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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失去父亲的日子(南下的诱惑)

作品名称:苦楝树      作者:知音      发布时间:2013-06-28 15:53:34      字数:3074

    南下的诱惑
  弟弟来信说:“哥,出来吧,到南方干一年要当家里好几年呢。”
  弟弟大学毕业分配到乡政府当干部,正赶上乡里为教师工资忙得焦头烂额的那段时期。不知什么原因,乡一级的经济是搞得一塌糊涂,以致于发不出靠乡镇上交财政吃饭的乡村教师应得的那份绵薄的工资。乡村教师拿不到工资吃饭免不了人心惶惶,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们在社会主义大好时期要愁自己的温饱问题这不仅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就能敷衍了事而一言蔽之的,这可是关系到国计民生关系到社会安定团结的大事呀。茅屋上可是使不了火的,马上有一些有资历的老教师特别是有一些从抗美援朝的战场上立过一等功误入教育战线的市长拿着也头疼的老兵开始愤慨激昂地声讨甚至于拿起满头白发来控诉,这可是让县一级政府看着比抗洪救灾还十万火急的事儿了。政府着急了,相关的政策马上也就出台了,把教师工资收归县一级财政专管,并把工资到位情况作为评价乡镇一级领导政绩的重要标准,这让掌握着教师工资命运的乡镇的一把手们伤透脑筋了。是啊,乡镇的一把手们,任凭他对本乡的经济怎么没办法,他也不敢拿着头上的乌纱帽拿着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乡镇领导不敢再只管自己的饭碗满了而不管人民教师这些辛勤的园丁们的死活了,拖欠教师工资的问题随即得到了解决。拖欠教师的工资这个问题是解决了,而乡镇一把手们又为自己的属下发愁了。要想,对于乡里的财政来说,一般是靠农民的上交来运转,农民除了政府规定应该交付的上交任务之外,还得支付县一级乡一级各种巧立名目的征收与盘剥,农民可就是一只只背负着重重的壳的蜗牛,在重重地重压下喘息着生活。减轻农民负担的措施让那些惯于挥霍的乡一级领导们措手不及,他们以克扣教师的工资的来延缓自己的窘迫,从而直接导致了教师工资的拖欠。而现在,他们望着梅子流着酸水,也就只能把解决乡一级财政困难的问题的利剑架在自己的头上了。利剑已经悬起,终究是要砍下的,于是有了乡镇干部带着钱来上班,美其名曰“干部集资”,接着就是下岗分流不再是口头文件马上成为了现实,有一部分被称为不合格的干部还有一部分是刚分配来的没有资历的新干部就卷起被窝走人了。
  弟弟首先还是准备正正规规地在乡里当干部的。县组织部把他分配到乡里来后,父亲又走了一些关系拉通了乡里的党政书记,然后带着我给他东拼西凑凑起来的一万元集资款背起被窝铺盖就去上班了,上班没几天,下岗分流马上就被提上了议事日程。县里召集乡镇主要领导开会了,乡镇领导又声色俱厉地开始传达上级领导的精神了,其后就是那一部分被称为不合格的干部还有一部分是刚分配来的没有资历的新干部就卷起被窝走人了。弟弟可是刚分配来的没有资历的新干部呀,说起来弟弟还真不走运,刚上班几天就赶上了下岗分流。弟弟到底是社会主义新时期的大学生,勇敢的他在乡里书记话音刚东落时就二话没说第一个主动地背起被窝铺盖回了家,回了家后是不管父亲怎么反对,接着就打起一个简单的行李包南下打工了。
  听说在南方,也就是在广州深圳那边,遍地都是金子,无论你是一个穷困潦倒的流浪汉还是一个在寻找幸福生活倒处撞壁的倒霉蛋,你都有可能一夜之间成为暴发户成为生命的强者。
  不久前,纯给我来信,叙说她从学校后门登上汽车不久的日子没有听任命运的安排没有去座落在黄土冈上的学校教书她就南下了,说她在南方那座原是小渔村现在矗立着高楼大厦的地方找到了一份编辑的工作,说她有了一笔不菲的收入,说她在那里买了房成了家准备正正规规地做一个大都市的公民了。纯,这个由铁和铜铸成的普通的农村女孩终于被上帝特别地关照注入了黄金和白银,她在那个天空中飞扬着梦想的地方找到了带着美丽的荷塘精巧的花园的别致的房子。
  弟弟是南下去捡金子的。弟弟南下打工也有几年了,他没有捡到上帝遗失在南方那遍地的金子没有像原来想像的那样一夜暴富成为坐着高级轿车的老板成为拥有巨大财富的幸运儿,但他倒也不是那些凭力气靠时间去艰难讨生活的低级打工仔,他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靠着八个小时的正常工作量每个月赚取三四千元的工资,本分知足而又津津有味地生活着。合着弟弟的话说,这就是他生命中的阳光。
  弟弟说:“只要手中还拥有一张盖着正规的红章章的文凭,总要比守在家乡上几节课教几句书要强得多。”
  弟弟是一个充满阳光的年轻人,他有年轻的资本,生活对于他来说还刚刚起步。在人生的历程中,他还仿如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孩子,他还不知道生活的艰辛,他还只是认为跌倒了算什么爬起来再走就是了。因此,弟弟说起话来总是充满了自信,也就没有丝毫的胆怯。
  而我毕竟比他要长七八岁,结了婚也有了儿子,可以说不但没有了他的锐气,而且总觉得一旦走出家门,茫茫人海,随便一朵小浪花都会让我喘不过气来,何谈去搏击于风头浪尖。
  不过,平淡的日子过久了,没有风雨,总是一缕明媚的阳光一丝和煦的微风,总觉得生活太单调。回到家里,静静地坐在四壁徒白的简陋的屋子里,晃而听到的只是秋风呜咽着掠过屋顶、飞扬起片片黄叶、舞动着日趋临近的萧索与荒凉,心里又不免转动起十五个吊桶,上上下下,把苍白的岁月漂白得没有了一点颜色,于是乎不免徒生了许多莫名的愁绪,扰乱了许多灰暗的心情主宰的日子。
  于是我就咬咬牙,就去吧,趁着自己还年轻。在一个月朗风清的夜晚,我点燃了一支香烟,在老屋门前的苦楝树下留下一个修长的影子。一个好修长的影子,它就如我的生命一样,还在延伸岁月长长的故事,延伸着生命不止的脚步。是啊,我还很年轻!我也就意识到我还不到三十六岁,这正值人生美妙时光的岁月,我还能算是个年富力强的年轻人啊。
  就在这一个有风摇着苦楝树树叶也有明月朗照窗台的子夜,我对妻说:“去吧,不去搏击一下,总觉得亏欠了生活。”
  妻子永远是最理解我的,她站在我面前,看着我眼睛里忧郁而又闪烁出的坚定的光芒来,不失时机地给我鼓励,“去吧,你想去就去,到哪里都是讨生活,只要不辜负生活就行。”
  有了妻子的鼓励,总觉得全身倍添了力量,让我更勇敢地去直面生活。“去!”正如妻子说的,到哪里都是讨生活,我可不愿意辜负生活。
  事一经决定,我是要马上把它付诸行动的。于是妻的话一说完,我马上打了一个电话给弟弟,告诉他我已决定要做去南方拾金子中的一个也告诉我规划的行程。
  弟弟得到我的回信很高兴,他说:“哥,来吧,一切我都会为你安排好的。”
  妻为我一件一件地收拾好行李,我要走了,她可没有鼓励我时那么坚强。她总是要把我的每一件衣服都要仔细地折叠三四遍,要小心地检查它上面的每一个线缝每一粒纽扣,也要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嗅着我残留着的一点点气味。妻一边收拾行李也不时抬起头来看我,她的眼睛就像摄像头一样想留起我的一颦一笑。
  我笑了,笑得有点酸也有点苦。妻到我家也有上十个年头了,我何尝给予她过幸福安定的生活?虽然是能拿几个工资来支撑生活,比起脸朝黄土背朝天靠着几把泥土过活的农民来是不知少了多少岁月的艰辛,但这些年来,由于不在同一个学校工作的关系,妻还只能是风里来雨里去地经受着生活的磨练。三九炎天,别人家都在电风扇下吹着凉风午睡,妻一大把一大把汗水地挥着往学校赶;北风呼啸,向着火的人们都在呵着寒气,妻还在顶着北风赶往家里来。妻的眼角泛起了皱纹了,妻的鬓角浮起了丝丝白发,这都是岁月在她的脸庞上雕琢的痕迹,妻却是一如既往,没有丝毫愁怨,一任自己催老岁月。
  我便走过去,搂紧妻的肩,我说:“我不去了,就不去了,好吗?”
  妻没有说话,只是依偎在我胸前,我只觉得眼泪已浸湿我的衣襟。过去我曾不屑十里长亭的嘤嘤泣泣,以为那只不过是多愁善感的文人一时的感伤,莺莺送张生,这也不过是儿女情长的一段夸张的演绎,而此时未有十里长亭,却先有如此的伤情,只是没有直接情感的表白,却有更加伤感的郁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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