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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融雪》>第四十章 值班一分队参场安家 探家知青电影院闹事

第四十章 值班一分队参场安家 探家知青电影院闹事

作品名称:《融雪》      作者:王晓东      发布时间:2013-07-14 10:30:51      字数:11332

  第四十章
  值班一分队参场安家探家知青电影院闹事
  十二月下旬,值班一分队和值班三分队的指战员,在双山车站下了车,就被通江独立团派来的六两解放车接走了。正赶上这天下大雪,棉絮似的雪花漫天飞舞,灰白色的天空,好像一个大棉花篓子,尽情的往大地上抛洒着。坐在车厢上,疾驶的汽车带起的风,把雪花刮得,顺着衣服领子往脖子里钻,凉丝丝的。这情景,让云辉想起,下乡时到双山的那天后半夜,从双山坐汽车去通江独立团时,顶着急风骤雨,也是这样坐在车厢上,无遮无挡的。也是这样,顶着汽车带起来的风。只不过,那时的汽车上有男孩女孩,一个个淋得像落汤鸡似的,却要表现出男子汉的胸怀和坚强。现在,车上都是清一色的棒小伙子。那时的雷雨之夜,凄风苦雨的,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现在是白天,漫天银蝶飞舞,大地是银装素裹,充满了诗情画意,解放车开到中途,值班一分队的三辆车,拐进一个岔道,穿过一片小树林,在几栋红砖房前停了下来。听见汽车声,从把头的一个门里出来几个人,两个现役军人,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一和个二十多岁的女人。知青们纷纷跳下车。邹铁汉,常伯晨和汪志学高潮下了车,直奔那几个人跑过去,给那两个军人敬了礼。邹铁汉抓住那个矮胖军人的肩膀,亲热地说:“王胖子,你也跟来了。”常伯晨大声向军人报告:“报告林政委,值班一分队奉命从大兴安岭撤回通江独立团。全分队一百四十六人,没有减员,安全到达。”这时知青们已经自觉的在空地上列好了队。高潮返身来到队列前,喊起了口令:“全体都有了,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战士们一个个精神抖擞,腰板拔得笔直。高潮跑步到林政委面前,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报告首长,队伍集合完毕,请首长指示。”林政委大步来到队列前,先敬了个军礼,战士们:“哗”的一声,全都持枪立正:“请稍息”林政委笑容可掬的说:“我们的英雄们回来了,一个个都挺精神的嘛,这才是军人的作风。你们在大兴安岭的冰天雪地里,战严寒斗风雪,奋战了两个冬天,创造了很多奇迹,涌现出很多优秀的战士,为国防工程建设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和贡献。你们是通江独立团的精英,是我们全团四千多知情的楷模。我代表通江独立团党委和全团干部战士,欢迎你们凯旋归来。代表全团干部战士,向你们致敬。”他又敬了个军礼“知道为什么这么着急把你们调回来吗?师团领导并不想阻止你们应征入伍的愿望和理想,我们也都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成为光荣的解放军战士,戴上领章帽徽。可是你们知道吗?团里决定,在小清河修一座小型水库,结束我们团只生产小麦和大豆,不生产水稻的历史,让全团知青和职工家属,都能吃上大米饭。而且,还要建一座小型水利发电站,解决我们团生产生活用电问题。到那时,你们就不用半夜打着手电出去解手了。因此,师团领导经过慎重的研究和考虑才决定把你们两个值班分队调回来,把这个光荣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们来完成。师领导要求我们,必须在今年上冻前,完成水库大坝的合龙任务。同志们,有没有信心。”知青们听得热血沸腾,响亮的齐声回答:“有”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惊得房顶上的麻雀,一哄而散,飞的不见踪影。“好!同志们。参场的同志,从现有的四栋房子中,给你们倒出来三栋。”他回头招呼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和那个年轻女人“老冯,小仲子,你们过来。”两个人站在队列的前边。林政委给大家介绍:“这位是参场场长冯启军同志,这位花木兰是参场的指导员仲南春同志。”冯启军往前跨了一步说:“值班一分队的同志们,我代表参场的干部战士,欢迎你们到参场安家。今后,我们两家就是一家人了。在今后的生产生活中,我们要互相帮助,携手前进。”常伯晨亲热的和冯启军握了握手,回头对全分队的战士说:“同志们,师团首长这么信任我们,参场的同志,这么支持我们。我们一定要发扬在大兴安岭时的那种坚毅不拔的精神和干劲,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提前完成师团首长交给我们的水库施工任务。同志们,有信心没有。”“有”邹铁汉拉着王胖子过来说:“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团作训股王建安股长,今后,值班二营的军事训练,就由我和王建安股长负责。”林政委又和几个分队干部交代了几句,高潮喊了一声:“解散,一排、二排、第一栋房,三排、基建排、第二栋房,分队部、炊事班和文书班、食堂,第三栋房,大家马上把行李搬宿舍去。”战士们纷纷从车上卸下行李,抗进新的家。王云辉随着炊事班的人,跟着于发智,把行李扛进第三栋房,中间的一个屋子里。这间屋子,两边的炕,外边一个小走廊,走廊里有两个炉子,炉子边上堆着煤,炕上收拾得挺干净,上面铺着草垫子,烧得暖暖和和的。他们把行李打开,把褥子铺到床上,被子叠成豆腐块,又把洗漱用品摆放好。于发智领着大家来到隔壁食堂,只见里边锅灶齐全,就是厨房小点,外边是个小操作间。红白案子,及各类炊具都挺全。于发智吩咐:“雍文琦,你马上把火升起来。老刘和雷子,你们把炊具都搬进来。云辉,你把几个缸,填满水,锅里也加上水,准备开咱们回团后的第一顿饭。”常伯晨和汪志学一起进来了,常伯晨说:“发智,你们的动作倒挺快的。你马上安排两个人,到参场的菜窖,挑两挑土豆和大头菜。给咱们送给养的车,马上就到。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话一点也不假,这种时候,就看你们炊事班的了。”于发智刚把挑菜的打发走,外边就响起了汽车声。常伯晨高兴的往外走着说:“发智,送给养的车到了,我让丛义带文书班的人来帮你们卸车。”他拐到分队部的窗外,敲敲窗户:“丛义,带着你的人,出来帮炊事班卸车。新上任的文书,齐齐哈尔的知青,原来二排的四班长胡丛义,有着一张红扑扑的圆脸,总是把自己打扮的干干净净,板板正正的。他带着姚清玉、郑磊、沈志远和小翟子出来,和炊事班的人一起,把车上的面粉,往食堂里抗。曹新江一次扛四袋,雍文琦不服气,让云辉和沈志远也给他发上四袋,压的弓着腰往食堂里走。面卸完了,又卸下两桶豆油,两麻袋粉条,一半猪肉半子。卸完车,曹新江和于发智开始和面,和好面,用压面的杠子,压了又压,盖上一条面袋子醒着。这时,卢桂柱和雷子,挑了一挑大头菜和一挑土豆回来了。于发智安排道:“雷子,你和云辉,赶紧把大头菜洗干净,切成丁,再切点肉丁。祥子,你把卤打出来。”雷子和云辉忙活了十多分钟,刚把菜切完。曹新江在面案子喊:“雷子,云辉,你们俩过来,把面条切出来。”祥子冲雷子和云辉摆摆手“得了,你们俩切面条去吧,要不然,咱们吃的就不是面条,改疙瘩汤了。”
  值班一分队的午饭,在到达参场两个小时后,摆在了操作间的桌子上。满满的两大盆过水面,一大盆大头菜肉丁卤。各班都拿着盆过来把面条和卤打了回去,一时间,各排的宿舍里热气腾腾,欢声笑语。常伯晨和汪志学边吃边赞扬道:“咱们这炊事班,现在真挺过硬的,经过长途行军,到了驻地,就开始忙活,这么快就能让全分队吃上可口的饭菜,真不容易。”高潮伸出大拇指说:“拿咱们的东北话说,那就是贼拉的棒,这面条切得这么细,刀上的功夫也练出来了。”
  第二天,团里来电话,调值班一分队通信员翟志刚到团里当勤务员。小翟子兴高采烈的收拾行李去了。胡丛义带着沈志远,姚清玉帮着收拾,都收拾利索了,沈志远替他扛着行李,常伯晨,汪志学和高潮都出来了。常伯晨动情地说:“小翟子,你是咱们分队第一个调到团里的战士,一定要好好干,别给值班一分队丢脸。”小翟子的眼圈里闪着泪花说:“分队长,指导员,高指导员,我感谢你们这两年对我的关心和照顾,我不会忘记你们的,不会忘记值班一分队的。我到团里,一定好好干,绝不会给咱们分队丢脸。”汪志学和高潮又说了一些鼓励的话,就送小翟子到了公路边等车。等了好半天,才有一辆从师部返回来的解放车驶了过来,司机看常伯晨他们几个站在路边,急忙停下车,从舵楼里探出头来问:“常分队长,汪指导员,你们要去团部吗?”常伯晨说“哟,是小张啊,是我们分队的通信员翟志刚调到团里当勤务员了,我们过来给他截辆车。”“是吗,这可是个好差事,快上来吧。”沈志远和郑磊,把行李扔到车上,小翟子拎着旅行袋,钻进舵楼里。车开了,小翟子从舵楼里伸出手来,跟送行的人告别。车越开越远了,送行的人心里浮起一丝惆怅。送走翟志刚,常伯晨心里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王志学回家去了。他正跟高潮商量事,沈志远进来了。他看常伯晨和高潮在商量事,就在炕上坐下了,常伯晨看了他一眼“你这小子,是不是看小翟子调走了,你心里就长毛了?”沈志远不好意思的笑了“分队长,高指导员,听说咱们分队要进两台东方红推土机,我想去开车。”常伯晨说:“你们这帮孩子,一撅屁股,拉几个粪蛋,我都知道。这样吧,等过了年,知青们都探家回来了,推土机和铲云斗也都该进来了,到那时候,我和汪志学,高潮商量商量再说。”沈志远笑嘻嘻的说:“分队长,高指导员,咱们可说定啦,别到时候,你们又变卦,不让我去。”高潮说:“放心,我们心里有数。”沈志远走了不大一会,汪志学就回来了。常伯晨说:“老汪,你回来得正好,咱们研究一下春节期间,知青探家和节后休整的事,”汪志学说:“我看这样,给团里打个报告,请示一下,春节期间,除了班排长和重要岗位的人员,还有今年探过家的知青,其余的应该都给一个月的假,让他们回家团聚一下,回来好安心的上水库工地。”常伯晨沉思了一会说:“好,就这么办。高潮,你马上给团里打个报告,把咱们的想法都写清楚,明天让沈志远送去。”高潮担心的说:“一下子走的太多,团里能批吗?”“放心吧,咱们分队刚回团,正需要休整一下。再说,这时候没什么活干,战士们闲散下来。反倒不好管理。让他们回家探亲,好好休息一下,更有利于今后的工作,团领导也会考虑到这一层的。”
  果然,报告打上去了,很快就批回来了,团里同意分队的意见。除留守人员外,其他知青可以分批走,假期在二十天至一个月。但是,必须按时归队。
  炊事班除了班长于发智,还有夏天探过家的卢桂柱高自强雍文琦外,其他四个人,都给了一个月的探亲假。大家都忙着整理行装。分队给黑龙江三个城市的知青,每人一袋白面。北京、上海和天津的知青,每个人都带了一些黄豆。常伯晨特意打电话给团里,給探家的知青,要了一台解放车。不到九点,解放车就开进了参场。第一批探家的知青,你拉我拽的上了车,高高兴兴的和留下的知青挥手告别。
  到了双山车站,知青们在候车室里,热烈的议论着,回家后,都到哪儿去玩。北京知青杨荣喜揶揄道:“雷子、云辉,你们说,就你们吉昌那个小地方,有什么地方好玩的。像我们北京,光长安街就够你们逛一天的了,更甭说故宫,天坛这些地方了。”雷子冲云辉神秘的一笑说:“喜子呀喜子,你可真有点孤陋寡闻了,我们发电厂的大烟筒,骑着自行车,都够你转一天的。”杨荣喜撇撇嘴“吹什么呀!就你们吉昌那小破地方,没下乡之前,我们都没听说过。还发电厂的大烟筒,还骑自行车转一天。我看你们吉昌,走一天,就转出去了。不是大山就是农田。正乱着呢,曹新江说:”快点,开始卖票啦。大家把钱放到一起,让曹新江去购买到哈尔滨的车票。
  云辉和召臣后出了鹰岭车站,一个往南,一个往北。云辉独自一人走在去南矿区的路上。他肩上扛着装白面的旅行袋,左手拎着一个小旅行袋,身上背着凤兰给他绣的挎包。走了一会,一个焊洋铁壶的,吆喝着从后边推着车子过来了。云辉停下来,问:“师傅,你给我捎上两个包,到矿里,我给你一块钱,可以吗?”焊洋铁壶的笑了:“那敢情好,捎带脚就挣你一块钱。合算,合算。你把包放上吧。”云辉把两个旅行袋放到车子上,跟着车子往前走。冬天,路上的行人很少。焊壶的搭讪着说:“老弟也是本地人,是从外地回来探亲的吧?”云辉看了看他“是啊”“那一定是下乡的知青了,看你这身打扮,就是下乡知青。”云辉说:“师傅,你真是好眼力。”焊壶的师傅时不时的吆喝一声;“焊洋铁壶喽。”他又问:“你这个大旅行袋里装的是粮食,凭重量就是出来了。”云辉赞赏地说:“师傅,你挺有判断力的。”焊壶师傅自豪地说:“干这活,走南闯北的,见的人和事多了。”两个人边走边唠,中间还给一个老太太焊了一个搪瓷盆,挣了一毛钱。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到红卫饭店。云辉说:“劳累你了,我前边就到家了。”焊壶的师傅诚心诚意的说:“给你送到家吧,不差这点道了,这一块钱不能白挣你的。”又爬了一个小漫坡,到了家门口。云辉说:“师傅,谢谢你,到家了,进来喝点水吧。”焊壶师傅说:“不的了,我还得揽点活去。”
  冬天,整个一条街都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云辉从上边打开大门的挡板,拎着旅行袋进了院。听见院门响,雅娟推开门探出头来,看见是云辉,愣了半天,才惊喜的喊起来:“妈,是二哥回来了。”跑出来拉着云辉的手。云辉妈和雅杰雅娴都出来了。云辉在三个妹妹头上各拍了一下“雅娟,你们三个把这个大旅行袋抬进去,二哥过年给你们买红绸子,买新衣服。”雅娟姐三费了挺大劲,好容易才抬起来,又放下了。云辉拎起大旅行袋说:“你们拿那个小的吧,那里面可都是吃的。妈,咱们进屋说吧。”
  一家人进了屋,放下东西。云辉妈仔细端详着儿子“这孩子又长个了,就是太廋了。”云辉也打量着母亲:“妈,你好像也不胖,还是老样子。妈你别动,你有白头发了。”云辉在母亲头上拽下一根白头发来。云辉妈动情的说:“你们都这么大了,妈能不老吗。有白头发是正常的。”雅娟姐三个已经把小旅行袋里的东西全倒了出来,从里边拿出四个绿色的小兔子问:“二哥,这是什么?是玩具吗?这么软和。”云辉说:“是能吃的玩具,拿着玩去吧。一人一个,给二哥留一个。”姐三一人拿了一个,又抓了几块糖,上小屋玩去了。
  云辉回来后,家里就没断了来人。云辉又到北矿区的亲姨妈家去了一趟。比云辉小五岁的表弟尚万春,尚艳丽尚艳霞都跟来了。云辉拿出四个红色的小熊说:“万春,这四个软糖,是比较高级的软糖,拿回去,你们四个人一人一个,又给他们分了点糖块。过年了,爸爸看儿子能在家过个团圆年,特意买了两挂一千头的鞭炮,十个二踢脚,五支魔术弹。又到银行换了三十元两角的新钱,给雅娟姐三一人五元压岁钱,剩下的十五元给云辉了。云辉没接“爸,我都挣钱了,应该给你们花。”父亲说:“过年吗,老人给孩子压岁钱,是老规矩。”云辉接过来,装到上衣兜里。雅娟姐三个,兜里从来没揣过这么多钱,三个人摆弄了好几天。母亲买回来彩色的皱纹纸,准备糊灯笼。云辉用小板条很细心的扎了一个六角的灯笼架,雅娟姐三用红纸把灯笼的六个面糊好,把母亲扎的五彩缤纷的纸花,绑在灯笼的上面。母亲又用彩纸剪了十二生肖,贴在灯笼的六个面上。云辉把一支蜡烛插在蜡座上,一个漂亮的灯笼就完工了。三十的早上,云辉和父亲很早就起来了,把父亲提前写好的对联,用浆糊贴在屋门和大门上,又把灯笼挂在灯笼杆上。家家户户都在忙着贴对联挂灯笼。街上不时的响着男孩子们放的单个鞭炮,好一派过年的景象。母亲在厨房里忙着准备中午的饭菜,闷罐里闷好的大米饭,散发出诱人的米香。母亲正在用白菜心,细粉和干豆腐拌凉菜。云辉把手洗了,过来把一根哈尔滨红肠切成片,装在盘子里,又把白菜片切出来。正要切肉,被母亲推开了“妈不用你跟着忙活,你去把你拿回来的青梅酒拿出来。”云辉进屋打开旅行袋,拿出一瓶青梅酒,又拿出一盒上海牌香烟。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忙拿过挎包,用手在里面摸了摸,掏出四个小巧玲珑的嘎啦哈。他攥在手心里,进了小屋,看雅娟姐三个,正用四个猪嘎拉哈扔着玩。他把拳头伸过去问:“雅娟,你们三个猜猜,哥手里是什么,谁猜对了,哥就把手里的东西送给谁。”姐三个抢着猜,雅娟说:“是糖”雅杰说:“是红绸子”雅娴说:“是头花”云辉笑着摇了摇头。雅杰过来掰云辉的手,雅娟也过来帮着。雅娴央求道:“好二哥,我们实在猜不出来,快告诉我们吧。”闹了一会,云辉说:“都没猜着,就送给你们三个人。”他张开手,四个精致的小嘎拉哈,在手心里静静地躺着。姐三个头一次见到这么小的嘎拉哈,三个人一人抓了一个,翻过来调过去的看。雅娟疑惑的说:“二哥,这是嘎拉哈么?怎么这么小?”“当然是啦。这是狍子腿上的,两只狍子才凑了一副。在咱们这里你找不着这样的狍子嘎拉哈。”他把手里的递给雅杰说:“这副嘎拉哈,千万别拿出去显摆,弄丢了一个,没地方配去。”。姐三高兴坏了。雅娟说:“立花有一副羊嘎拉哈,还拿着当宝贝似的呢。过年这几天,咱们先玩几天,过完年,就把它收起来,还玩那副大的。”
  吃团圆饭了,炕桌上摆了八个菜。炒黑白菜、肉丝粉丝干豆腐丝白菜丝凉菜、煎带鱼、小鸡粉条炖蘑菇、炝土豆丝、酱粉条、红烧干鲤鱼,是光辉托人捎回来的。云辉给爸妈倒上酒,举起杯来说:“爸、妈今天过年,儿子敬爸妈一杯,祝你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父亲把酒干了,母亲喝了一小口。云辉爸说:“这青梅酒真好喝,雅娟,你们几个也尝点。”云辉给雅娟她们每人倒了半杯。云辉妈心满意足的说:“还是儿子,要不咱们能吃这么丰盛的团圆饭。:”说到这,想起就缺光辉,心里就有点难过,眼圈红了。云辉赶忙劝道:“妈,你别难过,明年过年,我和哥哥约好了,一起回来。”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了团圆饭,天就蒙蒙黑了,这时前后左右的邻居家的二踢脚,魔术弹,先后响了起来。魔术弹像一颗颗流星在半空中闪烁。云辉把灯笼放下来,点燃蜡烛,又拉了上去,然后把绳子系了个扣,系在灯笼杆上。出了院子,往对面山上一看,远远望去,红灯闪烁,煞是好看,给节日的夜空,增添了许多迷人的色彩。俱乐部前边的小广场上,秧歌队扭得正欢。鼓钹敲得震天响,喇叭呜哇呜哇的吹着秧歌调。云辉带着雅娟姐三,赶到俱乐部门前的广场上。机电科的秧歌队,穿着戏服,扭得特别卖力气。一个化装成孙悟空的秧歌队员,翻着跟头打场子,把一根金箍棒,舞得像飞转的车轮似的。看了一会,砖厂的秧歌队又进来抢场子来了,一色的十八九岁的大姑娘,打着花鼓花棒,扭得花枝招展的。扭了一个多小时,就都上矿办去了。
  回到家里,母亲正在和面,准备包饺子。云辉说:“妈,我来剁馅吧?”母亲说“馅,我已经剁出来了。妈和的是你拿回来的白面,这面真沙楞有劲,比在粮店领的面强多了。”云辉说:“妈,我在兵团,天天吃白面,都吃不出什么滋味了。”
  十点左右,母亲就开始张罗包饺子。父亲擀皮,云辉和母亲还有雅娟,三个人包。雅娴也拿了一团面揉弄着玩。三个人包的也快,半个多小时,就包出了两盖帘。母亲端了一盖帘上院子里冻上了。雅娴这时候已经困得直打瞌睡。母亲说:“雅娴,快下地活动活动,别睡着了,一会吃饺子了。”父亲也说:“都精神点,谁也不许睡觉。守岁守岁的,你睡着了,岁就过去了。”
  煮饺子的时候,云辉拿了一挂鞭,到外面放了。这时,左邻右舍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响成了一锅粥。吃饭的时候,父亲告诫说:“从现在开始,都得说吉利话。”母亲这时又想起了光辉一个人在外边过年,心里酸酸的,吃了几个饺子,就不吃了。她疼爱的对云辉说:“云辉,你多吃点,好不容易回家过年,吃饱点。。”
  初一,云辉很早就到邻居家,给长辈们拜过了年。然后跟母亲说了一声,就到兴宇家,给兴宇的父母拜年。兴宇看云辉来了特别高兴,他拽着云辉站在一起:“娘,你看云辉是不是撵上我了。”兴宇娘认真的用手比了比说:“可不是撵上了吗,这小子走的时候,比你矮半头呢,窜的真挺麻溜的。”云辉掏出两盒上海烟,递给兴宇:“也没什么带的,这两盒上海烟,给你和我大爷尝尝新鲜吧。”兴宇接过烟来,翻来复去的看了又看“这烟,咱们这还真没有卖的,咱们这最好的烟,就是天津恒大的,三角二分钱一盒。”两个人在西屋唠了一上午。兴宇娘要留云辉吃饭。云辉说:“大娘,我妈说,大过年的,不兴在别人家吃饭。再说,早晨吃的晚,也不饿。”告辞了出来。兴宇说:“本来想先上你们家,给王叔王婶拜年,没想倒让你抢先了。娘,我上云辉家拜年去了。”“去吧,别在哪儿吃饭。”兴宇答应着,和云辉勾肩搭背的走了。
  初二,云辉跟母亲说要出去,没说上哪儿去。母亲知道儿子的心事,也没问,只是嘱咐早点回来。
  云辉急匆匆的赶到大车队,进了凤兰家的院子,觉得院子里窄了不少,原来是靠右边又盖了个煤棚子。他敲敲门,凤桐出来了,一看是云辉,高兴的喊:“妈,我云辉哥来了。”凤兰妈忙迎了出来。云辉给凤兰妈拜了年,进屋后,又给凤兰爸拜了年,凤华从西屋过来,拉着云辉的手说:“二哥,过年好。”“好,好,小妹长这么高了。”云辉坐在凳子上,和凤兰的爸妈唠了一会嗑。凤兰妈吩咐凤桐:“小桐,你去把你大姐叫回来。”云辉拦住了凤桐说:“吴婶,别去叫了,见了面反倒心里难受。再说也容易给凤兰妹妹带来麻烦,别扰乱她的生活了。凤兰妈掉着眼泪,诉说凤兰生了个女孩,在朱家受气的事。云辉听了觉得心里酸酸的。他安慰道:“吴婶,你也别难过,也许以后会慢慢的好起来。”凤兰妈伤心的说:“现在有李桂珍和妇联压着,比原来强多了。”又唠了一会,吴德强始终心事重重的。云辉来的时候,本来想见凤兰一面。听凤兰妈把情况一说,觉得见面会给凤兰带来麻烦,只好算了。他告辞出来,心里十分的惆怅。
  过了初五,谷金贵、初晓明、召臣后四个人来找云辉看电影。谷金贵先到的,他给云辉的爸妈拜了年,就拉着云辉去电影院买票。刚出门,正碰上初晓明和召臣后,四个人勾肩搭背的来到电影院。电影院的广播喇叭传出女播音员甜甜的声音:“观众同志们,今晚,鹰岭矿中心影院,放映阿尔巴尼亚影片【广阔的地平线】”只见售票窗口挤得成了人疙瘩。谷金贵对初晓明说:“晓明,咱俩过去买票,云辉,你和召臣后在外边等着。”两个人在人群里,像两条游龙似的,一会就挤到窗口旁。这时,几个七零届和七一届的毕业生,看两个人把自己的人都挤一边去了,十几个人一起过来,连推带拽的。云辉看这帮小子动手了,急忙过来帮忙。一个瘦长条子,照召臣后脸上就给来一拳。召臣后一只手捂脸,一只手还击。谷金贵看召臣后吃亏了,喊了一声:“你们想打架咋地。”他拨拉开身边的人奔瘦长条子过来了。瘦长条子挥拳照谷金贵脸上就是一拳谷金贵眼尖手快,左手刁住瘦长条子的手腕,右手一个冲天炮,打在瘦长条子的下巴上。瘦长条子“妈呀”一声!一个大仰八叉,摔出去好几米远。旁边一个小矮胖子喊:“大哥让他们打躺下了,弟兄们,上啊!”十几个人扑上来。谷金贵和初晓明疯了似的拳打脚踢,又打到了七八个。云辉头一次和人打架,吓得心蹦蹦直跳,他和召臣后也撂倒了两个。忽然,一个女孩子喊起来“保卫组的来了,还不快跑。”那帮人一哄而散。保卫组的人赶过来,一个人也没拦。领头的一个高个子,指着谷金贵他们几个问旁边看热闹的“是不是他们几个打架闹事。”没人搭腔。他走到初晓明跟前,用眼睛横了横说:“看样子就是你们几个。你歪着脖子,瞪什么眼睛。”初晓明冷笑了一声:“你先问清楚看清楚了,再问我。闹事的都跑了,你跟我耍什么横。”高个子用大拇指点点自己的鼻子“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保卫组的副组长,魏红伟。我是干什么吃的?就管你们这样的无赖。我打眼一看,你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谷金贵火了“你们才不是好东西呢,保卫组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把一群小流氓放走了,跟我们叫什么劲,你们是不是跟那帮小流氓有勾连?”魏红伟眼睛一瞪“他妈的,敢跟老子叫号。走,你们都跟我去保卫组,我就不信,治不了你们这几个小流氓。”他伸手去抓谷金贵的脖领子。谷金贵上身一闪,右手抓住魏红伟的手腕子,左手一推,右脚一个扫堂腿。魏红伟往前踉跄了几步,一个大马趴,摔了个狗抢屎。周围看热闹的人,全都哄笑起来。那两个一看头头让人打趴下了,两个人掏出手铐子,一起过来抓谷金贵,想把他铐起来。初晓明看两个人来势凶猛,往前抢了一步,飞起右脚,正踢在小个子拿铐子的手上。小个子“妈呀”一声,手铐子飞了起来。小个子甩着右手,愁眉苦脸的蹲在地上。召臣后和云辉也冲过来,一人抱住一个,把他们摁在地上。谷金贵过来,踢了魏红伟一脚,恨恨地说:“你们这帮狗卵子,正事不干,欺负老百姓倒挺有两下子。”云辉担心地说:“金贵、晓明,咱们快走吧,一会他们的人来了,咱们有理也说不清。”谷金贵说:“走”四个人从人群里穿过去,转到俱乐部的阴影里,站在那里往回看。只见人群正在慢慢的散去。魏红伟已经站起来了,他正挥着拳头冲两个手下喊:“真是笨蛋,连个人都铐不住,还不快跟我去追。”三个人张望了半天,问看热闹的人“那几个小子往哪儿跑了?”周围的人乱嚷嚷一气,这个说往上边跑了,那个说,往左边跑了。气的魏红伟直跺脚。
  云辉悄悄的把谷金贵他们领回家,云辉妈看他们这么快就回来了,奇怪的问:“你们不是看电影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电影不演了?”云辉苦笑着说:“妈,我们几个今天可闯大祸了。”母亲吓了一跳,失惊的问:“出什么事了,快点跟妈学学,可吓死妈了。”谷金贵平静的说:“大婶,你别害怕,没什么大事。就是让一帮社会上的小流氓给黑上了,结果就打了起来。保卫组的几个杂种,把小流氓全放跑了,倒冲着我们来了,还拿出铐子要铐我们,那几个杂种全让我们打趴下了。”云辉妈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她满脸惊慌地说:“你们这几个孩子,真能惹事,怎么敢跟保卫组那帮人较劲呢,他们本来就是那些小流氓的后台,黑吃黑。这事他们绝不会算完,非得下来查不可。这样的话,你们恐怕在家里呆不下去了。”云辉他们几个面面相觅。谷金贵说:“要不,咱们先在家呆两天,如果真有事的话,咱们就赶紧走。”云辉爸思摸了一会说:“我看这样吧,我在镇上粮库有个朋友,我明天去找他,让他把你们弄到粮库当几天临时工,粮库还有宿舍,你们暂时在那儿住今天,看看没啥事了,再消消停停的去坐车。”听云辉爸这么一说,大家才松了口气。谷金贵他们就要回去。云辉妈说:“今晚你们将就着在这住一宿,我们这儿的邻居都挺好,就是知道是你们几个惹的事,也不会说出去的。”唉,电影没看成,还惹出这么大麻烦,几个人都觉得挺别扭。又唠了一会嗑,云辉妈就和雅娟她们上小屋睡觉去了。云辉爸和云辉他们几个挤在大屋的炕上。谷金贵他们几个像没事人似的,一会就睡着了,云辉却翻腾了半宿。早晨四点多钟,云辉爸就起来了,云辉妈听见响动,也起来了。她热了点饭招呼云辉爸“你快点吃了饭,到老温那儿去问问,回头到班上请一天假,上三个孩子家去报个信,别让家人跟着着急。”云辉爸吃了饭,就骑上车子出去了。云辉妈从仓房里拿回点肉来,剁成馅,又剁了两棵大白菜,和好了面,把雅娟叫起来。听见母亲剁馅的声音,云辉就起来了,他洗完脸,就过来给母亲擀皮。谷金贵他们听见动静,也都起来了。洗过脸,要过来帮忙。云辉妈说:“这点活,不用你们。”谷金贵说:“王婶,我听我妈说,进门饺子出门面,你这是不愿意让我们走啊。”“你们一年两年的回来一趟,好不容易在一起过个年,能愿意让你们走吗。要不是家里没地方睡,婶就留你们多住几天。”正说得热闹呢,外面的院门响了一声,接着是敲门声,屋里的人都紧张起来。金贵他们三个赶紧躲到里屋去了。云辉妈过去推开门,原来是云辉的大姨。云辉妈高兴的说:“是大姐,快进来。”云辉的大姨进来后,站在厨房,看着云辉笑了笑:“他姨,矿保卫组这帮人,大清早的就下来通知,要查外来人口,特别是回家探家的知青。说是昨天几个知青在电影院闹事,把保卫组的人打了。我知道你们家小辉仁义,不惹事,可又怕他跟别的知青,惹出事来。”云辉妈坦率的说:“大姐,不瞒你,昨天跟保卫组打架的,就有云辉。。”她冲里屋说:“你们都出来吧,没事的。”谷金贵他们都出来了。云辉妈给她们介绍“这是云辉的大姨,是居民小组长,这事不能瞒她,快叫大姨。”谷金贵嘴甜“大姨,我们给你拜年了,也给你添麻烦了。”云辉妈说:“大姐,这几个孩子,都是云辉的同学,在兵团都是一个分队的,他们不是那种惹是生非的孩子。昨天晚上的事,不能怪这几个孩子,他们要是去了保卫组,还不一定被打成什么样呢。”云辉的大姨和气地说:“没事,是云辉的朋友,大姨就放心了。你们不用担心,有大姨挡着,他们不会来查的。不过,这几天,你们最好尽量少出门。”她又跟云辉妈唠了一会嗑,就走了。
  刚吃完饭,云辉爸就回来了。他轻松地笑着说:“这事办的太顺利了,老温真够意思,一口就答应了。我一会就领你们从十一栋房那儿穿过去抄近道去粮库。只是你们的父母,昨天晚上都没睡好觉,以为你们出什么事了,担了一宿的心。今天早上,各个地区都在查外来人口,你们到粮库也要注意点。”
  躲过了这场风波,云辉又在家呆了一个星期,就和谷金贵他们回分队了。
  是谁在我的心里,投下了一片永久的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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