男女知青们,笑的前仰后合的,有的都笑出了眼泪。尚玉华用拳头捶打着胡丛义的胸,娇嗔的说:“丛义,你听田京安都唱些什么呀,真臊死人了。是不是你教给他唱的?”胡丛义连忙笑着摆手说:“玉华,真的不是我,我可没有这个才华。田京安这小子真有点歪才,常常是有感而发。不过,他编的这歌词,还真挺符合新婚夫妻的心理。”尚玉华又打了他一下说:“去你的,就你们男生才想这些歪事,我才不想呢。”
  马车拐到去水库的路上,远远的看见,水库的水面上,被太阳照得金光闪烁。不知道从哪儿飞来的几十只白天鹅,在水库的上空盘旋飞舞,不时地发出“嘎、嘎、嘎”的叫声,好像特意从远方赶来,祝贺这对新人似的。
  马车陆续停在值班一分队食堂的前边。胡丛义先下了车,把尚玉华的奶奶扶下车,又把尚玉华抱下来。两个人挎着胳膊往食堂走。有十几只白天鹅,竟然落在食堂前边的空地上。歪着头,欣赏眼前的热闹场面。尚玉华的奶奶,被平丽娟和程玉清搀到食堂正墙下的一排长条桌子后面坐下来。胡丛义的父亲和尚玉华的父母,分坐在老太太的两边。双方的介绍人,高潮和牛吉实,证婚人常伯晨,主婚人邹铁汉,坐在双方父母的两侧。长条桌上铺着红布,上面摆着香烟和茶水。食堂的正墙上,挂着毛主席画像。食堂临时用板子搭起来的二十五张桌子上,已经摆上了自产的白酒,酒碗和筷子。值班一分队的知青坐了十五张桌子。其余的十张桌子,坐的是二连的知青和胡丛义尚玉华的同学和好友,还有参场的冯启军带来的知青。新郎新娘进来后,恭恭敬敬的站在毛主席像前。主婚人邹铁汉大声宣布:“值班一分队的知青胡丛义和二连的知青尚玉华,自由恋爱,自愿结成夫妻。扎根边疆,扎根兵团,并肩战斗,永结同心。进行婚礼第一项:新郎新娘向伟大领袖毛主席敬礼。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胡丛义和尚玉华虔诚的向毛主席像鞠了三个躬。“进行婚礼第二项:给老奶奶和双方父母鞠躬。”两个人又恭恭敬敬的向四个老人鞠了三个躬。尚玉华的奶奶,放下手里的烟袋,从手腕子上摘下一对金镯子。把尚玉华叫到跟前说:“小华,你是奶奶唯一的孙女,是奶奶的心头肉。奶奶的这付金镯子,你爸和你叔叔结婚的时候,奶奶都没舍得给他们。今天,奶奶把这付镯子给了你,奶奶不在身边的时候,让这付镯子陪着你。”说着话,眼泪顺着脸上的皱纹流了下来。所有在场的人的心里都觉得酸酸的。尚玉华擦了一把脸上的泪说:“奶奶,我不要,你把它留给我小弟吧?。”玉华的奶奶很认真细致的把金镯子戴在尚玉华的手腕子上,这才心满意足的坐下了。邹铁汉宣布:“进行婚礼第三项:新郎新娘对拜。“胡丛义已经低头行礼,尚玉华还没回过神来,等尚玉华行礼时,胡丛却抬起头来,尚玉华的额头正好撞在胡丛义的后脑勺上,只听“嘭”的一声,尚玉华的眼泪都疼出来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责怪胡丛义。胡丛义知道这一下撞得不轻,忙伸出手来,给尚玉华轻轻地揉额头。值班一分队的知青你喊我叫的:“新郎,别光揉,亲一下,亲一下就不疼了。”其他人也跟着起哄:“新郎大方点,抱一抱,亲一亲。”胡丛义大大方方的把尚玉华搂过来,在额头上亲了一下。尚玉华羞的脸通红。知青们还不依不饶的喊:“新郎,亲额头不算,亲个嘴,亲个嘴。”常伯晨看胡丛义和尚玉华尴尬的站在那里,急忙出来解围,他冲大家摆摆手说:“同志们,大家静一静,邹参谋长有几句话,跟大家说说。”知青们静了下来。邹铁汉走到食堂中间,感慨的说:“同志们,胡丛义和尚玉华同志,是我们团优秀知青的代表。在这返城风刮得正猛的时候,他们却申请结婚,他们用实际行动,表达了他们扎根边疆,献身军垦事业的伟大情怀。我代表团党委,代表全团知青,向他们表示祝贺,向他们致敬。”他很正规的给胡丛义和尚玉华敬了个军礼,然后继续说:“知青同志们,我希望大家向胡丛义和尚玉华同志学习,扎根边疆,立志军垦,做毛主席放心的军垦战士。你们看,现在值班一分队这儿,有水库,有鱼有水稻,有养猪场有羊群,还有养鸡场。咱们团还有参场和鹿场。以后,你们用你们的文化知识,会把我们这里建设得更好,比城市还要现代化。好了,不说了。陈东阳,该你们出场了。咱们还是老规矩,四菜一汤,开席。”陈东阳领着八个炊事员,开始上菜。首先端出来的是一盆,猪肉粉条炖榛蘑,第二道菜是一盆边白肉,接着上来的是土豆炖羊肉,第四道菜是一盆全肉的菜,红焖肉。最后上了一盆汤,麻辣羊汤。酒是团白酒厂自产的原汁原味的苞米酒。知青们兴奋的划拳,拼酒,热闹异常。高潮趁热打铁的站起来鼓动说:“同志们,咱们的新娘子,不但人长得漂亮,还有一副黄鹂鸟般的歌喉,在学校时,就是有名的金嗓子。咱们欢迎新娘子略展歌喉,为咱们演唱一首,大家想不想听?”听高潮一鼓动,值班一分队的知青,立刻来了精神头。田京安领着喊:“新娘子。”知青们跟着喊:“来一个。”“新娘子。”“来一个。”“大家呱唧呱唧。”掌声热烈的想响起来。尚玉华头一次经历这么热烈的场面,她幸福的站起来,给大家行了个礼说:“感谢大家的心意,我就给大家唱一首《北京的金山上》她略停了一下,放声唱起来。【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毛主席就是那金色的太阳,多么温暖,多么慈祥……”歌声优美动听,知青们都跟着唱起来。
  晚上,在胡丛义和尚玉华的新房里,田京安领着郑磊姚清玉王云辉,还有排里的十几个知青,闹开了洞房。田京安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个桔子软糖,让王云辉把它拴在晾衣绳上。田京安领着这帮知青起哄:“?新郎新娘,你们俩必须过叼糖这一关。要不然,今天晚上你们就别想睡觉,我们在这闹一宿。”胡丛义和尚玉华为了不扫大家的兴,两个人脸对脸,用嘴去叼软糖。田京安站在炕上,用手把着栓糖的线说:“新郎你哈点腰行不行,你那腰挺那么直干什么?你跟新娘的脸对齐,再哈点腰,再低一点,对了,就这样。预备齐,开始叼。”胡丛义和尚玉华把嘴往前一凑,就在两个人的嘴唇触到软糖的时候,田京安把软糖往上一拽,两个人的嘴就亲到一起了。周围的知青轰然叫好。陈富笑得捂着肚子说:“这嘴亲的多来劲,多瓷实。”胡丛义和尚玉华都臊得脸通红。陈东阳乐不可支的说:“这有什么可害臊的,等一会,我们都走了,你们俩在一个被窝里搂着亲,保证脸都不会红。”看尚玉华的脸红得像红苹果似的,有点吃不住劲似的低着头。陈东阳越发来疯劲了:“哎,田京安,弟兄们,让新郎按电门怎么样?”王云辉傻乎乎的问:“司务长,什么叫按电门?”陈东阳说:“小孩牙子,一边去,这西洋镜可不能让你看,再让你学坏了。来来,新郎把手放在新娘的胸前,轻轻的按一下那个电钮。”胡丛义有点不高兴的说:“东阳,这项就免了吧。”陈东阳坚持说:“不行,必须得按。”这时高潮进来了,听见陈东阳说要让胡丛义按电门,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赶忙过来解围说:“东阳,京安,你们闹洞房不怕,整点雅的吧,别弄这些荤的。”陈东阳看高潮出面了,才算罢了。知青们一直闹到半夜,才都回宿舍睡觉了。
  让我们一起伴随着岁月,同金色的麦浪一起老去,同这里洁白的雪野,一起慢慢的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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