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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尚玉华探家逢故人 吴凤兰生女受虐待

作品名称:《融雪》      作者:王晓东      发布时间:2013-07-13 20:34:24      字数:13260

  第三十九章
  尚玉华探家逢故人吴凤兰生女受虐待
  正是农历腊月,广阔的大平原上,朔风卷着雪花,直往脖子里钻。天空灰蒙蒙的,大地白茫茫的。
  已经快到年根了,尚玉华突然接到爸爸发来的电报,让她请假回家探亲,说奶奶病重住院了。尚玉华接到电报,心里左右为难。自己刚接手女排不久,而且,女排在她的带领下,做出了很大的成绩,年终被评为先进集体。女排宿舍被评为文明宿舍。年前这段时间,正忙着到各连队讲用、她几次想找牛吉实和仲南春请假,回家看望已经七十多岁的奶奶。一想到自己刚写了入党申请书,还是打消了回家探亲的念头,随即给家里去了一封信,说明了自己不能回去的原因,并在信中特意问候了奶奶。
  刚过完年,尚玉华就接到弟弟写来的一封信,信里说,奶奶因为想她这个唯一的孙女,已经病得吃不下去饭。爸爸妈妈希望她看在奶奶从小就宠爱她的份上,赶紧回家看看望眼欲穿的奶奶。随后又接到一封,奶奶病危速归的电报。尚玉华坐不住了,奶奶慈祥的面容浮现在眼前。爸爸那辈哥三个,玉华没有姑姑。玉华身上三个哥哥,奶奶就盼着生个女孩。玉华生下来后,除了喂奶,基本上都是奶奶带她。从小她就跟奶奶亲。假如,奶奶因为想她,病倒了,自己再不回去看看,也太对不起奶奶了。这么一想,她就拿着电报和信,去了连部,还真巧,牛吉实和仲南春都在。看尚玉华进来了,仲南春热情的说:“玉华,快进来坐,虽然快三月份了,咱们这里还是挺冷的。”尚玉华闷闷不乐的进来,坐在凳子上。牛吉实奇怪的问:“咱们的百灵鸟怎么了,心里不痛快吗?”尚玉华把电报递给牛吉实。牛吉实看完了,递给仲南春。尚玉华直截了当的说:“连长,指导员,其实头年,我们家就来了电报,我觉得年终工作太忙,就没跟你们说。我奶奶要不是病得厉害,我爸我妈绝对不会催我回去。我奶奶就我这一个孙女,要是见不到我,就走了,我得后悔一辈子。你们看,是不是给我十天八天假,让我回去一趟,尽尽孝。”牛吉实沉吟了一会说:“我看这样,现在离播小麦还有一个多月,给你半个月假,可以吧?”仲南春站起来,来回踱了几步说:“老牛,玉华这一年干得不错,再加五天吧。玉华,你回去准备一下,今天就走。”牛吉实看看表“今天的车赶不上了,现在已经十点半了。玉华,你回去把工作向程玉清交代一下,先让她代理几天排长。再让她到连部来一趟,有些事跟她讲一下。”尚玉华看牛吉实和仲南春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心里的高兴劲就甭提了,出了连部,脚步也变得轻松了。
  尚玉华把工作交代给程玉清,好像卸下了重负,紧张的身心,松弛下来,晚上睡了一宿好觉。第二天吃过早饭,程玉清陪她到连部,向牛吉实和仲南春告辞。仲南春笑呵呵地说:“玉华,玉清你们先坐一会,车来还早着呢。我这有点东西,带给奶奶,算我的一点心意。”她把一个小旅行袋,递给尚玉华,尚玉华迟疑着接过旅行袋,刚要拉开拉锁,仲南春拦住了她“这个,你现在不能看,带回家,交给奶奶时再看。”尚玉华听她这么一说,只好收下了。正说着呢,牛吉实抗了一个口袋从外面进来了,他放下口袋,对尚玉华说:“玉华,我也没什么东西送给你,这是一袋粉条,你要不嫌乎,就拿回去。听说你们那儿挺缺粉条的。”尚玉华感激地说:“连长,指导员,你们给我拿这么多东西,我回来能给你们捎点什么?”牛吉实笑了“你只要把女排带好了,就是捎给我们最好的礼物。”他看看表说:“快到点了,走吧,到公路上等车去。”几个人拿着东西来到公路上。不大一会,公共汽车就从团部那边过来了。程玉清把十元钱塞进尚玉华的兜里,尚玉华想从兜里掏出来,程玉清按住她的手说:“玉华,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尚玉华只好作罢。司机见有人等车,把车停在她们身边。车门开了,程玉清把尚玉华推上车。牛吉实也上了车,程玉清和仲南春把东西递给他,他一件一件的放到行李架子上。然后问尚玉华“用不用我去师部送你上车。”尚玉华感激地说:“谢谢你,连长,这点东西都拿不上车去,到哈尔滨倒车怎么办。”
  刚过完正月十五,好多人家的灯笼,还在灯笼杆上挂着,一派的节日景象。上午九点多钟,尚玉华在鹰岭车站下了车。她把大旅行袋抗在右肩上,左胳膊夹着粉条袋子,右手还拎着小旅行袋。出了检票口,往东边的大街上拐,来到三叉路口,想找个顺脚车。那个年代,公共汽车很少,机动车也很少见。等了半天,也见不到有几辆车路过,她只好放下东西,坐在大旅行袋上,准备坐吉昌市到鹰岭矿的公共汽车。忽然想起仲南春给她的小旅行袋,不知道这个大姐姐在里面装了什么东西。她拎过小旅行袋,拉开拉锁,里面是一个大报纸包和一个小报纸包。她先拿出大纸包,觉得沉甸甸的,打开一看,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团里参场生产的园参吗,掂了掂,足有五斤重。她又打开小纸包,里面是用朔料薄膜压制好的小朔料袋,她拿起一袋,袋里装的是几片鹿茸,上面印着通江独立团鹿场几个红字。她后悔当时没打开看看,如果知道是这么贵重的礼物,自己说什么也不能收。看来,仲南春这个女人,心地并不坏,只是有时思想太过偏激了,正想着呢,听见汽车喇叭声响,正是市里到矿区的公共汽车。她忙把东西装好,,车就停下了。等车上下来几个乘客,她就拎着东西上了车。车上的人真多,连过道上都站满了人,她只好站在车门口。好在还有两站地,就到矿办了。
  尚玉华家在南山自然林的下边,住在原来白俄留下的铁皮房里,离矿办不过半公里多路。冬天,大多数人都猫在家里,路上的行人很少,只有一些男孩子,从坡上往下放爬犁。尚玉华扛着东西,走出了汗,才走到他们家那条小胡同。正闷着头往前走,一个女人从把头的院子里出来,手里拎着土蓝,看尚玉华拿了好几个包,就问了一声:“这是谁呀,拿这么多东西。”尚玉华听着声音挺熟的,站住了仔细一看,惊喜的喊道:“大舅妈,是我,是你外甥女小华。”那个女人吓了一跳,扔了土蓝,过来接过尚玉华手里的旅行袋,放到雪地上,就势抱住尚玉华,高兴的说:“小华,真的是你,舅妈都不敢认了。你怎么拿这么多东西,可累死俺闺女了。快走,舅妈送你过去。”她左手抢过粉条袋子,右手拎着旅行袋,急火火的往前走,尚玉华跟在后边问:“大舅妈,我大舅的咳漱病好些了吗?”“好什么好,一到季节就咳得厉害了,现在也不能下井了,在地面看澡堂子呢。”说着话,就到家了。尚玉华家住在第二个门。这苏式房前边是一个很高的台,是夏天放花盆的。往上就是山坡,门冲着山坡,所以前边没有院子。但是,为了保暖,房门外边,还加了一个门斗。到了门斗前,大舅妈用脚使劲的踢门,嘴里喊着:“二妹子,快开门,咱家小华回来了。”里边的门哐啷一声响,接着,门斗的门,猛地一下,被推开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小个子女人,光着脚就出来了,也不去接嫂子手里的袋子,也不顾雪地凉不凉,几步就下了台阶,一把把尚玉华搂在怀里,颧骨很高的脸上挂满了泪水,她哽咽着说:“小华,你这死妮子,想死娘了。”尚玉华被母亲搂在怀里,只觉得身上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涌了出来。大舅妈把旅行袋和粉条袋子,放到门斗里,出来拽着玉华妈的胳膊说:“二妹子,别光顾着亲你闺女,自己还光着脚呢。”玉华妈这才觉出脚底下有点凉,急忙拥着尚玉华往屋里走。大舅妈高喉咙大嗓门的嚷着:“大娘,你孙女回来了:”只听屋里一个苍老的声音问:“是小华吗?我的心肝宝贝。”尚玉华听见奶奶的声音,放开母亲的手,三步并作两步,跑进里屋。只见奶奶头上围着一条烟色的头巾,满是皱纹的额头上有几个火罐印。见玉华进来了,奶奶慢慢的欠起身子,嘴唇哆嗦着说:“奶奶的乖孙女,你再不回来,就见不到奶奶了。”眼泪顺着脸上的皱纹淌下来。尚玉华急忙跪伏在奶奶身边,掏出手绢,给奶奶擦去脸上的泪水,趴在奶奶脸上亲了一口说:“奶奶,都是小华不好,让奶奶伤心了。”奶奶痛爱的抚摸着玉华的脸说:“奶奶不伤心,奶奶只是太想你了。玉华哽咽着说:“奶奶,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小华不能没有奶奶。”奶奶摩挲着玉华的发辫说:“奶奶心里没病,你这一回来,奶奶的病就好了。”玉华撒娇说:“奶呀,小华这次回来,好好的陪陪奶奶。”玉华妈和大舅妈也是既高兴又伤心,一个劲的用手绢擦眼泪。让人惊奇的是,奶奶见到了孙女,已经好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了,中午的时候,竟然坐了起来,吃了半个花卷,一个煮鸡蛋,还吃了不少猪肉炖粉条。吃完饭,玉华把粉条倒出来,分给大舅妈一些。大舅妈高兴得合不上嘴“二妹子,小华还真拿回点好东西,这粉条,黑市上卖三块钱一斤呢。”玉华又从小旅行袋里拿出人参来,打开包,从里边拿出六七枝人参,递给大舅妈说:“大舅妈这是我们团自产的园参,拿回去给我大舅吃,大补的。”大舅妈拿人参的手有点抖“什么?人参?这可是稀罕物。”她嘴唇哆嗦着说:“真是好闺女,舅妈没白疼你”拿着人参和粉条,边往外走边说:“大娘,有这么好的孙女孝顺你,你可得多活几年。我走啦,二妹子。”玉华妈赶紧送了出来。玉华把人身和鹿茸放到桌子上,过来搂着奶奶说:“奶呀,让我妈用红糖,每天给你用慢火煨点人参汤补一补。战友还送了点鹿茸,让我妈泡点酒,你和我爸一天喝一小酒盅。”奶奶乐的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还是我的乖孙女,惦记着奶奶。听你妈说,你在哪儿当什么排长,可别累坏了,一个闺女家,别干那些出力的活,累出毛病来,可是一辈子的事。”“奶奶,没事的,你看我胳膊上的肌肉多结实。”她挽起袖子,让奶奶摸她的胳膊。
  晚上,玉华的爸爸,尚永久下班了。一进屋,就感觉出一股浓浓的亲情来。玉华听见爸爸的声音,从屋里出来,搂住爸爸的一只胳膊“爸,你下班了?”尚永久高兴的都是笑:“真是我闺女回来了。这妮子,长个了吗,这不都撵上你妈了么。”吃晚饭的时候,玉华的三哥和弟弟也回来了。一家人吃着饭唠着嗑,一唠唠了半宿。玉华妈把几包鹿茸拆开,放到一个阔口的大玻璃瓶子里,对玉华爸说:“你明天回来时,到商店打几斤酒,把这鹿茸泡上,你和妈一天喝一小盅。还有这人参,我明天用红糖煨点汤,给妈喝。”玉华说:“别让爸去打酒了,还得绕挺远的路,还是明天我去打吧。”
  早晨起来吃过早饭,爸爸和哥哥上班去了。玉华帮母亲收拾完屋子,又把母亲煨好的人参汤,喂给奶奶喝了小半碗。就拎了一只小酒桶,到商店去打酒。进了红星商店,玉华先挨个柜台转了一遍。商店的商品不多,跟团里的商店差远去了,只有布匹柜台的货还算全一点。玉华转到杂品组的柜台时,觉得有人拽了她一下,她转过身来一看,惊喜的喊起来:“纪姐,怎么会在这碰到你呢?真是太凑巧了。你还好吗?”纪玉兰也是惊喜的眼珠都不会转了“我从后边看着像你,还真是你。”两个人拉着胳膊转了一圈。尚玉华松开手,仔细打量着纪玉兰“纪姐,你胖了,脸色也好看了。病彻底好了吗?你怎么会在这里,是来买东西吗?”纪玉兰心情激动的打量着尚玉华说:“我爸带我去东凌江看病,碰到一个好中医大夫,不但给我治好了病,还托人给我安排了工作,就在红星商店上班。你啥时候回来的?”尚玉华诧异的瞪大了眼睛“是吗,你真是太幸运了,社会上还是好人多。我昨天才到家,今天过来给我爸打点酒。”这时,布匹组有人喊:“纪主任,你过来一下。”纪玉兰说:“玉华,你先等一会,我过去一趟,马上就回来。”尚玉华羡慕的说:“纪姐,祝贺你,都当上主任了。”纪玉兰谦虚的说:“暂时的,原来的主任调走了。”纪玉兰一会就回来了,她陪着尚玉华到酒类柜台,让营业员给尚玉华打了十斤白酒。尚玉华遗憾的说:“商店的商品太少了,真赶不上咱们团里商店的商品全,我想给我奶奶买几斤糕点都没有。”纪玉兰帮她拎着酒,附在她耳边说:“商店刚进来两箱糕点,一箱蛋糕,一箱桃酥,就是还没打箱呢。走,我陪你过去,让她们打开箱给你称几斤。”尚玉华问:“方便吗?不方便的话就算了,别给你添麻烦。老同学来了,怎么也得开一下方便之门吧。”纪玉兰对荆美芳说:“美芳,麻烦你给我这老同学称二斤蛋糕,二斤桃酥。”自打纪玉兰当上了红星商店主任,荆美芳的心里就打开了鼓,怕纪玉兰给她小鞋穿。虽然她依仗爸爸,谁也不怕,可是摸不清纪玉兰的底细,也不敢像以前那样放肆了。听纪玉兰这样吩咐,知道这个姑娘跟纪玉兰的关系不一般。赶快打开箱子,如数的给尚玉华称好了糕点,包好了,递给尚玉华。尚玉华接过糕点,说了声:“谢谢”两个人出了商店,纪玉兰真诚的说:‘玉华,以后买什么东西,就来找我。过两天,我倒出时间,过去看看奶奶。“又说了一会话,尚玉华就告辞了。
  凤兰嫁到朱长脸家后,虽然朱汉文觉得娶了个漂亮媳妇,凡事都让着凤兰。可是,婆婆对凤兰并不好,常说凤兰是花瓶,是秧子货,什么也不会干。凤兰在家时,虽然常帮母亲干家务,可是农村的重活,可从来没干过。这天,朱长脸让凤兰和朱汉文跟他去队里送粪。他找出三副土蓝,对凤兰说:“往地里送一挑粪,才挣两个工分。今天,咱们三个人,必须每人送四挑粪。”凤兰跟在他们后边,进了队里的饲养场,一股牛马粪的怪味扑鼻而来,凤兰用手捂着嘴,胃里直往上返。朱长脸把六个土蓝全装满了,然后,和儿子朱汉文,挑起来就走。凤兰哈下腰,拱了两下才挑起来。出了饲养场,臭味小多了,可肩上的扁担却越来越沉了。凤兰又走了一百多米远,就挑不动了。她放下担子,心里埋怨爸爸“把我嫁给农村人,这活是人干的吗!”走到半道上,朱汉文回头接她,朱长脸拦住儿子说:“你能天天替她吗?倒挺知道疼媳妇的。”这一天,凤兰只送了三趟粪,腿就抬不起来了,肩膀也火辣辣的疼。朱长脸始终拉拉着那张长脸,凤兰也不理睬他。回到家里,凤兰洗完脸,回到屋里,就把衣服全脱了,她受不了那种牛屎马粪的味道。她拖着疲惫的身子把衣服都洗了。吃饭的时候,婆婆瞪着两只总是睡不醒的眼睛看着凤兰说:“真够娇贵的,一天才挑了三趟粪,能挣出吃的来吗?”凤兰赌气拿了一个玉米面饼子,回屋去了,一边吃一边掉眼泪。晚上,朱汉文趴到凤兰身上,又摸又揉的,要办事。凤兰哭着说:“我今天累得要死,你还听你爸的,不肯帮我干活,和你爸妈合起伙来欺负我,现在又来烦我。”一使劲,把朱汉文推了下去。两个人一时无话可说,都偏过头去睡了。
  过了年,天气渐渐的暖合起来了。凤兰发现自己两个多月没来月经了,怀疑自己有可能是怀孕了。她回了一趟娘家,跟母亲诉说自己这几个月遭的罪。凤兰妈听了,心如刀绞似的难受。她搂着凤兰的头,伤心的说:“是妈对不起你,妈太没主意了,才害得你吃苦。”凤兰仰起脸说:“妈,我好像是怀孕了,”说这话的时候,脸不由的红了起来,显得娇羞可爱。凤兰妈叹了一口气“唉,不到二十岁,就要当妈妈了,又嫁到那样的家庭,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她到厨房煮了五个鸡蛋,又给凤兰下了一碗面,里面打了一个鸡蛋。凤兰吃着面说:“妈,他们家,天天都是玉米面饼子,我都饿半拉肚子。”凤兰妈把鸡蛋用手绢包起来,递给凤兰“兰子,你要不愿意吃就回来,妈给你做点顺口的吃。重活千万别干,这事我跟你婆婆说去。”凤兰吃了一碗面,觉得身上有劲了。回到朱长脸家,朱长脸不高兴的问:“又回娘家了?呆一会,去挑两挑水。”凤兰答应着,回自己屋里去了。她对朱汉文说:“我怀孕了,已经两个多月了,你爸还叫我挑水,还是你去挑吧,抻掉了孩子,那也是你们老朱家的,”朱汉文站起身来,两眼盯着凤兰问:“真的?”见凤兰点点头,过来掀起凤兰的衣服,摸摸凤兰的肚子,高兴的说:“凤兰,我就要当爸爸了,太好了。今后,那些重活不用你干,我去跟我爸说。”凤兰犹豫地说:“恐怕你的话,你爸不会听。”朱汉文没吱声,上他爸那屋去了。果然,不大一会,就传来婆婆的声音“哪个女人不生孩子,我生了你们哥四个,还不照样干活。我带你的时候,都七个月了,还照样下田铲地。你爸还照样干那事,也没把孩子弄掉了。女人不能娇惯。”朱长脸说:“在农村,女人怀孕生孩子,就像母鸡下蛋一样,不当回事。”凤兰听了他们的话,心里难过的不行。隔了一会,才听见朱汉文出来,到院子里挑上水桶走了。
  过了几天,凤兰妈特意到朱长脸家,跟凤兰的婆婆唠了唠。凤兰妈说:“亲家母,凤兰今年虚岁才十九,还是个孩子,身子骨还没长成,不能太劳累了。现在凤兰又有了身孕,更不能干重活了。一旦把孩子抻掉了,那可是你们家的孩子。”凤兰婆婆不满的看了凤兰妈一眼说:“凤兰又回娘家嚼舌根了吧。不是我这个当婆婆的歪,我十六岁嫁到老朱家,什么重活不干。十七岁生我们家老大,什么活也没耽误干。你们矿上的女人,怎么这么娇贵。行啦,亲家母,你放心吧,以后不让她干重活就是了。”凤兰妈看亲家母答应了,就告辞了出来。凤兰赶紧出来送母亲,走到大门口,凤兰妈嘱咐凤兰:“兰子,别担心,干不动的活就别干,有话别憋在肚子里,该说的就说。”凤兰含着眼泪点点头,看着母亲走远了,转身回自己的屋里去了。
  转眼间,到了九月份,凤兰怀孕已经八个月了。每天挺着个大肚子,还得做饭洗衣服收拾院子。凤兰觉得很疲劳,总想睡觉。婆婆说:“你不能下地挣工分,家里的活你能干吧,那你就干家里的活吧。”婆婆把家里的活都推给凤兰,什么活也不伸手,凤兰渐渐地也习惯了。
  这天后半夜,凤兰就开始肚子疼。早晨吃完饭,凤兰又洗了一大堆衣服。洗完衣服,拎着脏水桶出去倒水,只觉得肚子绞着劲的疼。她勉强把水倒了,拎着空桶往回走,就觉得下身淌出什么来了。她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大声的呻吟起来。可是朱长脸一家人,都下田挣工分去了。多亏了有一家邻居,也是矿上的矿工家属。这个女人听见朱长脸家院子里,有女人的呻吟声,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急忙跑了过来。看凤兰倒在地上,焦急地问:“大妹子,你怎么了?”凤兰捂着肚子皱着眉,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淌。这女人忙连扶带抱的,把凤兰弄到屋里的炕上,铺好褥子让凤兰躺下,嘴里埋怨着:“这老朱家的人,怎么这么不长人心,媳妇马上就要猫下了,家里也不留个人。”这时,凤兰的羊水已经下来了。邻居女人赶忙把凤兰的裤子脱下来“大妹子,我让我们家上班的把接生员找来。”说完,急急忙忙的跑出去,一会又回来了“大妹子,我家上班的找接生员去了。”凤兰虚弱的说:“嫂子,麻烦你,去叫我妈快点来。”邻居女人答应着,问清了地点,跑着去给凤兰妈送信。凤兰痛苦的在炕上扭动着,汗水和着泪水,顺脸往下淌。院子里响起说话声和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背着接生箱,和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气喘吁吁的进来了。她放下箱子,取出橡胶手套,让凤兰把腿支起来。回头吩咐三十多岁的女人“她赵婶,你赶快去烧一锅开水。”那个女人答应着,上厨房烧水去了。接生员用手托住凤兰的屁股,让凤兰使劲。凤兰挣扎着,两只手在炕上抓来抓去的,炕席都被抓散了。在一阵大汗淋漓的挣扎后,孩子终于露头了。接生员催她,快使劲呀,孩子马上就下来了。“可是,凤兰已经用尽了力气,浑身像瘫了似的。正在这时,外面一阵乱,凤兰妈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进来就抓住凤兰的手,大声叫着,兰子,妈来了,你抓着妈,使劲,快使劲。”凤兰听见母亲的声音,睁开眼睛,用两只手抓住母亲的胳膊,使出吃奶的力气,额头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豆大的汗珠,不断的往下淌,头发全贴在脸上了。终于,孩子的大半个身子露了出来,接生员一只手托着婴儿的头,一只手轻轻的往外拉,孩子全出来了。时间太长了,孩子的脸憋得都发紫了。接生员用右手握住婴儿的两只小脚丫,倒提起来,照小屁股拍了一巴掌,婴儿呜哇呜哇的哭了起来。接生员把手指伸进婴儿的嘴里,把痰抠了出来,婴儿的哭声更清亮了,脸色也红润起来。接生员把婴儿放到凤兰身边,笑着松了口气说:“挺好的,生了个大胖姑娘,长得跟他妈一样漂亮。”不知道是谁送的信,朱汉文和他妈满脸喜气的回来了。凤兰婆婆一进屋就说:“哎哟,都生了,生个什么?”接生员已经把婴儿洗完包好了,看孩子的奶奶回来了,又把包打开了说:“奶奶回来了,快过来抱抱你这个大胖孙女吧。”一听是女孩,凤兰婆婆的脸像门帘子似的,立刻撂下了,嘴一撇,什么也没说,掉头就出去了。朱汉文脸上也没了笑容,呆呆的站在那里。只听朱长脸在外面说:“光脸蛋长的好看有什么用,头一个就生了个丫头片子,真晦气。”凤兰本来生孩子时历尽千辛万苦,人就虚弱得很,。婆婆连抱一下孩子都不肯,再加上听了朱长脸的话,心里又痛苦又伤心。她拉着母亲的手,用企求的目光看着母亲说:“妈,我嫁到老朱家,本来就不顺心,现在生了女孩,以后的日子更难过了。就是这个月子怎么坐呢?”说完,泪如雨下。凤兰妈的心更是痛悔不已,眼泪也像断了线似的“好闺女,在月子里千万不能哭,哭坏了身子,坐下病,就麻烦了。”接生的老太太也说:“生男生女跟女人有什么关系,没看见谁家种谷子,会长出苞米来的。农村人啊,真是太愚昧了。”说着话,把手套什么的都收拾到箱子里,背起来就要走。凤兰妈急忙从兜里掏出五元钱,塞到老太太手里。接生员推辞道:“哪有生孩子,让娘家拿接生钱的,又不是大姑娘生私孩子。”凤兰妈把钱塞到她兜里说:“那也不能白劳累你一场。”朱汉文站在那里一声不吭。外面,朱长脸两口子,干脆装聋作哑。凤兰娘俩真是牙打掉了,往肚子里咽,心里真不是个滋味。接生的和邻居的两个女人都走了,凤兰妈赶紧送了出来。回来对凤兰说:“兰子,你先忍几天,过两天,妈过来伺候你。”凤兰一脸的无奈“妈,你要是心疼女儿,就常做点吃的送来。犯不上到这种人家,来看别人的脸子,倒像咱家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妈你也别往这送鸡蛋什么的,你煮熟了送来,我还能吃到嘴里,送生的来,就都让人家换钱了。”凤兰妈点点头“也只好这样了,你就忍着点吧,怎么活还不是一辈子呢。”
  凤兰坐了一回月子,婆婆只给煮了十个鸡蛋。幸亏母亲隔三差五的送几个鸡蛋来,又送了两回鲫鱼汤。凤兰也不知道自己生完孩子,为什么这么能吃,就是那玉米面的饼子,一顿也能吃好几个。母亲一回给送来十个熟鸡蛋,凤兰一顿就吃了。虽然营养没跟上去,奶水却特别足。孩子吃一个奶子,就喂饱了,另一个奶子,就棒的难受。朱汉文说:“凤兰,我也挺馋的,这个奶子让我吃吧。”凤兰骂他:“真不要脸,想吃媳妇的奶。你叫妈吧,叫妈就让你吃。”没想到这话正好让听窗根的婆婆听见了,在外边足足骂了一天“你这个没出息,下作玩意,你妈还没死呢,从哪又出来个妈。我下了你,你都没正儿八经的叫我几声妈。还有人擎现成的,给我儿子当妈。生个丫头片子,还他妈的洋摆起来了……”什么难听的话都有。凤兰只当没听见,上厨房拿了个瓶子,把奶挤到瓶子里。住在朱长脸家房后的一个从兵团回来的,叫李桂珍的女知青,比凤兰早一个月生的孩子,没有奶吃,喂奶粉还不吃,饿得总哭,凤兰在前边都能听见。晚上,凤兰把孩子哄睡了,就拿着奶瓶子,给李桂珍送去了。这事知道让婆婆知道了“又在窗外骂上了:“天生的骚货,还没出月子,就出去跑骚去。汉文,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等着当王八。”听母亲这么骂,朱汉文的脸,腾地一下紫胀起来,他照凤兰那白皙细腻的脸,就是一个嘴巴。凤兰的脸立时鼓起五个红手指印。凤兰半天才哭出声,她指着朱汉文说:“你们一家子都欺负我。骂我骚,我怎么骚了。我招谁惹谁了,你们这么整治我。”自此以后,凤兰的婆婆三天两头的指桑骂槐的找茬。婆婆一开腔,朱汉文就动手打凤兰。凤兰满肚子委屈,只能等母亲来跟母亲诉诉苦,还不敢大声说,婆婆听见,会连凤兰妈一起捎带着骂。
  这事让李桂珍知道了,她觉得有点太欺负人了。在兵团呆了两年,她已经锻炼的敢说敢干敢承担责任了。听见凤兰的婆婆又在骂凤兰,就抱着孩子,到前边来了。看朱长脸一家人都在,跟他们打个招呼,就把孩子递给凤兰“大妹子,你奶水足,替我喂喂孩子,别白瞎了奶水。看把我这漂亮妹子折磨成什么样了。妹子,我看你眼睛水灵灵的,没毛病啊?怎么会嫁到这种人家呢?”凤兰接过孩子,解开衣服,给孩子喂奶,孩子贪馋的伏在凤兰怀里允吸起来。李桂珍冲凤兰婆婆说:“大婶,听说,你们因为凤兰上我们家,给孩子送了两回奶,你就骂凤兰出去跑骚。你今天给我说清楚,是凤兰骚,还是我骚,还是你老的嘴骚。红口白牙的,没有这么糟践人的。我今天把话撂在这,以后我要听见你们骂凤兰,打凤兰,我就过来接着,有本事冲着我来,也让你们见识见识女人的手段,别欺负老实人。”一顿斥责,说的谁也不敢接茬。凤兰婆婆翻着眼睛,心里想,今天可碰上硬茬子了。凤兰奶饱了孩子,把孩子递给李桂珍。李桂珍接过孩子,对凤兰说:“凤兰妹子,你也太老实了。马善有人骑,人善有人欺,该硬气的时候就得硬气点。以后谁再欺负你,姐替你擎着,姐不怕,姐的性子野着呢,在兵团时男知青看我发脾气,都离得远远的,别说这几块烂肉了。”说完,抱着孩子扬长而去。朱长脸和老婆俩,大眼瞪小眼的,半天说不出话来。自此以后,李桂珍就经常抱着孩子过来。凤兰的公公婆婆见了她,像耗子见了猫似的,笑脸相迎,笑脸相送的,轻易地不敢骂凤兰了。
  一场纷争还是爆发了。已经快过年了,凤兰跟婆婆要几块钱,几尺布票,要去买块布,给女儿做套小衣服。婆婆沉着脸说:“一个丫头片子,做什么衣服,她知道什么叫过年,拿旧衣服给她改一件就是了,显什么富。”凤兰实在忍不住了,流着眼泪说:“妈,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能用多少布,再说,她是不是姓朱。”婆婆大怒“她姓朱,长大了也是人家的人。你倒是姓吴,你生的孩子怎么不姓吴呢?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凤兰抱着孩子就要走。朱汉文过来,不由分说,扯着凤兰的衣服领子,就给了一个嘴巴“还反了你了,我妈说你两句,你就回娘家,我看你走个试试。”凤兰用手护着哭哑了嗓子的女儿,自己也哭了起来。李桂珍出来倒水,听见前边沸反盈天的吵闹声,急忙抱着孩子过来了。看凤兰脸上五个手指印子,心疼的给凤兰擦着眼泪说:“简直没见过这样一家子狼心狗肺的人。凤兰,你起来,别那么软弱。这事,大姐今天管定了。”回头问朱汉文:“这是你媳妇,你就这么对待她。你们娘俩说,怎么办吧?马上给凤兰赔不是,以后对我妹子好点,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不然的话,我可要强出头。”凤兰婆婆本来就嫌李桂珍多管闲事。今天看李桂珍这么强硬,她还真不能服这个软。她一蹦半尺高的喊道:“你算打什么家巴什的,到我们老朱家管闲事。觉得你那点子事,别人不知道,我老朱婆子耳朵聋啊,别跑我们家显大屁眼子。”李桂珍不听则已,一听这话,也大声道:“好,老朱婆子,你诽谤我,你虐待儿媳,虐待孙女,还跟我整这一出,你吓唬凤兰行,吓唬不了我。走,凤兰,姐领你找个说理的地方去,大不了跟姓朱的离婚。”拉着凤兰的胳膊就走。凤兰的婆婆听说她们要找地方说理,不禁冷笑起来“你们找去吧,是找队里还是找矿上,我老朱婆子都不怕。”李桂珍也不理睬她,拉着凤兰出了门,就直奔汽车站点。正赶上公共汽车往市里返,李桂珍拽着凤兰的手就上了汽车。汽车到市里时,都快中午了。李桂珍领着凤兰,打听到市革委会,两个人来到这栋红色的楼房前,刚要往里走,门卫拦住了她们。听李桂珍说要上妇联,知道是因为婆媳关系,这才告诉她们,妇联在二楼右侧。她们来到二楼,往右边一拐,看见一个门上挂着妇联【妇女权益办公室】的牌子。李桂珍敲敲门,里边有人说“进来吧”两个人推开门,很小心地走了进去。见一个女干部正在收拾桌子上的东西,显然是准备下班了。那个女干部看两个女人抱着孩子进来,就知道一定有事。她热情地招呼她们坐下,自我介绍道:“我叫林爽,你们到这来,一定是在婚姻生活中遇到了什么问题,别着急,慢慢的讲给我听。”说着话,给她们各倒了一杯水。凤兰还没说话,就哭了起来。怀里的女儿瞪着和妈妈一样的乌溜溜的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妈妈哭了,小嘴撇呀撇的,也要哭。凤兰急忙解开衣服,用乳头堵住女儿的嘴。凤兰一边掉眼泪,一边把结婚前后和现在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说给林爽听。说到后来她把孩子递给李桂珍,脱下裤子,让林爽看她的大腿里子。雪白的大腿里子上,都是一块一块的青紫色。足有十几处,连林爽看的脸都变色了。凤兰哭着说:“这都是婆婆让儿子按着她,婆婆用手掐的。”李桂珍愤怒的说:“她那个婆婆,简直就是一头母狼。我住在她们家房后,每次都是只听见她婆婆的叫骂,和丈夫的殴打她的声音,没听见她还过嘴。是我实在听不下去了,上她们家,跟她婆婆理论了几次,她们才有点收敛。就是因为凤兰妹子生了个女孩,她们家就这样对待她。她还不到二十岁呢。同志,你可得为凤兰妹子做主。”林爽听了她们的诉说,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她委婉的说:“凤兰妹子,我认为你首先就犯了一个错误,婚姻自主,已经讲了多少年了,可是你还屈从于父母的包办婚姻,也太没主见了。所以说,这种形式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你婆婆和你丈夫重男轻女的思想严重,因为生女孩就虐待妇女,这是她们的问题,这样的事情,我们必须管。但是,你也应该认识到,你屈从于父母之命,而且早婚,给自己的婚姻造成了严重后果。”她看了看表问:“你们还没吃饭吧?,先跟我去吃饭,吃饭时,我们再慢慢聊。”吃饭时,林爽又仔细了解了一些细节。吃完饭,林爽对她们说:“你们先回去,最近几天,我就下去,做做你婆婆的思想工作。”
  凤兰回来后,被婆婆骂了两天。第三天早晨起来,吃完饭,凤兰给女儿煮了两个鸡蛋。婆婆的脸拉的比朱长脸的脸还长“那几个鸡蛋我还没舍得吃呢,留着换俩钱,你们娘俩得馋痨啦。前天,你不是和后院那个疯女人,去告我了吗?让公安局的来抓我呀。”后来,越骂越不堪入耳。正骂得起劲的时候,李桂珍领着林爽推开院门进来了。凤兰婆婆从窗玻璃上看见是李桂珍进院了,声音更高了“也不知道从哪个窟窿钻出来的野娘们,缺爹少娘的,和我们这个不要脸的媳妇,合着伙欺负我。”李桂珍推开门就进来了,气啉啉的问:“谁是野娘们,谁缺爹少娘。真是黑瞎子打立正,你还一手遮天了。”凤兰婆婆拧眉立目的吼道:“你算哪根葱,来管我们家的事。”李桂珍刚要反唇相讥,林爽拦住了她。林爽和蔼的说:“大娘,你消消火,有话好好说,骂人多不好。我是市妇联的,到你们家,解决你们婆媳关系的,有什么事,咱们心平气和的,坐到一起沟通沟通好不好。”凤兰婆婆一听这个漂亮女人是妇联的。心想,妇联是管什么的,难道还管得着我这个当婆婆的骂媳妇。她眼睛一翻说:“什么联不联的,我也不怕,我们老朱家的事,外人少插嘴。”林爽神定气闲的说:“大娘,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天下事,天下人管。虽然是你们的家事,但是侵犯了别人的权力,也是要有人管的。你看这样好不好,把你家大爷和儿子儿媳都叫来,咱们坐在一起,把问题解决了,把疙瘩解开,和和睦睦在一起过日子,好不好?”凤兰婆婆听来人不温不火却柔中带刚的话,也不好再搅闹了。只好说:“那好,咱们进屋里坐吧。”林爽进了屋,看凤兰抱着孩子,坐在炕沿上,脸上挂着泪痕。她觉得凤兰太懦弱了。她转过身对李桂珍说:“麻烦你去把凤兰的母亲找来。你是见证人,咱们大家坐在一起,把这件家庭纠纷解决好。”李桂珍高兴的抱着孩子就去了凤兰家。朱长脸和朱汉文听说是市妇联来人了,心里都是一惊。虽然凤兰婆婆不知道妇联是干什么的,这爷俩可知道。他们急忙从西屋过来,跟凤兰的婆婆坐在一起。不大一会,凤兰妈跟在李桂珍后面进来了。林爽看人已经齐了,她简单扼要的阐述解决问题的立场和态度,并反复强调说:“婚姻自主,恋爱自由,生育自主,离婚自由,是每一个公民应该享有的权利。”朱长脸趴在老婆耳朵上嘀咕了几句,凤兰婆婆的脸色立刻变了。林爽正色说道:“你们双方父母,在当事人吴凤兰不同意这桩婚姻的情况下,强制性的逼迫当事人结婚,属于包办婚姻,是违反婚姻自主的原则的,也是违反婚姻法的。如果男女双方在日常生活中没有感情,可以申请离婚。如果在生育观念上,因为女方生了女孩,男方或男方父母为此虐待女方的,应该视为虐待罪,情节严重的,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朱长脸斜了老婆一眼,谦卑的说:“林同志,你看,我们并没虐待儿媳。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是有的。凤兰,你自己说,我们虐待你没有?”凤兰声泪俱下的说:“虐待没虐待,你们心里有数,我身上也有数,你们还是照实说吧。从打生了女儿,几乎是三天两头挨骂,挨打,难道我身上的伤,是我自己掐的,头发是自己薅下来的。林同志,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凤兰婆婆的脸色变得煞白“凤兰子,你可不要胡说八道,枉口绝舌呀!哎呀,媳妇把我给告了,我不能活了呀。”林爽严厉的说:“别表演了,吴凤兰身上的伤,我都看见了,既然已经做了,还有什么不能承认的。不承认错误,就证明你们没有改正错误的决心和诚意。既然你们是这种态度,那好,吴凤兰,你可以到民政局申请离婚,我们妇联支持你。”朱汉文咕咚一声给凤兰跪下了“凤兰,你可千万别提出离婚,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碰你一手指头,保证对你和孩子好。妈,你赶快说实话吧,你要不说我说。”最后娘俩还是把怎么虐待凤兰的情节都说了。林爽让在场的人都在笔录上签了字。然后说:“不是我说你们,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还不知道爱惜尊重媳妇。”她抱过凤兰的孩子说:“这么漂亮的小孙女,多招人喜欢,你们别不知道珍惜。既然你们大家都签了字,这份材料就永久保存在妇联的档案室里,以后再出现虐待妇女儿童的事情,我们妇联有权向公安部门报案,并请求公安部门协助处理。”朱家的三个人彻底败下阵来,朱长脸的脸更长了。凤兰出来送林爽时,林爽鼓励他:“别那么懦弱,要学会用智慧,用法律保护自己。记着,有事,来找我,我们妇联给你做主。”
  既然降生到这个离奇的世界,就应该准备着经历所有的苦难和坎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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