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幻境真情
作品名称:狼说 作者:东辰 发布时间:2013-06-24 17:16:21 字数:4764
在村长精心安排下,在乡邻帮助下,桂荣的丧事办得很顺利。她的灵魂得以安息,这个小村的上空,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在平静的下面,有几分凄楚凝聚,随时蔓延着苦涩的味道,痛在每个人的心坎上。种种说不出来的难受,就要把腹腔撑破,这就是人性复苏后的感觉。这件事在人们心里留下深深烙印,爱在无声中滋生。
铁柱抱着儿子毛毛,回到了自己家里。起初有好心的邻里,要过来帮忙收拾收拾他家的杂乱,他知道连日来乡邻确实都很劳累。他婉言谢绝了,大家自然也不必强求。就顺了铁柱的意,各自回家,不在话下。
铁柱抱着毛毛。此时的毛毛太累了。小小的年纪,如何经得起这样折腾?他早已睡在爸爸铁柱的怀里。
铁柱把毛毛抱回家,望着这冷锅,冷灶,一阵心酸涌上,滴滴眼泪滴落在了儿子毛毛的脸上。吓得铁柱慌忙用手儿擦拭,唯恐惊醒了儿子毛毛。他来到炕前,慢慢把儿子毛毛放到炕上。安顿好了儿子,他用手儿轻抚儿子毛毛的小脸,泪儿扑簌簌滚下。他深情凝望着儿子。心儿一紧:“这小子怎么和妈妈这样相像,啊!”那嫩嫩白净的皮肤,大大生生的眼睛,弯弯长长的睫毛,那眉毛黑黑长长,真是好看,略比妈妈的眉毛粗些。那小嘴儿是男人间少有的小巧,直直的鼻梁生得好看。在那红红的小嘴衬映下,越发像年画里的童子。铁柱看着看着闭上了眼睛,睫毛上沾满了泪珠,他在思念中,劳累中,不知不觉竟倒在炕上睡熟了……
“这是什么地方,啊?”周围乌漆抹黑,耳畔似有风声在起,自己的身体好轻好轻。他什么也看不见。但能感觉自己是在行走,却不知去向哪里。他伸出双手去摸,却什么也摸不着,可思想总觉得有四壁困围着自己。其形不见,其影难寻。只觉得自己不是往上行走,或往上攀升。而是快速度往地底下沉落。不受任何干涉,不为任何东西所挡,就这样直直往地下沉降。又觉得自己步履似乎借助什么力,步履非常之快,全不在平日。突然,他眼前有了光亮,越来越大,大得使他看清了一些东西。却不见有什么建筑物,只有城池不在眼前晃动,连人影和喧哗的声音也没有。只觉得自己行走在地洞中,眼前的光明渐渐明朗,越走光线越足。这次,他看得更透彻,更清晰。他看见在他的前方,有一个拱形大门,没有门框,大门的后面看得不很真切。那拱形大门就是这方泥土掏制而成。
拱形大门的身后仍然连着不很宽阔的地洞,一眼就能看清它的墙体。那拱形大门高高大大,比自家房门略高,略宽一点。当他的眼睛看到门时,惊呆了:“啊!啊!这是哪里?啊?”
在这个地洞里,在大型拱门前。啊?还坐着一个人,是用大大长长的两条锁链锁住手脚。那锁链足有半个小手指头粗,直径在三寸之间,形似长圆相环,两边尾端是两个手铐,铐住手脚。那长长的锁链有的垂下抵达他的胸前,那锁住脚的铁链是拖在地下。这一看,看得铁柱不禁毛骨悚然。他仗着胆子再度看向被锁之人:“啊……”
“啊……啊!”刘铁柱慢慢把受惊吓时闭紧的眼睛睁开,只睁开一条缝,“啊!?”他慌忙又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心中疑惑:“他是谁,他是谁?好像在哪儿见过?”挥之不去的猜疑使他颤着胆子,鼓足勇气,再度把眼睛睁大,朝那个方向望去:“啊!?啊!他,他,是他?”他惊愕得连连后退好几步,慌乱中竟喊出:“啊?!王鹏,王鹏。”这里坐着被锁的正是他的好兄弟——王鹏,他——铁柱吃惊的盯看着,“你,你,你……”
刘铁柱大大的眼睛瞪得好大好圆,手儿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子,嘴里仍然嚷着,那一只手儿指点着问:“你,你……”他先是惊喜,当他看明白王鹏被铁锁儿紧紧深锁时,疑惑的他仍在询问:“你,你,你……啊?啊!”
此时间的王鹏先是惊讶,顿转哀伤,再后来是惭愧,深深低下头:“哥哥,哥……哥哥。”
刘铁柱再度把他——王鹏,重新审视一番:“啊?!啊……”
他惊得跌坐在地下,久久张着大嘴,半天才说:“你,你这是……”刘铁柱回头四处查看,抬眼又问道:“王鹏,这是哪里,啊?你怎么在这啊?这是哪里?啊!”
“这是……啊?”
眼前的王鹏抖动着锁链,两拳相抱,哽咽着,抽泣半语难出。刘铁柱用手指着被锁链锁住的王鹏问:“王鹏,你,你,你,你这是?”
王鹏哭诉着:“哥哥,哥、哥,我……对不起你。”
男子的悲嚎声声震耳,哀伤直捣刘铁柱的心田。刘铁柱迷茫地望向王鹏,自言自语:“他怎么了?”
“哥,哥,我……我……我看上了嫂子,那天嫂子她,她……不从我。”
“啊?啊!……你,你……你……”刘铁柱语无伦次地呆呆用手指向王鹏,“你……”
“我与她撕扯,正在我施行强暴中,来了一条狼。”
“啊?来了一条狼?”
“我,我就这样丧命,被他撕扯,最后被他——咬死。”
……
“我的罪过不大,谁知,谁知嫂子她……她!”
”她自寻短见,阎王发怒,判官执笔,他判我二罪归一:罚我永世不得——超生。”
“啊?!……”
“哥哥……还得受这一……天五六回刀砍斧剁之苦。哥、哥,这等……煎熬,我被天天打得皮开肉绽,生不如死,这样,还算好熬易过可……可那刀山,剑林,我……啊!”
突然阴风大作,森森猛刮,凄厉地嘶嚎,似狼哭鬼叫。阴森森鬼火突起,隐隐阴阴,古怪光线搅着森森晃荡着的鬼火,如漫天星辰散照,从头顶洞穴的上空尽展。蓝萤萤喷射着光,森森悚悚,明如白昼的各个光明无不从那各个骷髅的五官射出,有的却是来自那骷髅的天灵盖骨缝间,阴阴森森,使人更加魂飞魄散……突然:王鹏咽回后语,身儿抖颤成了一团。两个人鬼难辨的家伙,狰狞吓人,与常人不分上下,只不过他那自有的神色,威仪,震服人的魂魄。那大大凸凹的双眼没有和气,不带喜悦,目光逼射,使你的心儿颤颤。只见一人不由分说举叉刺向王鹏胸膛,一人拿勾,猛力一戳,狠狠勾向王鹏的腿肚,那鲜血浆儿迸窜,四溢八淌。王鹏惨嘶嗷嚎,惊得铁柱“妈呀”一声撒腿就跑,疯跑中回头看向王鹏:“啊?!啊……”
他看到不知从哪个方向窜出两条黑影,待他定睛再看时:“啊?!”是两条狼,齐齐扑向了王鹏,天地不管一通疯咬,怒撕,哀嚎。王鹏的哀嚎就要把刘铁柱的心儿的撼碎,他停下了脚步,即刻他心头一亮,眼睛闪着喜悦:“啊?!是它——它们!”
他快速跑回,大声地唤着:“虎子……”他竟兴奋地唤起了那只狼:“哎哎……”正呼唤着那只狼停下,停下它们对他——王鹏的撕咬。向那只狼走去大声说:“是你?啊!你没有死啊?不要咬他。”他的“松开他”的话儿还没有吐出,就吓得咽了回去。他看懂了一个蹊跷:此时的王鹏,他再也嘶嚎不出声了,疼痛折磨着他,那形体,那面孔扭曲不成人样,疼痛搅得他魂魄慢慢在消,他苦笑着悲哀地看向铁柱。就在刘铁柱制止两条狼对他的撕咬时,它们撕咬得更疯狂了,那王鹏身上的肉,被撕扯下来,血儿喷溅着涌。王鹏哀哀再喊,但比说的声音还要小。刘铁柱知道他在说什么:“哥,你走吧……哥,我,我,我……对不起你,我的妈妈,妹……”那眼角涌出粘在睫毛的泪是点点血滴在化,是那样——揪心!刘铁柱走上前,想把他扶起。“呜呜……”狰狞地狼嚎,呜……嚎,是惊心的呜……呜……“啊?”刘铁柱仗着胆子问:“你,你,你还要吃我不成啊?”风声扫过,他看见了那两个凶神恶煞,早把勾在王鹏胸前和腿肚子的巨勾巨叉子儿抽下,粘着血水的巨勾巨叉正对向了自己两个方位同时捅来。“啊?”就在他们——那两个恶鬼狠命戳下之时,“啊!”那两条恶狼也正张牙舞爪,呜呜嚎叫,血红着双眼一齐向他——铁柱飞扑。“啊!”他吓得魂飞魄散。
他没命地疯跑,就这样跑呀跑呀跑呀,不知跑了多久,身后的惨音越来越小,最后听不见了。不知又过了多少时间,跑了多少路程,柔柔暖风牵住他的步履。他再也跑不动了,心不再是刚才那么紧张,似乎慢慢地平稳了。他抹去冷汗,抬头一看:“啊!这是什么地方?啊!…啊……”
啊!这里的亭台楼阁无不弥散着星星般的光辉,刺人眼的光亮。他抬头再看啊!似无数大小星星镶上或嵌在了天空上面,那星辰是不曾见过的明亮和巨大,巨大的五角层次分明。煞是好看,脚下行走的路儿不再是疙疙瘩瘩。啊!这是哪里?铁柱低下了头,自己寻看,啊!步步行走于方砖之上,如镜儿一般明亮。行走上面没有滑滑质感,他凝目四方。啊!云雾之中有半山呈现,那各个山风即隐即显于云雾缭绕之中。远近是数不清的楼台亭榭,啊!我在哪里。这,这,他回头看向自己来时路途,早已不见了踪影。到处都是楼台亭榭,群山叠影,鸟语花香,金凤作舞,彩云缭绕,柔柔甜甜的声音打断了他的遐思。“相公,跟我来,我奉娘娘之命,在这里恭候多时了,随我走来。”
啊,刘铁柱顺眼望去,好标致的人儿,粉面桃腮,盈盈在笑,大大的眼睛水汪汪,这种发髻好生新鲜,在何处得见?记忆封存太久,他想不起来,如梦中似曾相识的人儿,今日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再瞧她的衣着打扮更是新奇。裙裾随风翻飞,香氲四荡,是条粉红色的湘锦绣裙,上配浅紫色的苏州绣衣,金边环绕,外罩半截翠绿的坎肩,真是好看。铁柱愣愣傻傻在看,姑娘笑笑说:“还不快走,想来娘娘等急,怪罪于我,随我来,你倒也是不急。”
刘铁柱呆呆跟着后面行走,绕过了莲池,走出了云山,越过了花坛,最后停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大殿前。那个仙女才停下脚步,回头笑笑说:“我去禀告一声,回头请你。”而后,自己走了进去。
不多时走出一名女子,已不是刚才那个了。她的模样和装束与她相同,只不过裙子是浅绿色,衣服是淡粉色,那半截坎肩又换了颜色,是杏黄色,一样步升香履。不是衣服有别,样式有区,那美丽俊雅的相貌真是使你难以区分,个个美丽异常。铁柱正苶苶呆呆看向她,这时又从里面走出一位仙子,虎着脸吓问刚才那位姑娘:“娘娘在生气,慢慢吞吞,还不随我来,等着,仔细你的皮肉?你,你这小死蹄子。”指向刚才那个姑娘。那个姑娘被吓得不敢言语,诺诺的随她前行,却言笑早禁,连眼皮也不敢高抬,那气息自然是小了。
刘铁柱吓得不敢说话,也不敢打听,机械似地随从着,往里径直走去。这位姑娘穿着一条白色裙子,鹅黄色坎肩,粉色衣服,青丝高绾,珠翠含熠,锦花鬓插,脚下生风,头前疾走,刘铁柱踉踉跄跄在跟。他顿感到自己仿佛行走在皇宫大院,到处金碧辉煌,似玉宇庄重,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他偷偷在看,在欣赏,厅房高高大大,雕梁画栋。五色缤纷,香气袅袅似雾散聚分合。熏得他像喝醉酒一般,低头看着脚下,啊!他,看见了一个不认识的自己,在跟同她们行走。我怎么变成这样?自己的装束和她们一样!他本能再低下头,再看向地面的反光如镜的方砖,啊!方砖,反光如镜子。影影真真切切,他看见了一个头带生巾,潇洒翩翩的书生,啊?证明了自己看到了另外的一个自己。“啊?!我是谁?啊……”
哗啦,哗啦,内门双敞,两廊两厢各站四位仙子,中间一个彩屏,彩屏之上娟秀的是仙女飞天,作舞于云端和山水、花草之间。鹤鸣凤舞,美音奏曲,牡丹怒放,百鸟争鸣,彩蝶穿梭于花草。
刘铁柱愣愣站在那里,眼睛直直看向屏前端坐那位娘娘。屏前端坐的那位娘娘,正冷笑着看向自己。铁柱被她的傲势威仪,压得低下了头,不敢抬起。但心中作疑,“好面善的容颜,我在哪里见过她。”他仗着胆子再抬眼观看,“啊!?这位娘娘凤冠抵御前额,珠光宝气,凤裙凤袄,美艳异常,雍姿贵华,他不敢再投目看。心中还是想着自己心事,竟自言自语起来,“好面熟的人儿。我在哪里见过?”突然:上面那位娘娘发话:“赐他一杯桂花酒。”
“啊?”好熟悉的音质,好清馨的动态,“啊?!”刘铁柱心中作呼:“这,这,难不成是桂荣?我总觉得怎么这样好生面熟啦?”早有仙子捧来杯盏,满满一杯呈上。刘铁柱颤着手接过杯子,偷眼往上望去,泪儿落到了酒里。他轻抿了一口,润透肝肠。他清醒了许多,仗着胆子再度往上看去,啊!酒杯一扔,疯也似跑上来,嘴里高喊:“桂容,桂容。”
两厢,两廊仙子同时大喊:“大胆狂徒,休要胡闹,再这样疯喊,小心娘娘把你轰了出去。”
刘铁柱爱妻心切,哪顾得这么许多,只几步就窜到了娘娘跟前。只听一声断喝:“这个愚顽之人,给我轰了出去。这,这,是非不辨,俗根深厚之人,见他何用,快快与我打将出去。”
刘铁柱哭喊着:“桂荣,桂荣,不,不要……”
“不要……”
“不……”