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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围城内外(围城、月夜漫步)

作品名称:苦楝树      作者:知音      发布时间:2013-06-21 09:23:10      字数:4325

  围城
  读过钱钟书先生的围城,对方鸿渐这个人物并没有好感,总认为“鸿渐于陆,其羽可以为仪,吉也”用于茶圣陆羽身上是熠熠生光,而我们的钱钟书老先生取其鸿渐为名,想必是意欲借鼎鼎茶圣之光辉荫护其卑琐的的灵魂,自然而然是颇带些顽味无穷的讽刺意味。
  虽然对方鸿渐这个人物没有什么好感,我却对钱老先生是敬佩有加,单凭一句他的“婚姻是被围困的城堡,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就得让人心服得五体投地。用一个简简单单的比喻却一针见血地道出世俗男男女女阴暗而又真实的心态,这真是一面婚姻的哈哈镜。就在这面哈哈镜面前,所有人都想走过来看看自己的影子,所有人都不敢苟同那就是自己的影子,而那确实是自己的影子。
  忠说:“系好你的领带,在学生面前要做出个为人师表的样子来。”
  那么我起床后的第一件事不再是胡乱地套着衣服并一边穿衣服一边喊着母亲“我到学校里去了不吃早饭了”。我得有条有理地穿好衣服系好领带,在镜子面前左转右转扭着脑袋前看后看,然后再站在忠的面前让她检查一遍,还得不厌其烦给她开着玩笑,“看我还对得住我漂亮老婆的脸面吧。”
  回家了,我一如往常在椅子上摊开一个“大”字,忠又在厨房里喊了,“流,快来帮我摘菜。”我得老老实实地从椅子上蹦地站起来,走过去,蹲在她的身边,有心无心和她一起摘菜。
  吃了饭,端了一杯茶送到忠的手里,随手打开电视机,用遥控器调到体育频道,哈,国际米兰AC米兰两大豪门同城PK,喜得我一时手舞足蹈。
  “不要看球赛了,中央台正在放一个关于婚育的节目呢。”忠喝了口茶,然后把茶杯放到旁边的茶几上,一边织毛线衣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忠挺着个大肚子呢,我的儿子正在她的肚子里闹腾着,闹腾得他的母亲一脸的痛苦的幸福。我便赶快把电视调到中央台。我可没心事看肚里胚胎的成形看如何给半岁的婴儿喂乳等等诸如此类的,怏怏地在沙发上歪斜地坐了一会,然后走到忠的身边来,伏在她的肚皮上听儿子的呼吸声。
  忠让伏在她肚皮上听了一会儿,然后故意噘着嘴娇斥:“够了呀,够了,看以后够让你美呆的。”
  忠高兴着呢,她便又跟你讲她的一位同事养了一头大肥猪能赚两百来块钱能当半月一月的工资她娘家邻居的女真争气这次考试又得了第一名了三叔来信了今年他一定回来过年呢。此时我往往睡意朦胧的,一边胡乱地答应着她一边轻轻地打起鼾声,忠便拧着鼻子,撒着娇说:“不要睡呀,听我说,不要睡。”于是我又只能强撑着再听她唠叨下去。
  忠生气了,闷着肚子什么话也不说,一肚子的委屈,稍不注意还眼泪哗啦啦地流在脸上流成一条涓涓小河。这时,我就不得不不管对错一味地求饶了,“姑奶奶,我的姑奶奶,好了,是我错了,我再也不这样了。”不到她破涕为笑,我还真不敢马虎了事。
  这就是婚姻,我的婚姻。偶尔回想起我梦想中的婚姻,好像就是海市蜃楼与我家门前的苦楝树差别。海市蜃楼永远是人们心中的一个幻梦,而苦楝树是在我的眼前疯长着,已足以为老屋遮风挡雨了。
  我是一个平凡人,平凡得就像故乡红土地里生长出来的苦楝树,在这样一面哈哈镜面前,我不可能不去审视一下自己扭曲的影子,不得不在审视之后来发几分真诚而又无奈的感慨。我和忠结婚了,八个月前,我和忠还是一对没有半面之缘的陌生人,现在居然走到一起共睡在一张床上了。缘份啊,就是如此奇怪的事情。我不相信命运,但我不得不相信缘份,就像我不相信月下老人的姻缘簿但我不得不相信我和忠的名字最终在紧凑地挤在一个精致的红本本上一样。这个贴着我俩的合照的红本本就是围城坚实的城墙。
   
  月夜漫步
  可悲的我,就这样毅然地攻入了婚姻的城堡;更可悲的是,攻入了婚姻城堡的我还舍弃不了我幻梦中的爱情,舍弃不了那在河之洲的关关雎鸠,舍弃不了那荷着花锄扶风盈盈的颦儿,甚至舍弃不了最是一低头的沙扬娜拉。于是,我总喜欢爬上山峦之巅,遥望着万紫千红的春天,流连着桃花丛中蜂蝶翩舞的风姿,聆听着微风吹拂下的软语呢喃,还不时幻想从迷蒙的海市蜃楼中走出一个风姿绰约的女郎,她正向我颦颦传笑。这也许就是青春的躁动,一个困锁在城堡之内的男人的青春的躁动,它注定了城楼外一旦红影乍现就会滋生许许多多纷乱的故事——
  九月一日开学,学校添了一张新面孔,后来知道,她是一名刚分来的一名师范毕业生,学音乐专业的。她叫小怡,十八九岁,是一朵刚绽放的花儿,含着露珠,娇姿欲滴的。在我们这所以中年人为骨干力量的教师队伍里,她又如闯入寒冬季节冰天雪地里的一朵红梅,在沉寂的荒凉中绽放着缤纷的美丽。
  她是一片陌生而又熟悉的春色。她是本乡人,曾是我们这所学校的高材生。她见了本校的老师都含着羞色尊敬地叫着老师。确实,我现在的同事绝大部分都在课堂上向她提过问题也曾欣慰地表扬过她的聪明。
  只有我例外。我只大她五六岁,我高中毕业时她也开始在写着辞不达意的作文;我在学校里上第一堂课时,她学校里戴着厚厚镜片的老学究正在给她孜孜不倦地讲述着将来怎样当好一名人民教师的重复了无数遍的空头理论。
  我是第一次见到她。当然,说第一次见到她也许仅凭印象而言,说不定哪一次在集市上买东西我就迎面碰到过她,说不定在某一次校友集会时我还听过她的歌,说不定在一次旅途中我还与她进行了一次漫无目的的攀谈。这个美丽的女孩子我好像见过,这是我看见她第一眼时最真实的感觉,而我搜遍记忆的宝库,找到的依然是一片空白的画窗。
  一阵清凉的雨过后,郁青的树叶还摇着飞溅的水珠,澄碧的天空点缀起一弯新月,流畅着流苏般的白云,秋日的浮躁的污垢一下子沉淀下来。我打开窗,散出房子里搅乱起的一团尘雾,纳入一缕缕清新的空气。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再打开《茶花女》,果然,可怜的玛格丽特悲惨的忧伤也变得清澈,如流淌着的深绿的江流。
  这时,我听到了敲门声,敲门声持续了好一阵子。我这个人有个老毛病,就是容易进入忘我的境界,就像读高中时,在数学课上解一道多元方程,直到地理老师走进教室班长喊了起立我还坐在座位上敲着后脑袋冥思苦想。
  打开门,小怡反抄着手站在门前,歪着头抿着嘴儿笑着。她见我愣着,矜持中透着顽皮,说:“我可以进来吗?”
  “当然。”我把她让进房间里。
  她仍然反抄着手,四下里打量着我简陋的房屋一圈,在墙上李玲玉的画像前停留了好一会儿,然后转过头来,仍然微笑着,瞅着我说:“你是不是应该请我坐下。”这大方的姑娘弄得我一时还不知所措。说实在的,面对一个还有一点陌生的姑娘的突然袭击,我真的还没有经验。
  她在我的书桌前坐了下来,书桌上正摊着《茶花女》。她随手翻了翻,又认真地看了一个段落:我们靠在窗台栏杆上,凝望着浮云遮掩着月亮,倾听着被阵风摇曳着的树木的沙沙声……她轻轻地念着,然后情不自禁地赞叹一句“写得真好,简直帅呆了。”
  我也正为这段文字感动着呢,也就随着赞叹一句:“月掩轻纱,人依云梦,还有什么比这更美的情境,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爱情!”
  她从书中抬起头来,一缕惊异的目光,显然被书中的句子也被我的动情感动了,“你,还真有点诗意的啊。”
  我不好意思起来,被一个小姑娘夸奖,那味道啥就酸溜溜的。于是,我赶去倒开水,借以掩饰这种不自在。
  又看了一会儿书,喝了几口水,她便伸了伸手臂,显得有了点乏。当然,这明显不只是乏,看起来也有点像是耐不住单一的时光,她不像是一个喜欢在幽静的环境中独处的女孩。
  “我们是不是应该走出房间,去沐浴沐浴夜风的清凉。”小怡站了起来。
  有这么漂亮的女孩相邀,我哪有拒绝的理由。
  我们沿着校园外的小路走进一片墨绿的茶树间。空旷的夜空点缀着颗颗星星,闪烁着一线一线的银光,在晚风的轻拂下,映照在墨绿的叶片的尖尖上,把凝聚的水珠泛化成一颗颗色彩缤纷的珍珠。
  “读书的时候,我常与同学们一起逃课,躲在茶山里看琼瑶与古龙的小说,或者是几个同学围在一起扑克牌,有时干脆躺在软软的草皮上晒太阳。那时候不喜欢读书,就喜欢玩。后来老师知道了,就是那个李老师,他拿着一根长长的教鞭,偷偷地来捉我们。当我们发现他时,他已来到了我们身边,唬得我们小兔般撒腿四散逃去,惊恐半天不敢回教室。”
  “少年不识愁滋味,读书时期的生活是最单纯有趣的啊。”
  “现在长大了,居然能在宁静的夜色里悠然地散步了。”
  “自然总是最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是一种最幸福的生活方式吧。”
  小怡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我。她晶亮晶亮的眸子里掠过一抹惊喜:“想不到,你的生活观如此唯美。”
  “人,总是向往一种平静自由和谐幸福的生活,像一个小孩子玩着泥巴办着咪咪饭,像一位老人叼着旱烟筒听着雨噼哩啪啦地下。”
  “不过,说这些话,应该是邻居老大爷说的才对。”她接过话茬,“我们还年轻,还有爱情,还有事业,还有理想,还有激情。我们应该站在浪尖上,或者说应该攀在半山腰抬头仰望蓝天。”
  我笑了,不置可否。我不喜欢掺入到一个青春论坛中去,对于一个身在围城中的人,“指点江山激昂文字”似乎有点太奢侈。不过,奢侈归奢侈,说真心话我倒还是很喜欢听她激情洋溢的青春演讲,就如静默地欣赏精彩的舞台剧的老人,激动也不露声色。
  我们慢慢地走上了一个小山坡。山坡上有一块空阔的草皮,草皮中央斜立着一棵古松。微风掠过,松针抖动,抖出一串轻快的音符。
  “会跳舞吗?华尔兹。”她问我。
  “不会。”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其实我说了一个谎。在我迷恋妍的那些日子里,我常跟着室友们走进舞厅。最早的初衷,我只是坐在舞池边,在摇曳的霓虹灯下寻觅着妍如痴如醉的身影。妍是个舞痴,一进舞厅,她便不再是那个盈盈漫步的文静的少女,而这也正是我看到的另一方面的可爱之处,她让我这个没有丝毫浪漫色彩的从故乡的贫瘠的红土壤里长大的乡里孩子找到了一点点可怜的罗曼谛克的寄托。
  而室友们是决不容许我静静地坐在舞池边上的,他们常让美丽动人的女伴们伸出柔情似水的邀请,让我在舞池边的卑怯逃离到爪哇国里。久而久之,我这个自认为缺少音乐灵感的木瓜也能在舞池里自由漫步了。
  我之所以要撒这样个谎,现在想起,这无非是一种卑怯的心理。小怡是一个热情似火的女孩,而我已是一个闯进了围城的奴隶,从婚姻的殿堂走过,围城无形中成了一道坚实的防护网,这道防护网自然而然地让我拒绝富有诗情画意也富有青春的诱惑力的浪漫。
  其实我也知道我只不过是一座活火山,地球的每一次颤抖都有可能让我迸发无穷的能量。我也就更想给自己披上坚实的盾甲。
  “那就让我为你唱一首歌吧。”
  小怡轻抚起节拍,似要把美好的心情融化在静静的夜色里——
  我要摘下月亮放在你脚边
  让星星都围在你的身边
  就象一条奔流而下的瀑布
  ……
  这是我听到最美的一首歌了,这些年来,我除了听着邓丽君李玲玉的歌外,就从来不知道还有一个另外的美妙的音乐世界了。小怡唱得特别认真,她动情地把它演绎成月色里一丝淡淡的云,飘过蓝蓝的天,守护着与星星,月亮,以及缠绕的夜霭无限的依恋。
  夜更静,歌声格外动人,随着轻扬的微风,弥漫在起伏的墨绿的茶山间,久久地,久久地徜徉,徜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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