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联欢会营长唱京剧 战雪灾同心渡难关
作品名称:《融雪》 作者:王晓东 发布时间:2013-06-24 14:13:50 字数:6225
第十八章
联欢会营长唱京剧
战雪灾同心渡难关
正月初一,天阴沉沉的,西北风刮的原始森林呼呼作响,好像又要下雪了。
这天下午,全分队集中在两个大帐篷里。常伯晨和汪志学笑容满面的坐在办公桌后面,在他们身后,帐篷的山墙上挂着【值班一分队春节联欢会】几个白纸红字的横幅,毛笔字写得很遒劲,是文书任国荣的手笔。汪志学站起来,满面春风的说:“同志们,我们到大兴安岭,已经三个多月了。在这短短的三个多月的时间里,我们克服了种种困难,顺利的完成了建营房和伐木的任务,完成了施工前的培训任务,胜利的实现了三号洞提前开工。经过了两个多月的奋战。我们已经完成了四十八米大规格的进尺任务,超额八米,受到了指挥部的表彰。我们值班分队组建的时间虽然短,但是,被选进来的知青都是精英,是能吃大苦,不怕疲劳,不怕牺牲,能连续作战的英雄。今天是七零年的大年初一。尽管大兴安岭的气温,还在零下三十七八度,可我们值班一分队的帐篷里已经是春意融融了。今天,是我们值班一分队组建后,过的第一个春节。我代表值班一分队党支部,给全分队战士拜年,大家过年好。今天的联欢会,大家都放松点,有什么拿手的绝活,统统的拿出来显摆显摆。”刚说到这里,两个现役军人大步跨进了门斗。门斗里的战士敬了礼,冲里边喊:“邹营长,郭教导员来了。”邹铁汉和郭风海都双手抱拳,转了一圈说:“同志们春节好,我们俩代表工程指挥部,给大家拜年。”“首长过年好。”战士们齐声应答。常伯晨和汪志学忙迎出来,把邹铁汉和郭风海让进帐篷里。常伯晨让邹铁汉和郭风海主持联欢会。邹铁汉摆摆手说:“还是你们主持,你们是主人,我们俩是来看节目的观众。你们值班一分队也是藏龙卧虎的,有什么绝活都亮出来,让我们欣赏欣赏。欢不欢迎我们当观众。”“欢迎,欢迎。”全体战士异口同声的回答。邹铁汉和郭风海盘腿坐到铺上,常伯晨和汪志学又坐回到桌子后边。常伯晨笑呵呵的问:“谁来打第一炮。”高潮站起来说:“我来唱一首《唱支山歌给党听》抛砖引玉。唱得不好,请大家原谅。”稍顿了一下,放开嗓子“唱支山歌给党听,我把党来比母亲,母亲只生了我的身,党的光辉照我心......歌唱的情真意切的,知青们都小声跟着和。歌声一停,热烈的掌声便响了起来。高潮刚要坐下,陈东阳站起来喊:“歌唱得好不好?”“好”“再来一个要不要?”“要”“欢迎副指导员再给大家来一首,大家呱唧呱唧。”掌声有节奏的响起来。高潮赶紧站起来敬了个礼说:“献丑了,献丑了,那就再给大家来一首《打靶归来》。高潮又一曲唱完,任国荣从铺上跳下来,双手抱拳,来了个罗圈揖,又到门斗里,给对面的帐篷里做了个揖。“战友们,我借这个门斗,活动活动腿脚,大家有钱的帮个钱场,没钱的喝个彩。”一席话逗得所有的人都笑了。任国荣拉开架势,先打了一套八卦掌,接着又来了一套形意拳。收了式子,脸不红,汗不出的。看的全分队的战士目眩神驰的,大家连声喝彩。邹铁汉夸奖道:“国荣真是个人才,能文能武的,应该好好培养培养。”汪志学说:“这就看邹营长的了。”接着姚清玉和郑磊来了一首二重唱《真是乐死人》程山唱了一段越剧;张海波说了一段天津快板;田京安来了一段数来宝。常伯晨站起来说:“同志们,咱们的邹营长京剧唱得特别棒,请邹营长给我们表演一段怎么样。”全分队众口一词的喊:“好,邹营长,来一个。邹营长来一个”。邹铁汉站起来,平常总是绷着的脸,溢满了笑意。他抬手往下压了压,掌声停了。他谦虚地说:“我也不是个搞文艺的料,嗓子天生就缺根音乐的弦,你们分队长偏要出我的洋相。唱京剧我倒不打醋,就怕这破锣嗓子,撕破了你们的耳膜。”任国荣领着喊:“邹营长,别谦虚,你的嗓子赛过梅兰芳,赶紧给我们唱一唱。”欢笑声和掌声此起彼伏。邹铁汉走到门斗中央,高大的身材威风凛凛。“同志们,我给大家演唱一段京剧《智取威虎山》选段《打虎上山》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抒豪情,激壮志,面对群山......”他边唱边在门斗里兜着圈子,做出各种动作,还真挺像那么回事。知青们一边鼓掌,一边给他打着鼓点。一段京剧唱完了,邹铁汉脸不变色心不跳地说:“出丑了,出丑了。”知青们不依不饶的喊:“邹营长唱的好,只唱一段不能饶,再来一段凑成双,大家鼓掌齐叫好。”邹铁汉被逼住了,只好拱拱手说:“赶着鸭子上架,没办法,我就再给大家唱一段《誓把反动派一扫光》朔风吹,林涛吼,峡谷震荡,望飞雪,漫天舞,巍巍群山披银装,好一派北国风光。山河壮丽,万千气象,怎容忍虎去狼来,再受创伤。党中央,指引着前进方向......,誓把那反动派一扫光。”随后云殿祥唱了一首《北京的金山上》云辉吟诵了一首诗:“五湖四海聚一起,屯垦戌边经风雨。大兴安岭战严寒,国防工程酬壮志。官兵一致同台乐,春节共庆皆欢喜。征战边疆弓弯月,不叫外虏进寸尺。”掌声中,邹铁汉感叹道:“知青中真是人才济济。我相信,兵团这个革命大熔炉,会把各大城市的知青融合在一起,冶炼成祖国的钢铁长城。”
七零年春节过后,天空就拉上了灰白色的大幕。寒冷的空气中,透着沉闷。初六的傍晚,铜钱大的雪花,像白蝴蝶似的,在空中飞舞。整个天空,白茫茫的一片。这场大雪,整整下了两夜一天。初八的半夜时分。常伯晨突然被“咔、咔的响声惊醒,他急忙叫醒了汪志学和高潮,三个人商量了一下,分头把各排的战士都叫了起来,把几个排长召集到一起,在雪地里开了个简短的临时会议。常伯晨表情凝重的说:”这么大的雪我还是头一次遇到。现在,帐篷的骨架,恐怕承受不了这么重的雪。各排马上组织人,把帐篷上的雪清理下来。各排立即行动起来了,很多人把施工用的人字梯抬了出来,又用板子钉了几把长把的清雪铲。陈富想得更绝,他用一根棕绳绷在帐篷的脊上,两个人,一个人站在梯子上,一个人站在门斗上,扯住绳子往下刮,刮个三四次,雪就清理干净了,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总算把帐篷上和操场上的雪清理干净了。清完雪,大部分人都回去睡觉去了。常伯晨、汪志学和高潮回到分队部。常伯晨往指挥部要了两遍电话,都没要通。很显然是电话线断了,三个人商量了一下,带着文书班和几个排长,拿着清雪铲,从驻地往工地上清雪。没膝的大雪,清起来挺吃力。汪志学叹了口气说:“老常,我看这场大雪过后,公路和铁路都有可能中断。一旦不通车,我们就难看了。”常伯晨停止了铲雪,忧心忡忡的说:“还剩下十几袋面粉,一袋大米。本来团里送给养的车,这两天就应该上来了,看样子是被大雪截住了。我想,电话线已经断了,指挥部还不知道咱们现在的处境。应该马上派人去指挥部,把我们现在的处境,向指挥部首长汇报,请指挥部首长就近给咱们调一部分给养来,以解燃眉之急。”汪志学说:“好,我马上带通信员去指挥部,你带人继续清雪。“常伯晨皱着眉头说:”老汪,还是我去吧,这么大的雪,二十几里路呢,你的身体不如我,还是你在家主持日常工作吧。”高潮要去,也被常伯晨拦住了。“高潮,等一会,你带着三排、四排,往指挥部这条路上清雪,打出一条通道来。小翟子,马上跟我去指挥部。”翟志刚趟着雪过来说:“分队长,到指挥部这么远,雪又这么深,啥时候才能走到。”常伯晨焦急的立起眉毛说:“废什么话,你马上去食堂,让于发智给咱俩准备点热包子,再带上一瓶北大荒,咱俩今天就是爬也要爬到指挥部。”翟志刚看了看分队长的脸色,不敢再吱声了。嘟着嘴,顺着原路趟着雪往回走。常伯晨跟在后面,脸色沉郁,脚步沉重的走着。翟志刚赶到炊事班的帐篷,叫起来还没睡着的于发智,把分队长的原话复述了一遍。于发智赶紧穿好衣服出来,到了食堂一看,值夜班的赵春雷,躺在长凳子上睡的正香,还不时的打着呼噜。于发智往铁炉子里添了两块木头柈子,把一个小铁锅坐在炉子上。松木柈子燃烧时发出噼噼叭叭的声音,惊醒了赵春雷。他一翻身坐起来问:“班长,你怎么起来了。”“你睡得像死猪似的,全分队半夜都起来打扫雪,要不然,帐篷都压塌了。现在电话线已经断了,跟指挥部联系不上。分队长要去指挥部汇报情况,可能是为了给养的事。我得给分队长热点包子。这么大的雪,走到指挥部,怎么也得三个小时。”赵春雷拿了十几个包子,放到锅里。于发智打开小仓库,从里面拿出一瓶北大荒。刚坐下,常伯晨就急匆匆的进来了。他急躁的问:“包子准备好了么?”于发智看锅里已经冒出热气了,对常伯晨说:“分队长,你先歇一会,再有五分钟就好了。”几个人唠了一会嗑,于发智揭开锅盖,用手按了按说:“好了。”找了块屉布子,把十几个包子包起来,从窗台上拿过北大荒,跟包子一起装到翟志刚的挎包里,嘱咐翟志刚:“雪太大了,一路上小心点,照顾好分队长。”常伯晨拍了拍腰里的手枪说:“没事,小翟子背着冲锋枪,带了三十发子弹。我也带了三十发子弹。这么大的雪,野牲口也出不来。我只是觉得电话线断了,跟指挥部联系不上,心里着急。估计指挥部的首长,也都急坏了,大概巡线员已经出来查线了。”
常伯晨和翟志刚出了食堂,雪好像小多了。没膝深的雪,走起来可真够费劲的,两个人艰难的向前挪动着两条腿。
天渐渐的放亮了,只见东边露出鱼肚白。四周的山都被大雪封严了,就连树枝上都挂满了雪,整个山谷白亮亮的,一片雪野,就像刚打开的白色绸缎,闪着诱人的光泽。常伯晨看了看表,已经六点了。走了快三个小时了,连个喘气的活物都没看见。常伯晨觉得腿上的肌肉,都累得酸疼酸疼的,小翟子也已经累得有点精疲力尽了。常伯晨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喘着气说:“得加点草料了。”小翟子从挎包里掏出包子和酒。包子已经冰凉冰凉的了,可还没冻硬。两个人吃着包子,喝着酒。小翟子喝急了,呛得直咳漱。十几个包子吃的只剩下两个,一瓶北大荒酒,也喝进去大半瓶,两个人觉得身上热乎多了,也不那么乏了,常伯晨站起来,活动活动腿脚,挥了挥手说:“走吧,再有一个小时,怎么也到指挥部了。”刚走出去不远,就看见前边过来两个雪人。走近了,才看出来,是指挥部通信排的战士。这两个战士仔细看了看常伯晨他们俩,惊喜的说:“是常分队长,你们怎么走来的。蒋团长他们都急死了。派往柳树河去查线的还没回来,又派我们往你们那儿查线。你们快走吧,不耽误你们了。”常伯晨和小翟子,顺着查线战士的脚窝子往前走,又走了好长时间,终于看见前边不远的地方,露出一片绿色的帐篷顶,在白茫茫的雪野中,显得既矮小又孤单。
常伯晨和小翟子总算走到指挥部的院子里了。操场上的雪,已经清理干净了。两个人顿时觉得两条腿像松了绑似的,立刻有劲了。两个人冲进指挥部的帐篷,喊了一声:“报告。”正在踱步的蒋天松和正在摇电话的郭风海,看见常伯晨,惊喜万分的几步就跨了过来,抓住常伯晨的手,使劲的摇着说:“老常,这么大的雪你们怎么走来的,快坐下歇歇。”蒋天松把常伯晨和翟志刚拉到铺上坐下,又问:“碰到指挥部的查线员了吗?”常伯晨点点头说:“碰上了。这他妈的鬼天气,让他折腾的一宿都没睡。”蒋天松关切的问:“你们那儿的情况怎么样?施工停了吗”常伯晨焦急的说:“施工还正常干着。我这急着赶过来,是有一件急事,来向首长汇报。”这时,邹铁汉和鞠红兵从通信排赶了过来。他俩亲热的跟常伯晨握了握手,就坐下来听常伯晨汇报情况。常伯晨接着刚才的话题说:“我们值班一分队,现在只剩下十几袋面粉和一袋大米了。估计值班三分队的余粮也不多了。你们几位首长看看,能不能就近尽快的给我们组织一部分给养,救救急。另外,要尽快恢复通讯线路,恢复通讯联络。”蒋天松背着手慢慢地踱着步,沉思了一会说:“恢复通讯联络问题不大,去柳树河工区查线的战士已经回来了,通柳树河的两处断线,已经接好了。这么大的雪,恐怕调运给养比较困难。”正说着呢,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蒋天松拿起话筒:“首长,是,我是蒋天松。是、是,我把我们这里的情况汇报一下,我们整个营区和施工区域,一直到柳树河铁路工区,下了两夜一天的大雪,现在还在下,现在的雪深已经有八十公分左右。通外界的通讯线路,有两处断线,已经接好了。现在正在处理通往三营和值班一分队、值班三分队的线路。施工仍在正常进行。我们现在的燃眉之急是给养问题,请军区首长考虑,马上给我们紧急调运一批给养。两个值班分队,就要断粮了。他们五师送给养的车,半个月内是过不来了。我们指挥部还有一部分存粮,但是,也就能维持十天左右。是、是。”放下电话,蒋天松脸色凝重的环视着帐篷里的几个人,心情沉重地说:“军区张参谋长指示,让我们三营和指挥部的给养统一管理,互相调剂一下。郭教导员,你抓一下。军区首长正在联系铁路局。据张参谋长了解的情况,从嫩江往北,整个铁路运输已经中断。铁路局正在积极组织人力,清除积雪,恢复运输。估计情况,恢复铁路运输,至少需要一周左右。”他命令鞠红兵:“鞠营长,你马上组织三营所有在家人员,一律上临时公路清雪。你们从指挥部往里清。邹营长,你们两个值班分队,把非施工人员组织起来,从里边往外清。争取在中午开饭前,打通指挥部到值班分队这段公路。吃过中午饭,指挥部和三营的勤杂人员,全部压到通柳树河工区的公路上。最迟在明天下午,打通这段公路。我们要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和连续作战的优良传统和作风,跟这场雪灾打一场硬仗,战胜雪灾,保证整个施工工地和营区之间的畅通。电话铃又响了起来。蒋天松拿起话筒“啊,是汪指导员,是,我是老蒋。对、对老常正在我这里。现在,我命令你们值班一分队,除了留下两个排继续担任施工任务外,其余的人员全部压到临时公路上清雪。好,执行吧。”接着,又给值班三分队打电话,布置了清雪任务。回头对常伯晨说:“老常,在指挥部吃饭吧。人不留人天留人,吃过饭,你们可以随清雪的部队杀回去,跟值班分队汇合。”
中午时分,临时公路上,指挥部到值班一分队驻地的路段,积雪终于清理干净了,里外两支部队会合了。战士们把帽子抛上天空,头上冒出白色的蒸汽。大家不顾疲劳,欢呼跳跃着。临时公路的两边,已经堆起一人高的雪墙。鞠营长对欢呼雀跃的战士们说:“同志们,我们再辛苦一下,把公路两侧的雪墙拍结实,以免起风时刮到公路上来。”
公路畅通了,指挥部的两台越野车,出动了,一台车上装着十几袋大米和高粱米,一台车上装着二十几花筐苹果和十几片猪肉半子,这是调剂给两个值班分队的给养。蒋天松只给指挥部留了四麻袋大米和两半猪肉。
这场大雪灾,铁路被阻断了七天。给养上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九天了,指挥部和三营的几个连队,已经断粮了。
通车后,铁路给一四三二部队和五师一节闷罐车,车皮里装了二百袋面粉和一百袋大米、高粱米,还有蔬菜和苹果。给养车停在柳树河工区的备用道上。蒋天松团长带着指挥部的所有不在岗的人员,坐越野车赶到柳树河铁路工区,从给养车上往下卸给养。两台车跑了三趟,才把所有的给养运回指挥部。蔬菜和水果都下到地下菜窖里了。蒋团长看着堆在操场上的粮食,感慨的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真是至理名言啊,这饿肚子的事,可真受不了。老郭,赶快给各连队送给养,你带两台车去一连和二连。鞠营长,你带两台车去三连和四连。邹营长,我和你去两个值班分队。我得好好感谢感谢他们。部队的兵大部分都是农村来的,能吃苦。值班分队的战士,都是从城市来的刚毕业的学生娃娃,能这样吃苦耐劳,连续作战,可真不容易呀!”邹铁汉笑了笑说:“其实,我也有同感。不过,咱们都一样,都是共产党领导下的解放军战士,只不过差在领章帽徽上罢了。”蒋天松也笑了:“是啊,你说的有道理,都是解放军战士。不过,一个叫兵团战士,一个叫工程兵战士嘛。”
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总是缠绕我的梦想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什么样的日子里,才能回到你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