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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信守诺言肖古民结婚 伤愈归队胡丛义提拔

作品名称:《融雪》      作者:王晓东      发布时间:2013-07-25 13:10:02      字数:10331

  一场暴风雨在大通江流域的天空中酝酿着,天空中的黑云层越积越厚,闪电不时的撕开黑色的云层,把天地用一根金线穿起来,然后再扯断。轰隆隆的雷声就在闪电的穿透力的作用下,在大平原的上空滚动着。田野里,庄稼的幼苗,在雷声的震动中,颤抖着。一阵阵疾速的强对流气流,旋转着掠过田野。一些树叶和枯草被气流卷上天空,随着风一起旋转着。豆大的雨点像从黑色的云层里抛掷下来似的,打在树上,发出哗哗的巨大声响。随着雷声的不断擂响,雨点也越来越密集了。
  云辉在雷雨中奔跑着。他打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已经被急雨打透了。他把邮包夹在腋下,唯恐把信件和报纸浇湿了。瓢泼似的大雨在雨伞上击打出分不出个数的嘭嘭声,地上被雨点砸出成片的水泡泡。云辉在大雨中,就像湖泊里的一片浮萍,随着雨水在公路上漂浮着。终于,他看见了水库那片烟波浩渺的大水。他急速的穿过路边的林带,向新宿舍跑去。宿舍的门窗尚未安装,云辉从门框中窜进屋里,收了伞,看着外边瓢泼似的大雨,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他打开邮袋,看信件和报纸还真没淋湿,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这时,他感觉又冷又疲惫。裤子已经都湿透了,凉沁沁的贴在腿上,一会功夫,脚下地上就汪了一滩水。他稍微歇了一会,就又冲出门去,打开伞,向帐篷跑过去。
  胡淑琴牺牲的那天晚上,肖古民和修春花也去了医院,修春花和肖古民都认识脸上总是挂着微笑的,待人亲切胡淑琴。修春花觉得胡淑琴是女人,自己也是女人。胡淑琴那么崇高,自己却那么的卑微渺小。所以,她特意拉着肖古民,来向胡淑琴的遗体告别。进了卫生队的大门,只见卫生队的院里人来人往。团部各场点的知青,和闻讯赶来的各连队的知青,都到卫生队来向英雄的遗体告别。两个人进了停放胡淑琴烈士遗体的会议室,学校的学生和老师,正绕着胡淑琴的遗体告别,好多女孩子都哭得泪水涟涟的。云辉眼皮浮肿,哀伤的垂首站在胡淑琴的遗体旁。修春花听旁边的人说,这个叫王云辉的知青,是胡淑琴认义的弟弟。胡淑琴醒过来的第一句话,两个孩子出事没有?第一个要见的人,就是这个王云辉。你没看这小子眼睛都哭肿了。人家这才叫感情呢,比亲姐弟的感情都深。
  回去的路上,修春花对肖古民说:“你看人家这姐弟俩,不是姐弟胜是姐弟。不是亲人胜是亲人,咱们也应该跟人家学学。”肖古民感慨地说:“是啊!这样重情义的人真不多。自打出了梁如海侮辱你的事情后,我这心里始终结个疙瘩。虽然以前答应过你,一定和你结婚,可我这心里总犯嘀咕。看看人家,不是恋人,感情都处的这么深,才觉得世间自有真情在,我心里真惭愧呀。我保证,一定和你结婚,绝不会抛弃你,真心实意的爱你。”
  雨过天晴的大平原上,风和日丽。早晨,麦苗上滚动着露珠,玉米和黄豆绿的滴翠。太阳暖暖的挂在天上,俯瞰着初夏的田野。几团棉絮一样的白云,慢悠悠的在太阳的身边飘动着。
  修春花已经转到机修厂了,她和肖古民的关系,基本上已经公开了。两个人已经不再偷偷的来往,而是比较公开的出双入对了。
  这天,两个人手拉着手,来到邮电所,各自给自己的父母拍了电报,把两个人要结婚的事,告诉了双方父母。回到机修厂,两个人开了介绍信,到团里开了结婚证明。这才高高兴兴地出来,到汽车连院里等车,准备去师部办理结婚手续。汽车连的司机,大部分都认识修春花,看她和肖古民过来了,王建华凑过来对修春花说:“修姐,找对象还是得找东北男人,办事悍气,感情专一,不像天津人,朝三暮四的。”修春花笑骂道:“小兔崽子,你懂什么感情,跟你姐滑么掉嘴的。”哈尔滨知青董洪波笑嘻嘻的说:“古民,你好福气呀,挂了个天津妞。”肖古民给了董洪波一拳“滚你妈的,什么叫挂了个天津妞,多难听,我们俩可是正经八百的搞对象。”
  修春花从天津回来后,心情开朗多了。虽然梁如海留在她心上的阴影,还没有完全消除,可是已经从被侮辱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她直爽的说:“我们已经办齐了证明,马上到师部民政处,办理登记结婚手续,准备结婚了。你们愿意嚼舌头,随你们嚼去,别把自己的舌头嚼碎了,当肉吃。”几个人正在说笑,汽车连的张连长过来了,他也认识修春花,他问:“修春花,你们这是要到师部去吗?正好,今天团里让出两台车,去师部拉材料。董洪波、王建华,你们别闲的在这磨牙,把车检查一下,上师部拉料去。把他们俩捎上。”董洪波拽着肖古民说:“走吧,准新郎,坐我的车还能省一块钱,打情骂俏的也方便。”
  汽车刚过水库,挺晴朗的天空,突然飘过几块浓黑的云片,稀里哗啦的下起雨来。豆大的雨点,砸在舵楼顶上,嘭嘭直响。董洪波戏稽的道:“你们俩出门,怎么带风带雨的。多好的天气,竟然下起雨来了。”修春花反驳道:“别什么事都往我们身上扯。这叫晴天漏,夏天,这种天气多了。让你这么说,好像我修春花是个女魔头似的。”董洪波不依不饶的说:“这才五月末,还没到夏天呢,别拿北大荒跟你们关里比。”雨很快就过去了,下过雨的沙土路面,湿乎乎的,汽车跑起来一点尘土也没有。
  修春花和肖古民进了师部大楼,找到民政处,敲敲门。屋里传来悦耳的女中音“进来吧。”两个人推开门进来。大写字台后边坐着一个梳着齐耳短发,长着一张和蔼的圆脸的,二十三四岁的女干部。不大的眼睛,却透出一种温和的眼神。看两个人进来,她微笑着说:“你们俩是知青吧?是来登记吗?”修春花不好意思的说:“是的,我是天津知青,他是哈尔滨知青,我们俩相处了一年多了。”女干部温和地说:“到这儿来,用不着紧张。我也是知青,是哈尔滨来的。认识一下吧,我叫齐凤霞。”她站起来,把手伸过来。修春花忙向前一步,握住齐凤霞的说:“我叫修春花,他叫肖古民。肖古民也和齐凤霞握了握手。齐凤霞诚恳的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们这些知青,有的已经二十四五了,也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所以,师首长指示我们,凡是知青来办理结婚登记手续的,只要年龄符合婚姻法规定的年龄,就可以登记结婚。再说:”知青能在兵团安家落户,是好现象,说明知青们对扎根边疆,建设边疆,有了足够的认识。”肖古民把两个人的证明,放到写字台上。齐凤霞拿起来,很认真的看了一遍,便按照证明上提供的材料在登记证上填写,填写完了,让修春花和肖古民在上面签了字,盖了章。然后拿出一张大红的结婚证,也填写好了。她问修春花“你们俩的结婚照呢?”修春花拿出他们俩的单身照片。齐凤霞笑了起来:“真有你们俩的,这结婚证上,必须贴你们两个人的结婚照。你们俩赶快到照相馆,照一张结婚照来。”修春花脸红了,赶紧拉着肖古民出了民政处。到了街上,向人们打听照相馆的地点。两个人着急忙慌的赶到照相馆,幸亏人不多,前边只有两个人,轮到他们俩了,摄影师让他们坐在凳子上,给他们摆弄好了姿势,然后在摄影机后边,把镜头调好了,大声喊道:“女同志,把头靠在男同志肩上。对、对,就这样。都笑一笑,好。”只听“咔哒”一声,摄影师说:“好了,我知道你们急等着用,下午来取吧,这就算快的了。”两个人交了钱,拿着取像单出来了。
  修春花和肖古民到师部招待所食堂吃了点饭,又到商店买了一些日用品,在街上又逛了一个多小时,看看表,已经两点了。这才来到照相馆取了像,急匆匆的来到民政处,亲眼看着齐凤霞把他俩带着甜蜜微笑的合影,贴在结婚证上,盖上钢印。齐凤霞把结婚证递给修春华,郑重的说:“你们俩的合影照的不错,挺有夫妻相的。祝你们白头偕老,幸福美满。”修春花把一包糖放在写字台上,眼里含着泪花:“谢谢你,齐姐。”齐凤霞把糖推给修春花:“糖,我就不收了,拿回去,给你们厂子的人分吧。”修春花说:“喜糖、喜糖,你不恭喜我们啊。我买了一兜子糖呢。”听修春花这样说,齐凤霞无奈地说:“那好,盛情难却,我就收下了。再一次恭喜祝福你们,幸福快乐的过一生。”
  回到团里的第二天,两个人就接到双方父母拍来的电报。修春花的母亲同意修春花和肖古民结婚,并且准备来参加他们的婚礼。肖古民的父母拍来的电报,没说同不同意他们的婚事,只是说,马上赶过来,等他们来了以后,再做决定。这封电报,给修春华的心上罩上了一层阴影。她想,当初,肖古民的父母,对自己和肖古民处对象,本来就不太情愿,如果知道了自己被梁如海奸污过,肯定不会同意肖古民和她结婚。他把心中的忧虑跟肖古民说了,肖古民不以为然的说:“我不跟他们说,别人不会告诉他们这种事的。”修春花担心地说:“纸里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将来总有知道的一天。,如果到那时候,岂不是更尴尬,还不如现在就跟他们说清楚。”肖古民安慰她:“春花,你别担心,你被梁如海强暴,也是因为我,我不会因为这件事变心的。即使我妈不同意,他不能总在这看着咱们吧。再说,咱们结婚证都领回来了,婚姻自主,我妈也明白这个道理。”
  过了几天,肖古民又接到爸爸发来的电报,说修春花的母亲已经到了哈尔滨,两亲家将于电报发出后的第二天晚上乘火车去九山。接到电报后,肖古民对修春花说:“看样子,我爸妈不会阻拦咱们结婚了。”两个人跟场长请了一天假,准备到双山车站去接双方的父母。
  第三天上午十点多钟,肖古民和修春花站在双山车站的站台上,焦急的等待着,从哈尔滨方向发往嫩江的列车。这天的天气格外的好,明媚的阳光下,不时的有初夏的微风拂过,柳丝轻荡。已经快到中午了,天气不冷不热得很宜人。两个人正等得心焦时,远处传来了火车的汽笛声,远远地从南面,一台蒸汽机车拖着十几节绿色的列车车厢,吐着灰白色的烟雾,向双山车站驶来。车站的站长和信号工,笔直的站在站台上。列车越来越近了,传来机车的刹车声,列车缓缓的驶进双山车站,平稳的停了下来。列车员打开车门,放下梯子,乘客们开始下车了。修春花眼尖,看见母亲正趴在一个车窗口,向她招手。她刚要往车窗口跑,肖古民拉住了她。原来,修春花母亲跟修春花打了个招呼,就随着下车的人往下走了。肖古民的父亲先下了车,他礼节性的跟修春花握握手,随后,肖古民的母亲和修春花的母亲相跟着下了车,肖古民的母亲有点责怪的看着肖古民,口气还比较温和地问道:“怎么突然决定要结婚呢?真让人有点措手不及。”肖古民很认真的解释道:“爸。妈,我已经考虑好了,和修春花在大通江安家落户。”修春花的母亲已经把修春花搂在怀里,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心痛地说:“春花,你在这离家千里迢迢的黑龙江安家,以后要有点什么事,妈也照顾不了你,有什么苦,都得你自己吃了。”修春花亲热的左手挎着母亲的胳膊,右手挽着肖古民母亲的胳膊。肖古民拎着修春花母亲送的一对皮箱,和父亲跟在她们身后,出了检票口。
  回到团里,肖古民在招待所要了两个房间。晚上吃饭时,两家人坐在一起,唠起了修春花和肖古民的婚事。修春花的母亲南桂娴是个很开通的女人,她虽然只有这一个女儿,可她还是爽快地说:“你们俩结婚我同意,即使将来你们返城了,我也同意你随肖古民去哈尔滨生活。我在天津还有你两个哥哥照顾我,你不用担心。”肖古民的父亲肖德才,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你们结婚,原则上我和你妈都同意。可是,在时间上是不是太仓促了?”肖古民着急的说:“爸,我和春花都二十四了,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我们已经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再说,也没什么准备的。皮箱,南阿姨已经给我们买了。我们厂长在团木材加工厂,给我们联系加工了一个写字台,和一个大衣柜。房子,是机修厂的宿舍改的,一室一厨,还有一个吃饭的小厅。等一会,我们领你们过去看看。现在知青结婚,团里挺照顾的。”修春花本想把梁如海奸污自己的事说出来。可是,几次话到嘴边,看看肖古民母亲不太高兴的脸,又咽了回去。饭快吃完了,她鼓起了勇气,刚说了一句“我在果木队时……”肖古民在桌子下面踩了她脚面子一下,她把后边的话咽了回去晚上,肖古民在爸爸妈妈的房间里,陪父母唠嗑。肖古民母亲皱着眉头说:“古民啊,不是妈妈说你,那修春花一个女孩子,就敢在外面跟你在一起睡。等结了婚,再出点什么事,你后悔都来不及。”肖古民说:“妈,看你说的,春花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子。在一起睡,那是因为我们俩的感情是真诚的。没有感情,能这么眷恋么。妈,你们放心,春花绝对是个好女孩。”肖古民母亲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
  修春花在母亲的房间里,泪流满面的唠起批斗梁如海的事,和后来自己回团后当面揭发梁如海强奸自己的罪行,全团知青群情激奋,特别是女知青,都要求枪毙梁如海。春花母亲听了,不解气地说:“这样禽兽不如的东西,应该千刀万剐。”修春花说:“妈,梁如海欺辱我的事,全团的知青大部份都知道,也没有人因为这事瞧不起我。所以,我还是想把这件事告诉肖古民的父母,可是,肖古民不想让他父母知道。”修春花母亲考虑了半天,慎重地说:“妈也觉得暂时别让肖古民的父母知道,要好一些。如果告诉了他们,你们俩的婚事不吹,也得往后推了。从长远来看,还是先别让他们知道的好。”
  修春花和肖古民结婚这天,天半阴半晴的,太阳时而躲进云层的后边,时而露出她圆圆的脸庞。微风拂过,送来初夏的凉爽,也带来田野上庄稼生长时的氤氲气息。修春花身穿母亲给她带来的一件淡红色碎花上衣,一条蓝色哔叽裤子,两条短辫上扎着两个粉绸子蝴蝶结,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喜色。肖古民则穿了一套灰色料子中山装,是母亲在哈尔滨给他定做的,一双黑色皮鞋,显得既精神又潇洒。小眼睛透着精明干练。两个人手挽着手,在机修厂杨保国厂长的导引下,走进机修厂食堂,站在毛主席画像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三个鞠躬礼。又给坐在前面的肖古民的父母和修春花的母亲,行了三个鞠躬礼。主持人杨保国厂长讲了几句话,就开席了。参加婚礼的人挺多,有修春花和肖古民的同学,还有皮革厂和机修厂以及果木队的知青。让修春花感到意外的是,乔鑫竟然抛弃前嫌,来参加她和肖古民的婚礼了。乔鑫先过去,向修春花的母亲问好,两个人用天津方言聊了几句。乔鑫就过来对修春花说:“修春花,对不起,过去的事,有伤害到你的地方,请你原谅。”他举起杯来说:“今天,我祝福你和肖古民,生活幸福美满,白头偕老。”三个人把酒掫了。乔鑫从兜里掏出二十元钱塞给修春花“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修春花推辞了一下,接过钱来,眼睛里闪动着泪花,一脸歉意地说:“乔鑫,谢谢你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谢谢了。”乔鑫也觉得心里有点酸,他转过身,快步的走了出去。
  胡丛义回来的这天,正是六月初的天气。七八天没下雨了,空气显得很干燥。从双山车站一下火车,就感觉一阵阵热浪从大平原上涌来。出了候车室,走在去汽车站的路上,只觉得太阳像一个大火球似的,在头上燎烤着。一丝风也没有,路上的行人,有很多都穿着衬衣。胡丛义把外套脱下来,拎在手里,快步向汽车站走去。想尽快赶到汽车站,找个阴凉的地方凉快一会。忽然,有人在马路对面喊他:“胡丛义、胡丛义。”胡丛义停下来,往马路对面看去,真是太巧了,喊他的竟然是值班一分队的卫生员姚清玉。他也高兴地喊起来:“小姚,快过来。”姚清玉迈开两条长腿,小跑着过来了。他一把抱住胡丛义,呼哧带喘的说:“文书哥,真的是你。好几个月不见,真想死我们了。”他仔细打量着胡丛义“哎哟,文书哥,你这不挺好的吗,脸上一点疤痕也没留下。”胡丛义解开衬衣扣子,掫开衬衣领子说:“小姚你看,伤疤都在这儿呢,只不过让衣服盖着看不见罢了。”果然,从锁骨往上有一长条发黑的条形伤疤。胡丛义又撸起裤腿,只见两条腿上,都有烧伤后留下的黑色疤痕。胡丛义放下裤腿,把衬衣扣子扣好说:“小姚,你到师部干什么来了?”姚清玉叹了口气说:“咱们分队调来一个女排,这下子我的事就可多了。在大兴安岭培训的时候,也没学过妇科,这女排来了以后,我这麻烦就大了。好多事,她们问我,我也不懂。没办法,只好到师部医院来进修一段时间。正好今天进修学习结束了,没想到会碰上你,真是太巧了。走吧,我的文书哥。”姚清玉接过胡丛义的旅行袋,一边走一边说:“文书哥,这几个月把你养胖了。”“可不是咋的,出院的时候,称了体重,长了十二斤肉,走道都试着身子重了。”两个人来到汽车站,身上让汗溻的粘糊糊的。姚清玉把旅行袋放到一棵杨树底下,用衣服扇着风说:“文书哥,今年这天气真有点邪了,这才六月初,天气就这么热。你先坐树底下凉快一会,我去买几根冰棍来。”胡丛义找了两块砖头,放在树底下,自己坐在一块砖头上,摘下帽子,扇着风。不大一会,姚清玉两只手各拿着两个冰棍过来了。他把右手的冰棍递给胡丛义“快吃吧,这天简直热的奇了怪了。”两个人刚吃了一根冰棍,汽车站的广播喇叭就响了“去通江独立团的旅客,发往通江独立团的公共汽车,二十分钟以后发车,请旅客同志们,到售票窗口买票。”姚清玉把手里的冰棍递给胡丛义,赶紧进去买票去了。
  汽车驶上师部到通江独立团的沙土公路,车速加快了,敞开的车窗口,风从外面冲进来,让人觉得凉爽多了。不大一会,胡丛义和姚清玉就觉得身上的汗消了。姚清玉说:“文书哥,自打女排来了以后,咱们分队的知青干起活来可卖力气了,都想在女同胞面前表现自己”胡丛义不由的笑了起来“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话说得多贴切。”姚清玉调皮的说:“文书哥,女排真有几个长得像模象样的,你是不是也应该挑一个。”胡丛义拍了姚清玉一巴掌“净瞎扯,我早有对象了,你也不是不知道。”姚清玉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哎,文书哥,咱们团商店有个叫胡淑琴的,你们一家子,你认识吗?”“我怎么能不认识,那是我高中时的同学。”姚清玉叹了口气说:“完了,你再也见不到他了。”胡丛义惊讶的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姚清玉惋惜的说:“上个月中旬,她为了救两个学生,被车撞伤了,没抢救过来,牺牲了。”胡丛义惊诧的差点跳起来,变了脸色问:“是吗、怎么这么突然。那可是个大好人,对谁都那么好。听人说,她拿云辉当弟弟似的对待,进货都是她帮着。”姚清玉迷惑不解地说:“可不是咋的。胡淑琴被汽车撞伤后,被送到卫生队,醒过来一次,醒过来后,第一个要见的就是王云辉。你不知道,听别人说,王云辉当时都哭疯了。胡淑琴的丧事处理完后,王云辉大病了一场,好几天都起不来床。真弄不懂,他们是在搞对象,还是怎么回事。”胡丛义沉吟了好半天,摇摇头说:“不对,这事是别人想歪了。胡淑琴,我太了解她了。看她表面上很温和很柔弱,实际上她内心特坚强,也非常有正义感。她绝不会那么轻率地处理个人问题,更不可能跟一个比她小好几岁的小男孩处对象。按她的个性,她的确是把王云辉当做自己的弟弟来对待的。而王云辉没有姐姐,身下是几个妹妹,在家里父母关心的少一些,所以,当他受到胡淑琴的关心和照顾,就把胡淑琴当亲姐姐来依恋,也是理所当然的。”
  车行驶到二连的路口,停了下来。姚清玉拎着胡丛义的旅行袋,和胡丛义下了车,拐到去参场的路上。穿过林带又转过一个小山包,就看见值班一分队的宿舍了。正是下午两点左右,天热的让人透不过起来。球场上一个人也没有,两个人快走到分队部了,郑磊从分队部出来,看见了他们。他一边往前跑一边“冲连部喊:“高指导员,文书回来了。”他跑到胡丛义身边,亲热的搂着胡丛义欣喜地说:“文书,你可回来了,三个多月了,真想你呀。”高潮闻声,急忙跑了出来。他握着胡丛义的手,使劲的摇晃着,上下打量着说:“丛义,三个月不见,你养胖了,也养白了。看样子精神还不错嘛。伤都好利索了?”胡丛义感慨的说:“想你们,想咱们值班一分队。”他用拳头砸砸自己的胸膛“你们看,早好利索了,身体还是棒棒的,只是在看不见的地方留了点伤疤。指导员,你和分队长,程分队长都好吗?”高潮笑了“嘿嘿,我们都吃得饱睡的着,好着呢。不过,常分队长在水库忙着改造水田和放养鱼苗,挺累的,我看他最近瘦了不少。我想替他,让他回分队里来,他还不同意。”他转过头吩咐郑磊:“郑磊,你马上去机务排,把程分队长和王云辉叫回来,就说文书回来了,我给常分队长打个电话,让他晚上赶回来,咱们分队部这几个人聚一聚。”郑磊答应着走了。高潮拉着胡丛义的手,进了分队部。他拿起话筒,拨通了总机,要通了水库。魏井新接的电话,高潮说:“井新,你让常分队长接电话。”常伯晨的声音:“高潮啊,有什么事吗?”“分队长,告诉你个好消息,文书胡从义伤好归队了,你晚上回来吧。”常伯晨高兴的声音都变了调:“丛义在旁边吗?你让他接电话。”高潮把话筒递给胡丛义,胡丛义拿话筒的手抖动着,嘴唇也抖动着说:“分队长,是我,是我,是胡丛义。分队长,你还好吗?听高指导员说,你瘦多了,多注意点身体。好、好,一会见。”高潮又接过筒话说:“分队长,天太热了,一会儿,我让王云辉套上二马车到水库去接你,顺便让平丽娟也过来吧,让她和文书认识一下,以后便于工作。”刚撂下话筒,外边就传来了脚步声,云辉像百米冲刺似的,跑了进来,搂住胡丛义转了一圈,眼睛红红的说:“文书哥,你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胡丛义刮了云辉的鼻子一下:“傻小子,我能不回来吗,值班一分队就是我的家,家里有这么多好战友好兄弟,我怎么能放得下呢。”程山走进来,照云辉的后脑勺拍了一下:“你这小子,比马驹子跑得还快。我刚过了公路,你就没影了,好像就你跟文书亲似的。”他推开云辉,和胡丛义拥抱在一起“老胡,可真想你呀。看看,几个月不见,你还养胖了。”高潮吩咐云辉:“你赶快到饲养班,让辛玉福把二马车套上,你赶着去一趟水库,把分队长和平丽娟接回来。”云辉答应着,上饲养班套车去了。
  常伯晨和平丽娟跳下二马车,一边往分队部走,一边喊:“小胡,你还回来呀,好几个月了,连个音都没有。”胡丛义急忙迎了出来,和常伯晨拥抱在一起。常伯晨拍着胡丛义的后背说:“小胡,当时把你们拉走时,一个个烟熏火燎的,都看不出摸样来。我真担心你们有回不来的。”两个人松开手,常伯晨给他介绍道:“这女知青是刚调来咱们值班一分队的女排的排长,平丽娟同志。平丽娟,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值班一分队的文书,胡丛义同志,齐市的高中生。”平丽娟伸出手热情的说:“胡丛义同志,早就听说你了,就是没见过面。以后,工作上的事,还得请你多指教,多帮忙。”胡丛义笑了“千万别这么说,咱们互相学习。你是巾帼英雄,你们女知青和我们男知青一样,在泥水里摔打,有的男知青还赶不上你们呢。”
  云辉把马车赶到饲养班,把马卸了,牵到马棚里,拴在槽头上。对跟进来的辛玉福说:“我把常分队长和你那位平排长接来了,他们现在正在分队部唠的热乎呢。胡从义伤好归队了,分队长让平丽娟过来认识认识。一会吃完饭,我把平丽娟叫来看看你。”“去一边拉去,你把她叫来算怎么回事。再说,她也不能来。这儿又是猪粪味,又是马尿味的。”云辉笑嘻嘻的说:“没事,平丽娟一来,香味就把臭味冲散了,是不是。”辛玉福气恼的说:“没人和你斗嘴玩,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别跟着瞎掺和。”“别拉不出屎来怨地方,不就是又派来一个饲养班班长,撬了你的行么。有什么呀,一个小班长,多大点官,至于的吗。是不是怕平丽娟瞧不起你,把你踹了。”“去去去,心里烦着呢,哪壶不开提哪壶。”“那我可不管啦,再想让我给你们鸿雁传书,本哥们可不伺候啦。”“小鸡巴崽子,你就看我的笑话吧。”辛玉福恨得过来要抓云辉,云辉像猴子似的,三窜两跳的跑远了。
  夜里刚下过一场雨,早晨起来,到处都湿漉漉的。田野上一片新绿,浸饱了雨水的树叶,泛着光泽。太阳已经升起一竿子高了,早霞尚未散尽。薄薄的一层雾霭,在大平原上漂浮着,细小的水分子,在脸上碰撞着,给人一种温润的感觉。
  云辉和姚清玉郑磊三个人,正在球场上玩球。胡丛义出来喊:“云辉,你们几个别玩了,赶紧回来整理内务,一会好开饭了。”郑磊抱着篮球和姚清回文书班去了,云辉进了分队部,看常伯晨和程山已经起来了,就给他们俩的脸盆倒上水,放在凳子上,然后,把常伯晨和程山的褥单铺好抻平,又把被子捏的四棱四角的,下来又把常伯晨和程山的牙缸里倒上水。等他们洗漱完,云辉把脸盆里的水泼在操场上。回来把地清扫了一遍,把桌子擦干净了,就和姚清玉郑磊到食堂打饭去了。
  中午,云辉从团部回来,把一份任命书交给常伯晨。常伯晨展开一看,上面是:任命原值班一分队文书胡丛义同志,即日起,担任值班一分队副指导员。常伯晨把任命书递给刚进来的高潮。高潮看完了,高兴的说:“咱们俩的推荐意见,团首长还挺重视的。”常伯晨舒心的笑着说:“关键是,咱们不能埋没了人才。丛义锻炼锻炼,当分队长都够材料。”云辉跑到文书班,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胡丛义姚清玉和郑磊。胡丛义心里虽然很兴奋,嘴上却说道:“这小子,净瞎扯,我才回来几天,任命我当副指导员,怎么可能呢。”几个人正在议论着呢,常伯晨在分队部喊:“胡副指导员,你过来吧,云辉是不是去给你报喜了。”胡丛义大大方方的过来了。常伯晨满脸愉悦地说:“丛义,怎么样,有没有信心?”胡丛义底气十足地说:“谢谢你们给我肩上压这么一副担子。其实,我知道自己的能力,能不能胜任,干起来再说吧。关键还在于你们这几位领导,在工作上多帮助我。”高潮说:“这个关键可不在我们这儿,关键还在于你自己。你的能力大小,我和常分队长心里最清楚。同志哥,还是那句话,干什么工作,只要我们全力以赴,就一定能干好。”常伯晨高兴的说:“这真是件让人高兴的事,丛义一提上来,能替咱们分担一部分工作,咱们三个肩上的担子就轻了。今天晚上召开一个班排长会议,把这件事宣布一下,好让丛义同志开展工作。另外,马上从班长里选拔一个有才干的人到分队部,接任文书这个角色。”高潮说:“我觉得机务排的一班长田京安同志可以,你们觉得怎么样。”常伯晨沉吟了一会说:“这个田京安,虽然嘴太油滑了,但是挺有文才的,当个文书么,还够材料。丛义,你看呢?”胡丛义斟酌着说:“叫我怎么说呢,田京安同志是我的同班同学,我太了解他了。我不好说什么,还是等程分队长回来,你们三个定吧。”常伯晨笑了“丛义,你看你这话说的,有点矫枉过正了吧。你现在也是分队干部了,别你们你们的,应该是咱们。”说的几个人都笑了。
  你是那淅淅沥沥的春雨,滋润在我焦渴的心田里
  你是那秋霜过后的红叶,展示着秋天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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