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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谈恋爱高潮喜结良缘 批林彪张兴宇入党

作品名称:《融雪》      作者:王晓东      发布时间:2013-07-21 11:35:53      字数:10212

  初冬时节,季节风肆无忌惮的在大平原上奔驰着。枯干的落叶和碎草,时不时的被风卷起来,再抛下去。太阳惨白着脸,像一面冰冷的镜子。空旷的田野,显得很寥落,失去了往日的生机。几只苍鹰在天空中盘旋着,搜寻着地面的猎物。一只苍鹰突然收束翅膀,向豆地里吃干豆叶的狍子扑去。狍子被惊炸了群,四散逃开。见狍子已经逃散,苍鹰又张开翅膀,掠地而起,再次飞到高空。
  值班一分队的一排和基建排,住在水库工地新搭建的帐篷里。他们在水库工地右侧的小山包上,挖出了六栋宿舍的地基,正在下地槽子。这是根据团里的指示。为明年值班一分队往水库搬迁做准备。常伯晨和这两个排,一起在水库工地摸爬滚打了一年,身心的劳累,使他明显的瘦了,国字脸变得更加棱角分明了。
  程山带着机务排住在二连下边六公里处新建的宿舍里。铲云斗已经被师里调回去四台,给值班一分队留下四台大型推土机和两台铲云斗。陈富正带着司机们,对所有的机械进行检修保养。
  高潮留守在参场的分队部。参场这边只剩下二排和文书班炊事班了。郑磊被高潮派到水库工地,去照顾常伯晨去了。现在分队部就剩下高潮自己了,他让住在分队部对面的文书班的三个人搬过来。胡丛义说:“指导员,还是你自己住吧,一旦分队里有什么事,常分队长和程分队长回来,还有地方住,我们几个就住在对面,有事,喊我们一声就行。”听胡丛义这么一说,高潮就不再坚持让他们搬了。现在,全分队分住在三个点上,跑起信来可就麻烦多了。仗着云辉年纪小,腿脚也勤快。每天早晨吃完饭,云辉就给水库工地打电话,问清他们都需要什么,云辉都记在小本上,然后到二排和炊事班,把信件和邮包收起来,再到代销点,把一排和基建排所需要的物品装好,背着大背包,直接到机务排宿舍,把信件邮包收齐了,再问问程山有没有什么事。都办妥当了,就直奔水库工地。到常伯晨的帐篷里,一排和基建排的知青,过来拿他们需要的物品。云辉把钱收了,把物品付给他们,再把付出的物品记下来,把钱点一遍,没有什么失误,就把两个排的信件邮包装到背包里。这才背起背包,到团部去。回来时,第一站就是水库,然后再到机务排,再回参场的分队部。如果需要进货了,就赶上二马车去,这样就轻松多了。
  即使再忙,晚饭前,姚清玉和云辉,也要到新建的球场,跟二排的知青们蹦跶一会。吃完晚饭,已经不像过去似的,搞天天读了。知青们自由活动的时间多了起来。那时候想买副扑克,都挺难的。有的时候,北京上海的知青,回家探亲回来,能带回几副扑克。可玩的时间长了,就都起毛了。下军棋象棋,就成为知青们的主要娱乐活动。姚清玉和云辉下军旗下腻了,他俩把喜欢玩军旗的小木匠卜群找来,三个人捉摸了一晚上,想出了一个玩军旗的新玩法。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天。云辉跟文书胡丛义要了两张大白纸,把它裁开,用订书器钉成十字型。然后,和姚清玉在纸上画出四个人玩的军棋棋盘。棋盘中间是五个行营,行营的空档里是兵站。铁路线四通八达的。四边对起来,就是两张军棋棋盘,只是多了中间的行营和兵站。云辉上分队部把正在值班的胡丛义叫过来,笑嘻嘻的说:“胡哥,咱们今天玩两把世界大战,怎么样?”胡丛义认真的看着桌子上的棋盘问:“怎么个玩法?”姚清玉说:“胡哥,你看,对面的两个人,是敌对双方,持红子的和持红子的一伙,持白子和持白子的是一伙。除了中间的棋盘,玩法基本上和两个人的军旗玩法一样。”胡丛义赞许说:“你们这几个小子,真挺能琢磨的,这种玩法,也许算是个创举呢。来,咱们玩几把试试。”四个人坐下来,一边摆棋子,卜群一边讲解中间地带的使用方法和铁路线上的运动方式。棋摆好了,卜群也讲解明白了。半个多小时以后,持红子的云辉和卜群,就攻占了胡丛义和姚清玉的大本营,扛走了军旗。卜群高兴的说:“今天这棋下的可太过瘾了,咱们再来一盘。”四个人又下了一盘。这回,胡丛义和姚清玉赢了
  第二天,姚清玉云辉和卜群研究的军旗世界大战玩法,就风靡了全分队和参场。云辉特地从团部商店进了十副军旗和十张大白纸。
  高潮自打认识了仲南春,并接触了一段时间后,两个人都对对方产生了好感。高潮觉得仲南春虽然在知青谈恋爱的问题上,有过过激的行为,可是后来在解决纪玉兰的善后问题上,态度还是真诚的。因此,对仲南春的感情,开始逐渐升温。他认为这个跟自己同龄的齐市女知青,和自己有共同语言,而且知识面也比较宽。他开始经常借商量工作上的事,去参场找仲南春。常伯晨看出了两个人已经进入了情况,于是自己带一排和基建排,搬到了水库工地,让程山抓机务排,留下高潮管理二排和炊事班及分队部,给高潮创造谈恋爱的条件。参场场长冯启军,也知道仲南春在和高潮谈恋爱,也不便说破,只要高潮到参场来,他就找借口走了。
  这天,冯启军和仲南春商量“小仲子,你去找找高指导员,和他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出台车,再出几个人,帮咱们参场把过冬的火燎杆拉回来。”仲南春不由的笑了起来“场长,你真有意思,你是场长,这事应该你出面才对。”冯启军两只手一摊说:“你看看,这不是跟你商量吗。你和高潮都是年轻人,而且都是政工干部,你们在一起商量事,有更多的共同语言,比我去要强得多。”仲南春不好意思的说:“场长,我知道你的意思,谢谢你,那我就去啦。”“去吧,去吧。”
  仲南春来到值班一分队分队部,隔着窗户往里看了看,只见高潮正趴在桌子上写什么呢。她轻轻的敲了敲门。高潮在里面大声说:“进来吧,别敲啦,这小子,还跟我装上了。”仲南春推开门进来,笑着问:“你骂谁是小子。”高潮听声音不对,抬头一看,是仲南春。尴尬的红着脸说:“原来是你,对不起,快过来坐。我还以为又是王云辉这小子呢。”仲南春说:“你们这个小通信员,蔫了吧唧的,挺好的。”高潮笑了笑“这小子诚实勤快,干什么都挺用心的,要不,怎么能把他调来当通信员呢。”高潮盯着仲南春的脸看,看的仲南春脸都红了,她嗔怪地说:“哪有这么盯着人家的脸看的,看得人家心里直跳。”高潮真挚地说:“南春,你有一种内在的美,气质上的美。真的,每次见到你,我都被你这种气质所吸引。”仲南春羞涩的垂下眼帘“说什么呢,我哪有那么好,夸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高潮正色说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只有到了两情相悦的时候,才是恋爱的最高境界。再说,我们俩都二十三四了也到了该谈恋爱的时候了。为了表示我们扎根边疆,扎根农村的决心,我们可以向团领导打申请结婚的报告,在这里安家落户,给其他大龄知青做个榜样。”仲南春忧虑地说:“我们这样做不好吧,别再起什么反作用。如果我们打了申请结婚的报告,团领导会同意么?另外,以前我在知青谈恋爱的问题上,又犯过错误,如果我们结婚,会不会引起别的问题呢?”高潮沉思了一会说:“我觉得不会引起负面作用。我估计,只要我们打了申请结婚的报告,团领导会同意的,知青也不会因为你以前的事,有什么其他想法。特别是林彪事件以后,上边对知青的问题宽松多了。这样吧,南春,咱们一起向团领导打申请结婚的报告,我执笔,你审查,怎么样。”仲南春不好意思的打了他一下,高潮就势抓住她的手,两个人心里涌起一种幸福感。沉默了一会,两个人又商量拉火燎杆的事。高潮心情愉快的说:“明天,我安排二排长带两个班,去帮你们拉火燎杆。你们参场不是有一台尤特吗?还有两台拖车。要不这样,我让王云辉去机务排找程山分队长,让机务排出一台推土机,把推土铲摘下来,挂上拖车,一台车跟一个班,你们的人跟马车。我估计,有三天四天的,就可以把咱们两个单位过冬的的引火柴准备足了”终南春担忧地说:“你这么安排,常分队长和程分队长会不会有意见,底下的知青会不会说闲话。”“唉,你的顾虑咋这么多。你放心吧,这事我会和常分队长和程分队长商量的。你不了解他们,常分队长和程分队长都是非常通情达理的人。而且,他们早就知道咱们的关系。再说,值班一分队和参场,两家的关系挺密切的,他们会同意我的安排的。知青们更不会有什么问题,他们巴不得跟参场的女知青在一起工作呢。”说的仲南春笑了起来。两个人正谈论的高兴,云辉推开门,闯了进来。两个人急忙松开手。高潮故意绷起脸说:“你这小鬼头,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云辉做了个鬼脸“两位指导员,我可什么都没看见。高指导员,我敲门,你嫌我能装,我不敲门,你又怪我冒失,那我走了。”他反身就往外走。高潮说:“南春,你看看,这小子是不是挺难缠的。”终南春笑得捂着肚子说:“高潮你快别逗他了,我看你越逗他,他越能疯。”云辉说:“还是仲指导员理解人。”高潮说:“别给我耍贫嘴,你马上去趟机务排。跟程分队长说,就说高潮跟他商量,看机务排明天能不能出台车。如果能出车的话,就把推土铲卸下来,去帮参场拉几趟火燎杆。咱们自己也准备点过冬的火燎杆。”云辉答应着,冲仲南春诡秘地一笑,转身出去了。高潮拿起电话,要通了水库,跟常伯晨商量帮参场拉火燎干的事。常伯晨爽朗地说:“这事还用跟我商量,安排人去拉就是了,也可以就这个机会,把咱们分队过冬的引火柴拉回来,一举两得的事,你就安排吧。”
  高潮和仲南春打上去的结婚申请,一个星期后,团里就批下来了。听到这个消息,常伯晨和程山都赶了回来。常伯晨兴高采烈地说:“小高,你们早就应该打这个报告,这种精神很好,会带动一批知青在咱们大通江安家落户。”程山也高兴的说:“高潮,祝贺你,为我们知青扎根边疆做出了榜样。”高潮不好意思的反击道:“程山,你别着急,下一个就轮到你了。”常伯晨沉思了一会说:“小高,你看这样行不行。一排今年冬天就在水库住,不往回搬了。我去跟老冯商议一下,把一排的宿舍间壁出两间半来,给你们做新房。过年,在水库的房地基上,可以起来六栋房。用四栋做办公室食堂和宿舍,就够了。其余两栋房,可以间壁成十六户,给大龄知青做结婚的新房。这里的宿舍就腾出来,还给参场。你们准备哪天结婚,这事全分队可要大庆一把。”高潮真诚的说:“分队长,可别整那么大动静,影响多不好。”常伯晨说:“这事,你就别管了,到时候得听我的,我现在就去找冯启军去,把房子的事定下来。”
  常伯晨来到参场办公室,冯启军正和仲南春在商量事。看常伯晨进来了,冯启军客气的说:“老常,你轻易不过来,过来准有事,是不是为高潮和仲南春结婚的事。”常伯晨说:“小仲子,我先恭喜你。还得跟你娘家的场长,商量借房子的事。老冯,你这娘家人,这回可得出点血了。把我们一排住的那栋宿舍,间壁出两间半来,给高潮和小仲子做新房,就算我老常和值班一分队借你们参场的。过年,我们的宿舍盖好了,他们搬到水库去,房子就给你们腾出来。”冯启军翻了常伯晨一眼“老常,你这嗑唠的可就外道了。房子你随便改,住多长时间都行,我们还等着招上门女婿呢。”仲南春听他们俩互相调侃,又要拿自己说事,转身走了出去。
  常伯晨跟冯启军把房子的事定妥了,回到分队部,就打发王云辉把基建排长找来,让他安排两个瓦工和四个小工过来,给新房打间壁子。又把木匠卜群叫来让他做两个门套子和两个房门。
  七个人干了三天,把新房间壁完了。一个寝室,一个客厅和一个厨房。文书班的四个人也跟着忙活了好几天,把新房收拾得干干净净,把墙重新粉刷了一遍,只剩下门窗没刷油了。常伯晨和冯启军到新房转了转,常伯晨说:“这白茬子门窗,太不雅观了。云辉,你过来。”云辉从外面跑进来问:“分队长,什么事?”常伯晨吩咐:“你明天去一趟团部商店,无论想什么办法,也要搞点油漆回来。钱找司务长要。记着,最好是蓝油漆或者是绿油漆。”“是,分队长,保证完成任务。”
  第二天,云辉赶着二马车,到了团部,把所有的事都办完了,才把车赶到商店门口,把马拴好了。进了商店,直奔日用品柜台。胡淑琴看云辉急三火四的进来了,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问道:“云辉,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忙慌的。我探亲回来,还没看你来过呢,把姐给忘了吧?”云辉急忙分辨说:“哪能呢,我就是把自己给忘了,也不会把姐给忘了。这段时间把我都给忙傻了。我们分队分成三个点,分队长、指导员、副分队长,一人抓一个点。我这个跑腿的,到团里取了信件报纸和文件,就得玩命的往回赶,三个点跑完了,就到下午了。一旦有别的事,还得去跑,我就这两天没到商店来,前几天,我过来时,你还没回来呢。”胡淑琴在云辉脑门上戳了一下说:“谅你也不敢把姐给忘了。”“琴姐,伯父的病好了么?”胡淑琴叹了口气“我爸是老毛病,就是肺子不好,一到春秋就严重。加上继母的脾气又不好,两个人总吵架,病就更不爱好了。不过,现在已经出院了,我姐把他接家里去了,我才放心的回来了。”她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来说:“这是你送姐上火车时,装在姐兜里的二十元钱,姐也没花,你拿回去,给你爸妈寄去吧。”云辉紫涨了脸,把胡淑琴的手推了回去,不高兴的说:“姐,你这是干什么?你这不是骂我吗。我当代销员都快一年了,始终都是你在帮助照顾我。你回家,当弟弟的表示点心意,你还给退回来了,你这不是在打弟弟的脸吗。”胡淑琴看云辉急赤白脸的,不由的笑了“看你急的那样,行了,姐先揣着吧。”云辉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来,递给胡淑琴说:“姐,我今天必须把这些物品采购回去。”胡淑琴仔细看了看那张纸条,上面写着,香槟酒两箱,北大荒酒两箱,迎春烟十条,前门烟五条,牡丹烟一条,蓝色油漆一桶,味素五瓶,酱油一桶,醋一桶,食盐五公斤。胡淑琴说:“其它的商品都有,就是没有油漆。”云辉焦急的说:“那怎么办?今天,我们分队长特意嘱咐我,务必把油漆搞回去。”胡淑琴说:“你先别着急,先把这些商品的款付了,把货提出来。然后,我带你上木材加工厂看看,兴许他们哪儿有油漆。”云辉把钱交给胡淑琴,胡淑琴帮云辉把货提了出来,装到马车上,把货款付清了。跟同组的知青打好招呼,出来坐在箱子上。云辉把缰绳解下来,把车调过头来,跳上车,把车赶到木材加工厂院里,胡淑琴下了车,对云辉说:“小弟,你在这等着,我进去联系。”说完,奔厂长室去了。不大一会,就跟厂长出来了。云辉急忙跳下车,迎了过去。胡淑琴给云辉介绍“这是杨厂长。”云辉给杨厂长敬了个礼。杨厂长拉着云辉的手说:’知道、知道,值班一分队的吗。你来得真巧,我这儿昨天才进来的油漆,红色的白色的蓝色的绿色的,还有清漆,你想要那种颜色的。云辉高兴地说:“真是太好了,杨厂长,白色的和蓝色的,一样十公斤,一公斤红色的,再来两公斤清漆,可以吗?”杨厂长爽快地说:“看小胡的面子,就按你说的数给。”他提高了嗓音:“荆保管,你过来一下。”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从库房里出来,他走着问:“厂长,你叫我有事?”“是的,你马上给值班一分队出十公斤白油漆,十公斤蓝油漆,一公斤红油漆,两公斤清漆。”荆保管答应着,进库里准备油漆去了。杨厂长对云辉说:“小伙子,你到会计哪儿,把账结一下。”云辉到办公室把款交了。出来时,荆保管已经把油漆给装到车上了。云辉感激的说:“杨厂长,荆保管,真是太感谢你们了,给你们添麻烦了。”杨厂长说:“这点事,客气什么,以后有事,你就跟小胡过来。”
  高潮和仲南春的新房布置的很漂亮。红砖铺地,淡蓝色的门窗,清新雅致。前后窗上,贴着大红喜字。大屋有一个四条腿的桌子,一对箱子,两个北京櫈,都用清漆漆了一遍。两套行李,还都是高潮和仲南春用过的,只是用一条新床单蒙着。客厅里,是木匠卜群给做的活腿靠边站,和四个北京櫈,也都用清漆漆了一遍。厨房里,是常伯晨给买的锅碗瓢盆,盘子勺子筷子。门上的喜联是文书胡丛义的书法。上联是:【扎根兵团红心永向党】下联是:【镇守边疆愿做比翼鸟】书法虽然比不上书法家的字,可也规整遒劲。
  十月二十八日上午八点,天气晴朗,风和日丽,太阳暖融融的。程山带着文书班的几个人簇拥着胸前戴着红花的高潮,来到参场的女宿舍。参场的知青们,在宿舍门外站成两排,鼓着掌欢迎新郎来接新娘。参场的女知青,从宿舍里推着脸上挂满了幸福的羞色的仲南春出来。终南春打扮的很漂亮。棉袄外面套了一件草绿色的双排扣的列宁装,下身穿了一条紫色条绒裤子。头发梳成两根短辫,辫梢上扎了两个蝴蝶结,胸前戴着红花。她和高潮对看了一眼,脸色绯红的低下头。高潮大方的走过去,拉住仲南春的手,在男女知青的簇拥下,往回走。从参场的宿舍到值班一分队,高潮和仲南春的新房,两边站满了值班一分队和参场的知青,还有二连尚玉华带来的女排,中间只留下能容两个人通过的甬道。尚玉华和参场的齐美燕,走在仲南春的两边,云辉和姚清玉陪伴在高潮的身边。郑磊在新郎新娘的前边,不断的从兜里掏出彩色的碎纸花,往新郎新娘的头上抛撒着。一百多米的甬道,走了十多分钟。到了新房前,只见一台吉普车停在那里。邹铁汉快步走过来,两只手分别握住高潮和仲南春的手说:“祝贺你们,结成革命伴侣。感谢你们为知青们扎根边疆,建设边疆,保卫边疆,带了个好头。”他回身从跟在后面的小翟子手里接过一个脸盆,一个上边带喜字和一对鸳鸯的红色暖瓶,还有两个红色硬壳的日记本,递给高潮说:“这是马团长和林政委送给你们的。”高潮接过来,让身边的云辉和姚清玉拿着。小翟子又从车里拿出一套用新炕单包着的军用被褥,邹铁汉接过来,用手拍了拍说:“这是我的一套一次也没用过的军用被褥,送给你们,是我的一点心意。”高潮接过来,眼睛里闪着泪花,激动的说:“感谢团首长对我们的关心。”这时,又有几个人挤过来,前边是汪志学,后边是申梦龙和于发智。汪志学握着高潮的手说:“祝贺你,小高。过去说中状元是大登科,结婚是小登科。祝你们夫妻和睦,共同为值班一分队和参场的发展建功立业。”他从申梦龙手里拿过四个枕头套,四条枕巾和一对镜子。歉意的说:“也没给你们买什么像样的贺礼,这几样东西,是我们三个人的一点心意。”高潮接过贺礼,递给齐美燕,满怀感激地说:“感谢老指导员,感谢老战友。”大家簇拥着一对新人,把礼品送到新房里,就分别到值班一分队食堂和参场食堂参加婚礼。邹铁汉在食堂前墙挂着的毛主席像前,主持婚礼。他领着高潮和仲南春,在毛主席像前鞠了三个躬。向大家宣布:“值班一分队指导员高潮同志,参场指导员仲南春同志,在伟大领袖毛主席像前,结成革命伴侣。祝他们幸福和睦,忠于党,忠于毛主席,扎根边疆,建设边疆,为通江独立团的建设发展做出贡献。”
  会餐开始了,值班一分队食堂放了十五卓,参场食堂放了七桌,每桌六个菜两个汤。高潮和仲南春,挨个桌给知青们敬酒,点烟。到文书班这桌和炊事班这桌上,姚清玉接过酒不喝,非让新郎新娘陪一杯。高潮瞪了他一眼,姚清玉装着没看见。高潮没办法,只好和仲南春陪了一杯。点烟点到雷子那儿,仲南春划着火柴,雷子不吸,反倒往外吹气。仲南春划了六七根火柴,总算把烟点着了。仲南春笑着对高潮说:“你们值班一分队的知青太调皮了。”高潮说:“调皮的事,你还没见过呢。没办法,随他们闹去吧。”
  晚上,天已经黑透了,月亮还没有升起来,漫天的星星眨着眼睛。知青们在新房里闹够了,就都回去了。高潮和仲南春也觉得有点乏了,两个人坐在桌边,喝着水唠嗑。
  云辉和姚清玉郑磊,三个人闹完洞房回来,在宿舍里和卜群,四个人下了几盘军旗,卜群回宿舍去了。郑磊看看表,小声对云辉和姚清玉说:“咱们几个悄悄的出去到新房听窗根去。”云辉说:“算了吧,都快半夜了,多冷啊。再说,要让高指导员两口子发觉了,多不好意思。”郑磊说:“咱们穿上大衣,冻不着。你要不愿意去,我和姚清玉去。”三个人穿好大衣,悄悄地开了门,蹑手蹑脚的出了宿舍。屏息静气的往新房走,绕到新房的后窗外,三个人把耳朵贴在窗户上,听着好像是两个人在铺被。隔了一会,只听高潮说:“南春,脱了衣服睡吧,十点多了。来,我给你脱。”只听一阵轻微的脱衣服的声音。又听高潮说:“南春,你身上皮肤真白。”好像两个人拥到了一起。呆了一会,仲南春发出轻微的呻吟声,她喃喃的说:“你轻点,哎哟有点疼。”高超温柔的说:“南春,你别紧张,放松点,。”外边三个人憋着不敢笑,悄悄地离开后窗户,往回走。回到宿舍,郑磊笑嘻嘻的问:“怎么样,没白听吧,学到经验了吧。”姚清玉在郑磊的裆里摸了一把说:“硬的邦邦的。”郑磊脸上红的像喝了酒似的“别说我,咱们都一样。”云辉说:“郑磊,你真烦人,一点也不学好,净往下道领我们。”郑磊坏笑着说:“好、好,我往下道领你们,今晚你们俩可别跑马。”胡丛义推门进来了“都几点了,你们三个还不睡觉,还唠什么。”三个人赶紧脱了衣服,钻进被窝里。
  林彪事件出来后,鹰岭矿的人们从震惊中,猛醒过来。原来,一级战备,疏散人口,都是林彪反党集团要搞政变,进行的演练。一时间,鹰岭矿从职工到家属,从井上到井下,议论纷纷,各种小道消息,像雨后的真菌似的,到处传播着。对这样一个,手举红宝书,紧跟在毛主席身后的瘦瘦的军人,推出大海航行靠舵手,干革命靠毛泽东思想,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的,中国共产党的第一副主席,党章规定的毛主席的接班人,却是这样一个阴险的野心家,阴谋家。很多人觉得,这简直就像一场荒诞剧。随之而来的,就是批判林彪反党集团罪行的运动。实际上,人们已经对运动失去了兴趣。
  张兴宇挂号后,被分到一井的一二六掘进队。经过两年多的磨练,张兴宇变得成熟多了,人也变得壮实了。由于他踏实肯干,现在已经当上了带班组长。他带的小班,月月都排在全队的头一名。进尺第一,质量第一,安全第一,受到井口党总支的重视。党总支书记顾振明,几次找张兴宇谈话,鼓励他在政治上要求进步,积极靠近党组织。
  已经是十一月份了,下了两场小雪,天气真的冷下来了。这天,顾振明又派总支干事杨凤礼,把张兴宇叫到总支办公室。他严肃的对张兴宇说:“小张,你在生产上的确是把好手,工作兢兢业业,技术掌握的快。可是,在现在的形势下,你在政治上必须要求进步,积极参加到揭发批判林彪反党集团的运动中来。绝不能再像过去那样,只埋头拉车,不抬头看路,只专不红是不行的,是要摔跤的。你虽然递交了入党申请书,但是政治上不成熟,还是不能接纳你入党的。”张兴宇用困惑的目光,看着顾振明说“顾书记,过去,林彪不就是讲空头政治吗,搞三忠于四无限,架空毛主席。现在,他一头扎下来了,怎么还讲空头政治,多出点煤,多进点道多好。”顾振明愠怒地盯了张兴宇一眼“你这小子,怎么就想不通呢。现在林彪倒台了,我们必须在政治上和思想上,肃清他们的流毒。不批判,不斗争,怎么能肃清他们的流毒。你必须从思想上来个转变,积极投入到批判林彪反党集团的斗争中来。”
  张兴宇回到家里想了一夜,觉得自己如果不在政治上有所表现,自己的入党问题就解决不了。他连夜写了批判稿,准备在第二天的批判会上发言。
  第二天早晨六点半,一井的会议室里,就坐满了人。白班的和四点班的工人,把会议室填充满了。总支书记顾振明,和坑长刘凤才坐在主席台上,看工人都到的差不多了,顾振明弹了弹麦克风,觉得声音还可以。他站起来,用一种激发式的语调说:“同志们,今天是我们一井干部职工揭发批判林彪反党集团篡党夺权罪行的大会,希望同志们踊跃上台发言,充分展示我们工人阶级旗帜鲜明的政治觉悟,发言的同志做好准备。下面由掘进段一二六掘进队的张兴宇同志上台发言批判。
  张兴宇还是第一次上台发言,他目不斜视的穿过会场,跳上主席台。站在麦克风前,他紧张的不敢往台下看,他清了清嗓子,颤抖着声音说:“同志们,我批判的题目是《林彪一伙打着红旗反红旗》林彪和他的死党,在文化大革命中,采取各种手段,在中央和军队里,安插他们的心腹,妄想推翻社会主义制度,推翻党的领导。他们搞一级战备,疏散人口,就是为反革命武装政变做演练。他们打着红旗反红旗,当面说好话,背后下毒手。手举语录本,背后咬牙根。充分暴露了林彪及其死党,反党乱军,篡党夺权的狼子野心……”
  张兴宇的批判发言,在工人中引起很大反响。一些青年工人,纷纷上台发言,批判林彪反党集团的罪行。揭批会开得非常成功。散会后,顾振明叫住了张兴宇,表扬道:“小伙子,发言讲得不错嘛,有条有理的,以后应该多锻炼锻炼。”
  十二月初,天气已经很冷了。吉昌地区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了一天一夜,整个鹰岭矿银装素裹。
  清晨,张兴宇早早起来,把院子里的雪,打扫的干干净净,又把外面街道铲出一条道来。
  吃过早饭,张兴宇背了一个黄挎包,兴冲冲的到矿上参加七一年度,先进生产者表彰大会,和全矿新党员入党宣誓仪式。从家里到矿电影院,十几分钟就到了。他不慌不忙的穿过一条小胡同。刚下过雪,路上行人稀少。一尺多深的雪,走起来有点吃力,雪在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声。进了电影院,他找到挂有一井的标签的几排座位,挨着过道坐下来。书记顾振明过来把他拽到前边,和坑长刘凤才坐在一起。张兴宇从来没跟领导这么近距离接触,心里很不得劲,手心里全是汗。好在会议已经开始了。矿革委主任总结了一年来全矿生产经营工作,工会主席宣布鹰岭矿劳动模范和先进生产者名单。劳动模范名单里,第一个就是张兴宇,顾振明冲他招招手,张兴宇急忙站起来,从主席台边上的小门进去,来到台上。后面的人,也相继上来了。他们在主席台上站成一列横排,矿党政领导分别给他们胸前戴上红花,把一个个带镜框的奖状发给他们,场上响起一阵阵热烈的掌声。张兴宇的心里既兴奋又紧张,矿党委书记跟他握手时,他都忘了应该伸哪只手。
  表彰会结束后,全矿的新党员,又到俱乐部里,参加新党员入党宣誓仪式。站在火红的党旗下,张兴宇举起拳头,热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他激动地想,我终于成为一名光荣的中国共产党党员了,我一定按照党章和誓词,严格要求自己,做一名纯粹的共产党员。
  这个世界上不会总是阴霾满天,也不会总是阳光灿烂,总有一天我们会热泪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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