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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王国栋调入矿机关 李桂珍轻松迁户口

作品名称:《融雪》      作者:王晓东      发布时间:2013-07-30 12:34:22      字数:10142

  六月初的鹰岭矿,群山叠翠,众芳斗艳。杏花红的娇艳可爱,李花、梨花洁白似雪,樱桃花像胭脂一样,粉嫩暧昧。从山下往山上看,矿工住宅的房前屋后,杏花、梨花、李花、樱桃花竞相开放,层层叠叠,花团锦簇,煞是好看。雄鹰在天空中盘旋,小鸟在树丛中跳跃。清澈的小清河,潺潺湲湲的横穿矿区,像一条玉带,缠绕在鹰岭的腰际上,展示出一派北国初夏的山水风光。
  王国栋已经在井下干了两天两夜了,为了完成局里下达的高产任务,鹰岭矿组织了破十万,创水平的高产月活动。焦云鹏书记和江崇海主任,亲自到一井、二井、五井、六井和立井,做高产月活动动员讲话,发动全矿职工家属,参加高产月活动。矿党委向全体职工发出了【多流一滴汗,多出一吨煤,支援国家建设。用实际行动批判林彪反党集团空头政治。】的号召。动员会后,王国栋组织二井的团员青年,支援采掘队组打高产。他把参加支援高产的团员青年,分成三个班,到一九二采煤队扫浮煤,运顶子。他自己则连续在井下干了六个小班,已经显得疲劳不堪。采煤队队长几次让他上去,他坚持要再干一个班。正赶上焦云鹏到二井来检查高产月的组织情况和安全工作,听坑长说,王国栋为了支援一九二采煤队打高产,连续在井下干了六个班。虽然心里很感动,却觉得这种干法不可取。他找到王国栋,严肃的对他说:“小王,你这种精神可佳,但是,这种干法是错误的,我可不支持。支援高产,献工献时是可以的,但是不能搞疲劳战术。井下生产,首要的一条,就是要保证安全。【安全第一,预防为主】是党的安全生产方针。我们干工作不能只凭热情,还要讲科学态度。赶紧上去休息。”
  王国栋升井后交了灯,到浴池里痛痛快快的洗了个热水澡,身上立刻轻松了许多。走在回家的路上,环顾四周的山,一片新绿。不知谁家的杏树,几支绽满粉红色花蕾的枝头,探出院墙来。让他想起一枝红杏出墙来的诗句。微风起处,落英缤纷,又让他想起红楼梦中,黛玉葬花的情节来。
  回到家里,父亲已经下班了,正在厨房里忙着做饭。他看国栋回来了,埋怨道:“两天两宿不眨眼,什么人能受得了,干活也没有这种干法。井下作业,一定要重视安全,像你们这种干法,是违反安全生产的规律,是蛮干。一旦出了事故,上哪去买后悔药去。“国栋听着父亲的唠叨,笑着说:”爸,你说得对,焦书记都批评我了。”他过去要帮父亲干点什么。父亲推他“去,睡觉去,别不拿身子骨当回事,靠出病来,可是一辈子的事。”国栋不以为然的说:“爸,至于的吗。两天不睡觉有什么,不都说,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吗。行了,我睡觉去了。”“睡去吧,饭好了,我叫你。”王国栋进了里屋,上炕拿了个枕头,也没铺褥子,就躺下了。父亲进来了,看国栋也没铺被“看你这小子,你就不能铺上被再睡。”他上炕把被铺好了。王国栋感激的看看父亲已经有许多皱纹的脸,躺到褥子上,盖上被子睡了。
  焦云鹏从二井回来后,把江崇海主任,秦河副书记,主管生产的革委副主任杨子文,召集到一起。他说:“咱们得研究一下高产月的工作。我觉得各单位现在这种干法不可取。青年人献工献时的热情高,是件好事。但是,咱们决不能搞疲劳战术,这样干很容易出事。”秦河接上说:“我也觉得这样干,不是个办法,别到时候产量上去了,安全下来了,再出点事故,就得不偿失了。”江崇海说:“我回来的路上,考虑过这个事。我们在献工献时这个问题上,应该立个规矩。高产月期间,连续工作不许超过十个小时。”杨子文说:“这事好办,让办公室拟个文件,下发到各单位。”焦云鹏说:“既然咱们的思想统一了,我觉得有必要召开一个三级干部会议,安排布置一下。同时把下一阶段的工作,也做一下安排。另外,我觉得二井代理团总支书记王国栋这小伙子,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应该让他在抓具体工作上锻炼锻炼。”秦河想了想说:“让他到三井当党总支副书记怎么样?”焦云鹏说:“我看,还是先把他调入机关,熟悉一下上边的工作再说。”江崇海说:“要不,把卢凤岐同志放到立井去当党总支书记,把王国栋调上来,担任团委书记。”焦云鹏说:“我同意江主任的意见,不过,也别提得太快了。秦河同志,你先兼一段时间团委书记,让王国栋同志当你的助手,担任矿团委干事,抓具体工作,先锻炼一段时间看看。你们如果没有意见的话,就由秦河书记和组织部长刘春生同志分别找他们俩谈话。然后,在党委会上,把干部调整的事,让党委成员讨论一下。”江崇海、秦河和杨子文都表示同意。
  王国栋在家睡了一宿好觉,早晨早早就起来了。他觉得身体已经恢复了。他洗漱完,就到厨房去做饭。父亲听到声音,也起来了。到厨房对王国栋说:“别做饭了,我到饭店买几根大果子,再买两根麻花,给国秀和国娟带着就行了。你要不睡了,就出去活动活动。”国栋答应着,等父亲洗完脸穿好衣服,爷俩一起出来。走到下面的岔道,王国栋就到学校的操场上跑步去了。国栋的父亲拐到右边的小道,到饭店买大果子去了。
  王国栋来到操场上,把上衣脱了,挂在单杠上,开始围着操场跑步。操场边上的杨树,已经有两人合抱那么粗了,嫩绿的叶片,在阳光下闪着光泽。操场比过去大多了,这是一茬一茬学生,用锹鎬,一点一点的平出来的。王国栋想起自己在学校时,夏天平操场,冬天挑煤,春秋给生产队送粪的情景。跑了几圈,身上出汗了,他又在单杠上做了十几个引体向上。然后,把上衣搭在肩上,往回走。太阳已经升起一竿子高了,早霞还没有褪尽,一阵微风吹过来,空气显得很清新。十几只雨燕在半空中掠过来,飞过去的,姿势很优美。王国栋心里充满了激情,真想大声喊几声。他觉得自己回来这一年多,在井下摸爬滚打的,已经深深地体会到父亲这一辈人,为矿山的发展和建设,作出的努力和牺牲,多么不容易。他又想起了在十三连的生活,想起卞文军他们这些亲如兄妹的同学和知青战友,好长时间没接到他们的来信了,心里还真有点挂念他们。
  六点钟,王国栋就到了井口。刚一进大门,调度员老林从窗户探出头来喊:“王国栋,矿调度有个电话通知,让你八点钟到矿党委,秦河书记有事找你。”王国栋拐到调度窗口,要过调度记录看了看,果然是秦河书记找自己。他把记录还给老林,急忙来到总支书记韩朝阳的办公室,敲敲门走了进去。韩朝阳笑着问国栋:“看到通知了吗?秦书记找你谈话,很可能要调动你的工作。我先给你透个风,三井缺总支书记,现在坑长兼着呢。立井的高书记正在住院,兴许调你去呢,也备不住调你到矿机关哪个科室呢,反正提拔是肯定的了。”王国栋谦虚的笑了笑:“我觉得不会吧,昨天,刚让焦书记批评过,今天就提拔我,也太快了吧。再说,我也担当不了那么重要的工作,在你手下工作就很知足了。”韩朝阳认真的说:“你不了解焦书记的为人,他要是当面批评你,是因为赏识你。如果要是先表扬你几句,那随后就是更严厉的训斥。你放心,将来你一定会超过我。”
  七点半,王国栋就赶到了矿机关。他来到党委副书记秦河的办公室,轻轻地敲敲门。秦河在里边说:“请进”王国栋推开门,尽量的放轻脚步,走了进去。秦河很郑重的站起来,亲热地伸出手来,和王国栋握手,笑容可掬的说:“王国栋同志,你先坐下。”王国栋在沙发上坐下后。秦河给他倒了杯水,接着说:“王国栋同志,今天把你找来,觉得突然吗?”王国栋诚惶诚恐的回答:“是的,秦书记。早晨在单位接到通知后,觉得非常突然。”“没听到什么小道消息吗?”“没有,真的没有。”“很好,不打听,不激动,很稳重吗。这次全矿科级干部做了一些调整,矿团委书记卢凤岐同志调到立井担任党总支书记。”“卢书记调走啦?”听到这个消息,王国栋很惊讶,可是,脑瓜聪明的他,立刻明白秦书记找他来的用意了。果然,秦河说道:“经矿党委研究决定,由我兼任矿团委书记一职,调你到矿团委,担任矿团委干事,主抓团委的具体工作,副科级。希望你能认真学习毛主席著作,尽快的熟悉团委的工作,把这付担子挑起来。”虽然王国栋心里已经明白,自己会被调到矿上。但是,听秦书记郑重其事的当面宣布,还是有点受宠若惊的站起来,激动的说:“秦书记,这副担子太重了,我能挑起来么?”秦河示意他坐下。看王国栋坐下了,他严肃的说:“王国栋同志,在鹰岭矿,从来没有直接从基层代理团书记岗位提拔到矿团委,主抓全矿团的工作的先例,你这次属于破例提拔。你年轻,脑瓜聪明,又踏实能干,所以才破格的把你提拔上来,希望你能发扬在基层工作时的那种热情和孜孜不倦的精神,把全矿团员青年组织好,成为全矿各条战线的先锋。”王国栋再一次站起来表示:“感谢矿领导对我的信任,我决不会辜负矿领导对我的希望,一定做好全矿团员青年的工作。”“好,只要你有这个决心,就能把工作做好。咱俩现在就过去和卢凤岐同志做交接。从秦书记办公室出来,王国栋的脚步变得凝重了,他觉得肩上的担子很重。
  易景修受了处分以后,在知青返城的问题上,工作比过去细多了。他经常和崔先运到知青的家里去走访,调查了解实际情况。在走访到李桂珍母亲家时,了解到李桂珍的父亲,前年就去世了,李桂珍回来侍候父亲,就再也没回兵团。父亲去世后,为了照顾母亲,和同是六九届毕业生的刘佩林结婚了,已经有一个孩子了。因为李桂珍的户口在兵团,孩子始终落不上户口。李桂珍既要照顾孩子和丈夫,又要照顾多病的母亲,每天还要在手选台上站六七个小时。了解到这些情况后,易景修心里很自责。他想,自己过去为什么就不能把工作做得细一些,为什么不能深入到知青家里去了解实际情况呢。这样一想,觉得矿党委给自己党内警告处分,真的是对自己的爱护。从李桂珍母亲家回来后,他把这次调查了解的情况,和崔先运研究后,综合起来,给矿党委写了一份报告,并附上自己和崔先运的意见。易景修在报告上说,李桂珍和周长福这样家庭存在实际困难的知青,户口返迁的问题,是自己过去工作不细,没有过细的做调查,所造成的失误。党委书记焦云鹏看了报告后,在报告上批示,调查工作做得很有成效,就按照你们的意见办理。报告转回知青办,易景修和崔先运看了焦云鹏的批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个人都笑了。易景修对崔先运说:“小崔,下午,我到李桂珍家去一趟,让她把表填了。你辛苦点,到周同山家去一趟,尽快把这两家的户口返迁问题解决了。”说完,从桌子上拿了几张表,装到兜里说:“我先走了,下午,我直接上李桂珍家,就不过来了。”
  李桂珍听母亲说,知青办的易主任到家里来了解情况,心里很高兴。心想,这回往回迁户口,大概是有希望了。回来后,跟刘佩林说了这事,刘佩琳也挺高兴,他不满的说:“咱们结婚都两年了,你这户口早就应该办回来了。咱们跑了多少趟,知青办的门槛,都快让咱俩给踩平了,可姓易的这小子,就是拖着不给办,听说这姓易的,在知青户口返迁的问题上,走后门,收礼受贿,受处分了,他这是怕上边摘了他的乌纱帽,才改变了工作方法。这回吗,我也觉得差不多了。”
  这天下午,李桂珍刚收拾完家,准备哄孩子睡觉,听见外边大门响,她抱着孩子出来一看,竟然是易景修,她迎过来说:“哟,这不是易大主任么?是不是走错门了?我都把你们知青办的门槛踩平了,你才想起来跨我们老百姓的矮门槛。”易景修讪讪的说:“李桂珍同志,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别卷我了。”他从兜里掏出一份表,递给李桂珍说:“你把这份表填好,过几天,我就给你们团发函,把准迁证寄去,很快,你的户口就可以迁回来了。”李桂珍接过表格,往屋里让道:“易主任,你进屋坐吧,这回是真让你费心了。等户口迁回来,我得好好的请你。”易景修心有余悸地说:“谢谢你,千万别这样,我现在对收礼,吃请,唯恐避之而不及。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李桂珍把表填完了,交给易景修。易景修认真地审视了一遍后,对李桂珍说:“妥了,你就在家静候佳音吧。”
  易景修走了,小宝趴在李桂珍怀里已经睡着了。李桂珍把小宝放到炕上的小被上,又给小宝盖了一件衣服,自己出来到后边园子里,割了点韭菜。择好了,洗出来,放在帘子上控水,舀出半盆白面,又掺了点玉米面,和好了,放在炕头上醒着。把控干的韭菜切出来,捅着炉子,坐上大勺,往碗里打了三个鸡蛋,搅匀了,大勺里的油也开了。她把鸡蛋倒在大勺里,炒成金黄色,晾凉了,把韭菜倒进去,放上盐油和味素,拌好了。把面板放到案子上,开始揉面,包韭菜盒子。她一边包一边烙,很快就烙出一大盆韭菜盒子。她把案子上收拾利落了,又煮了小半盆玉米粥。听见院门响了一下,知道是刘佩林回来了。她把脸盆里倒上水,又把韭菜盒子和玉米粥端到桌子上,刘佩林一进屋就说:“在院子里就闻到一股韭菜盒子味,真好闻。”过来拿起一个韭菜盒子就吃。李桂珍打了他一下说“饿死鬼托生的,手不洗就吃,脏不脏。”刘佩林不以为然地说:“我不都洗澡了吗,真是的,洁癖。”“什么洁癖,你们那澡堂子,好几百人洗澡,鸡巴卵子的什么都洗,那水还不跟这玉米面粥似的那么稠,脏死了。快去把脸和手好好洗洗,要不然,晚上不让你上炕,让你在地上睡。”刘佩林洗着脸问李桂珍:“真不让我上炕。”“你不把身上洗干净了,就不让你上炕。”刘佩林嬉笑着说:“真不让我上炕,我就挂马子去。对了,凤兰离婚了,现在闲着呢,我去勾搭凤兰去。”李桂珍“呸”了一口说:“哟,把你本事的,还学会挂马子了,你去挂去呀,还回来干什么。告诉你,凤兰妹子是个正经人,你可别打歪主意。”刘佩林洗完脸,把水泼到院子里,嬉笑着说:“你别以为我挂不来,挂那玩意,只能快活一时,挂到你,才能让我快活一辈子,我也就是说说,痛快痛快嘴,我还能打凤兰的主意么。”李桂珍照刘佩林后背给了一巴掌:“滚你的,真烦人,怎么能把我和马子比,恶心死人了。”刘佩林疼的“哎哟”一声,苦着脸说:“我再不说了行不行,真舍得下手,打得这么狠。其实,我听班上的小青年说。那马子可会玩了,能让男人神魂颠倒的。”“对,你快去找那小马子去,神魂颠倒去吧,还回来干什么。”两个人正斗嘴呢,小宝醒了,一翻身爬起来,伸着两只胖乎乎的小手喊:“爸爸,抱抱。”刘佩林抱起小宝,在儿子粉嫩的脸上亲了一口说:“马子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小宝贝么,还是得老婆生。”他抱着小宝坐在小板凳上,夹了一个韭菜盒子,放在小宝的小铁碗里“小宝,快吃吧,你妈包的韭菜盒子,真好吃。”李桂珍也坐下了,把小宝抱过来,放在自己腿上,用小勺喂小宝玉米面粥。小宝自己拿着韭菜盒子,吃的嘴巴上,鼻子上,都是韭菜叶。刘佩林开心的说:“桂珍,你烙的韭菜盒子真好吃,真香,一会给小宝他姥姥送几个去。黄瓜韭菜两头鲜,头刀韭菜,二茬子汉。”李桂珍揶揄道:“你这破嘴,说着说着就下道。还算你有良心,知道想着我妈。”刘佩林说:“姑爷孝敬丈母娘,是天经地义的事,没有丈母娘,哪儿来的媳妇。”李桂珍嗔怪道:“别在这耍嘴皮子,你吃完了,把桌子收拾下去,把碗泡在锅里,我回来刷。”说着话,用饭盒装了几个韭菜盒子,抱着小宝,回娘家去了。
  李桂珍倒了四点班以后,觉得上下班,晚上往家走挺孤单的。第二天,她提前半小时,就到手选厂了。他敲开厂长办公室的门,厂长金永吉看是李桂珍,就知道有事,他和气的问:“小李子,听说你的户口快迁回来了,落上户口,你就可以转为正式工了。”李桂珍说:“大概也就是这个月的事。厂长,我求你点事。”金永吉看了她一眼说:“什么事,说吧,只要我能办的。”“我想求你把吴凤兰跟我调到一个班,上夜班时,,我们俩还是个伴,晚上一个人走黑道,挺害怕的。”金永吉说:“就这么点事,早说啊。明天就把吴凤兰调到四点班来。”“那就谢谢厂长了,也替吴凤兰谢谢厂长。”金永吉满腹心事的说:“小李子,听说吴凤兰当初嫁给生产队的人了,后来因为受不了老婆婆的气,又离婚了,她现在有孩子吗?”李桂珍听人说过,金永吉的老婆死了好几年了,急的跟猴挠脚心似的,就是没有合适的。听金永吉这么问,知道他是看上凤兰了。她心里想,你金永吉都快四十了,凤兰才二十岁,真想老牛吃嫩草。虽然这样想,脸上可没露出来。她不卑不亢的说:“凤兰妹子的命也够苦的了,凤兰她父亲和凤兰的老公公是酒友,在酒桌上把凤兰许给朱长脸的儿子,一个生产队的会计。朱长脸两口子,也不是个玩意,欺负凤兰老实,年纪又小。在老朱家,什么家里地里的活,都得干。自从生了两个女儿后,就更受老婆婆的气了,没办法,才离了婚,住在娘家。”金永吉同情的说:“真是好人没好报,多好的姑娘,又漂亮又懂事,怎么会嫁给一个农村人。他爸爸吴德强我也认识,挺明白的人,怎么能办出这么糊涂的事呢。听说你和吴凤兰的关系不错,要不,你从中给我们说和说和。”李桂珍知道金永吉肯定要说这事,听他这么说,就一板正经的说:“那我就试着问问,谁知道吴凤兰心里会怎么想。”金永吉说:“那你就帮帮忙吧,愿意就愿意,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强扭的瓜不甜嘛。”
  第二天,吴凤兰就调到四点班了。中午,李桂珍她们家吃完饭,刘佩林睡觉了。李桂珍收拾完了,把小宝哄睡了,自己也上炕躺了一会。看看表,两点半了,赶紧起来穿好衣服,嘱咐睡得迷迷糊糊的刘佩林“佩林,晚上早点把小宝送到妈那儿去。”刘佩林答应了一声,翻了个身,又睡了。李桂珍出来把门关好了,就到凤兰的娘家,来找凤兰。还没到门口,就看见凤兰背着一个两根带的兜子,出来了。她看见李桂珍,高兴的紧跑几步,拉着李桂珍的说手:“桂珍姐,谢谢你找厂长,把我调到你们班,跟你在一起,可高兴死我了。”她从兜子里拿出一个报纸包来说:“桂珍姐,我妈烙的金饼可好吃了,我妈让我多拿点,把你的饭带出来。”李桂珍打开纸包,里面是四张饼,她撕下一块,一层一层的非常薄,放到嘴里嚼了嚼,又松软又香。李桂珍夸赞说:“妹子,大婶有这么好的手艺,都可以开饭店了,我可是头一回吃这么好吃的饼。”“姐,你不知道,我们家在北山住的时候,我小辉哥最爱吃我妈烙的饼。”说到这,凤兰的眼圈有点红了。李桂珍诧异的看了凤兰一眼,问道:“总听你叨咕小辉哥,这小辉是谁,在什么地方,当初,你为什么不嫁给他呢?”李桂珍这么一问,凤兰的脸色暗淡了,她掏出手绢擦擦眼睛说:“姐,这事我不瞒你。小辉哥大名叫王云辉,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好的就像亲兄妹似的。可是,六九年他就下乡去了。第二年,我们家就搬到这儿来了。”李桂珍一拍大腿说:“你说的这个王云辉,我认识,他是我们一届的同学,下乡时,我们分在一个连队,后来,他被抽到值班分队去了。这小子挺仁义挺实在的,就是太单纯太孩子气了。”“真的,桂珍姐,他真的挺好的,要不,人家才不和他这么亲呢。姐,小辉哥在兵团处没处对象。”李桂珍大笑起来,笑的蹲在地上捂着肚子说:“笑死我了,妹子,你不知道这个王云辉傻得有多可爱。我们到双山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大雨下得像瓢泼似的。在汽车上,我们一个个浇的跟落汤鸡似的,冻的直打颤。到了连里,天刚刚放亮,我们男生女生都哭得鼻涕眼泪的,就这小子没哭,瞅瞅这个,瞅瞅那个的,你说他有多傻。下地割麦子,抬麦子,天上下着小雨,麦田里一走都陷到脚脖子。我们这些知青,他是年龄比较小的一个,长得又瘦又小的。好多男生都站在地边不进地,他傻乎乎的跟着下田割麦子。不过,傻人也有傻福,往值班分队抽人的时候,那些长得虎背熊腰的棒小伙子,有不少都没挑上,却把他给挑上了,这大概就是心眼实的好处。真没想到他在家里还有一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对象。我在哪儿呆的时间短,还不到一年,我就回来侍候我爸了,那时候,他们连已经去大兴安岭了。别难过,妹子,即使王云辉现在回来,你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就是王云辉爱你爱到骨头里,就算他同意和你旧梦重圆,他父母也不会同意的。”吴凤兰难过的说:“我怎么会和他旧梦重圆,即使他父母都同意,我也不会同意的,我不能害他一辈子,让他抬不起头来。可是,我心里就是放不下他,有时候做梦都会梦到他。”李桂珍叹了口气说:“妹子,这是因为你太爱他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姐觉得,你应该尽快的从第一次婚姻的阴影里解脱出来,重新树立起生活的信心。”她看凤兰低着头不言语,迟疑了一下说:“凤兰,姐有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吴凤兰真诚的看着李桂珍说:“桂珍姐,你就跟我的亲姐姐似的,有什么话,你就尽管说呗。”李桂珍说:“我昨天找金厂长时,他向我问起过你,还当我的面夸你漂亮温柔。他老婆死了好几年了,他自己拉扯两个孩子,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本来他想找个朝鲜人,可还是被你的美丽打动了。姐也觉得,金永吉比你大十六七岁,你们俩不般配。可是,他求我,让我问问你的想法,就顺便问你一下,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不过,我觉得金永吉的想法太可笑了,一个才二十多岁,如花似玉的年轻女人,怎么能嫁给一个比自己父亲小不了几岁的男人当填房呢。”吴凤兰心情抑郁的说:“姐,说心里话,虽然我都两个孩子了,我毕竟才二十岁,还有过一次不幸的婚姻,我的心已经冷了。别说他当厂长,就是当矿长,大我二十岁,我也不会去给人当后妈去。再说,我现在也不想考虑这事,以后再说吧。”李桂珍赞同的说:“你这么想最好,我也不希望你答应他,如果你真嫁给了他,成了厂长的老婆,我跟你在一起这么亲热,不就有点巴结厂长了吗。”“姐,你真烦人,能不能说点让人高兴的事?”李桂珍收住了笑说:“告诉你一件好事,姐的户口快办回来了。”“是吗?姐,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这回小宝的户口也可以落上了。姐,我真替你高兴。”说完这句话,脸色又黯淡下来了。李桂珍诧异的问:“妹子,你今天怎么了,一会阴天一会晴天的。”“姐,我是寻思,要是小辉哥也能把户口办回来就好了。”李桂珍感叹的说:“我说你呀,真应该出去走走,世界这么大,好男人有的是,别总是小辉哥小辉哥的,即使他现在把户口办回来,也已经晚了。叫我说,他要真是心里有你,当初就不应该去下乡。”“姐,你别这么说小辉哥,他去下乡也是迫不得已。”“得,以后我再不提他。但是,别叫我碰上他,碰上他,我得好好训训他。那你和金永吉的事,我就替你回绝他。”吴凤兰忽闪着大眼睛,“嗯”了一声。
  半夜时,天下起了雨。李桂珍和吴凤兰下班正走在半路上,谁也没带伞,两个人只好把兜子顶在头上往家跑。幸亏雨不大,可是跑到家,身上的衣服也浇湿了。李桂珍打开门,进了里屋打开灯,只见炕上的被子掫在一边,小宝趴在炕头的褥子上。显然刘佩林起来晚了,着急忙慌的上班去了,没来得及送孩子。她把小宝的头放到枕头上,又给他盖好被子。这才把湿衣服脱下来,光着身子,身上的皮肤在灯光下闪着光泽,两只乳房一走动上下颤动着。她倒了半盆热水,把毛巾濡湿了,把浑身上下擦了一遍。看着自己仍然闪着青春光泽的胴体,忽然想起结婚的那天晚上,客人都走了以后,刘培林把门插好,就迫不及待的把她抱上炕,跪在她身边,一件一件的往下脱她的衣服,就像剥苞米皮似的,把她剥了个溜光,他像欣赏一件宝物似的,足足的欣赏了十几分钟。他惊叹地说:“桂珍,你的肉体太迷人了。说完,就开始从头到脚的抚摸了一遍,两个人的激情熊熊燃烧起来,折腾了一宿都没睡觉。她现在想起那天晚上的事,还觉得又羞涩又幸福。她常常想,自己当时为什么那么顺从他,为什么不挣扎不矜持点,难道自己早就渴望有一个男人,来剥掉自己的衣服,欣赏自己的肉体。她找出一条短裤换上,上炕把被整理好了,才躺下来,呆呆的想了一会心思,把灯闭了,慢慢的睡着了。
  早晨六点多钟,李桂珍就醒了。外面的雨还在下着,房檐滴水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来。她起来穿好衣服,把被叠起来。小宝也醒了,哭唧唧的要尿尿。他把痰桶拿过来,让小宝把尿尿在里边。她披了件衣服,把痰桶拿出去倒了。进来看小宝还哭唧唧的,就就把他抱了起来,让他摸着奶子,哄着他。又找出一袋饼干,小宝这才不哭了,拿着饼干下地玩去了。她把炉子架着,就开始做早饭。想起昨天调度通知她,让她今天到知青办去一趟,他知道这是户口迁移证到了,心里特别高兴,一边做着饭,嘴里还哼着歌。饭做好了,她用盆扣在锅台上,等着刘佩林回来。八点多钟,刘佩林回来了,洗吧洗吧三口人坐下吃饭。李桂珍对刘佩林说:“佩林,我的户口迁移证到了,我一会上知青办取迁移证去,顺便到派出所把户口落上。哪天有时间,咱俩去把小宝的户口落上,粮食关系也得赶紧落上,我们娘俩一个月四十斤粮食呢。”刘佩琳说:“没那四十斤粮食,咱们也没饿着。”李桂珍嗔怪道:“瞧你这话说的,那还不是小宝他奶奶和他姥姥总接济咱,还有尚玉华,每隔两个月就给咱寄几十斤粮票来。要不然,咱们就吃你一个人的口粮,不饿肚子才怪呢。佩林,你知道这两年,我攒了多少粮票吗?”刘佩林不在意的说:“就你那大方劲,也攒不出几斤来。”“真让你说的,我都攒出三百多斤粮票了。我听手选厂的人说,上鹰岭镇街里的农村小市场去,一斤粮票能换两个鸡蛋。等我拿八十斤粮票,去换它一百六十个鸡蛋,给他奶奶家二十个,给他姥姥家二十个,再给凤兰送二十个去,她带着两个孩子,也挺难的。”刘佩琳说:“那你就拿一百斤粮票,换它二百个回来,一家给她们三十个,够吃一夏天的了。”“行,等我把户口和粮食关系跑完了,就去换去。”她找出雨伞来,开始在镜子前仔细地打扮了一会,把脸上抹了点雪花膏,把头发梳到后边,用皮筋扎好,拿了雨伞就走了。
  李桂珍跑了七八天,总算把自己和小宝的户口和粮食关系落上了,她舒了一口气,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这天吃过早饭,她找出两个扁筐来,又拿出一百斤粮票,揣了三十元钱,把小保送到母亲家,就去找吴凤兰,让她陪自己到街里换鸡蛋去。
  时光在风雨中慢慢的逝去,你和我还会相逢在明媚的夏季,还有那心中叮咚流淌爱的小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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