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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拒绝三胎吴凤兰离婚 母亲病重姚清玉回乡

作品名称:《融雪》      作者:王晓东      发布时间:2013-07-27 11:01:49      字数:10326

  过了清明,天气渐渐的暖和起来。虽然鹰岭镇地处大山深处,可是春风刮起来,仍然是浩浩荡荡的,像奔腾的马群。俗话说风三风三,刮三天风,准停下来。还别说,这话还真挺灵的,连着刮了三天的大风,终于停了下来。天上的云彩,不再像被驱赶的羊群似的,在天空中漫无边际的奔跑。而是聚成一片一片的,或灰白色带状的,或浅淡的烟雾似的,在天空中慢悠悠的飘动着。
  农忙时节,朱长脸和老婆还有儿子朱汉文,每天都要到队里去出工。吴凤兰早晨三点就得起来,把饭做好了,摆到桌子上。然后就忙着把不肯起来的大女儿小霞,从被窝里拖出来,给她穿衣服洗脸。再给小女儿穿好衣服,喂奶。收拾完了孩子,才顾得上吃饭。吃完饭,都收拾利落了,又用手绢包了两个玉米面饼子,装在兜子里。把小女儿抱到后院,让李桂珍帮着照看着,回来背上小霞,急急忙忙的赶到山后,生产队的地里。她把小霞放到地头上,在地上铺了一块油布,让小霞坐在上边,把手绢包着的玉米面饼子,也放到油布上。从地头上捡起朱汉文给她扛过来的镐头,开始在垄上刨埯。凤兰的婆婆,跟在后边往埯里点籽。整个后山坡,二十多亩地,队长安排了四家,十几个人。四副犁杖在前面趟,四家的妇女跟在后边点籽。头几天,刚下过一场春雨,翻起来的土,黑油油的。一个比凤兰婆婆大点的女人,边点籽边对凤兰婆婆说:“他老朱婶子,你可是修来的福,给儿子娶了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还是城镇户口,一个月三十斤粮,一个人都吃不了,还到地里给你挣工分。”凤兰婆婆撇了撇嘴说:“漂亮有什么用,又不靠养汉挣钱。当花瓶摆着,中看不中用,净生丫头。”她指着直起腰来等她的凤兰说:“你看看,一个秧子货,能干活么?刚刨了几根垄,就站那儿歇着。凤兰听了婆婆刻薄的话,心里非常难受,又不好说什么,转过身,含着眼泪继续干活。一头午下来,凤兰又累又郁闷,干到地头,放下镐头,只见小霞手里拿着一块玉米面饼子,躺在油布上睡着了。她心疼的抱起小霞,用油布包上,心里惦念着寄放在李桂珍家的小女儿,顾不上歇一会,就急匆匆的往家里赶。当她汗吧流水的赶到家里,小霞已经醒了,伸出小手去擦妈妈脸上的汗。她放下小霞,小霞又赖唧唧的要水喝,她忙给小霞倒了一茶缸凉开水,自己从缸里舀了一瓢凉水喝了。喘了口气,就到后边来给小女儿霏霏喂奶。进了李桂珍家,李桂珍正喂霏霏吃饼干呢。霏霏看妈妈来了,奶声奶气地叫:“妈妈,抱抱。妈妈,抱抱。”凤兰抱起霏霏亲了一口,解开衣服给女儿喂奶。她歉意的对李桂珍说:“李姐,真不好意思,让你跟着受累。”李桂珍心疼的拿毛巾给凤兰擦着头上的汗说:“看把我这漂亮妹妹累的,汗都顾不上擦。跟姐,你就别客气了。以后,中午你就别回家送奶了,我给霏霏喂点面包饼干的就可以了,这孩子挺好哄的。”这时,李桂珍的儿子,小平跑了进来。小平长得虎头虎脑的,他拿起一块饼干,在李桂珍身上爬过来爬过去的玩。凤兰羡慕的说:“李姐,你看小平这孩子的身子骨多结实,小霞或霏霏,有一个是男孩就好了。”李桂珍宽慰她说:“小平这孩子从小就硬实,都是吃你的奶喂大的,能不结实。你别总这么想,生男生女,也不是咱们女人的事。”再说:“你也算小平的妈呢。”凤兰高兴的说:“是妈也只能算奶妈。姐,我得回去了,得赶紧给小霞弄点吃的,把她哄睡了,下午还得下地干活去。”李桂珍气愤地说:“你那个婆婆太不像话了,一点忙也不帮你,还成天说三道四的。要搁我,早就跟他们分开过了。要不,你把小霞抱过来,让她在这睡。”凤兰感激地说:“这就够给你添麻烦的了,再把小霞送过来,也太过意不去了。”“没事的,一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把她送过来吧,睡醒了,就让她跟小平玩。饿了,我这里面包饼干的都有,喝水是现成的。”凤兰推辞道:“总让孩子吃你的,又总是拖累你,我也没什么给小平的,心里真过意不去。”李桂珍爽快地说:“这有什么,面包是你姐夫拿回来的保健。你给小平喂了四五个月的奶,那可比什么都珍贵。送过来吧,别跟姐客气。”
  凤兰刚从后院转过来,还没走到家,就听见朱汉文在大声呵斥小霞“你妈又到后院干什么去了,这一天让那个骚娘们挑的,净跟家里人作对。”风兰走进院子,气恼的问:“我去李姐家怎么了,人家李姐天天帮我照看霏霏。我回来了,还不得过去给霏霏喂奶么,你们怎么都这么能刁难人。”朱汉文扭歪着脸,恨恨地说:“我不管那些,我一见那个骚娘们,就从心里往外烦。明天,别往她家送了,你下地时都带着。”凤兰一听,也急了“什么?两个孩子,我都带到地里去。你怎么不说帮我带带小霞。霏霏还这么小,带到地里去,风吹日晒的,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受得了。你的心真够狠的,哪有你这样当爸爸的。”朱汉文脸上毫无表情的说:“臭丫头片子,哪有那么娇贵。”凤兰气红了脸,领着小霞就往后院走。朱汉文也气哼哼的扛着镐头走了。
  下午,凤兰又没闲着的干了一下午。到六点收工的时候,跟她挨着干活的,在六栋房住的杨慧云低声说:“大妹子,你太老实了,天天带着孩子下地干活,老婆婆还说三道四的,太欺负人了。再怎么说,你也是城镇户口,长得又这么漂亮,找个什么样的找不着,非得在老朱家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凤兰叹了口气说:“唉,已经两个孩子了,说什么都晚了,凑合着过吧。”杨慧云说:“你真傻,你就这么熬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你还这么年轻,就他们老朱家这种为人,够你熬的。”凤兰不好说什么,就笑了笑说:“走一步算一步吧,不想在这件事上跟他们计较。”杨慧云叹息了一声,往六栋房去了。
  凤兰急三火四的赶回家里,放下镐头,就急忙来到后院,看霏霏已经睡了,就把小霞接了回来。又到园子里割了半筐韭菜,拿了一个小板凳,刚要做下来择菜,小霞哭咧咧的跟过来,抱着她的腿“妈妈,我饿了。”凤兰赶忙进屋,从箱子里拿出李桂珍给的饼干,抽出两块,递给小霞,又给小霞倒了半茶缸水,嘱咐道:“慢点吃。”这才坐下来择菜。正忙着呢,李桂珍一只手抱着霏霏,一只手领着小平,进来了。霏霏张开两只小手,往外挣着身子,奶声奶气的叫着:“妈妈,抱抱。”凤兰接过霏霏问:“霏霏,在阿姨家闹没闹。”李桂珍疼爱的说:“霏霏这闺女可乖了,中午你走了以后,就睡了一大觉。刚才醒了,我喂她吃了一块面包。”凤兰感激地说:“李姐,多亏有你这么疼我的好姐姐,要不然,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小霞,快给阿姨搬个小板凳来。”小霞跑到仓房跟前,抱着一个小板凳,挪动着两条小腿,摇摇摆摆的跑过来,把板凳放在李桂珍身边,两只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李桂珍。“阿姨,妈妈让你坐。”李桂珍顺手抱过小霞,在脸上亲了一口说:“妹子,看你这两个闺女多懂事,长大了准能帮你做事。唉,就是这个家庭太让人过不去了。假如,你公公婆婆能像小平的爷爷奶奶似的,你的小日子,比我也差不了啥。”几句话说的凤兰的眼圈都红了。李桂珍坐在凤兰对面,帮凤兰择着韭菜说:“妹子,告诉你个好消息,过几天,我就要到矿选运科上班去了。”“是吗?那可太好了,真替你高兴。李姐,能出去上班多好啊,一个月挣个四十五十的,就够我们娘三花的了。我真羡慕那些在矿上上班的女工。”说着,眼神又黯淡下来,心情不安地说:“李姐,你这一上班,我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了。”说的李桂珍心里也难过起来。“妹子,我也挺舍不得你们娘几个,更舍不得霏霏,这些日子,我都看上瘾了,离不开这闺女了。”她低下头,想了半天,抬起头来说:“妹子,我有个办法,不知道能不能成。我有个表叔,在矿工资科。等我去求求他,让他在矿上给你挂个临时工,也出去干点活。天天上班,跟姐妹们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心情也好。手里有俩钱,在家里才有地位。”凤兰高兴的说:“李姐,那我可真是太感激你了。我要是能出去干点活,最起码不用整天看他们的脸色了。”
  晚上,凤兰把两个孩子哄睡了,洗洗脸刷完牙,又把手脚都洗干净了,才把外衣脱了,上炕钻进被窝里。只觉得身子乏得厉害,肌肉酸疼。她蜷着身子,迷迷糊糊的刚要睡着,朱汉文掀开被子钻进来,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伸进她怀里,从上到下的摸来摸去的。凤兰心烦的推开他。朱汉文把被子全掀开,把她的衬裤和短裤全扒下来,爬到她身上,就要干那事。凤兰把他推下去,坐起来,提上衬裤,不高兴的说:“你去戴上避孕套,要不,你就别想好事。”朱汉文恼怒地说:“带着那玩意,隔着一层胶皮,一点也不舒服。再说,我还想要个儿子呢。”凤兰用手拽着自己的裤腰,坚持说:“想要儿子,自己生去,我才不想再遭那个罪呢。两个孩子,一天都把我累个半死,再生一个,你想要我的命啊。”两个人一时间都没了情趣,各自躺下睡了。睡到后半夜,朱汉文醒了,觉得浑身鼓胀的难受。他悄悄的钻到凤兰的被窝里,小心的把凤兰的衬裤扒了下来,把身子贴了上去。凤兰在睡梦中觉得有人把她的裤子,猛孤丁醒了过来,她怕自己怀孕,就把朱汉文推了下去。朱汉文没想到凤兰会把他推下去。他坐起来,扭歪着脸说:“你又发什么疯?”凤兰也坐了起来“你不睡,也不让人家谁。我可真的不想要孩子了。”
  一连几天,每天晚上,朱汉文都没完没了的纠缠着凤兰。凤兰怕大声吵闹,惊醒了孩子,就无声的抗拒着。没办法了,就在两个孩子中间睡。有时候睡到后半夜,朱汉文把孩子挪到一边去,趴到凤兰身上,往下扒凤兰的衬裤。凤兰被折腾醒了,就拼命的挣扎。把孩子惊醒了,就把孩子搂在怀里,以此来阻止朱汉文的纠缠。后来,她怕睡的太死了,让朱汉文得手。就偷着买来避孕药吃上。不知道朱汉文怎么发现了避孕药,和她大吵了起来“他妈的,你还偷着吃避孕药。成心让我朱汉文绝后。”凤兰的婆婆听见了,恶毒的骂她:“你这个小养汉老婆,你那玩意那么值钱,还搁药喂着,是不是留着勾引野男人。把你男人憋得直蹦高,你倒称了心了。汉文,这样的女人,你还不给我削他。朱汉文抓住凤兰的头发,左右开弓,给了凤兰两个大嘴巴。凤兰两边的脸上,立刻凸起十条手指印子。凤兰委屈的抽泣着说:“你们娘俩太欺负人了,朱汉文,我不跟你过了。”小霞和霏霏都大哭起来。小霞抱着朱汉文的大腿,昂起挂满泪水的小脸,哭着说:“爸爸,你不要打妈妈。爸爸,你不要打妈妈。”凤兰抱起霏霏,拉着小霞的手,就往外走。凤兰的婆婆堵在大门口,怒气冲冲地骂道:“养汉老婆,你敢走出这个大门,我就让汉文打折你的腿。”正闹得不可开交,下班路过的李桂珍,听见老朱家院子里吵翻了天。急忙拐了进来。只见凤兰的婆婆堵着门,凤兰的脸上,一边五个手指印。她怒不可遏的推开凤兰的婆婆,冲进院子里,大声的责问:“你们这是干什么?还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吗?你们看看凤兰脸上的手指印。朱汉文,你是不是人?有你这么打老婆的吗?凤兰,跟姐走,咱们找妇联去,还真没人管你们了呢。”她过来抱起小霞,拉着凤兰就走。凤兰的婆婆也觉得理亏,又有点打怵李桂珍,就没敢拦她们。
  凤兰抱着霏霏,跟着李桂珍,来到后院。进了门,李桂珍打了盆水,让凤兰把脸洗了,又给小霞和霏霏把脸洗了。到屋里拿出两根麻花,给小霞和霏霏一人一根。她心疼的说:“凤兰妹子,你消消气,就在姐家里吃饭,我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凤兰把小霞和霏霏抱到炕上,和小平一起玩。她到厨房帮着李桂珍,一边做饭一边唠嗑。李桂珍兴奋的说:“妹子,我已经给你联系好了,我表叔告诉我,让我通知你,后天就到矿工资科填表,接受临时工培训。你再忍两天,我估计,一个礼拜左右,你就可以到选运科手选厂上班了。”凤兰高兴的流着泪,扑到李桂珍肩上,喜极而泣的说:“李姐,太感激你了,我这辈子用什么来报答你的大恩。”李桂珍拍着她的肩,用手抚摸着凤兰的发辫说:“要报答,就等着下辈子,我托生个男人,你嫁给我做媳妇吧。”
  第二天晚上,吃过晚饭,凤兰告诉朱汉文“明天,我到矿工资科填表,我已经挂上临时工了。”朱汉文沉着脸问:“你去矿上干活,两个孩子怎么办?我妈还要下地挣工分,带不了孩子的。”凤兰说:’我下地干活时,不也照样带着孩子,做饭,忙家务。”朱汉文一甩手,出去了。凤兰给两个孩子洗了脸,抱着霏霏,领着小霞,回娘家去了。进了家门,家里人正在吃饭。凤兰说:“爸、妈你们才吃饭。”风华过来抱起小霞,在脸上亲了一口问:“小霞,想小姨了吗?快叫小姨,小姨给你好东西。”小霞甜甜的说:“小姨,我可想你了。”风华从兜里掏出两块糖,给小霞和霏霏一人一块。凤兰妈放下筷子,过来接过霏霏,问凤兰:“你们是不是又吵架了?”凤兰伤心的说:“架是天天吵。妈,这次可不光是因为吵架才回来。”她高兴的大眼睛忽闪着说:“妈,我挂上临时工了,明天去工资科填表,参加培训,培训结束后。就可以到选运科手选厂去上班了。妈,我想把小霞和霏霏留在咱家,你就辛苦点,帮我照看一段时间。”凤兰妈也高兴起来“这可真是太好了,你能出去上班,还省得在家里受气。挣俩钱,也给自己添件衣服,妈也替你高兴。可是,你是怎么挂上临时工的,妈也没听说矿上要挂临时工啊。”“妈,是李桂珍大姐求她在工资科的表叔,给我安排的活。”“哎哟,桂珍这闺女,可真是个热心肠。这是多大的情义呀,可得好好谢谢人家。行了,小霞和霏霏就放妈这,妈帮你看着,妈要忙不过来,风华也能帮着照看。”风华也高兴的说:“姐,你要去上班,我帮你看孩子,等你开资了,给我买件毛衣。”凤桐说:“大姐还没上班呢,你就先定好要什么东西了。就是大姐开资了,姐夫他们家还不把钱都算计去。”凤兰妈嘱咐凤兰:“兰子,这回你可得留个心眼,别把钱都交给他们,自己手里留几个活钱。”风兰满心欢喜的说:“妈,我知道了。我都想好了,等我开资了,一个月存二十元钱。”
  第二天早晨凤兰吃过早饭,把家收拾利落了,找出自己当姑娘时的一件米黄色小翻领上衣,一条银灰色裤子,穿上,照了照镜子,觉得还可以。又把两条麻花辫梳得溜光水滑的。她曾经几次想把辫子剪了,可是一想起云辉特别喜欢自己这两条黑油油的辫子,就没舍得剪。她照着镜子,往脸上匀了点雪花膏,又扑了点粉,前后照照,一点也不像两个孩子的妈妈。打扮好了,高高兴兴地出了门。走在去矿办的路上,觉得天空是那样的蓝,云彩是那么的美丽,太阳好像也比平时亮,就连空气也显得比往常的清新。凤兰觉得自己的心情从未有过的舒畅。她心想,幸亏结婚时,没把户口迁到一起,只把自己的户口迁了出来,单立了一个户口,两个女儿的户口才算落在城镇户口上,不然的话,自己想找点活干,一点门都没有。
  凤兰已经在手选厂上了半个月班了,虽然离家远点,可是上班后的心情格外的好。在班上跟姐妹们说说笑笑的,少了许多烦恼。自打上班后,每天下班就直接回娘家了。每天下班一进院,小霞就像一只小鸟似的,扎撒着两只小手跑过来:“妈妈、妈妈。”的叫着。凤兰总是抱起小霞亲了又亲,然后,从兜子里拿出自己舍不得吃的丙字小面包,塞到小霞的手里“小霞,去给妹妹分一半。”小霞高兴的抱着面包,一边跑一边奶声奶气的喊:“姥姥,妈妈挣面包啦,妈妈挣面包啦。”
  这天,凤兰妈正在做饭,看凤兰回来了“兰子,饿了吧?稍等一会,等你爸从医院回来,咱们一起吃吧。”吴德强的肝病越来越严重了,每天都要到医院去打针。凤兰担心地说:“妈,我爸的病这么重,是不是应该到市里的医院去看看?”凤兰妈忧愁的说:“到市里的大医院去,还得咱们矿医院介绍去才成。”“那我到医院去接接爸爸。”说完,凤兰把兜子放到桌子上,出去了。
  凤兰扶着父亲进来时,却见朱汉文坐在院里的小板凳上抽烟。凤兰的心突突突地跳了起来。朱汉文看凤兰回来了,也没问问岳父的病情,就猛地站了起来,一脸的不高兴,质问凤兰:“十多天了,你一趟家都不回,你究竟打算怎么办?”凤兰稳定了一下心情,淡淡的说:“我回去干什么,等着让你妈打折腿。”“我妈那是说气话,你有必要跟我妈计较么?”“我没跟老人计较,打我的是你,你只要不再提要孩子,我就回去”“想不让我生儿子,门都没有,我不能当绝户头。”凤兰听朱汉文的口气如此强硬,不由得来气了,也强硬地说:“那好,你想要儿子,咱们就离婚,你再找个女人给你生儿子。”朱汉文拉拉着脸说:“好,这话可是你说的。我就不信,离了你这个臭鸡蛋,还做不成槽子糕了。”说完,一甩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凤兰气的一个劲的掉眼泪,饭也没心思吃,只喝了一碗粥,就上里屋睡觉去了。
  朱汉文和朱长脸又来了几次,千许愿万许愿的央求凤兰回去。凤兰这回是铁了心了,只是一口咬定,只要朱汉文不天天晚上折腾她要儿子,她就回去,不然的话,就别再来接我。
  又过了几天,朱汉文又来了,他拿着结婚证和自己的户口本。正赶上凤兰下夜班回来。凤兰见朱汉文来了,就对他说:“要想让我回去,你就断了那个念头。”朱汉文阴沉着脸说:“我凭什么断了那个想头,你是我老婆,我想干那事,你就得让我干。我想要儿子,你就得给我生。”凤兰的脸涨得通红的说:”谁说不让你干那事,我是让你带上避孕套,我不想再生孩子了。”“你不想生,可以,咱们现在就去把婚离了,我把结婚证和户口都带来了。”凤兰听他说得这么决绝,就不再说什么了,进了里屋,把自己的户口本拿出来,就往外走。小霞在后边哭着喊她:“妈妈,你不要走。我要爸爸。”她都没听见。凤兰妈忧伤的问:“兰子,你们真的要离婚么?难道一点调和的余地都没有了吗?”凤兰苦笑着说:“妈,已经到这种地步了,不离也过不下去了。我也真不想回那个家了。”说完,急匆匆的出了院子。
  凤兰和朱汉文真的离婚了。朱汉文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让所有男人都心动的女人,这个给自己生了两个女儿的,平时那么柔弱的女人,这回怎么会这么坚决,他心里仍然有点恋恋不舍。凤兰认真地想了想,自己在父母包办婚姻这条路上转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起点,只不过复制了两个和自己一样的女儿,而自己由少女变成了少妇。
  回到家里,凤兰看母亲不时的叹气。就对母亲说:“妈,你别上火。我觉得这样也好,我也实在不想在老朱家受气了。离了婚,还能在家里帮你照顾爸爸,虽然爸爸是我这次婚姻的始作俑者,但是我不再怨恨他,他毕竟是我的生身父亲。”凤兰妈擦了擦眼睛说:“唉,只是苦了两个孩子了,这么小就离开爸爸了。”凤兰说:“离他家这么近,朱汉文可以随时来看女儿,没人拦着他。他再不好,仍然是小霞和霏霏的爸爸。”
  姚清玉从师部培训回来的第五天,王云辉把一封电报交给他。他诧异的抽出电报纸一看,上面只有五个字“母病危速归”母亲有心脏病,姚清玉是知道的,,接到电报后,心里非常紧张,急忙拿着电报去找高潮。高潮正在分队部和程山,胡丛义商量工作,看姚清玉心事重重的进来了,高潮关心的问:“看你一脸沮丧的表情,出什么事了?”姚清玉把电报递给高潮,心绪不宁的说:“指导员,我妈犯心脏病了,很可能是住院了,要不然,我爸不会给我拍电报的。”高潮看完,把电报递给程山,对程山和胡丛义说:“程山、丛义,我看应该让姚清玉回去一趟,他一年多没回家了。他母亲有病,咱们都知道,看来这次病的挺严重的。”程山顺手把电报递给胡丛义,赞同地说:“给姚清玉探亲假我同意,不过这事还得跟分队长商量。”高潮说:“那当然,什么事,咱们都得跟分队长通气,最后还得分队长拍板。”他对姚清玉说:“小姚,你也别着急上火,我马上跟分队长汇报一下。”胡丛义说:“干脆,我跟姚清玉到水库去一趟,直接跟分队长请示一下。还有咱们对二排和机务排的工作安排,都的跟分队长汇报。”高潮想了想说:“也好,小姚,还不赶快套车去。”姚清玉转身出了分队部,到饲养班找到辛玉福“玉福,你赶快把二马车套上,我要用。”辛玉福奇怪的问:“快吃晚饭了,你急着干什么去?”姚清玉拽着辛玉福“玉福,快点吧,我和胡副指导员有急事,要到水库去一趟。”
  从水库回来,已经是五点多了,姚清玉的心情已经安定下来了。常伯晨不但答应给他探亲假,还答应他,什么时候他母亲出院了,他再回来。吃过晚饭,姚清玉就急急忙忙穿过小山包和公路,到二连来找马莲萍。到了女排宿舍,宿舍敞着门,宿舍里传出女孩子们叽叽嘎嘎的说笑声。他听出了里面有马莲萍的笑声。他很礼貌的在门框上敲了敲,不知道谁在里边说:“敞着门呢,想进来就进来吧,装什么假文明。”姚清玉进屋一看,程玉清、马莲萍、宋亚杰、林礼芝、董明莲几个人都在。他冲马莲萍使了个眼色说:“我来找尚玉华有点事,她没在这儿吗?”程玉清心知肚明的故意问:“你找尚玉华,到女排来干什么?到连部去找啊。”姚清玉有点不自然的说:“我上连部去了,连部没人,我以为她在女排宿舍呢。既然她不在,我再到连部去看看,说不定现在已经回连部了呢。”说完,转身退了出去。程玉清扑哧一声笑了“还跟我装神弄鬼的,还找尚玉华,他找尚玉华干什么?莲萍,你快去吧,别让人家等的时间太长了,就该着急了。”宋亚杰他们几个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马莲萍臊的脸色绯红。她打了程玉清一下“程姐,你真烦人,净出人家洋相。”程玉清边笑边说:“不烦人的,在外边等着呢,快去吧。”马莲萍笑着跑了出去。她转过房山,远远的看见姚清玉正站在林带边上等着她呢。她装作不慌不忙的样子,慢慢的往林带那边走。快到林带边上了,姚清玉急不可耐的往前跑了几步,拉着马兰萍的手,就往公路上走。上了公路,两个人往师部的方向,慢慢的溜达着。姚清玉从兜里掏出电报纸,让马莲萍看。马莲萍看完电报,焦急地问:“干妈病了,一定挺严重的。要不,我请几天假,先回去看看。”姚清玉动情地说:“莲萍,我找你就是为了商量这事。我们分队,已经给我探亲假了。我想让你也申请探亲假,咱俩一起回去。”马莲萍毫不犹豫地说:“好的,明天我就找牛连长和玉华姐请假。清玉,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姚清玉说:“等你请下探亲假来,再准备一下。我还得把卫生员的工作跟参场的卫生员交代一下,让她帮我管几天。”“那好,明天我请好了探亲假,后天收拾收拾,咱们大后天就走。”两个人又往前溜达了一段路,天就渐渐地暗了下来,公路上静悄悄的,偶尔有晚归的鸟儿,低低的鸣叫声。姚清玉转过身来,和马莲萍脸对脸站着。四只眼睛像四颗星星,在黑暗中灼灼发光。姚清玉俯下身来,轻轻的吻住马莲萍温软的双唇,很久很久才松开嘴。两个人直起腰来,姚清玉嘱咐马莲萍:“莲萍,咱们定好了,大后天坐上午九点由团里返回师部的大客。八点四十,咱们在公路上聚齐,千万别去找我,我也不方便去找你,免得王云辉他们说三道四的开玩笑。”马莲萍忽闪着两只清澈的眼睛,点点头。姚清玉又在她的脸上吻了一下,两个人就分手了。
  姚清玉走的这天,天下着蒙蒙细雨,灰黑色的云层,像是给天空罩上了一张巨大的幕布。姚清玉从宿舍出来,一只手打着雨伞,一只手拎着一个大旅行袋。王云辉和郑磊两个人抬着一个旅行袋,旅行袋里是一袋白面。姚清玉本来不打算让王云辉和郑磊去送他,怕他们发现自己的秘密。可是,一来,不让他们送,有点说不过去。二来,又赶上下雨,王云辉和郑磊坚持要送他去师部,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三个人穿过小山包和林带,来到公路上。正赶上尚玉华和程玉清也抬了一个装白面的旅行袋,林礼芝拎了一个小旅行袋,女孩子悦耳的说笑声,穿过雨幕,传了过来。姚清玉心想,这下子可坏事了,他们几个,有一个人说句玩笑,我和马莲萍搞对象的事,就露陷了。到了公路上,姚清玉装作挺惊讶的跟她们几个打招呼:“尚玉华,你们几个也要回家探亲啊?怎么这么巧,我这回可有伴了。”尚玉华心里暗笑,这姚清玉真能装神弄鬼的。嘴上却说:“原来是你们三个,你们谁要回家呀,正好和马莲萍做个伴。”王云辉冲郑磊做了个鬼脸,回答道:“我和郑磊不回家,是来送姚大夫回家,你们几个谁跟我们姚大夫做伴回家,路上也有人照顾你们。”尚玉华说:“我们送马莲萍回家。真是太巧了,姚清玉,麻烦你,路上好好照顾莲萍。”郑磊恍然大悟的说:“知道了,你和姚清玉是不是提前约好了?”马莲萍脸上一红,有点不自然的掩饰道:“郑磊,你净瞎说,我约姚清玉干什么。”姚清玉也有点不自然的说:“怎么会呢,只不过赶巧了,偶然碰到一起罢了。”云辉还要说什么,郑磊冲他使了个眼色,云辉把话咽了回去。尚玉华他们几个憋着,谁也不敢笑出声来。等了十几分钟,大客车从团部的方向驶了过来。看有人在路边等车,车到跟前停了下来。车上的人不多,有不少空座位。云辉和郑磊抢先上了车,把旅行袋放到一个座位上,又帮马连平把旅行袋拿上车。等姚清玉和马莲萍上了车,云辉问:“清玉,用不用我和郑磊送你们去师部?”姚清玉摆了摆手说:“不用了,到车站就好说了,你们回去吧。”
  车慢慢的往前开了,云辉和郑磊,还有尚玉华他们几个女同学,冲车上招手。姚清玉和马莲萍探出头来,不断的挥动着手。车越开越快,渐渐的走远了。往回走的时候,云辉对郑磊说:“郑磊,你看出来没有,姚清玉和马兰萍正在搞对象。”“还用你说,人家两个人搞对象已经一年多了。咱们分队从大兴安岭回来的第三天,我和姚清玉上二连去玩,我们都在杨涛哪儿,姚清玉说他出去一趟。我们干等,他也不回来。后来,我和杨涛找到女排宿舍,尚玉华说姚清玉和马兰萍出去了。我就知道他们俩个有景。”云辉说:“其实,他们俩在学校时就有点苗头,只不过谁也没往那儿寻思。看来,果真如此。搞对象就搞对象呗,还遮遮掩掩的干什么。”郑磊笑了起来“王云辉,你这个傻瓜蛋,脑瓜怎么就一根弦。姚清玉今年才二十岁,这么早搞对象,说出去,是会影响前程的。可是,感情处到那地方了,放又放不下,才瞒着我们的。其实,谁也没瞒住,胡副指导员早就知道了,大概是尚玉华告诉他的。”云辉点着头说:“那是,尚玉华是清玉的表姨。行了,这事咱们知道就知道了,就别跟别人说了,”
  回到分队部,高潮和胡丛义正找他们俩呢。看他们回来了,高潮问:“你们俩送姚清玉去啦?车上有座么?”郑磊说:“今天车上人不多,好多空座位呢。”高潮吩咐云辉:“云辉,吃完中午饭,你辛苦点,到团部去一趟,有两份报告今天必须得交给邹参谋长,顺便把今天的信和报纸取回来。如果怕赶不回来,就套上二马车去,再进点货来。”云辉答应着出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爬过那座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出那片大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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