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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易景修火爆收烟酒 周长富激愤打教师

作品名称:《融雪》      作者:王晓东      发布时间:2013-06-25 14:36:51      字数:6282

  第十九章
  易景修火爆收烟酒
  周长富激愤打教师
  刚过了十一国庆节,细腻的秋雨,就淅淅沥沥的下起来没完。天空灰蒙蒙的,太阳像害羞的女孩,总是躲在云层后面,偶尔露一下脸,又扯过一片云片遮住了。
  鹰岭矿周边的农村,泥淖淖的路上,行人都小心翼翼的踩突出的地方,跳来跳去的走。知青办主任易景修,就住在紧挨农村的一栋小三间红砖瓦房里。今天是星期天,易景修在家休息。这时,他正冒着霏霏细雨,在院子里用碎砖头垫院子里的甬道。院子里的土,已经被雨水泡成泥汤子了,他用板锹把泥汤子刮出去,再把碎砖头一块一块的铺成半米宽的甬道。一台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靠在房檐下的煤棚子里,上面用黄油布盖着。甬道已经快铺到院子门口了,易景修直起腰来走到洗脸盆架前,洗了洗手,用抹布擦了擦,从中山装口袋里拿出一盒墨菊牌香烟,抽出一支,用打火机点着,深深的吸了一口,半天才吐了出去,烟雾在雨幕里久久不散。一个人在敞开的院门口,往里探了一下头,易景修看了看好像没见过这个人。他问:“谁呀?要进来就进来吧,鬼鬼祟祟的干什么?”那个人小心翼翼的跨进门来。来人四十多岁,小个子,一张脸上宽下窄,两只眼睛不大,滴溜溜直转。右肩背了个火药兜子,看样子还挺沉。他陪着笑脸说:“易主任在家呢?你这大主任怎么还干下雨天干活呢?”说着话,把火药兜子摘下来,挂在板皮杖子上,蹲下身子,帮着忙活起来。易景修拦住他说:“这点活,不敢麻烦你,我自己也能干。”那个人并不起来,仍在忙着铺砖,嘴里却说:“你歇会,我这两只手,不干活就刺挠得慌。”嘴里说着手却不闲着,停的摆弄着碎砖头。一会功夫,剩下的一段甬道就铺完了。他又把易景修铺过的地方,摆的不平的砖头,重新摆好,站起身来,在甬道上踩了一遍。易景修心里明白,这个人有事找自己。给下乡的孩子办户口的,从九月末到现在,已经有七八个人来找过自己了。有的,自己已经答应给想办法,有的,自己用研究研究挡了回去。这个小个子男人,看样子挺精明的,拿的东西还真不少。这年头,虽然嘴上说要斗私批修,狠斗私字一闪念,可谁能白给人办事呢。看小个子男人两只手沾满了泥,他客气的说:“看看,让你也沾了两手泥,多不好意思,来洗洗手。”小个子过去把手洗了,易景修也把手洗了,把水泼到院子外边,这才把小个男人让进屋里。小个子男人进来后,认真打量着知青办主任的家。一进门是小客厅,客厅里边是厨房,左右两边是卧室听见说话声。一个女人从左边卧室出来。这女人三十多岁,身子有点发福,可并不显得臃肿。圆脸,挺白的,不大不小的两只杏眼,单眼皮蒜头鼻子。她见小个子男人进来了,忙往右边屋里让着说:“你来了,请到这屋里坐。”小个子男人跟着这个显然是易景修妻子的女人,进了右边的屋。屋里靠山墙,是一张一头沉的写字台,写字台的中间,摆着毛主席的石膏像,石膏像的左边,是一套毛泽东选集,右边是一闹钟。只山墙的上边挂着毛主席画像,画像的下面是一面大镜子。炕上靠山墙是一架炕柜,炕柜的门上镶着花鸟四季玻璃画靠窗户是两把椅子,椅子的中间是一张硬木圆桌。易景修跟在后边进了屋,把小个子男人让到椅子上,自己也坐下了。他对女人说:“小梅,去倒两杯水来。”女人出去端了一把铁皮暖壶,拿着两个杯子进来,把杯子放在易景修和小个子男人面前,倒上水,出去了。易景修这才问:“你贵姓,找我有什么事?”小个子男人忙站起来说:“免贵,我姓周,叫周同山,是机电科的工人。”易景修说:“你坐下说站客不好答对。”周同山又坐下了,他想了想说:“我是为了我儿子的事来求你的。我老婆常年有病,严重了就得住院我想求你把我儿子的户口给办回来,他下面两个弟弟还太小我又上班,家里总的有个人照顾。再说,我一个人上班,开那俩个钱,去了维持生活,给老婆看病就没钱了。我儿子要是回来,哪怕干个临时工,是不是也能帮帮我。”他从兜里掏出几份诊断书和病历,递给易景修说:“这有病历和诊断书,我不是撒谎吧。”易景修接过来,挨个看了看。诊断书上有心脏病,有肺气肿,病历上的诊断跟诊断书上的基本一致。他反复看了几遍,诊断书和病历上的日期,虽然有前几年的,可是纸张都是新的,字迹也都是刚填上时间不长。易景修不由的笑了笑说:“老周,不是我这个人不开面,实在是这种是太多了。我现在每天在班上,有的时侯为这事,都推不开门。办吧,给你办不给他办,就是毛病,有人往上一反映,我就得挨训。都给办吧,政策又不允许。这样吧,明天上班时,我跟两个副主任研究研究,再把你的情况往上边反映一下。即使上面同意了,还要下去走访,看看情况是否属实。你先回去听信,你看怎么样。”周同山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点了点头说:“易主任,我相信你会帮我这个忙的,就这样吧,我听你的消息。”他站起来,打开火药兜子从里边拿出一条群英牌香烟,两瓶汾酒,四瓶水果罐头。易景修做出架势,要把东西装进去。周同山把火药兜子卷起来,夹在腋下,往外走着说;“易主任,你要是不收,就是瞧不起我,就是打我的脸。”他快步走出屋门。易景修忙送了出来,易景修的妻子,小梅也跟着出来送。送到大门口,易景修说:“老周,你慢走,回去听消息吧。”两口子回到屋里,易景修拿起群英香烟看了看,又拿起汾酒看了看,对妻子说:“小梅,真看不出,这老周还挺有道行,这种烟酒,可不是一般的关系能买出来的。”小梅担忧地说:“咱们收这些东西,会不会出事呀?”易景修诡秘的笑了笑说:“放心吧,没事,我白给他们出力了。你把烟酒放起来,罐头,你们要吃就打开,不吃就拿到商店,托秀玲给卖出去。”听说要把罐头卖了。易景修的两个孩子跑到东屋来,嚷嚷着:“爸爸,我们要吃罐头。”女孩子七八岁,长得挺清秀的。男孩子长的头圆脸大的,五六岁的样子。易景修看了看两个孩子,疼爱的一手搂着一个说:“好,好,你们要吃罐头。茜茜,冬冬,你们一人一个,让你妈给打开。”两个孩子一人抱了一个罐头,跟小梅上西屋去了。
  周长福和季淑芳、谢桂荣做了两天一宿火车,到鹰岭镇车站,已经是腊月二十六了。一出鹰岭镇,季淑芳和谢桂荣顺着山路往山南去了。周长福一个人从一井绕过去,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了新九栋房,他来到第七栋房的第一个门,推开院子门,院子里很整洁,跟自己走的时候,没什么两样。拉开房门,只见母亲正在厨房里洗菜。长富妈高高的身材,脸上一点病容也没有。看见儿子回来了,长富妈高兴的满脸都是笑。“儿子,真回来了,妈可真想你了。我和你爸还以为你请不下假呢。”说话间,长富的两个弟弟,老二长有,长跟妈妈一样,虽然没有妈妈高,却也到妈妈的肩膀头了长脸上,有着和妈妈一样的长眼睛,高鼻梁,颧骨有点突出。老三长青,却长得跟周同山一样,上宽下窄的脸型,小个,比二哥矮了一头多。哥俩从里屋出来,拉着长富的手说:“大哥,我们都想你了。”长富把旅行袋放到地上,摘下黄挎包说:“挎包里有奶糖,酥糖,还有饼干,拿去吃吧。”哥俩拿着挎包进屋翻去了。长富妈闪动着惊喜的眼神,打量着大儿子,欣喜的说:“好像长点个了,也结实多了,是胖了点。”长富说:“妈,我们在兵团,吃的比家里好,能不长肉吗。妈,我见了电报,还真担心你病了。”长富妈笑了。“哪能说病就病呢。是妈想你了,才让你爸给你拍的电报。人家老庞家的小云,上龙镇去下乡,比你晚走一个月。人家老庞有能耐,在矿保卫组当头头。上个月,就把小云的户口办回来了。小云现在已经在矿广播站上班了。我寻思着,让你请假回来,就不走了,先找个临时活干着,慢慢的再把户口办回来。你爸没什么能耐,咱们花几个钱去求求人家。对了,秋天的时候,你爸买了不少东西,给知青办主任送去了。那个姓易的主任答应得倒挺好的,让你爸听信,可到现在也没有信。”长富皱着眉头说:“我看这事可不那么容易那知青办主任,可不是一星半点东西,就能打动心的人。”长富妈无可奈何的口气说:“没办法,谁叫咱家没能耐呢,先办着看看吧,实在办不回来,你再回去。”
  除夕的晚上,家家户户红灯高挂,孩子们燃放的零星的鞭炮声,给除夕夜增添了许多喜庆气氛。长富一家五口欢欢喜喜的吃完团圆饭,长富就带着两个弟弟,到矿职工食堂前的广场看秧歌,这里三拨秧歌在争场子。机电科的高跷队,孙悟空在前边打头,一个空翻连着一个空翻,手里的灯笼却稳稳当当,连蜡烛都不会灭的。选运科的秧歌队,两只色彩斑斓的狮子一会直立,一会打滚。两个人手举着绣球,引逗着狮子,狮子做着各种动作。看秧歌的,人山人海的,挤得风雨不透。还有一拨秧歌在场外,喇叭吹的呜哇的,锣鼓敲的震天响,场子里的秧歌队就是不让场子。
  看完秧歌回到家里,已经是半夜了,长富妈正忙着在厨房煮饺子。这时整个矿区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的,时不时夹杂二踢着脚的“呯,咣。”声和钻天猴上天时的爆响。
  过了初一,长富开始到卞文军、巩金华他们十四友家里去拜年。走一家,心里就别扭一次。这些同学的母亲,看长富回来过年了,想起千里之外自己的孩子,不能回来团聚,就泪眼婆娑的。走了几家后,他就约上季淑芳和谢桂荣,三个人一起去。这样一来,弄得长富的心里总是酸酸的。最让长富难忘的,就是到王国栋家的情景。记得,一进王国栋家的门,就看见王国栋的母亲躺在东边卧室里的炕上,枕头垫的挺高,咳漱的喘不上气来,看见长富他们进来,点了点头,想说话,又让咳漱给堵回去了。好容易透过一口气来,断断续续的说:“你们来了,国栋……他还……好……吗?”才说完。长富听得心里直发紧。他们几个给她拜完年,说了一会宽慰的话,长富拉了拉季淑芳的衣服,三个人就告辞出来了。国栋的爸爸王新太,和国栋的两个妹妹,默默地送他们出来。从国栋家出来,长富心情沉闷的说:“国栋的爸妈真够老实的了,他妈病成这样了,也不知道打个电报,让国栋回来一趟。”季淑芳说:“也没听国栋说他妈病重的事,这家人太老实了。”谢桂荣感慨的说:“这可真是,该回来的没回来,不该回来的却回来了。”
  从国栋家回来,长富一连好几天都闷闷不乐的,也很少出门。他妈问他:“干什么闷闷不乐的,是不是在家呆腻歪了,那就出去玩去。你爸这几天,正跑砖厂给你找活干呢。”长富气呼呼地说:“找活,我也不去干,我打算回九山。”听长富这么说,长富妈的心里紧张起来“你这孩子,又犯什么邪。已经说好了,等你爸去找知青办易主任,再给他多送点礼,想办法,把你的户口办回来。”长富也不言语,穿上黄棉袄,戴上帽子就出来了。长富妈知道儿子的性子倔,怕他出去惹事,跟出来叮嘱道:“中午早点回来,别在外边惹事。”长富头也不回的答应着:“知道了。”
  长富来到附近一个姓杨的老师家,敲开门,一个戴眼镜的女老师出来了,她看长富穿一件黄棉袄,知道是知青。她小心的问:“你找我有事吗?”长富瓮声瓮气的说:“杨老师过年好。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周长富。”杨老师仔细地瞅瞅说:“可不是吗,瞧我这眼神,楞没认出来。你这是回家过年来了,快进屋坐一会。:”长富说:“我就不进去了。我想打听一下,何中发老师家住在哪?,我想去给他拜个年。”杨老师想一下说:“何老师家在六栋房那儿住,就是七粮店后面那几栋房,好像是在第三栋房吧。”长富说“谢谢杨老师。”杨老师说:“别客气,你不进来坐一会。”长富说:“我就不进去了,改天我再来。”说完,转身走了。杨老师呆呆的看着他走远了,才关上院子门,进屋去了。
  周长福按照杨老师的指点,从新九栋房下来,走了四十分钟,才到了七粮店后面的山坡上。跟人一打听,这里果然是六栋房,是自建公助的土坯瓦盖的房子。他从下面往上走,到第三栋房时,他从这头走到那头,都是一样的院子,还真不知道哪家是何中发的家。他来回转了两趟,正巧,把头一家的门开了,出来一个女人,他赶紧趴在板皮杖子上问:“大婶,跟你打听个人。”那个女人过来,从板皮缝里打量了一下长富问:“你打听谁呀?”“我打听何老师家,是第几个门。”“噢,是何老师家,你从东边数,第二个门就是。”长富客气的说:“谢谢你,大婶。”他返身来到东边第二家,敲敲大门,没人出来。他轻轻地推了一下,大门开了。他穿过院子,来到房门前,隔着玻璃窗,已经看见屋子里有人。他轻轻地拍了两下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男人探出身子。正是何中发那张白净的脸,鼻梁上架着一副近视眼镜,两只眼睛从镜片后面疑惑的眨动着,打量着身穿黄棉袄的长富。显然,他没认出来眼前这个人是谁。长富往前迈了一步说:“何老师,你不认识我了,我给你拜年了。”何中发拍了一下脑袋,恍然大悟的说,:“这不是周长富同学吗,真长高了,快认不出来了,快进来。”长富推辞道:“何老师,我今天就不进去了,一会还要到一个同学家去拜年。何老师,你出来一下,我有点事,跟你打听一下。”何中发爽快地答应着,进屋披了件棉袄就出来了。他跟长富来到院子外的过道上,他问:“周长富同学,你打听什么事,只要我知道的。”长富慢悠悠地说:“王国栋他妈病得挺厉害的,你知不知道。”何中发诧异的问:“王国栋他母亲什么时候得的病,挺重吗?我还真不知道。要不,你带我去看看。”长富恨恨地说:“你们学校和老师,就这么糊弄我们学生。当初报名的时候,你曾经说过,如果了解到家里的确有困难的,可以不去下乡。你们去了解了吗?报名的,无论家里有什么困难,也没人去家访。不报名的,你们就三番五次的去家访。什么意思,不就是忽悠我们去下乡吗?你们好完成任务,是不是。”何中发不解地说:“这完不完成任务,是学校的事,跟我们老师也没什么关系呀。再说,这也不是我的责任呀。”长富“嘿、嘿、嘿、嘿”的冷笑起来说:“我们都走了这么长时间了,你还说这种话。当初,你要说这种话,谁去谁他妈的是孙子。我让你没责任。”一拳打在何中发的腮帮子上,何中发被打了个趔趄,眼镜掉在了地上,嘴角流出了血。长富不解气,又狠狠地踢了何中发一脚,何中发一头栽倒在地上。长富打完了,掉头就走,一边走还一边说:“你去报告保卫组来抓我吧,我在家等着。”何中发从地上爬起来,捡起眼镜,擦了擦,戴上了。他抬头看了看周围,没有人看见他和周长富之间发生的事情。正打算返身回去,一转身,才发现妻子正站在院子里注视着他。他走进院子,自嘲地一笑说:“一个过去的朋友,有点事找我问问。”何中发的妻子,一个三十多岁的,有着一双既漂亮又温柔的大眼睛的女人。她过来温柔的擦去何中发嘴角的血,责怪地说:“别遮掩了,我看见了,也听见了,唉!老师让学生给打了,斯文扫地呀。中发,你打算怎么办。”何中发把妻子拉回屋里说:“这算什么,文化大革命刚开始的时候,那个老师没挨过斗,没挨过打。其实这事,当初也是我的疏忽,我应该挨家去家访的。明天,我得去王国栋家,看看他的母亲的病怎么样。今天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学生心里也有委屈。”
  长富急匆匆的回到家,把他的东西收拾好,跟母亲说:“妈,我打算明天就回九山。”长富妈心酸的说:“你这孩子,真犟,这才回来几天就要回去,不是给了二十天假吗?”长富犹豫了一会才小声说:“妈,我今天把何老师打了,我怕保卫组来抓我。”长富妈惊慌失措的说:“哎哟,你这个混蛋小子你怎么能去打老师呢,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啊,你也太能惹祸了。”长富愤愤不平的说:“他当老师的不负责任。国栋他妈病得半死不活的,还让国栋去下乡。你和我爸还给我发假电报,让我回来过年,还不打算让我走,这让我回去怎么跟国栋他们说啊。”听长富这么一说,长富妈还真没法留儿子了。她关切的问:“真打算明天走吗?”长富心烦的说:“不走怎么办,等着让保卫组抓去蹲小黑屋哇,那还不如回去修理地球呢”长富妈无奈的揉着眼睛说:“走就走吧,等你走了以后,再让你爸慢慢的把你的户口办回来。”第二天,长富坐早晨四点半的火车,回九山去了。
  岁月把你细细的碾作粉尘,慢慢的升到空中凝固成晶莹的雪花,飘飘洒洒的飞回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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